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病人都需要充足休息的缘故,医院的夜晚来临得很早,刚刚过了十点走廊的灯光就已经昏暗下去,结束最后一轮查房的护士脚步放得很轻,面带倦意走向更衣室,准备下班回家了。偌大的楼道内霎时变得空荡荡的,只有远处护士站亮着一豆微弱灯光,那里有两位护士在值夜班,方便应对病人们按铃的各种突发状况。

    “美希,我去个卫生间。”其中一位护士站起身来,对另一人道。

    “嗯嗯。”另一位护士摆摆手,没有什么精神地道。她翻开了台面上的一本书,正准备转换下注意力提提神,可就在这时候,呼唤铃却响起来,在寂静的楼道内打出回声。

    “又是北田先生啊,还是不小心按到的吗。”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电铃响起的房间是误触呼叫常客了,边慢吞吞地挪动起脚步,朝病房的方向走去。黑夜逐渐将她的身影吞没,而在柜台的另一端,却陡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一位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疾步走进了护士站,可他却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分明体现着训练有素,那人左右张望了几秒后,迅速将目光笼罩在墙上写着各房间病人姓氏的表格上。

    “就是这个了。”那人低低道,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架数码相机就咔咔拍起了照。他要这些病人的个人信息有什么用呢?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人,抑或……

    “请问一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澈的女声,他被吓了一跳浑身一颤,下意识背过手将相机迅速藏在了身后。是一位护士,他看到来人。

    “你有什么事吗?”栗色头发的年轻护士道,她和发色相同的眸子里此时充满了警惕,面色不善对男子道。

    “啊那个……没什么,我就是出来上厕所迷了路。”他结结巴巴,随手找了个理由。

    “厕所呀,直走到尽头然后左转就是了。”护士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镇定下来侧身半步抬手指了一个方向给男子。这下男子看清了她身前名牌上写的姓氏,上田。

    “真是谢谢上田小姐……”见怀疑解除,他忙脚底抹油地加快脚步欲走,却不料在转过柜台时脚底一个打滑,相机就直接脱手,“砰”地掉在了地上,发出不可忽视的声音。

    护士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震惊。

    “给您,上完厕所后就快点回房间去吧。”可她的身体却做出了与表情截然不同的反应,弯下身拾起地上的相机,毫不犹豫递到男子手中。

    “啊,谢谢。”男子抬手接过,走了两步与她擦身而过,而就在即将隐入黑暗时却停住了脚步,“不过,这里的护士还真是奇怪啊。”他幽幽道,“看到这台相机,也不问我闯进这个护理站拍了什么照片。这样的事想想也知道吧,可为什么,你却没有问呢。”他的声音变得冷冽,护士转过了头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接下来就超出区区一个护士的管辖范围了。

    以茱蒂为首的FBI探员快步包抄上来,将男子、也是江户川柯南依靠之前一天的推理终于确定的组织潜入者楠田陆道包围在中央,命令其举起双手束手投降,却被他最终凭借着脖子上的炸弹逃走了。真是的,这都能被逃,FBI近些年的水平下降也太厉害了吧。我摇摇头后退几步不着痕迹地远离人群,一片混乱中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最开始的那位上田护士不见了踪迹,我叹口气,转过一个弯从怀中掏出手机。

    既然事情发生在医院,就是所有人都能进入的公共场合了,工藤笑一的身份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帮助,而若我将听到的关键信息传达出去,只会平增怀疑罢了。我还不想过早惹上赤井秀一这个煞神,换个一次性的身份来打探此刻最方便不过。

    手机屏幕停在联系人的页面我已经下意识地触碰到署名“Sharon”的号码,却迟疑了下并没有按下去,我该和她说什么好呢?问她是不是回日本了,为什么不联系我?既然不联系就必然有她属于Vermouth自己的理由,我又有什么权利去插手呢,这不是早就应该习惯的事了么。我苦笑。

    就在此刻,屏幕上方突然闪了下,蹦出一封邮件。

    我斜倚在窗口,看着远远飞驰而过楠田陆道的车后紧紧咬着一辆黑色雪佛兰,不禁为他默哀了一句:与赤井秀一一起飙车,那我就祝他好运吧。

    ……

    月光如笼了一层轻纱,在薄雾弥漫下将无人的街区映衬得更加静谧骇人了些许,在这只有恶灵才会出没的月夜,黑色保时捷356A飞驰在新宿区街头。

    “杯户中央病院,FBI关押Kir的监牢,果然就是那里么。”金发男人了然地挑了下眉,他放下手机,从副驾旁的点烟器里弹起根烟,慢条斯理地吐了一个圈。

    “是的。”正在开车的墨镜男子眼也不斜,却立刻应声道,“不过现在潜入那间医院的伙伴全部断了联系,再让别人进去查探的话,感觉就有点拖拖拉拉了。”Vodka迟疑了一下,又道,声音里带了几分试探,“藏在暗处看着我们的那群FBI,那些家伙也会看不起的。”金发男子Gin,他的大哥生平最忌被人比下去,尤其是道貌岸然的那人,Vodka知道,所以他说到此处时格外胆战心惊。

    “不用。”Gin的神态却十分镇静,丝毫没有半分怒意亦或焦躁。他志在意满地再度吸了口烟,将手肘搭上半开的窗,“关于那间医院里发生的状况,已经有人完完整整地告诉我们了。”

    “嘛,这点应该感谢我们吧。”后座突然响起一个娇媚的女声,Vodka怔了一下,似乎是这才察觉到车内坐着除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银色长卷发的女人双手环胸坐在后座中央,那双浅蓝的眼睛微微眯起,在夜色下荡漾出如湖水的光辉。“Kir受了重伤,不知道被转移到哪个医院的情报,可是我最早掌握到的。”Vermouth轻蔑地抿起了嘴角,“而此刻为你传递医院里情报的人,怕不也是……”

    “可不要把她和你轻而易举混为一谈。”Gin有些愠怒的声音打断了Vermouth的话,纵然是平日惯常没有表情的冷冰冰脸上也显露出一丝面色不善,“贝尔摩德。”他一字一句叫了她的名字,“我说Syrah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蹲点杯户中央病院呢。我可警告你,你和我经手的那些脏事,少往她眼前晃,那些通通和她没有关系。”Syrah怎么会突然主动联系他说起关于医院的情报?Gin理所当然以为消息的泄露是来源于Vermouth,一时竟当局者迷,忘记了她的身份本与日本警方也颇有交情的。

    “说的就好像我想要害她什么似的。”Vermouth大大翻了个白眼,不禁冷笑,开始冷嘲热讽起来,“但你看怎么样,Syrah却偏偏更看重我呀,我与她可是血脉相连。Gin啊,倒是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她早就……”

    “可是我们该怎么把Kir带出来呢?”眼见空气内的剑拔弩张火药味夹杂着酸气仿佛下一秒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爆炸,Vodka试图将话题再度拉回正轨地打圆场道,“从那间已经被FBI层层包围的医院,要是轻举妄动的话,组织的存在恐怕就会曝光。”

    “这不用担心,Vodka。”Gih的话,阴恻恻地笑了,“从FBI手上把Kir‘抢走’才是关键,而一切都会顺利的,既然有了来自她的情报。”

    “诶?什么意思……”

    “ 嘛,不过还是要小心行事,Gih幽幽,“别忘了对方可是有一颗闪闪发亮的银色子弹睁大眼睛等着——你也不想惹得她被怀疑……吧。”

    “如果你指的是用散弹枪射穿她肺的那个FBI。”Gin的声音陡然凶狠起来,“赤井秀一,我早就想杀了他了!”充其量只有一颗的银色子弹,又怎么能赢得了大炮?

    “哦呀哦呀,还真是无情,果然只记得替Syrah报仇呢。”Vermouth摇摇头,脸上挤出轻佻的戏谑神情来掩盖那眼下的一抹落寞:作为一名职业杀手,Gin纵然一向表现出的残忍也总是冷静而自持的,鲜少露出如此带有私人感情的凶恶神色来,“我也是被他射断了好几根肋骨呢。”

    “你这个有九条命的家伙,才轮不到别人担心。”Gin揶揄,闭上眼不再与她说话。

    而此刻在杯户中央病院内,关于事件的中心人物水无怜奈是否应该转院的决定却争执不休。

    “既然那个组织已经知道水无怜奈住在这间医院了,那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茱蒂神色激动,面对着詹姆斯为首的一众FBI探员,“这个问题也没有再讨论的必要吧。”

    “可是,在要转院的医院还没有确定的情况下,把陷入昏迷状态的她带出去乱投医恐怕会……”詹姆斯的话显然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他的尾音还没有落下就被赤井打断了。

    “而且现在轻举妄动的话,途中很可能会被打成蜂窝。”呵,还真是现实呢。

    “可是,明知黑衣组织即将袭击这里,我们还是被动地等待……”

    “不是等待,是引诱。”赤井的插话让茱蒂大吃一惊,“把她丢在这里,逃走的意思么?”

    “不,我们是要严阵以待,就是迎面攻击——应击将要一起来的同伙。”赤井墨绿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里除了坚定似乎还带着一分期待——期待能够借此机会重新与组织交手,能够替他被组织杀害的女朋友宫野明美报仇吧,大概。

    ……

    翌日早。

    清晨的杯户中央病院笼罩在一种静谧的氛围之中,而本就冷清的3楼更是安静得可以清晰听到值班守卫的呼吸声。

    一名护士戴着口罩推着推车,推车上面放的满是药水、针筒、消毒水与棉签之类的医疗器械。她正向这间警卫森严的病房走来。

    护士把推车推到病房门口,因为这个时间是给病房中的病人换药的时间了。看守的两名FBI人员检查了推车上面的物品确定没有可以物件后就默默退出了病房,独留护士一人推门进入了。

    护士进去后,看守人员关上了门。绕过与外间相隔的床帘,病床上躺着的是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女性,双目紧闭,手上挂着点滴还戴着氧气面罩以及心脏检测仪,看起来真是伤得不轻。

    刚进来的护士扫了一眼床上的病人,从推车上拿起早已抽好药水的针筒,举起针筒推出一点药水,接着把针头刺入病人的静脉将所有的药水推了进去。

    下一秒钟,床上的病人猛烈抽动了几下,心脏监测仪也开始不规律地迅速波动起来,发出“哔哔”的急促声响。我迅速地拔出针来毫无声色将托盘整理好,疾步转身退出了房间。

    我推着推车走在走廊中,仍旧是昨晚的“上田护士”的面容,迎面却撞上了刚好走过来的赤井秀一。我在心里暗骂不妙,微微侧了下身体将他让过,勉强是没让他起疑地通过了,迅速推着车进了电梯间,寻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将拖车一扔——毕竟还是在警方的地盘,这样明晃晃的挑衅对我可没有好处。我昨晚在放置窃听器监听了FBI的会议讨论,他们迟迟没有作出决定给Kir转院,FBI不率先出手,组织就很难寻到机会可乘,而Gin他们此时就在医院外等待——我决定人为给他们制造一番危机,一泵催化剂,让FBI终于下定转院的决心。

    只能暂且委屈Kir了,我想,若她能平安回到组织我再向她致歉,那针剂再凶险也是并不致命的。我稍微喘了口气,打算顺着安全出口的楼梯信步而下,只是才急匆匆下到二楼,就听到上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该死,不会是被那家伙……

    思绪未落,我就看到黑衣的人影从上层楼梯转角处转了过来,而此刻下方也传来嘈杂声,我闪身进入了二楼走廊,正对门只有一间男子更衣室,我咬了咬牙推门直入。

    没有时间思考那样多了,门外的脚步声转瞬而至,我迅速脱掉护士的外衣,在门被拉开的那一刹那,背对着他佯装撩起衬衫,同时伴随着发出一声尖叫——

    就是这一刻!

    来人下意识将门迅速合拢,我就着这几秒的时间间隔拉开窗户,迈上窗台看也不看就一跃而下。

    那一瞬间,除了翻滚着地带来的惯性疼痛之外,我清晰地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火烧火燎的灼热。

    “按常理说警察配枪第一发是空包弹第二发才是实弹,不过死条子还真是不讲武德,不愧是传说中的FBI王牌,哼。”

    “你怎么就不能消停一阵。”Gin轻声叹气,他正在开车,鲜少地没有带着Vodka。我降落在他后座上,独留尽管出乎我意料提前一秒开门却还是眼睁睁看我溜走的赤井秀一在窗口破口大骂,心底正喜滋滋的却突然扯到伤口,肩头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我不禁咧了咧嘴,看着被鲜血糟蹋掉的雪白护士制服不仅暗骂:“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那个混蛋。”

    Gin冷哼一声,看来对我的不管不顾擅自作死行为是真的生气了,没有接我的话。可是既能给Gin打掩护,又能辅助到Sharon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我又怎么会不做呢,即使没有boss的命令?我叹了口气。“别告诉Sharon。”

    “哈,这恐怕不能如你的意。”Gin古怪地笑了一声,“我接到你的电话时,Vermouth可就坐在我的后座上,和你此刻一样。”

    我心中不妙的警铃闪了闪。

    “恐怕她现在可在大发雷霆,给FBI不知寄去了什么好东西呢。”Gin再次接话道。

    “什么?”

    “听说是那样的盆栽,叫什么来着——红色子柱花。”

    红色子柱花,是科罗拉多的州花,花语是……一定要得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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