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

    “山九思——”

    声声呼唤殷殷,忽远又忽近。

    九思只觉自己像是浮沉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无法求救,难以呼吸,亦不得清醒。

    “姑娘,该起身了,待会儿还要去城门口接公子呢。”

    一个头梳丫髻着浅黄衣裙的圆脸丫环推门进来,走近床帐紧合的花梨木雕花大床,轻声说了这话。

    这圆脸丫环名唤温酒,是贴身照顾九思的人。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另一个丫环,将手里的一盆清水放在黑漆镂雕六足面盆架上,又如往常那般去开了窗。

    九思闻此声,方从虚妄中挣脱,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便是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床帐,床边系着两个红色平安符,风微微拂动了穗子,很是惹眼。

    她盯着平安符怔愣了片刻,又记起事来。

    哥哥山怀略做的是香料生意,在外行商。嫂嫂卫宛央已送加急家书,告知其妹妹落水病重,望其早归。

    山怀略安顿好商队后,快马赶回,约摸着今日便能抵家。

    温酒将床帐挂于两边的月形帘钩,见帐中之人皱着眉,立马担心道:“姑娘又做那些梦了吗?”

    九思自落水醒来后,三天两头的总是做梦,便和温酒提过几次梦里的事情,清晰的,模糊的。

    温酒听罢,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所说之事实际上并未发生过,只是个梦。

    九思心中还留有一丝疑惑,实在是因为梦里所看到的,很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但想着温酒是自己的贴身丫环,与自己朝夕相处,她既说是虚幻的梦,便也不再提了。又嘱咐她保密,切勿和旁人提起,以免生事。

    九思轻道了声没事,坐起身来。

    她只着素白寝衣,三千青丝披散,因才病愈,面容上还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白,整个人瞧着清瘦单薄。

    “嫂嫂收拾好了?”

    “少夫人早盼着公子回来,这会儿应该在前厅等姑娘了。”

    床边的小几之上,置着一博山小香炉,偶有一缕细烟。

    房正中的圆桌上置有月白陶瓷茶具,往后的长案只摆了素白瓷瓶,插着一枝纯白玉兰,其上花朵三两;墙上挂着三幅画,是为岁寒三友。

    温酒扶了九思坐到梳妆台前,拿来水让她净面漱口;替她梳头的间隙,从菱花镜中打量着她的脸色,问:“姑娘,今天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九思闻言,摇了摇头说没有。

    十天前,九思从石桥上失足落水后就一直不见转醒,奉元城中的大夫看了个遍,皆是摇头叹息一声:碧玉年华,甚是可惜。

    卫宛央不信且无法接受,心里觉得是城中的大夫不好,又急忙让人去别处请了几个大夫来诊治,最后的说法一般无二。

    落水之事过了三日,原本躺在床上病情危重的人,突然惊坐了起来。

    卫宛央又惊又喜,连忙再请了永康堂的夏大夫来瞧,夏大夫望闻问切一番后说性命无虞,还需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她听到这番话后,心里总算落下大石,让小厮把大夫好生送回医馆,又给了重金酬谢。

    卫宛央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九思,心里越发难过起来。公婆早去,这几年来,怀略和九思两兄妹相依为命;她和怀略成亲一年多来,因怀略做香料生意,经常在外行商的缘故,大部分日子里都是她和九思在家。九思除了不喜出门外,乖巧懂事,善解人意,是极好相处的性子;卫宛央未成亲前是家中独女,从小就想有个妹妹陪着自己,九思也算是让她少时的心愿成了真。此番落水不仅受了好大的苦,还险些没命。

    她这样想着,泪便止不住,又怕九思看见胡思乱想,连忙偏过头去擦泪。

    九思那会儿刚醒,脑子里正一片混乱,见状忙说自己没事了,还要下床走动,证明给她看。

    卫宛央半点不许她下床,更是让人把一日三餐送到房间里来,陪她一起吃过后,再盯着她喝药。

    如此又过了几天,大夫上门再诊,斟酌一番后减少了药量。

    九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光想起那一碗碗顿顿不落的汤药,都觉得舌苔发苦。

    醒来后在房间静养的这些日子,九思竟还发现自己对于前尘往事记不真切,记忆像是被一层浓云薄雾遮挡着;可身边的人说起从前的事来,她又觉得有些熟悉。

    她纠结过要不要再请个大夫来看看,自己是否被撞到了脑袋,才会有这些不似平常的情况;可又怕嫂嫂知道了会担心,再者暂时没有影响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便忍下了这个念头。

    等九思出神这一会儿,温酒已经替她妆扮妥当,唤了她回神,换上早已备好的衣服。两人便起身往前厅去。

    前厅里,正坐上的人见她们进来,便开了口。

    “九思,来。”

    这说话之人正是卫宛央,不过二十来岁,眉眼生得秀气柔顺,一身远山紫色蝶栖海棠纹衣裙衬得整个人端庄优雅;她和大多数爱食辣的蜀中女子一般皮肤细腻,身材纤细匀称。平时说话做事干净利落,把山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着一副古道热肠,若是遇到求助或者不平事,也会出手相助一二。

    等人走近,卫宛央拉起她的手,又是好一顿问。

    “今天起来有没有不舒服?”

    “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出门?”

    “待会儿怕是会起风,衣服呢穿得够不够?”

    九思点头,一一作答:“嫂嫂放心,我还好,也不是很饿,等回来再吃吧。”

    卫宛央认真打量她一番后,放下心来,伸手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兰草花枝刺绣薄纱斗篷。

    “也好,怀略应该快到了,我们走吧。”

    出府门后,登上管家李伯安排好的马车,去往东城门口。

    因时辰尚早,城门口进出的人不算多。

    九思和卫宛央刚到一会儿,远处就有几人疾马而来。

    等马行近了些,九思微微仰头,抬眼去看最前面的人,

    端坐在马背之上的人五官端正,身姿挺拔,或是因为长年在外同人打交道的缘故,眼神锐利,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是盛气凌人之态。因焦急家中而心乱,还有连日赶路辛苦,双眉紧蹙间带着浓浓的疲劳之色;一路上风吹日晒,裁剪得体做工精细的育阳染金绣雷纹袍服不复往日 ,依稀见得这是个大方得体的人。

    是快马赶回的山怀略。

    他和卫宛央站在一起,一眼看上去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而这些不同,并不妨碍他们是相爱的。

    九思上前一步,唤了声哥哥。

    山怀略翻身下马,快步到了九思跟前,一眼就看出她比自己前不久离家时瘦了许多,本就肤白的人,现下瞧着更是白得无甚血色。

    山怀略嘴唇翕动,一时竟不知该先说什么,是责怪她没照顾好自己,还是庆幸她性命无虞。最后,只道出一句:“对不起,哥哥回来晚了。”

    “……没有,不是。”

    此话过后,便是长久的静默。

    卫宛央见兄妹二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站着,只好开口提醒说:“怀略,九思病才刚好,你也累了一路,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吧。”

    “对对对,瞧我都给忘了,你们两个快上马车,咱们回家。”

    山怀略说罢将二人扶上车后,自己翻身上了马。

    一行人回到山府后,山怀略顾不得休息,立马问起九思当日落水之事。

    “哥哥,你放心吧,我吃了这么些天的药,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是之前的有些事情记不清楚而已。”

    山怀略皱着眉看她,显然是不信这话。这人不知怎的从石桥上落了水,救起后昏迷不醒了几天,大夫诊过都说病重无法;现在说是已经好了,可看她这脸色,哪像没有问题的样子,不免担心是否留下暗疾。

    “怀略,九思没骗你,大夫来瞧过了,说要慢慢调养一阵子。”

    卫宛央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山怀略观二人神色坦然认真,不像是为了安慰自己而说的话。他一路上快马加鞭不敢懈怠,心里早已胡思乱想了不少坏的结果;悬了这么多天的心现在才算是落了地,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不少。

    “好,没事就好。”

    “以前的事,你要是回忆不起来,就问哥哥嫂嫂,只要你人没事儿就好。”

    山怀略又问她当时落水的缘故,“那天是个什么情形,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掉水里了?”

    山怀略当时刚接到卫宛央的急信时,还以为是有人同自己开这种不知轻重的玩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是自家夫人的字迹,才不得不信。

    “怎么落的水,我……”

    时至今日回想起此事,九思仍能感到如同当时一般呼吸困难、浑身冰凉、手脚无力;溺入水中的窒息、恐惧、无助再次涌来。

    好半晌,她才道“……我实在记不清了。”

    卫宛央见她神色有异,连忙接过话茬,一一道来:“怀略,那天九思原是陪我出门去取之前定的几匹布。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个认识的夫人,九思就说去前面的桥上看看,在那儿等我;我与那夫人许久未见就多聊了几句,结果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呼救,我听着像是温酒的声音,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九思已经被人救起来了。”

    “府衙查过那座石桥的桥面和护栏,还有周围环境,也盘问了当时路过的几个人,都没有可疑之处,所以府衙最后判定是九思自己失足落水。”

    山怀略眉头紧锁,像是不满意这个说法。

    “城中所有石桥,木桥的护栏都有半人高,怎么会是失足?”他说着转头看向门边侍立的温酒,话中威压尽显,“温酒,你当时在哪儿,又在做什么?”

    温酒立马跪了下来,心中自责又内疚。

    公子虽不像夫人那样平易,但对府上的丫环小厮都诸多优待。当初自己稀里糊涂地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逃出来后晕倒在山府门口,恰巧姑娘原来的贴身丫环,在他们搬来奉元之前向姑娘请了辞,想留在故乡和心上人成婚;公子也正在替姑娘物色新的贴身丫环,姑娘见自己无处可去,问过自己的意愿后就留了自己在身边。这两年多来,姑娘对自己很好,而且公子给自己的月钱都是府上其他丫环的双倍,就是希望自己好好照顾姑娘,可现在……

    她急忙稳了稳神,如实答道:“那天,姑娘在桥上站了一会儿,突然说想吃点甜的东西,我就下桥去旁边的铺子买果脯;结果等我买好出来,就听见了扑通一声,像是什么掉进水里的声音,我往桥上一看没瞧见姑娘,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冲上去之后就看见姑娘在水里挣扎,我吓坏了,赶紧呼救让人帮忙,是路过的一个公子帮忙把姑娘救了上来,还把自己的斗篷给了姑娘遮挡。”

    温酒说完跪在地上没动,等着山怀略处置。

    山怀略垂着眼,琢磨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卫宛央在九思醒来后,又过了两日才想起来这位救命恩人。

    事发在晌午,石桥周围路过的人寥寥无几,幸好那位公子会水,也幸好他没有袖手旁观,当即解了身上的斗篷,下水救了人上岸。

    温酒本就慌了神,且一心关注已经晕过去的九思,并没有记住那公子的长相,还有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卫宛央赶到桥边时,就看到温酒抱着九思在哭。说起来实在无礼,竟连一个谢字都没向对方说上,可现在要想找到这位救命恩人,除了一件黑色暗纹薄斗篷之外,毫无头绪,更别说亲自登门致谢。

    “他救了九思一命,无论如何,我们肯定是要找到他好好感谢一番的。”山怀略说着又看向跪着的温酒。

    九思见状,忙道:“哥哥,我现在没什么事了,这事儿就算了吧;再说是我要温酒去买东西,不能怪她。”

    九思只依稀记得当时她站在桥上,不知怎的,脑子忽地嗡嗡作响起来,四周景物不停旋转,忽远忽近;双眼变得模糊不清,怎样都看不真切。

    恍惚中,听到一个声音在唤她的名字,语气熟稔像是认识了许久的人。

    天旋地转间,在最后的一丝意识丧失前,她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等她再醒来时,便已是几天后了。

    山怀略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惊道:“算了?怎么能算了!九思,你因为落水病得这样重……”重到险些丢了性命。

    山怀略对于这件事,报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他实在无法想象有那么一只手,在背后伸向一个还未满十七岁的姑娘。

    “怀略,怀略你先别急,听九思把话说完。”卫宛央递了杯茶过去,又拉他坐下。

    “哥哥,我可能真是晃了神没站稳,就不小心掉下去了。我与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总不能是路过的人要害我吧?况且府衙盘查的结果,也是我说的这样……这大概就是我命定的劫数罢了。”

    九思语气平静,她倒真没想过是否有人推了自己一把的情况,她只是困惑于自己失去意识前的那点事情。

    “哥哥,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你就别担心了。你这一路肯定也很辛苦,我们就先不说这个了吧。”

    “是啊,怀略,你也知道九思不常出门,更别说与人结怨了,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卫宛央握了握山怀略的手,像是在安抚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调养九思的身体还有找到救九思的人。”

    九思附和地点了点头,觑了眼山怀略的脸色,瞧着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于是偏头示意还跪着的温酒站起来。

    山怀略看着身旁坐着的妻子和妹妹,心里猛地意识到一件事:自己作为丈夫,作为哥哥,可能太过疏忽于她们。

    七岁时,他进了学堂,妹妹才出生,父母取名为九思,取君子之九思以谨行。

    十岁以后,他求学在外,和九思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是以九思和自己并不是很亲近,更多的时候是沈与之陪伴她长大。

    十七岁时,父母因乘船失事故去,平日受尽疼爱的小姑娘不哭不闹,像是还未反应过来,或是没有完全明白双亲已不在的事实,拽着他的衣袖问,家里为什么全是白色的。他伤心之余也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十岁的妹妹需要照顾,他不愿带着妹妹寄人篱下,于是婉拒了亲戚和父母好友的好意。

    从那以后,他忙着学商挣钱养活自己和九思。大部分时间九思都是一个人在家,由管家和丫环小厮照顾。他寄信,九思回信总说一切都好,也很少主动写信给自己,更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偶尔提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若是实在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才会要自己帮忙一二。他也慢慢意识到妹妹在学着懂事独立,不用自己操心。

    自己和宛央成亲一年多来,每次外出都是十天半个月的,宛央理解也支持自己,她把家里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很好,也帮自己照顾着九思。说起来,这一年多里有一大半的时间,两个人都是分离的,宛央和九思待的时间都比和自己这个夫君多。

    思至此,山怀略心里越发愧疚自责。

    他早些年所坚持的初衷是父母不在了,他要赚钱养家,和妹妹好好生活;后来这个初衷里加上了宛央,他的妻子,他便想着自己定要给家人好的生活;可他混淆主次,忘了一个和字,也忽略了好好生活和好的生活并不同,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九思和卫宛央见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都没开口说话。

    良久,他忍下心里的愧悔,只道:“罢了,就这样吧。”

    卫宛央见他这般说了还是愁眉不展,岔开话题问起:“怀略,这次出门还顺利吗?”

    山怀略回了神,说起自己这些日子在外碰到的人和事。

    九思在他们院里待了一会儿,就找借口带着温酒出来了。

    她想,哥哥嫂嫂许久没有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于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九思的院子里,右边搭有一个葡萄藤架,葡萄藤在木架上缠缠绕绕,郁葱绿叶把原本的木色遮得严实;阳光洒下,在这儿就被拦了大半,剩下的被叶间缝隙筛落在地上,斑驳陆离。还有一棵桂花树是栽在花坛里的,可以随意搬动。

    院子正中有一青石门海,水满未溢。

    她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一手支颐盯着那棵桂花树瞧。

    “这桂花树的枝叶长得这么茂盛,等到秋天的时候,肯定能开得满树金黄。”

    温酒看了眼桂花树,笑道:“每年这桂花树在姑娘生辰前后都会开花,今年肯定也开得一样好。”

    温酒之前听管家说过,这棵桂花树是山家父母在姑娘出生后不久种下的,后来移栽到花坛里也搬来了奉元。

    九思脑子里已经想到了桂花的一些用处,“桂花糕、桂花酒、桂花蜜、桂花茶,还能做香囊。”

    温酒听到她说要做这么多东西,惊讶地啊了一声,讷讷道:“姑娘,那是不是要很多桂花才行啊?”

    九思点头笑说:“对啊,到时候可要辛苦温酒你了。”

    温酒想了片刻,便扬唇笑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保证道:“姑娘放心,到时候我拿张布铺在这树下面,晚上收起来就会有很多桂花了,干净又不费力;不够的话,我再从树上摘。”

    “好,那我们就等九月来了。”九思又看向桂花树,这话里隐有几分期待。

    “嗯,很快的。”

    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门海水波微漾。

    九思坐了一会儿,温酒怕她大病初愈再吹风受了凉,就提醒她进房间去。

    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安神香,是她近日总做梦,睡不安稳,温酒特意点上的。

    温酒怕她这会儿睡了,到了晚上会睡不着,便翻箱倒柜给她找了一个九连环解闷。

    九思拿着九连环闲闲地拨弄着,并没有花心思去解它,只是出神地看着。

    温酒习惯了自家姑娘有时会突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看了眼她的脸色没什么异常,就拿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扇风。

    午间,卫宛央让丫环叫了九思过去吃饭。

    三个人围坐在圆饭桌旁,丫环正手脚麻利地上菜。

    山怀略借此上菜空隙,开口道:“九思,明天我们一家人出门逛逛吧,你也好久没出门了。”

    九思低着头,食指轻敲茶杯外璧,看杯里的茶水被微微震动,她对山怀略说的逛街并没有多大的兴致,语气平淡道:“哥哥,我不想出门,你和嫂嫂去吧。”

    山怀略猜到她会这么说,于是搬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劝说之词。

    “你自己说说,天天待在家里闷着,都多久没出门了?又没说要你出去办成件什么事,就只透透气也好啊。”

    卫宛央也附和道:“是啊,九思,怀略很久没和我们一起出门了,我们一家人出去走走吃个饭吧。”

    九思不为所动,她实在不想出门走动。

    “听说最近悦己容新到了好多首饰,九思陪我去逛逛,怎么样?”

    “我还听说最近来了个戏班子,妹妹可要去看看?”

    “……”

    最后,在二人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下,九思终于答应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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