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钦野在昏黄的灯光中侧头，似乎想说点什么。手中的纸张触感明显，他指尖摩挲了几下，直到他看见身侧影子靠近，将要触到他的后背时，程钦野转过身，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
秦菱微怔，接着微抿着纯沉默。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模样来面对，她的骄傲让她沉默。
“秦菱，你作为音乐人很成功。”程钦野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中带着由衷的肯定与欣赏，那一瞬，秦菱心底止不住泛酸，这一句话竟险些使她表面的盔甲溃烂，落下热泪。
“作为朋友，我为你感到高兴，我想你真正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秦菱抬头望他，见他嘴边漾着从容的笑意接着开口，
“不过，我想之后你的身边不应该有我”
“你是指什么？”她出声，才发觉带着的哭腔明显。
“都是。” 他回答，眼神仍然明朗。
秦菱眼底模糊，抑制心中的不舍与难过，等一会儿她还得上台开场，想到这儿她勉强着笑了笑，舞台上的秦菱是最好的，舞台下的也是。
下一秒助理就像掐好时机似的，打破这有些沉重的氛围，秦菱收起刚刚的神色，就要跟着助理离开，瞥到他从刚刚就拿着的纸上，那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在要走的那一刻，她停下脚步脑海里像是想起些什么，看了眼某个地方，随即突然开口：
“高三那年……你说要去找你们班长，其实是去找那个女孩了吗？”她仿佛顿醒般开口。
程钦野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好久之前的事情，跟随着视线望向手里的东西。目光凝聚在上面，摇了摇头，眼睫覆下也回忆起来无奈笑道：
“没有，我就是找我们班那个班长。”
他们班的班长叫什么来着？算了记不清了。有些模糊的想着，头脑睡的昏昏沉沉的，睁眼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是有什么东西没弄清，意乱心烦得很。
程钦野被教室里闹声吵醒，皱着眉看了眼时钟还是晚自习，他撑起头望向讲台上站着的女生，她看起来不怎么有威严，不停的抿着嘴巴，眼神偶尔瞥下声音弄得大的一方，却没胆子叫出名字，她因为招呼不好纪律，尴尬的不知所措，他暗自冷笑一声，颇有些不道德的欣赏她的窘迫。
他挺喜欢在教室前门罚站的，从他们这个教室这边望出去有一颗很大的香樟树，正好在数学课这个时间段的时侯，碎黄的阳光淋在上面，看着很漂亮是走神的最佳停驻点。说它是最佳不是没理由的，门口那个第一排的女生走神的时候也盯着看，那时候对那棵树的印象深刻，就觉得偌大个学校，一定只有他两这位置才是最佳观赏点。
有时候太阳很烈，往外面看久了反光，程钦野往后面靠着，头脑勺贴着细凉的瓷砖，头侧着偏了偏，就见那女生书上字迹密密麻麻，笔迹做的很到位，结果垂着的脑袋像小鸡啄米，点个不停，程钦野无声中弯起嘴角。
程钦野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她太好欺负了，所以才会被选成班长的。她是那种典型的不会拒绝别人的老好人角色，不敢得罪人，四个人做的值日常常她一个人做，被同学怼也只是沉默，哪怕红着脸据理力争也没有。他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的人，可以说算是他不想成为的那种典型。
那天忘了拿东西走回来，星期五下午放学，学校里学生都差不多走光了，在门沿就看见她拿着扫把扫着水，窗外面的光照出地面上的水光，他往前走了一步想着大概突然出现在她后面可能会被吓到，怎样发出点声音，于是把住了身边的桌子。
准备拉的时候就见她突然直起身子，站在他的位置前面，把从垃圾桶里的两张废稿捡起来扑到桌子上捋平，程钦野一眼看出那是上课的时候写的demo，被老师看到给他扔垃圾桶了，因为早就记下来了就没去捡，她捋平后拿起来看了几眼，程钦野后退了一步，把身影匿在门框后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她接着弯腰扫地没发现他。
外面走廊安静的一点声都没有，程钦野摸了摸耳背，侧身准备离开，就瞥见香樟树的叶子金光灿灿像是本身在发光，他往后走了一步，正好抵着墙角与门槛，他又朝里面的人望了一眼，微微苟着身子，把第一排那本数学书转过来，翻开第一页瞥了眼。
哦，江心怡。
江心怡挺有意思，一次考试就能让她沮丧好久，她总是在没人的时候跑到讲台前面数着成绩单，总是先逮着排名的下面开始，有时候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就知道大概是又落在了后面，有一次见她看了成绩单过后笑着下来跟人聊天，程钦野转笔的指尖一顿，思绪像是被人打扰，终是拉开凳子起身，上去看了眼成绩单。
他视线流连于那些名字里，落在她的位置时目光停驻，他之前从来不看成绩单，甚至不知道语数外各个科目的排列顺序，不过他居然会上去找她的名字，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又莫名一股别扭的情绪，只是往下扫到她笑的时候，嘴边便无意识的勾起些弧度。
不过她好像很怕他，也有可能是不怎么喜欢他，她对自己的排斥似乎格外明显。搬卷子的时候见他走过来，慌慌忙忙捡完地上散落的卷子就跑，结果自己的书也落在花坛，拿着跟上的时候见她已经有人帮忙，还对着人家笑的开心，原来她是能和其他同学开玩笑的。
程钦野想着人好像不能总是望着一个地方发呆，这样他就会格外关注什么，比如想着树的影子从什么角度看，江心怡对自己有印象吗？程钦野明白自己的不对劲，但也并未大惊小怪，他为自己的念头找好理由，他想就只是观察而已，他只是看着，也许是因为无聊罢了。
手机掉在她脚边的时候，他手肘抵着卷子，托着头掀起眼皮，俨然往常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外面的天气很不好，阴天的光是窗户里面的，那阴沉沉的肯定跟前面这人的心理活动一样了，不自觉的他视线又落到她肩膀上，看着她的脊背僵硬微微颤抖，那一刻他真觉得对于眼前这个女孩来说，这仿佛真是件天大的事。
程钦野觉得自己当时真准备旁观的，可外面下着小雨打得空气有些闷，他一时又改了主意，踌躇下，他放下笔。
说实在程钦野对于自己最青春的那段时光并没多少执念。音乐与友谊占了一部分，但更多的是与自己的相处，他始终觉得上天格外眷顾自己，让自己年少成名，身于无数荣誉至上，在国外也见过许多没有听众的歌手，站上更大的舞台是他们的梦想。程钦野也想过，要是他恰好没赶上那股新潮，沦为地下歌手的芸芸一位，也许会嘲笑此时的清高。
三中的文化生高中部和艺术生校区隔的比较远，高三那一年可能一次面都碰不上，文化生向来不去桥那边的操场，活动范围大大减少，在临近高考的时候离晚自习还有二十分钟，教学楼就没声了。百日誓师那天下午没上课，原来临近终点的时候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下午。
程钦野和秦菱他们在艺术班上清了人数后，有一段空闲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人气已经有些高了，同学们小心翼翼的往这边瞅着，程钦野一眼就看到了数学老师那张黑脸，随便呵斥了周围探着脑袋的女生，程钦野没忍住笑了下，视线却无意识的散落在周围，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没言语。
之前几个认识的同学来打招呼，他们说真羡慕他现在是大明星了，他微微笑着祝他们高考顺利，那男生怔愣，随即也笑着点点头。
“班长怎么没来？我有点东西在她那里。”
“啊？她好像不舒服在教室里。”
趁着校长发言那段时间，程钦野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走到天桥那儿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棵香樟树，被余晖照的很安静。走到教室外边还能听到那边讲话的声响，教室走廊都没人，他竟无端有些紧张，从教室后面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窗台边的绿植长长垂下，却没见到江心怡。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觉得刚刚的慌乱有些落空，掺着印象中的夕阳，仿佛到了高二的那个下午。
那天下午她扫到跟前他才发觉，看着她微红的耳廓，他鲜少起了些顽意，想跟她说说话，至于歌播到哪儿就是哪儿了，他问她目的当然不是歌名，不过外面金灿灿的光打到她眼睛里，更显的她目光炽热，那里面像是映照着他多次的不坦诚，这次他竟有些紧张意味，只得堪堪移开视线，头一次打乱了脑海中的弦，余音缠的他心里有些烦，直到秦菱突然推门出现，程钦野才回神，不过心里又有些不乐意起来。
秦菱微怔，接着微抿着纯沉默。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模样来面对，她的骄傲让她沉默。
“秦菱，你作为音乐人很成功。”程钦野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中带着由衷的肯定与欣赏，那一瞬，秦菱心底止不住泛酸，这一句话竟险些使她表面的盔甲溃烂，落下热泪。
“作为朋友，我为你感到高兴，我想你真正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秦菱抬头望他，见他嘴边漾着从容的笑意接着开口，
“不过，我想之后你的身边不应该有我”
“你是指什么？”她出声，才发觉带着的哭腔明显。
“都是。” 他回答，眼神仍然明朗。
秦菱眼底模糊，抑制心中的不舍与难过，等一会儿她还得上台开场，想到这儿她勉强着笑了笑，舞台上的秦菱是最好的，舞台下的也是。
下一秒助理就像掐好时机似的，打破这有些沉重的氛围，秦菱收起刚刚的神色，就要跟着助理离开，瞥到他从刚刚就拿着的纸上，那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在要走的那一刻，她停下脚步脑海里像是想起些什么，看了眼某个地方，随即突然开口：
“高三那年……你说要去找你们班长，其实是去找那个女孩了吗？”她仿佛顿醒般开口。
程钦野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好久之前的事情，跟随着视线望向手里的东西。目光凝聚在上面，摇了摇头，眼睫覆下也回忆起来无奈笑道：
“没有，我就是找我们班那个班长。”
他们班的班长叫什么来着？算了记不清了。有些模糊的想着，头脑睡的昏昏沉沉的，睁眼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是有什么东西没弄清，意乱心烦得很。
程钦野被教室里闹声吵醒，皱着眉看了眼时钟还是晚自习，他撑起头望向讲台上站着的女生，她看起来不怎么有威严，不停的抿着嘴巴，眼神偶尔瞥下声音弄得大的一方，却没胆子叫出名字，她因为招呼不好纪律，尴尬的不知所措，他暗自冷笑一声，颇有些不道德的欣赏她的窘迫。
他挺喜欢在教室前门罚站的，从他们这个教室这边望出去有一颗很大的香樟树，正好在数学课这个时间段的时侯，碎黄的阳光淋在上面，看着很漂亮是走神的最佳停驻点。说它是最佳不是没理由的，门口那个第一排的女生走神的时候也盯着看，那时候对那棵树的印象深刻，就觉得偌大个学校，一定只有他两这位置才是最佳观赏点。
有时候太阳很烈，往外面看久了反光，程钦野往后面靠着，头脑勺贴着细凉的瓷砖，头侧着偏了偏，就见那女生书上字迹密密麻麻，笔迹做的很到位，结果垂着的脑袋像小鸡啄米，点个不停，程钦野无声中弯起嘴角。
程钦野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她太好欺负了，所以才会被选成班长的。她是那种典型的不会拒绝别人的老好人角色，不敢得罪人，四个人做的值日常常她一个人做，被同学怼也只是沉默，哪怕红着脸据理力争也没有。他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的人，可以说算是他不想成为的那种典型。
那天忘了拿东西走回来，星期五下午放学，学校里学生都差不多走光了，在门沿就看见她拿着扫把扫着水，窗外面的光照出地面上的水光，他往前走了一步想着大概突然出现在她后面可能会被吓到，怎样发出点声音，于是把住了身边的桌子。
准备拉的时候就见她突然直起身子，站在他的位置前面，把从垃圾桶里的两张废稿捡起来扑到桌子上捋平，程钦野一眼看出那是上课的时候写的demo，被老师看到给他扔垃圾桶了，因为早就记下来了就没去捡，她捋平后拿起来看了几眼，程钦野后退了一步，把身影匿在门框后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她接着弯腰扫地没发现他。
外面走廊安静的一点声都没有，程钦野摸了摸耳背，侧身准备离开，就瞥见香樟树的叶子金光灿灿像是本身在发光，他往后走了一步，正好抵着墙角与门槛，他又朝里面的人望了一眼，微微苟着身子，把第一排那本数学书转过来，翻开第一页瞥了眼。
哦，江心怡。
江心怡挺有意思，一次考试就能让她沮丧好久，她总是在没人的时候跑到讲台前面数着成绩单，总是先逮着排名的下面开始，有时候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就知道大概是又落在了后面，有一次见她看了成绩单过后笑着下来跟人聊天，程钦野转笔的指尖一顿，思绪像是被人打扰，终是拉开凳子起身，上去看了眼成绩单。
他视线流连于那些名字里，落在她的位置时目光停驻，他之前从来不看成绩单，甚至不知道语数外各个科目的排列顺序，不过他居然会上去找她的名字，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又莫名一股别扭的情绪，只是往下扫到她笑的时候，嘴边便无意识的勾起些弧度。
不过她好像很怕他，也有可能是不怎么喜欢他，她对自己的排斥似乎格外明显。搬卷子的时候见他走过来，慌慌忙忙捡完地上散落的卷子就跑，结果自己的书也落在花坛，拿着跟上的时候见她已经有人帮忙，还对着人家笑的开心，原来她是能和其他同学开玩笑的。
程钦野想着人好像不能总是望着一个地方发呆，这样他就会格外关注什么，比如想着树的影子从什么角度看，江心怡对自己有印象吗？程钦野明白自己的不对劲，但也并未大惊小怪，他为自己的念头找好理由，他想就只是观察而已，他只是看着，也许是因为无聊罢了。
手机掉在她脚边的时候，他手肘抵着卷子，托着头掀起眼皮，俨然往常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外面的天气很不好，阴天的光是窗户里面的，那阴沉沉的肯定跟前面这人的心理活动一样了，不自觉的他视线又落到她肩膀上，看着她的脊背僵硬微微颤抖，那一刻他真觉得对于眼前这个女孩来说，这仿佛真是件天大的事。
程钦野觉得自己当时真准备旁观的，可外面下着小雨打得空气有些闷，他一时又改了主意，踌躇下，他放下笔。
说实在程钦野对于自己最青春的那段时光并没多少执念。音乐与友谊占了一部分，但更多的是与自己的相处，他始终觉得上天格外眷顾自己，让自己年少成名，身于无数荣誉至上，在国外也见过许多没有听众的歌手，站上更大的舞台是他们的梦想。程钦野也想过，要是他恰好没赶上那股新潮，沦为地下歌手的芸芸一位，也许会嘲笑此时的清高。
三中的文化生高中部和艺术生校区隔的比较远，高三那一年可能一次面都碰不上，文化生向来不去桥那边的操场，活动范围大大减少，在临近高考的时候离晚自习还有二十分钟，教学楼就没声了。百日誓师那天下午没上课，原来临近终点的时候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下午。
程钦野和秦菱他们在艺术班上清了人数后，有一段空闲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人气已经有些高了，同学们小心翼翼的往这边瞅着，程钦野一眼就看到了数学老师那张黑脸，随便呵斥了周围探着脑袋的女生，程钦野没忍住笑了下，视线却无意识的散落在周围，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没言语。
之前几个认识的同学来打招呼，他们说真羡慕他现在是大明星了，他微微笑着祝他们高考顺利，那男生怔愣，随即也笑着点点头。
“班长怎么没来？我有点东西在她那里。”
“啊？她好像不舒服在教室里。”
趁着校长发言那段时间，程钦野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走到天桥那儿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棵香樟树，被余晖照的很安静。走到教室外边还能听到那边讲话的声响，教室走廊都没人，他竟无端有些紧张，从教室后面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窗台边的绿植长长垂下，却没见到江心怡。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觉得刚刚的慌乱有些落空，掺着印象中的夕阳，仿佛到了高二的那个下午。
那天下午她扫到跟前他才发觉，看着她微红的耳廓，他鲜少起了些顽意，想跟她说说话，至于歌播到哪儿就是哪儿了，他问她目的当然不是歌名，不过外面金灿灿的光打到她眼睛里，更显的她目光炽热，那里面像是映照着他多次的不坦诚，这次他竟有些紧张意味，只得堪堪移开视线，头一次打乱了脑海中的弦，余音缠的他心里有些烦，直到秦菱突然推门出现，程钦野才回神，不过心里又有些不乐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