Chapter 129. 杯子

    当邓布利多凭空出现在伦敦的一条宽阔街道时,他的脚步声在浓浓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公寓,又从袍子里拿出怀表,铜材质的指针正好对准了数字二。

    已经凌晨两点了。

    邓布利多不紧不慢地敲了敲门,几秒钟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阿尔法德对深夜拜访的来客并不感到意外,相反,他警惕地朝左右看了看,把门缝开得大了一些。

    “邓布利多教授,快请进吧。”他立马把邓布利多请进了屋里,顺手带上了房门。

    邓布利多点点头,态度有些冷淡。

    “你知道我会来?”

    阿尔法德笑了笑,“这不是什么秘密,受人之托罢了,我想你应该猜得到我找你干什么。”

    “没错。”邓布利多说,“所以我才会来,但不代表我愿意配合你们。”

    阿尔法德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勉强地保持微笑。

    他叹了口气,“我能理解,像你这样有智慧的巫师真的不多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邓布利多就皱起了眉毛。

    “谢谢。”邓布利多打量起四周,“不过如果我是那个需要帮助的人,恐怕没心思听这些客套——”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厌恶,“我只希望不要耽误太多时间,尽早结束。”

    “我很抱歉。”阿尔法德低着头说,有那么一小会,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只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向邓布利多的表情。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的目的,那么我们就直截了当地谈一谈,怎么样?”他试探性地询问道。

    “我很乐意。”邓布利多立马说,他镜片后的蓝眼睛带着一丝严厉,不禁让阿尔法德打消了兜圈子的念头。

    “是关于安塔尔丝的事情。”他诚恳地说,“我希望你能带走她。”

    邓布利多并没有急于回答,似乎在审视阿尔法德究竟知道多少。

    “安妮为凤凰社的那个年轻人感到遗憾。”阿尔法德压低声音,主动提及纳特利牺牲的事情。

    邓布利多眯起眼睛。

    “那孩子在哪?”

    “他——他已经死了。”

    直到现在,邓布利多才从阿尔法德口中确定了纳特利的下落。

    当可怕的猜想最终成为现实,那个勇敢和正直的年轻人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他曾经告诫过纳特利,让他小心伏地魔的报复,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个孩子竟然会遭遇这种厄运。

    “看来莱斯特兰奇夫人已经告诉了你一部分内容,”邓布利多有些讽刺地说,“那么她也一定告诉过你,他们没有遵守承诺吧?”

    他的语调依旧冰冷而坚硬,重申道,“所以我认为承诺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邓布利多已经走到门口旁边,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做出打算离开的样子。

    “他们确实做错了,可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阿尔法德似乎早料到邓布利多会拒绝,脸上的神情仍然很镇定。

    “没有人能违背黑魔王的命令,莱斯特兰奇家族的一举一动早在黑魔王的监视中。即使他们想要做些什么,也不得不考虑被那个人发现的后果。”

    “邓布利多教授,我明白你的愤怒和悲痛,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吗?”他低声说。

    “只有'你'能救安塔尔丝,也只有'你'能做到——”

    “因为黑魔王把你视为唯一的对手。”

    邓布利多思考着,没有立刻回答阿尔法德。

    他不喜欢和别人虚以委蛇,更不喜欢被心术不正的巫师利用。如果换做其他人的话,或许他根本不屑一顾,无暇顾及。

    如果他带走了安塔尔丝,安妮·莱斯特兰奇和达西·莱斯特兰奇就可以在黑魔王面前撇清一切,保全他们的家族。

    他不想替害死纳特利的凶手在伏地魔面前遮掩什么。

    但安塔尔丝毕竟跟纳特利的死有莫大的联系,邓布利多也想弄清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他耐住性子听了下去。

    “安塔尔丝已经不能再回去了,如果你不打算带她离开,我会想办法把她送出英国。可一旦黑魔王找到她,那么就只剩下最糟糕的结局了。”阿尔法德缓缓地说。

    “你想要说服我?”邓布利多盯着阿尔法德。

    “是,但这绝不是一种胁迫。”阿尔法德肯定地说,“你也看出来了,身为默然者,安塔尔丝的天赋非常惊人,如果她能够活下去,将会成为一股巨大的力量,对抗黑魔王也不是没有胜算…”

    “带走她对你们来说有很多好处。”他继续说,“不仅能保证她不再受到黑魔王的控制,甚至还能让你们拥有一个获得魔法界支持的筹码。”

    “凤凰社为一个默然者提供了庇护,这对黑魔王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她不是工具。”邓布利多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那又如何?”阿尔法德突兀地问了句,“这世界上不存在什么东西能阻挡黑魔王的野心。安塔尔丝需要活下去,黑魔王一直想见她,她的父母已经无法继续保护她了。”

    “我们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阿尔法德说,“也许等你看到她,你就会改变主意。”

    他边说边快步走到卧室门前,转动锁芯推开了门。

    金发女孩穿着蓝色的泡泡袖裙子,卷曲的金发安静地披散在脑后,手里拿着几块积木,看起来天真可爱,正睡眼惺忪地望着他们。

    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像是有人刻意把安塔尔丝打扮成这样。

    阿尔法德径直走进房间,走到金发女孩身边,蹲了下来。

    “安塔尔丝,有人来接你了,邓布利多会带你回到学校。”他轻轻说。

    安塔尔丝愣怔了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朝邓布利多露齿一笑,“邓布利多先生!”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邓布利多问道。

    阿尔法德摇了摇头,“只是一点缩身药剂和遗忘咒的副作用……她现在有些迷糊,所以表现得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安塔尔丝很自然地牵住邓布利多的手,与此同时,阿尔法德朝她的另一只手里塞了一个袋子,并嘱咐她一定要拿好。

    刚走出公寓,安塔尔丝就忍不住打了个打哈欠。

    “我们要去哪,邓布利多先生?”她乖巧地问。

    “回家。”

    “家?”安塔尔丝歪了歪脑袋,显然没太理解邓布利多的意思。

    她抬起头望着他,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光亮。

    “嗯,”邓布利多说,“我们回家。”

    “可是,我不记得路了。”安塔尔丝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问。

    “不用担心,我记得路。”邓布利多微笑着说。

    “哦。”安塔尔丝点了点头,一边攥紧了抓着邓布利多的手,“可是我不能乱跑,我害怕黑魔王会抓走我,阿尔法德告诉我黑魔王会抓走不听话的孩子。”

    邓布利多短促地笑了几声,可是又想到纳特利的牺牲,他的目光又暗淡了下来,叹息道,“不会的,你会很安全。”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安塔尔丝仰起脖子注视着他,“邓布利多先生,你是不是累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没关系。”邓布利多摇摇头,让安塔尔丝抓紧他。

    空气中响起轻微的爆炸声,阿不福思·邓布利多披着睡袍,差点把托盘砸到突然出现在猪头酒吧里的邓布利多和安塔尔丝身上。

    他的眼睛都快要瞪了出来,然后冷笑一声,视线在安塔尔丝身上和阿利安娜的画像上来回扫视。

    “你终于对当年的事情感到后悔了吗?”阿不福思阴阳怪气地说。

    邓布利多皱了皱眉头,看着阿不福思,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安塔尔丝强打起精神,发现右手边画像里的女孩在和她打招呼。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穿的衣服和那个女孩的很像。

    “阿不福思,我希望从你这里获得帮助。”邓布利多看起来并不在意阿不福思对他恶劣的态度,“阿拉贝拉现在在吗?这个孩子需要有人照看。”

    “她当然在。”阿不福思嘟嘟囔囔地说,“我这就去叫醒她。”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了,重新出现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不那么年轻的女人。

    “说真的,你不应该同意蒙顿格斯加入凤凰社。”阿不福思一边抱怨着,“那家伙是个麻烦,一点也靠不住,上次竟然在我这里偷东西,我已经禁止他出现在猪头酒吧了。”

    “我赞同阿不福思说的,顿格总是不那么认真对待我们的任务……”阿拉贝拉·费格太太也点了点头。

    “阿不福思,忍耐一下吧。顿格认识很多人,他总能打听到我们不知道的消息。”邓布利多试图调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已经告诉我了,他为他之前犯的错误感到抱歉。”

    在他们讲话的时候,安塔尔丝已经在椅子上困得东倒西歪了。

    她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什么,也懒得插嘴。

    费格太太朝邓布利多点点头,伸长胳膊,抱起昏昏欲睡的安塔尔丝往楼上走去。

    当安塔尔丝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所有的知觉感官,都随着床头那束洒落的阳光恢复了。

    房间里弥漫着清新的花香。

    她坐起来,茫然地四处张望了几秒,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衣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那个囚禁着她的家了。

    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回到了霍格沃茨吗?

    不,这个房间里的装饰与她熟悉的风格截然相反。

    看起来更加简洁而素净,一切井然有序,连墙角挂着的油画都给人一种舒适宁静的感觉。

    安塔尔丝感觉头痛得厉害,她捂住额头躺回床上,闭着眼睛休息了片刻,又挣扎着爬起来。

    是谁救了她?

    邓布利多——是邓布利多吗?

    她是怎么被带到这里的,好像还有谁救了她……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安塔尔丝突然想到什么,急切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可还没迈出一步,一阵剧烈的晕眩感袭来,她又跌坐回床上,半晌没有缓过劲来。

    她的喉咙干渴难受,喘不过气来。

    “莱斯特兰奇小姐!”

    突如其来的喊声将安塔尔丝吓得跳了起来,她睁大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

    “邓布利多教授在哪?我要见他!”安塔尔丝语无伦次地问。

    “别激动,莱斯特兰奇小姐。”费格太太扶住了她,温声细语地说,“邓布利多现在有事,暂时没办法来见你,但是你放心,他会尽快赶过来的。”

    “不管有什么事,请你让我见见他!”安塔尔丝恳请道,“求你了,拜托你了!”她的声音颤抖着,把费格太太吓了一大跳。

    “好的,好的。”费格太太立即答应了,“请等一下。”

    安塔尔丝松了口气,她靠在床头,看见费格太太匆忙地离开,然后又匆匆返回,拿了一杯蓝色液体递给她。

    “喝点缓和药剂。”她轻声说。

    安塔尔丝端起那杯蓝色液体,慢吞吞地抿了两口,又把它推回到费格太太怀里。

    “谢谢您。”安塔尔丝低垂着眼皮,轻声说,“不过这样没用的。

    费格太太叹了口气,安慰道:“我能明白,可是…..至少有一些用吧。我想邓布利多一定会有办法帮你的,他可以做到。”

    安塔尔丝抬起头看向窗外。

    此时正值午后,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在她的脸上留下一圈金黄色的光影。

    她想起刚刚醒来那会儿,她的脑袋疼得厉害,浑身酸软无力,耳朵里嗡呜作响,就连呼吸都变得非常艰涩。

    “你昨晚一直在这里守着我,是吗?”安塔尔丝转头问费格太太。

    费格太太点了点头。

    安塔尔丝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费格太太转头望向窗外,“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是的,”安塔尔丝附和着,“今天真的挺好的。”她的脸颊因为热流而泛起红润,双眼朦胧而模糊,“谢谢您的药剂。”

    她抬眼看向窗外的树木,发现它们的叶子颜色变成深红色了。

    “梅林,”安塔尔丝轻声呢喃道,“我怎么觉得它们的颜色更鲜艳了?”

    “你说什么?”费格太太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愣了一下,忽然恍然道,“天呐!已经三月份了,紫荆莓终于结果了!”费格太太的神情充满了欣喜和期盼。

    “原来已经三月了。”安塔尔丝怔怔地看着树枝摇晃,一只硕大的鸟雀从树梢飞过,翅膀扇出了大团大团的雪白色绒毛。

    距离她被关在家里,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

    在春天来临前,紫荆果将迎来盛开的季节。每年的三月份,紫荆果就像花骨朵一样从枝丫中绽放,美丽又芬芳。它的味道甜蜜而诱人,是霍格沃兹所有学生都必须品尝的甜点。

    安塔尔丝的视线跟着那只鸟雀移动,直到它消失在天空中,她才收回目光。

    “真好啊。”她说。

    阿利安娜的画像把安塔尔丝醒来的消息告诉给了邓布利多,他很快就来了,还带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砰的一声,有人很大力地推开了门,在看清楚是谁后,安塔尔丝本能地闪躲到费格太太身后,差点尖叫出来。

    阿拉斯托·穆迪,他的样子和去年大不相同了。

    他穿着深灰色的长袍,脸上伤痕累累,鼻子的一大块肉不见了。

    他走在木板上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因为他缺了一条腿,取而代之的是木头做的假腿。这些都是他作为傲罗,无数次对抗黑魔法的印记。

    跟在穆迪身后的是金斯莱,他戴着黑框礼帽,身形消瘦,眼睛却很大,表情显得忧郁而不安。

    安塔尔丝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瞪大眼睛望着穆迪的那条假腿,“你、你的腿……”

    “莱斯特兰奇小姐,”穆迪冷笑一声,“好久不见。”

    安塔尔丝愣愣地盯着穆迪,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怎么了?是食死徒把你的腿弄坏了?”

    穆迪嗤笑一声,似乎并未将自己残疾的事当做一回事,反倒露出兴奋愉悦的笑容。

    “是啊,食死徒抓走了我,哈哈,我居然沦落到需要靠假肢来行动的地步,简直是一种耻辱。”他狂妄地说,“我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我们该离开这里去报仇!”

    金斯莱皱眉打断了他,“够了,你疯了吗?现在可不是冲动的时候!”

    “我没疯!”穆迪大吼一声,“金斯莱,你这胆小鬼,你不敢去给菲尔报仇了?我知道,那群混蛋肯定会杀掉我们,到时候整个世界都是食死徒的,你想继续窝在霍格沃茨当老鼠?还是想在家里躲着当懦夫?”他越说越亢奋,眼睛几乎被血色填满。

    “你知道吗?”金斯菜冷静地说,“也许我们可以先调查一下,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你懂什么?”穆迪吼道,“食死徒毁了我一辈子,我绝对不会再让食死徒逍遥法外!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阿拉斯托...”金斯菜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够了!”穆迪再度怒斥,打断他的话,“我不会听你的,绝对不会!”

    “阿拉斯托——”邓布利多也开口了。

    “别吵了!”费格太太呵斥道,“你们俩先闭嘴,安塔尔丝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邓布利多。”

    从穆迪口中听到纳特利的名字,安塔尔丝紧张地握住手指,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僵硬而冰凉。

    “邓布利多教授,”她说,“费格太太说得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穆迪立刻瞪圆眼睛看着她。

    “费比安·普威特、吉迪翁·普威特…他们还好吗?”她急切地追问,“还有莫丽·韦斯莱、亚瑟·韦斯莱,他们有危险吗?”

    邓布利多和费格太太同时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说谁?”金斯莱脸色变了变,“你认识普威特兄弟?你怎么知道——”

    “我不认识,”安塔尔丝颤抖地说,“但是他们凤凰社成员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穆迪厉声喝止了她,“别撒谎,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阿拉斯托,你吓到她了。”金斯莱比穆迪更温和一些。

    “他们还活着。”他告诉安塔尔丝,“韦斯莱夫妇也活着。”

    “金斯莱,恐怕还要麻烦你去告诉费比安和吉迪翁,让他们最近尽量远离凤凰社的事情,免得受到波及,如果被食死徒发现的话...他们的处境就糟糕了。”邓布利多担忧地嘱咐道。

    “我马上联系他们。”金斯菜说完匆匆离开,房间内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莱斯特兰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穆迪用他的眼睛锐利地审视着她,“关于普威特兄弟是凤凰社成员的事情。”

    “我、我知道,”安塔尔丝艰涩地说,“是因为纳特利…”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说出这个名字。

    “纳特利带我拜访韦斯莱夫妇时,我听到了。后来马尔福对我用了摄神取念,看了我的记忆……”

    她说不下去了,为自己泄露了凤凰社的秘密而愧疚万分。尽管这是无意的,她知道这对邓布利多和凤凰社来说非常重要,而且她也确实不愿意看到这件事,毕竟这对她来说,也是一段噩梦般的回忆。

    “还有其他和凤凰社有关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吗?”穆迪问。

    “没有……我知道得不多。”安塔尔丝低下头,目光又一次落在穆迪的木腿上,结结巴巴地说。

    “你还没有掌握大脑封闭术,”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这不怪你。”

    “那么,是时候该和我们谈谈菲尔·纳特利的事情了吧。”穆迪语气不善地说。

    “我——”安塔尔丝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在将要开口的时候又突然捂住了脸,“我,我不能说。”

    “你必须说清楚,”穆迪强硬地逼问,“你知道是谁做的,你知道他们是谁,你不想给纳特利报仇吗?”

    “那孩子是怎么牺牲的?”费格太太也开口询问。

    安塔尔丝咬住唇,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我知道..但我真的不能说...”

    “那我帮你说。”穆迪拿起他的蔷薇色酒壶猛灌了两口,“纳特利是被你的家人杀害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邓布利多伸出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拉斯托——”

    但是穆迪却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说,“你应该很了解纳特利,他是一个善良的人,是他冒着危险把伏地魔的消息传给凤凰社,让大家提高警惕。他甚至还照顾过你!可是你却不愿意告发你的家人,不愿意说出他们犯下的罪恶。”

    “你不敢面对,”穆迪继续说,“你只会逃避,你宁愿装疯卖傻也不敢承认你的家人干过这种坏事,他们简直卑鄙透顶了!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纳特利的家人失去他的痛苦,当他们为他举办葬礼时,甚至还没找到他的尸体!”

    “不,不是这样的!”

    安塔尔丝猛地抬起头,下意识看向邓布利多。

    她害怕看到邓布利多失望的眼神,害怕他和穆迪一样认为是她不肯说出家人的罪行。

    然而并没有,邓布利多依旧保持平静,只是淡淡的说,“阿拉斯托,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事情还没弄清楚,请稍微控制一点儿自己的脾气。”

    安塔尔丝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但随即涌上更多的酸胀的滋味。

    她知道,在穆迪看来,她不值得邓布利多信任。

    一种强烈的悲伤充盈胸腔,令她几乎喘不过气,使她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并非像穆迪说的那样。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安塔尔丝冲到穆迪面前,倔强地抬起头,泪流满面的脸直直盯着他。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心想要证明自己不会包庇那些所谓的家人。

    “纳特利是罗——”她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停住了。

    一道红色的荆棘样光芒从她的脖子上腾空出现,牢牢锁住她的喉咙。

    灼热的疼痛从皮肤表层迅速扩散开,安塔尔丝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烧着了。

    她挣扎着试图摆脱束缚,但是那根荆棘一般的东西越缩越紧,勒得她窒息难耐,她双手抓挠着喉咙,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呛得她开始咳嗽。

    她想要叫喊求救,可嗓子里却只剩下咕噜噜的响声,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安塔尔丝!!”

    费格太太尖锐的叫喊打断了她,安塔尔丝跌倒在地,听到凌乱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再然后是穆迪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阵风刮过,安塔尔丝感到颈部一松,窒息的感觉消失了,那条荆棘状的红色物体也跟着一同消失不见。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趴在地板上剧烈的喘息,拼命呼吸新鲜的空气,费格太太跑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背。

    “没事了,安塔尔丝,你没事儿了。”费格太太的声音显得那样遥远。

    邓布利多什么也没说,只是神色复杂地和穆迪交换了眼神。

    “牢不可破咒。”穆迪冷笑一声,“那群混蛋果然在你身上做了手脚,你的父母真爱你啊。”他阴阳怪气地说。

    “那么,”费格太太颤抖着声音问,“我们还能帮纳特利讨回公道吗?没有证人出席,魔法部不会理睬的。”

    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穆迪突然平静下来,沉默片刻后说,“我会替他报仇的。”

    “至于你,”他转头看着安塔尔丝,“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安塔尔丝已经没力气去反驳他了,只是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安塔尔丝,我想知道,纳特利有没有告诉你别的什么事情?如果有的话,你最好告诉我。比如一个关键的名字,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安塔尔丝努力思考着邓布利多的话,最终摇了摇头。

    “没有,纳特利从来没有对我提过凤凰社,也没有和我提过伏地魔。”

    “你再想一想,安塔尔丝。”邓布利多皱着眉头,“我相信纳特利是一个很有头脑的巫师,如果他真的留下什么线索,他一定会想办法告诉我们,甚至很有可能让你带话给我们。”

    “他什么也没有告诉过我——”安塔尔丝再一次摇了摇头,“我们之间除了偶尔的谈话以外,连话都很少说,就算说,也是说一些无聊的东西。他也没有交给我什么重要的东西,除了——”

    她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突然甩开了费格太太搀扶她的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安塔尔丝?”费格太太担忧的叫了她一句。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安塔尔丝眼圈发红,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哑地说,“我想到了纳特利告诉我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她踉跄着往门口走去。

    费格太太担忧地叫道:“安塔尔丝,安塔尔丝,你去哪里?”

    安塔尔丝却不管不顾,冲进了拐角的房间。

    由于过于慌张,她推开木质房门时撞在了门框上,又重重摔在坚硬的地板上。

    安塔尔丝疼得嘶了一声,膝盖上立刻沁出血迹。

    她不敢耽搁,捂着受伤的膝盖一瘸一拐爬起来,在桌子上翻找起来。

    桌面的东西被她碰翻了,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一地。

    “纳特利留给我的东西。”她口中不停地重复,在那堆杂物里翻找起来。

    她终于在那个袋子里找到了那把小刀,那是纳特利留给她最后的嘱托。

    她握着刀柄,将它从袋子里抽出来。

    刀刃突然与刀柄断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安塔尔丝愣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刀刃,然后低头看向手里的刀柄。

    她转过头背靠门板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泣起来。

    躺在她手心的是一张被藏在里面,沾染着血迹,叠得很小很小的纸片。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残缺的纸片。

    它的主人用生命的代价,在上面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

    “Cup。”

    ——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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