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晨间的阳光从窗帘间隙中透射进来，阮星漾眯缝着眼，仿佛还沾染着梦境的余味，迷迷糊糊地。直到意识到自己的睡姿有多么随意，才倏地清醒。
睡觉前还规规矩矩地平躺着，丝毫不敢越过半分，一睡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侧睡，更过分的是，脑袋紧贴着季临洲的手臂，视线往下，微麦色的薄肌裸露在外，青色的平角内裤，自己小腿还搭在他的腿上。
下一秒，阮星漾触电般从他身上弹开，心跳加速，双颊已然绯红。
本来阮星漾还想睡个回笼觉的，这样一惊睡意全无。平复了一下心情，她重新给季临洲盖好被子，装作无事发生地跳下床溜了出去。
身后的季临洲不紧不慢地转了个身，憋笑这么久，一笑起来更像个狡诈得意的老狐狸。
阮星漾下楼时，常念盘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原本恨不得抓到点把柄就跟她唇枪舌剑大战三百回合的常念，竟然难得的没有说话，可能是昨天被季临洲的话刺激到了，只用白眼以示不满。
“阮小姐，您醒啦，过来吃早餐。”赵妈语气温和，还特意停下手里的活帮她准备早点，“季先生还没醒吗？”
一想到季临洲，阮星漾就想到自己睡觉时抱着他的手臂，光滑紧实的肌肉，令人垂涎的身材……
打住打住！
自己什么时候也有这种大胆的想法了！
阮星漾猛喝了一口水，试图压制住自己萌动的春心。
“他还没起呢。”阮星漾随口道。
赵妈也不再多问，忙自己的事去了。
阮星漾一边刷着小视频下饭，自从和季临洲在一起，刷到他的次数都多了起来，原来刷到这些娱乐明星、八卦绯闻她都是一划而过，现在竟然也会停下来耐心看完。
“了解一下他的工作环境嘛，到时候还有共同话题。”阮星漾有理有据地说服自己。
正看着，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阮星漾接起，刚“喂”了一声，电视里的声音突然被放大，一下子盖过了对方的声音，吵闹声刺痛了她的耳朵，感觉耳膜都隐隐作痛。
是常念看她在接电话，故意把电视音量开到最大膈应她。
不过她也没好到那里去，自己捂着耳朵，笑嘻嘻地看阮星漾。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阮星漾懒得和她计较，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听。
“是漾漾吗？我是你谢叔叔，谢兴东。”
听到谢兴东的名字，阮星漾就想起了季老爷子说过的话，不免警惕起来，好在常义和李优不在家，没人会注意到她：“是我。谢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上次说的将衡运集团12%的股份转移到你名下，资料我已经让律师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需要你来我这儿签个字。”
阮星漾想了想：“就今天吧，正好我有些事想问问谢叔叔，麻烦您把地址告诉我。”
谢兴东似乎没想到她会有事问他，愣了几秒才说：“好，下午两点，我在衡运集团附近的‘逅咖’咖啡厅等你。”
挂了电话回到客厅，正碰见季临洲也在吃早饭，常念眼巴巴守在一边，坚持不懈地和他搭话。
“漾漾！”季临洲喊了她一声。
现在看季临洲，都像装上了透视功能，不管他穿了什么衣服，阮星漾还是能透进去看到里面姣好的身材。
阮星漾慌张移开目光。
季临洲离开餐桌，走到阮星漾面前：“柴姐找我了，给我安排了签售会，我今天得过去一趟。这两天可能都不回来了。”
“好，你去忙吧。”
“要不你这两天回九樾湾去住吧？我担心……”季临洲看了一眼常念，微微皱眉。
“没事的，他们也就动动嘴皮子罢了，现在大家都还没暴露真实想法，不会有事。”
“那好，万一他们再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赶回来。”
阮星漾点点头，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以前哥哥也是这样护着自己的。难道他一样，只把自己当妹妹？
想到这儿，上一秒还窃喜的阮星漾竟然有些失落。
“嘟——嘟——”门外两声尖锐的喇叭声把阮星漾吓回了神，段朗开着那辆保姆车停在门口，还摇下车窗和他们打招呼。
“那我先走了。”
“嗯。”阮星漾目送他坐上车，然后拉上了车门。
“临洲哥哥，我会想你的！”常念喊得超大声。
“我也会想他的。”阮星漾故意刺激她。
果然常念就炸了毛，气呼呼地骂她不要脸。
阮星漾回头，笑嘻嘻道：“他是我老公诶，到底是谁不要脸啊？”
“啊啊啊啊啊啊你骂我！”常念叉着腰，气得抓狂，又找不到话回击。
阮星漾忍不住大笑。
***
下午两点左右，阮星漾到咖啡厅时，谢兴东已经在等了。他戴着眼镜，气质儒雅，时不时和旁边的律师交谈几句。
“谢叔叔。”
“漾漾，来，坐吧。”谢兴东合上文件，示意律师把资料传给她。
律师说了些大致事项然后就让她在不同的文件上签字。很快就签好了股权转让协议书。
谢兴东送走了律师，劝说道：“漾漾，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千万不能再转交别人，你能答应我吗？”
阮星漾知道他的顾虑，便说：“谢叔叔，你放心，妈妈给我的东西，我不会让别人拿走。只是我其实对经商并不了解，我的股权想委托您帮我管理，可以吗？”
谢兴东有些意外，一开始他也纠结这股份到底要不要现在就交出去，就怕阮星漾看不清常义的真面目，最后又落到了常义的手里，但后来他还是决定赌一把，他会找机会告诉阮星漾真相。没想到，他居然赌赢了。
“漾漾，你相信我？”
阮星漾笑道：“相信啊。您坚持这么多年还在寻找当年的真相，足以让我相信。我和妈妈应该感谢您才是。”
“漾漾，你……”
“谢叔叔，我要问你的就是有关我妈妈的事，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提到自己妈妈时，谢兴东的脸上浮现出悲痛和苦涩之情，是她在常义那儿不曾看到过的。
谢兴东看了一眼边上矗立着的衡运集团大楼，面色沉重：“这儿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谈。”
“去哪儿？”阮星漾下意识问道。
“你妈妈和你外公的墓园吧。”谢兴东语气悠长，“常义他带你去过吗？”
见阮星漾沉默，谢兴东也猜到了答案，目光凌厉，冷笑道：“也是，现在的他心里怕是连云薇半分都没有了，哪里会想起这些。幸好找回了你，你也算认祖归宗，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好。”
原本还晴朗的天，从阮星漾出门就变得乌云密布，两人刚到墓园就下起了雷阵雨。谢兴东和阮星漾各撑着一把黑伞，雨水从一排排冰凉的墓碑上滴落，大树荫蔽，沉重凄凉。
蒋云薇的名字和蒋泽生的并排竖着，墓前还放着几束新鲜的花。
“蒋叔，这是阮星漾，您的外孙女，云薇唯一的女儿。二十四年了，终于找回来了。”
谢兴东眼眶微润，语气悲伤，阮星漾听季临洲提起过，谢兴东一直未娶，也没有子嗣，孑然一身，一直在等着那个不可能的人。
如果当初和自己妈妈在一起的是谢兴东，是不是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只可惜蒋云薇看走了眼，她相信的吃苦耐劳的潜力股，其实是居心叵测的毒蛇。
阮星漾事先买了两束鲜花，分别放在他们墓前：“外公，妈妈，我来看你们了。”照片上的蒋云薇笑容灿烂，像是真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女儿，满目慈爱。
这是阮星漾第一次看到蒋云薇的模样，她的眼睛明亮漂亮，眉毛弯弯，鹅蛋脸，确是一位明艳的美人。阮星漾伸出手，盖住了那张不过手掌大小的黑白照片，然后轻抚过她的发丝、脸颊到下巴，唤了声：“妈妈。”
也许是一脉相连，就算是一面都来不及见到，阮星漾都觉得心底难受悲凉。
娇艳的鲜花被连绵不断的雨水打湿，阮星漾站起身，问道：“谢叔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妈妈和爷爷的死，不是意外？”
阮星漾目光灼灼，谢兴东一愣：“你是听谁说的？季老爷子？”
阮星漾看着蒋云薇墓碑的方向，没有回答。
谢兴东心中了然，说道：“你猜的没错，确实有很多疑点。常义和李优为了吞噬蒋家、吞噬衡运集团，下了很大一盘棋，或许从常义知道蒋云薇是衡运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开始，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当年常义煞费苦心，抹去了很多罪证，现在随着时间推移，要集齐充足的证据揭发他们只怕会越来越困难。”
“我知道，但我不会放弃的。妈妈就我一个女儿，我没什么能为她做的，也没来得及好好孝顺她陪在她身边，只能尽全力为她讨回公道。”阮星漾道，“谢叔叔，这几天我一直会住在常家，要想找到证据，潜伏在他们身边是最好的方法。”
“漾漾，这太危险了。他们为了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一个人深陷狼窝，真有什么事，我怎么和你妈妈交代！”
“叔叔，您不用担心，现在我手上有妈妈给我的股份，他们想要所以暂时不会伤害我，我会趁这段时间套他们的话，一定能有发现。”
谢兴东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蒋云薇的影子，也像她这样坚定不服输。
“那你万事小心。有发现就及时和我联络。”
“我会的。”
雨越下越大，谢兴东先回了衡运，又让司机送阮星漾回到常家。
偌大的房子，只有赵妈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阮小姐你回来啦。”
赵妈从沙发上站起身，显得有些局促。
“常念不在吗？”
“太太刚才回来过，带着常小姐出门逛街去了。”
李优回来过？
“李阿姨有问起我吗？”
赵妈还以为她是在乎李优有没有关心自己，还故意说得委婉了些：“太太应该是有事没顾上你，来了一趟很快就走了。”
没顾上就好，阮星漾放下心来。
“没事了赵妈，你看电视吧。”
“好。阮小姐您有事就叫我。”
“好的，漾漾。”赵妈嘿嘿一笑，朴素得可爱。
阮星漾想上楼躺一会儿，突然被赵妈叫住：“哎！漾漾你过来看，这是你家临洲吧？”
阮星漾停下脚步，只见电视荧幕上正放着季临洲的采访记录，应该是之前就录好的物料。阮星漾知道这个叫《大明星面对面》的节目，季临洲和她提起过，以为是单人采访，没想到节目组为了提高人气，竟然安排了一位当下热度最高的新晋小花来做主持人。
主持人的声音清脆柔和，镜头扫过季临洲和那位新晋小花的脸——
“哈喽《大明星面对面》的观众朋友们好，我是路欣，在最近热播的电视剧《现在是相爱时间》中饰演周燕妮。今天，就由我特别出演一下主持人，来采访我们的顶流大明星——季临洲！”
季临洲谦逊地和大家打招呼，大荧幕里的他一身黑西装、西裤，偏分微卷的黑发，一整个乖巧温柔的气息。和路欣面对面坐在高脚凳上，双腿舒展，腿长得让人羡慕。
阮星漾饶有兴趣地在电视机前坐下，节目要想有收视率，肯定要问一些观众爱听的话题，果然，在经过几个来回的基础问答之后，路欣说道：“问了这么多，有一个问题我想替你的粉丝朋友们问——你比较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这个问题一出，阮星漾比当事人还紧张，连赵妈都是一脸八卦地看向阮星漾。
季临洲低头沉思，缓缓说出几个词语：“长发、皮肤白、乐观善良。”他只挑了几个广泛的特点就打住，怕再说下去，就差报出阮星漾的名字了。
路欣显然不满意，追问道：“没了？”
季临洲想了一会儿，又补了句：“合眼缘。能让我一见钟情。”
睡觉前还规规矩矩地平躺着，丝毫不敢越过半分，一睡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侧睡，更过分的是，脑袋紧贴着季临洲的手臂，视线往下，微麦色的薄肌裸露在外，青色的平角内裤，自己小腿还搭在他的腿上。
下一秒，阮星漾触电般从他身上弹开，心跳加速，双颊已然绯红。
本来阮星漾还想睡个回笼觉的，这样一惊睡意全无。平复了一下心情，她重新给季临洲盖好被子，装作无事发生地跳下床溜了出去。
身后的季临洲不紧不慢地转了个身，憋笑这么久，一笑起来更像个狡诈得意的老狐狸。
阮星漾下楼时，常念盘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原本恨不得抓到点把柄就跟她唇枪舌剑大战三百回合的常念，竟然难得的没有说话，可能是昨天被季临洲的话刺激到了，只用白眼以示不满。
“阮小姐，您醒啦，过来吃早餐。”赵妈语气温和，还特意停下手里的活帮她准备早点，“季先生还没醒吗？”
一想到季临洲，阮星漾就想到自己睡觉时抱着他的手臂，光滑紧实的肌肉，令人垂涎的身材……
打住打住！
自己什么时候也有这种大胆的想法了！
阮星漾猛喝了一口水，试图压制住自己萌动的春心。
“他还没起呢。”阮星漾随口道。
赵妈也不再多问，忙自己的事去了。
阮星漾一边刷着小视频下饭，自从和季临洲在一起，刷到他的次数都多了起来，原来刷到这些娱乐明星、八卦绯闻她都是一划而过，现在竟然也会停下来耐心看完。
“了解一下他的工作环境嘛，到时候还有共同话题。”阮星漾有理有据地说服自己。
正看着，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阮星漾接起，刚“喂”了一声，电视里的声音突然被放大，一下子盖过了对方的声音，吵闹声刺痛了她的耳朵，感觉耳膜都隐隐作痛。
是常念看她在接电话，故意把电视音量开到最大膈应她。
不过她也没好到那里去，自己捂着耳朵，笑嘻嘻地看阮星漾。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阮星漾懒得和她计较，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听。
“是漾漾吗？我是你谢叔叔，谢兴东。”
听到谢兴东的名字，阮星漾就想起了季老爷子说过的话，不免警惕起来，好在常义和李优不在家，没人会注意到她：“是我。谢叔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上次说的将衡运集团12%的股份转移到你名下，资料我已经让律师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需要你来我这儿签个字。”
阮星漾想了想：“就今天吧，正好我有些事想问问谢叔叔，麻烦您把地址告诉我。”
谢兴东似乎没想到她会有事问他，愣了几秒才说：“好，下午两点，我在衡运集团附近的‘逅咖’咖啡厅等你。”
挂了电话回到客厅，正碰见季临洲也在吃早饭，常念眼巴巴守在一边，坚持不懈地和他搭话。
“漾漾！”季临洲喊了她一声。
现在看季临洲，都像装上了透视功能，不管他穿了什么衣服，阮星漾还是能透进去看到里面姣好的身材。
阮星漾慌张移开目光。
季临洲离开餐桌，走到阮星漾面前：“柴姐找我了，给我安排了签售会，我今天得过去一趟。这两天可能都不回来了。”
“好，你去忙吧。”
“要不你这两天回九樾湾去住吧？我担心……”季临洲看了一眼常念，微微皱眉。
“没事的，他们也就动动嘴皮子罢了，现在大家都还没暴露真实想法，不会有事。”
“那好，万一他们再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赶回来。”
阮星漾点点头，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以前哥哥也是这样护着自己的。难道他一样，只把自己当妹妹？
想到这儿，上一秒还窃喜的阮星漾竟然有些失落。
“嘟——嘟——”门外两声尖锐的喇叭声把阮星漾吓回了神，段朗开着那辆保姆车停在门口，还摇下车窗和他们打招呼。
“那我先走了。”
“嗯。”阮星漾目送他坐上车，然后拉上了车门。
“临洲哥哥，我会想你的！”常念喊得超大声。
“我也会想他的。”阮星漾故意刺激她。
果然常念就炸了毛，气呼呼地骂她不要脸。
阮星漾回头，笑嘻嘻道：“他是我老公诶，到底是谁不要脸啊？”
“啊啊啊啊啊啊你骂我！”常念叉着腰，气得抓狂，又找不到话回击。
阮星漾忍不住大笑。
***
下午两点左右，阮星漾到咖啡厅时，谢兴东已经在等了。他戴着眼镜，气质儒雅，时不时和旁边的律师交谈几句。
“谢叔叔。”
“漾漾，来，坐吧。”谢兴东合上文件，示意律师把资料传给她。
律师说了些大致事项然后就让她在不同的文件上签字。很快就签好了股权转让协议书。
谢兴东送走了律师，劝说道：“漾漾，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千万不能再转交别人，你能答应我吗？”
阮星漾知道他的顾虑，便说：“谢叔叔，你放心，妈妈给我的东西，我不会让别人拿走。只是我其实对经商并不了解，我的股权想委托您帮我管理，可以吗？”
谢兴东有些意外，一开始他也纠结这股份到底要不要现在就交出去，就怕阮星漾看不清常义的真面目，最后又落到了常义的手里，但后来他还是决定赌一把，他会找机会告诉阮星漾真相。没想到，他居然赌赢了。
“漾漾，你相信我？”
阮星漾笑道：“相信啊。您坚持这么多年还在寻找当年的真相，足以让我相信。我和妈妈应该感谢您才是。”
“漾漾，你……”
“谢叔叔，我要问你的就是有关我妈妈的事，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提到自己妈妈时，谢兴东的脸上浮现出悲痛和苦涩之情，是她在常义那儿不曾看到过的。
谢兴东看了一眼边上矗立着的衡运集团大楼，面色沉重：“这儿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谈。”
“去哪儿？”阮星漾下意识问道。
“你妈妈和你外公的墓园吧。”谢兴东语气悠长，“常义他带你去过吗？”
见阮星漾沉默，谢兴东也猜到了答案，目光凌厉，冷笑道：“也是，现在的他心里怕是连云薇半分都没有了，哪里会想起这些。幸好找回了你，你也算认祖归宗，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好。”
原本还晴朗的天，从阮星漾出门就变得乌云密布，两人刚到墓园就下起了雷阵雨。谢兴东和阮星漾各撑着一把黑伞，雨水从一排排冰凉的墓碑上滴落，大树荫蔽，沉重凄凉。
蒋云薇的名字和蒋泽生的并排竖着，墓前还放着几束新鲜的花。
“蒋叔，这是阮星漾，您的外孙女，云薇唯一的女儿。二十四年了，终于找回来了。”
谢兴东眼眶微润，语气悲伤，阮星漾听季临洲提起过，谢兴东一直未娶，也没有子嗣，孑然一身，一直在等着那个不可能的人。
如果当初和自己妈妈在一起的是谢兴东，是不是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只可惜蒋云薇看走了眼，她相信的吃苦耐劳的潜力股，其实是居心叵测的毒蛇。
阮星漾事先买了两束鲜花，分别放在他们墓前：“外公，妈妈，我来看你们了。”照片上的蒋云薇笑容灿烂，像是真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女儿，满目慈爱。
这是阮星漾第一次看到蒋云薇的模样，她的眼睛明亮漂亮，眉毛弯弯，鹅蛋脸，确是一位明艳的美人。阮星漾伸出手，盖住了那张不过手掌大小的黑白照片，然后轻抚过她的发丝、脸颊到下巴，唤了声：“妈妈。”
也许是一脉相连，就算是一面都来不及见到，阮星漾都觉得心底难受悲凉。
娇艳的鲜花被连绵不断的雨水打湿，阮星漾站起身，问道：“谢叔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妈妈和爷爷的死，不是意外？”
阮星漾目光灼灼，谢兴东一愣：“你是听谁说的？季老爷子？”
阮星漾看着蒋云薇墓碑的方向，没有回答。
谢兴东心中了然，说道：“你猜的没错，确实有很多疑点。常义和李优为了吞噬蒋家、吞噬衡运集团，下了很大一盘棋，或许从常义知道蒋云薇是衡运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开始，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当年常义煞费苦心，抹去了很多罪证，现在随着时间推移，要集齐充足的证据揭发他们只怕会越来越困难。”
“我知道，但我不会放弃的。妈妈就我一个女儿，我没什么能为她做的，也没来得及好好孝顺她陪在她身边，只能尽全力为她讨回公道。”阮星漾道，“谢叔叔，这几天我一直会住在常家，要想找到证据，潜伏在他们身边是最好的方法。”
“漾漾，这太危险了。他们为了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一个人深陷狼窝，真有什么事，我怎么和你妈妈交代！”
“叔叔，您不用担心，现在我手上有妈妈给我的股份，他们想要所以暂时不会伤害我，我会趁这段时间套他们的话，一定能有发现。”
谢兴东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蒋云薇的影子，也像她这样坚定不服输。
“那你万事小心。有发现就及时和我联络。”
“我会的。”
雨越下越大，谢兴东先回了衡运，又让司机送阮星漾回到常家。
偌大的房子，只有赵妈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阮小姐你回来啦。”
赵妈从沙发上站起身，显得有些局促。
“常念不在吗？”
“太太刚才回来过，带着常小姐出门逛街去了。”
李优回来过？
“李阿姨有问起我吗？”
赵妈还以为她是在乎李优有没有关心自己，还故意说得委婉了些：“太太应该是有事没顾上你，来了一趟很快就走了。”
没顾上就好，阮星漾放下心来。
“没事了赵妈，你看电视吧。”
“好。阮小姐您有事就叫我。”
“好的，漾漾。”赵妈嘿嘿一笑，朴素得可爱。
阮星漾想上楼躺一会儿，突然被赵妈叫住：“哎！漾漾你过来看，这是你家临洲吧？”
阮星漾停下脚步，只见电视荧幕上正放着季临洲的采访记录，应该是之前就录好的物料。阮星漾知道这个叫《大明星面对面》的节目，季临洲和她提起过，以为是单人采访，没想到节目组为了提高人气，竟然安排了一位当下热度最高的新晋小花来做主持人。
主持人的声音清脆柔和，镜头扫过季临洲和那位新晋小花的脸——
“哈喽《大明星面对面》的观众朋友们好，我是路欣，在最近热播的电视剧《现在是相爱时间》中饰演周燕妮。今天，就由我特别出演一下主持人，来采访我们的顶流大明星——季临洲！”
季临洲谦逊地和大家打招呼，大荧幕里的他一身黑西装、西裤，偏分微卷的黑发，一整个乖巧温柔的气息。和路欣面对面坐在高脚凳上，双腿舒展，腿长得让人羡慕。
阮星漾饶有兴趣地在电视机前坐下，节目要想有收视率，肯定要问一些观众爱听的话题，果然，在经过几个来回的基础问答之后，路欣说道：“问了这么多，有一个问题我想替你的粉丝朋友们问——你比较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这个问题一出，阮星漾比当事人还紧张，连赵妈都是一脸八卦地看向阮星漾。
季临洲低头沉思，缓缓说出几个词语：“长发、皮肤白、乐观善良。”他只挑了几个广泛的特点就打住，怕再说下去，就差报出阮星漾的名字了。
路欣显然不满意，追问道：“没了？”
季临洲想了一会儿，又补了句：“合眼缘。能让我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