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圣节即将来临之前,学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你们同校的Amanda·Carter在夜晚独自回家的路上遭到了一名陌生男人的侵犯,但所幸的是,她被路过的行人救下了。

    不过这件事还是对Amanda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和影响,她暂时不会来学校了,而流言蜚语流传的格外快,短短几天学校里的人就都知道了。

    Amanda和你们住在同一个街区,为此祖母吓得不轻,不断叮嘱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面走,好心的Fanny太太也嘱咐了Asa一定要和你一起上下学。

    “我会很乐意做个骑士的。”Asa说着,把上周找你借的书还回来,无名指和小拇指无意识碰到了你的手心,如同轻轻抓挠了一下。

    他学着影视剧里的那样,把一只手背在身后,另只手放在胸口处,有模有样地朝你弯腰行了一个骑士礼:

    “Even if it means sacrificing my life, I will protect you, princess。”

    (即便付出我的生命,我也会保护你的,公主。)

    你看着他模仿动漫人物台词的模样觉得好笑,勾勾唇角,偏过头:

    “Akai Shuuichi?”

    “No。”

    “knight?”

    “It's your knight butterfield。”

    你问他是不是赤井秀一,他却摇头说No,你又问他是不是骑士,他故作深沉地纠正你“是你的Butterfield骑士。”

    然后,他抬眼朝你璀然一笑,深蓝色的眼睛望着你,你忽然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海浪与月光,寂静又喧嚣。

    海底有没有光呢?

    你从未去过海边,也不知道海底有没有光。Asa的眼睛像是深海,你想海底大约是没有光的,不然小美人鱼也不会对陆地那么向往了。

    小美人鱼于海浪中探起头,看到了人类中的王子。

    王子的眼睛就是Asa这般的吧,笑起来时露出一口白牙,像海面耀眼的月光,温暖,令人向往。

    学校里总有人八卦Amanda的事情,爱凑小热闹的Prima同学自然不会错过,午间的时间足够这位Pretty girl和自己的好朋友探讨这件事。

    “如果我是她,我这辈子都不会来学校了。”

    “我百万分之百地赞同你,Ruby,Carter简直丢光了脸。”

    “我敢打赌,那一定是Amanda·Carter自身的原因。老天,她那一副从未谈过恋爱的样子,怎么会有人对她起念头。”

    ……

    不,不是这样的。

    “你说得对,Prima,我听说她以前跟Highmore表过白。”

    “Highmore,哪个Highmore?”

    “就是Freddie·Highmore啊,Mr. Perfect。”

    被cue到名字的完美先生本人正抱着怀里的几本书和朋友路过——

    那几个女孩也看到了Freddie,细细碎碎地爆开阵阵谈话声,你的心往下沉了沉。

    她们不打算放过这个能够取笑人的好机会,哪怕Amanda本人并不在这里,那个叫Ruby的女生叫了声Highmore,被叫住名字的少年疑惑回头。

    他先看到的人是你,于是朝你笑了笑,你看见Freddie的目光中亮起的一点光晕,像颗温润的,光滑的玻璃珠。

    “Hey!”

    Ruby稍有不悦地挥挥手,棕色的眼睛落在你的身上,然后一副看见鬼的表情:“你怎么也在这里?”

    Prima漫不经心地张开手背,吹吹自己的漂亮美甲,这才看了过来。

    紧接着,她朝Freddie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Well…”Freddie的声音很温润,给人一种舒适的联想,比如软糯的年糕或是清冽的泉水,“怎么了吗,小姐们。”

    Prima和Ruby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最后Ruby轻咳两声:“我们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你对于Amanda·Carter向你表过白一事有什么感受?”

    话音刚落,女孩们再次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她们觉得恐怕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么好笑的事情了。

    你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忍不住当场动手发生一些扯头花场景。

    你想你是从来不爱多管闲事的,但面前的这位“完美先生”,如果他敢说出任何一个不礼貌的单词,你绝对会替那位素不相识的Amanda小姐,给他狠狠一巴掌。

    “这个问题。”Freddie微微张开嘴巴表现出惊讶的模样,“Amanda小姐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我不认为这件事值得被拿来取笑。”

    你稍稍抬起眼,Prima等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能够被她喜欢是我的荣幸,我很幸运,不是吗?以后Amanda会遇到更优秀,和她更加相配的男孩的,我依然会为收到这份真挚的感情而觉得高兴。”

    午后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洒了一半在Freddie的侧脸上,眼窝到鼻梁的小小一块泛着柔和的光,两只瞳仁在阳光下透出不同深浅的颜色。

    你忽然发现Freddie那双灰蓝色的瞳仁是混杂着绿色的,如同春天那样的绿色。

    在寒冷的十月末,你看见了一抹春意。

    “不…”Ruby慌乱起来,不甘心地说:“她那样的人,你看看她那乱糟糟的头发,怎么会是可爱的女孩呢?”

    “乱糟糟的头发,那又如何呢?”Freddie耸耸肩,脸上浮现出一点愠色,但又很快的退了下去。

    “A cue girl is a cue girl。”

    Ruby的脸迅速红了起来,变得和她的头发那样,Prima的表情也不再好看,她甚至忘记了一直以来都在维持的女神形象,转头朝你看过来,语气不善:“你是来做什么的?”

    箭头忽然对准了你,Freddie的目光也看向你。你瞥了一眼围起来的人群,很多人在说闲话,Tom也在人群中,他愤怒地跟同伴说些什么,似乎想要过来,但被死死地按住。

    你微微吸了一口气,双眼眯成上翘的线:

    “我是来纠正你们一件事的,小姐们。”

    “什么事?”Prima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她迫切地盯着你,想要在你浑身上下寻找一个点,好让她嘲讽一番,借此维护自己那点仅剩不多的尊严。

    “关于你们刚才讨论的Amanda·Carter的事情。”你朝她们的方向前进两步。

    听见你说是Amanda的事情,Ruby抱着胳膊,斜眼看过来,想听听你要说些什么话。

    “Amanda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你和她对视着,一字一顿:“这件事情上,从头到尾她都是一个受害者,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判她。”

    你的语气重了些,语速极快:“她是被伤害的那个,无关她的长相,又或者是她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说着,你看了眼Freddie,继续说了下去:“不管她喜欢谁,她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利,同样,她也有被爱的权利。”

    任何人都有大胆说爱的资格,任何人也都有被爱的权利,Amanda也是。

    如同她的名字那样,Amanda,值得被爱的。

    你担心Freddie误会自己的话,心里一直在翻涌,你当然没有嘲讽他的意思,于是忍不住偷偷去看他。

    他没有生气,唇角上扬着,鼻梁印了一层细碎的光,很温柔,你感到一股温热的柔情在心里徜徉,心底的热气在体内膨胀起来。

    “我支持这位同学。”

    人群里发出细微的躁动声,Tom终于摆脱了他的同伴,大步朝这边走过来,最终在你的旁边停下。

    你缓缓地眨了眨眼,眼眸在他身上停留,回过神来。

    Tom翘起两边的嘴角对你微笑,“我觉得这位同学说的非常对,Carter在这件事上是个受害者,谁都没有资格批判她。”

    他边说边偷瞄了一眼你,见你点头赞扬的神情,顿时抿抿唇,眼里露出一种小动物似的亮晶晶的光。

    三番五次的被人怼,几个女孩终于忍不住了,拨开人群慌落而逃。

    “你真是太帅了!”Tom兴奋地说,说完又怕你生气,局促地用鞋尖点点地板,声音小了下去。

    你愣了一下,耳尖冒起一点点羞涩的红,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自己的衣角:“谢谢…你刚才也很帅。”

    “不好意思——”

    突然被人打断,Freddie笑眯眯地看着你们,你抬起头和他对视,对上视线后,Freddie怔了一下,越过你看向人群:“快要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了,还是不要聚在这里了。”

    人群总算慢慢散开,你的心头忽然涌起异样的情感,……不是在和你讲话啊。

    “以及,”出乎意料地,Freddie垂下眼眸,眼珠泛着微闪的细光,“你刚才很棒,你们两个都是。”

    你微微怔忡,反应了一下,很轻的笑了笑:“谢谢,你也是。”

    刚才的对峙属实让你起了一层薄汗,你下意识地卷起衣袖,抬起手臂在脸边扇了两下风。

    Freddie滚动一下喉结,又是蝴蝶。

    一只蝴蝶侧着身体,作出振翅欲飞的姿态,描画的线条纤长而又病态的漂亮。

    他的胃部蓦地钻入密密麻麻的蝴蝶,每只都以微妙的方式相互排列,齐齐地扇动翅膀,粼粼闪光的蝶翼会掉落一点粉粒,他的大脑忽然浮动起朦胧的醉意。

    你猛然想起手臂上的纹身,Freddie上次就见过了那只漂亮的蝴蝶,可Tom不知道这件事。

    趁着Freddie还没发现另一只手臂上的,你迅速拉下袖子,踌躇地挠了挠手心。

    蝴蝶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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