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海桐被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接通电话。

    “喂,起来了。”电话那头说。低沉的声音很好听。

    海桐含糊不清地问:“嗯…你谁呀?”

    “我是你大哥。”

    “我哥吗?嗯……”她好像没有什么哥哥,亲戚家只有几个弟弟。

    海桐瞬时醒悟,冲手机翻个大白眼,愤愤道:“我可没有姓络的亲戚。”

    耳边传来络石的笑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睡醒,连笑声都变得很沉稳,和昨日流里流气的感觉完全不同。

    “醒了就赶紧出来吃饭。老爷子说你体力太差,从今天开始让我监督你晨练。”络石说。

    海桐还没睡醒,想再躺一会儿。她翻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对络石说:“让我再睡会儿,现在才六点。”

    “跟着我晨练就要按我的作息时间来。限你五分钟内出来,不然我叫程州谨扣你工钱。”络石的话里多了几分认真。

    居然用钱威胁她,她是那种会为了一点小钱而受人威胁的人吗?

    好吧,她是。

    海桐掀开被子用最快的速度换衣服。拉开窗帘,天还没亮,月亮挂在西边天,要落不落的样子。打开窗,冷风灌进来,海桐清醒了很多。

    出了房门,一张毛巾横空飞来盖住海桐的脸。“赵繁络说你没有洗脸巾,我刚出去帮你买的,不用谢。”络石说。

    他轻飘飘地声音和不礼貌的举止惹怒了海桐。本来早起犯着困她心里就依稀燃着火苗,络石还非要火上浇油,张口便把火苗促成熊熊烈火。海桐一把扯下盖住脸的毛巾,挥着拳扑向络石。

    络石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迅捷的反应。他侧身躲过海桐一拳,伸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海桐使尽力气想挣脱开他的束缚,络石的手纹丝不动。他甚至觉得用两只手擒海桐很是浪费,干脆把海桐的两个手腕移交至左手。海桐纤细的手腕被他单手握住,毫不费力,恰似老鹰捉小鸡。

    络石悠闲地勾着嘴角看她,问道:“你想跟我打架?”

    海桐瞪他:“是又怎么样?”

    “来啊,打啊。”络石看着她,觉得有点好笑。

    海桐挣扎不动了,心里仍是不服气。她盯住络石的眼睛想借此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踩他的脚背。伸左脚,络石轻松躲过,右脚,络石躲过。

    “你!……”憋了一肚子火得不到发泄,海桐快被气炸了。

    络石则气定神闲,问她:“还来吗?”

    两人实力相差过大,认清现实的海桐一下没了精神,说:“不来了,放开我。”

    络石松开手说:“厨房里阿姨煮了粥,别吃太多,半饱就行,吃完记得活动一下关节。我在院子里等你。”

    “嗯。”海桐心里无法排解的怒气结成一点委屈,她不愿在络石面前表现出来,抓着毛巾进了洗手间。

    海桐把心中的悲愤发泄在牙刷和毛巾上,边洗漱边斗志昂扬地想,下辈子她一定要做个跟络石一样高的男人,不!要比他还高的!(络石身高188)此仇不报非君子。她要精通十八般武艺,待功成名就的那一日再去找络石算账,打得他跪地求饶!

    在海桐的想象中,络石已经被“他”帅气的拿下。那画面太勾人心神,以至于吃饭的时候她还沉迷在幻想里。做饭的阿姨被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吓到了,以为她发了癔症。

    出了门,一阵凉风袭来,吹灭了海桐的幻想。远远的,她看到络石手持两把短刀在院中舞。

    抛开他的性格不谈,单看他灵活的身形、轻盈利落的脚步,还挺帅的。海桐不懂武术,但络石挥刀的姿态让她理解了什么叫“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1)。被他流畅的动作吸引,海桐出神地看了好半天。

    “看我耍刀是要收钱的。”络石突然收刀,向海桐的方向看过来。

    这人是后脑勺开了眼么,离这么远都知道她在这儿。海桐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对络石翻白眼了。她慢吞吞地走过去,想着该怎么怼他。

    忽然灵光一闪,海桐从兜里摸出一块五毛硬币扔到络石脚边,昂着头,似讥似讽地笑着说:“小爷赏你的,刚才表现还不错,拿去买颗糖吧。”

    “呵。”络石勾起半边唇角,随手挥刀,地上那块硬币被削成两块圆片。硬币的边角切得很整齐,不看背面的话会以为是两块完整的五毛硬币。

    络石抬眼看着海桐,淡淡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海桐咽了下口水,面上稳如老狗,内心慌如擂鼓。她眼睛一转,移开话题:“我晨练是跑步还是做别的什么?”

    “跑步。十分钟。”知道她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络石顺了她的意。他本就没打算跟她计较,也没法跟她计较,他总不能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动手吧?

    才跑十分钟,海桐心喜。她以为络石会借晨练的事给她使绊子,没成想这人还挺公私分明的。话不多说,开跑。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我跑…跑不动了……”海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络石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缓缓拧开保温杯,嘬了一口,说:“还有五分钟。”

    过一会儿海桐又绕过来,气喘如牛:“我真…真的,跑不动了……”

    络石:“还有两分钟。”

    海桐抹去脖子上的薄汗,两条腿像注了铅,重达千斤,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停。”

    这一个停字姗姗来迟。海桐止住脚,扶着墙喘气。呼吸道像刮伤了一样,每一次呼吸都会引起细微的疼痛,胃部有灼烧感,右下腹隐隐作痛。总之,浑身难受。

    等她气息平稳一些,络石说:“今天就先这样。剧烈运动后半个小时才能坐下休息、洗澡。回去吧。”

    想了想他又回过头贱兮兮的补充道:“当然,有些人要是想留下来偷看我打拳,我也不是很介意。”

    海桐原本打算去睡回笼觉的,听他这么一说,她不困了,叉着腰大大咧咧地站在石凳旁说:

    “络少侠表演武术我自然是要看的,而且是光明正大地围观。”她特意把光明正大四个字咬得很重。

    络石看了下时间,没空再跟她吵,转身说:“随你。”

    早上叫这矮子起床,守着她跑步,已经浪费掉他很多时间了。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打完拳在休息了。

    看着络石一招一式认真地练起来,海桐想,他虽然说话不中听,但习武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而且很专业。

    比如晨练前他会叮嘱她不要吃太饱、活动关节,跑步后提醒她不要立刻坐下休息和洗澡。这份细心和他五大三粗的身形不大相称,却是同龄男性中少有的。整体说来,他这个人不算差。能和这种人当队友也还算不错,只是希望以后在路上不要被这货嫌弃就行。

    络石打拳确实令人赏心悦目,看得海桐心情大好,练完后她主动递上毛巾给他擦汗。

    络石接过毛巾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海桐送他一记白眼。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无事也变成有事了,海桐向他伸出手说:“把刚才我给你的钱还给我。”

    “那不是海爷赏给在下的吗,我可舍不得还。”络石捡起裂成两半的硬币吹了吹,宝贝似的揣进兜里。

    懒得跟他贫嘴,海桐认真地说:“哎,我问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体育老师,私下也当教练带带学生。怎么,相中我了?”络石觍着脸问。

    海桐:“鬼才相中你了。我就随便问问。”

    两人你言我一语的嚷嚷着进屋。赵繁络和商陆刚起床正在吃饭,络石和海桐顺便坐下跟他们再吃一顿,毕竟刚才只吃了个半饱。

    海桐很是羡慕络石的饭量:三碗饭、一笼包子、俩鸡蛋,这还只是早饭。撑死他得了……

    “你去做吃播吧,没准儿能多捞点钱。”海桐打趣道。

    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络石听进去了,他咬着筷子想一会儿,说:“我考虑下。”

    海桐忍俊不禁,看不出来这货还有点憨。

    屁股还没坐热乎,玄关处传来门解锁的声音。海桐向门口看去,一抬头竟差点移不开眼睛。

    进门,脱下西装外套。白衬衫裁剪合身,衬出健壮挺拔的身形。斜刘海,几缕发丝遮住浓密的眉毛。高鼻梁,嘴唇削薄,整个五官除了那双单眼皮的眼睛找不到别的瑕疵。而那唯一的瑕疵却和他的气质最为相称,淡漠而锐利。这是海桐至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看的单眼皮。

    没猜错的话,他就是程州谨了。

    “喂喂,哈喇子要淌衣服上了。”络石叫她。

    听见有人这么说,海桐下意识抹了把下巴,啥也没有,她才反应过来锤了络石一下。

    络石用手肘碰碰她说:“怎么样,没骗你吧,人是真的帅。”

    海桐点头。

    “他现在还单身,相中了就赶紧抓住机会啊。”

    海桐:“帅是帅,可我……”

    她话说了一半,程州谨从客厅过来了,络石火急火燎地叫赵繁络:“你这孩子懂不懂事,赶紧给你海桐姐挪位置啊,别耽误她的人生大事。”

    赵繁络没弄清情况,乖巧地给海桐让了位置。眼看程州谨拉开凳子就要坐到她身边,海桐涨红了脸,用力掐了络石一把,硬把他拖到自己的位置上,跟程州谨的座位隔开一段距离。

    程州谨看他俩调换了位置,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海桐收敛起面上慌乱的神色,微笑着说:“没什么,络石说他想跟你离得近一点。”说完她还不忘朝络石的小腿上踢一脚。

    络石疼得“嗯”了一声,用手遮住皱起的眉头。

    “又怎么了?”程州谨放下递到嘴边的粥问他。

    络石忍着疼,强撑着笑容道:“没怎么,跟你坐在一起我太开心了,有点兴奋过头。”

    程州谨狐疑地看了看海桐和络石,一个笑容自然,一个笑容扭曲,这俩肯定有事。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赵繁络,赵繁络回他一个无奈地眼神,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又把疑问丢给角落里的商陆。商陆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瞥了在座的各位一眼,最后回以程州谨淡淡的笑容,表示他什么都知道,但不想告诉他。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他扭头对海桐说:“吃过饭到书房找我。”

    “好。”他不说她也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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