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行动起来!让她知道我的心意,让她知道我不只是个爱说玩笑话、鼓捣稀奇玩意儿的捣蛋小子,就算她会因此退却,我也要迎难而上!

    这样的念头在乔治心里有力地跳动着,随着他每一步奔跑,逐渐变成一朵吸足水汽的云,只要轻轻一捏就会下起滂沱大雨。夜晚的城堡头一次显得那么空旷,他也不知道她此刻会在哪里,只是凭着一腔冲动四处搜寻着。他穿过城堡窗口透进来的夜色和月光,越过那些变幻的楼梯、空无一人的教室,跑过擦洗一新的盔甲和五颜六色的节日装饰,墙上挂画里的几只小动物也跟着他出溜了一段距离,把画框里搅得吵吵闹闹。

    “……史密斯,我说过,我已经有舞伴了。”熟悉的声音勾住了他的脚步,他漫无边际的搜寻终于有了方向,不远处的墙角将池君君的身影遮住了一半,但挡不住她脸上的恼意——乔治知道那种眼神微微下瞥、嘴角紧绷的神态是她在强自克制怒气的征兆。

    舞伴?

    罗恩不是说她只是有其他安排吗,怎么又有舞伴了?乔治心中那朵饱满的云仿佛结了冰般猛地沉下去。

    “你还在为上次约会生气吗?我答应你,这次我会尊重你的……这是个增进我们之间认识的好机会。”另一个轻佻的男声响起,乔治着急地抻长脖子探身张望——是那个四处炫耀他和池君君约会、还妄图牵她手的扎卡赖斯·史密斯。

    “对不起,是我英语说得不够好吗?你似乎听不明白——”

    “你的舞伴是谁?我会去和他解释的。”史密斯不以为意地打断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不出来就是没有。”史密斯断言道,“你总不会是在等迪戈里吧?别傻了,他一定会邀请秋·张的。得了吧,别端着了……在你周围可找不出比我条件更好的男生了——”

    池君君只是讥讽地看着他。

    “——你可能还不了解和纯血家族来往的好处,我可能是唯一愿意不会看不起你的纯血巫师了……哈,除了那些韦斯莱……你的舞伴不会是他们之一吧?”史密斯还沉浸在自夸中,“也难怪你说不出口,和他们混在一起可算不上一件光荣的事……”

    “闭嘴吧!”池君君抽出魔杖的速度异常敏捷,“你连他们的小脚趾都比不上。看来你不介意尝尝恶咒的滋味,我这两年可是学了不少呢。”连她的杖尖仿佛都透出几分威胁,“今年没有魁地奇比赛,你觉得我还会费神担心缺少追球手吗?”

    “我敢说你是混血或者麻瓜出身吧——从来没听你说过父母的情况,巴上一帮纯血叛徒居然就舍不得松手了。”史密斯的声音里有几分恼羞成怒,似乎也抽出了魔杖。

    “‘纯血叛徒’?只知道躺在祖先荫蔽下的可怜虫,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准备在墓碑上刻‘纯血万岁’?”乔治几乎想为她这番伶牙俐齿的反击鼓掌叫好,他甚至能想象出她充满怒火的眼中正闪动着多么灼热明亮、摄人心魄的光辉,“告诉你又怎么样?家人就是我最大的骄傲。我的确是来自……”

    “她的舞伴是我,你想怎么和我解释?”乔治从转角后走出来截住了她的话,懒洋洋地走到她身后,蓝眼睛却锐利地逼视着一脸不忿的史密斯,一手扶稳她因为惊讶回头而偏离了目标的魔杖,“小心,对手可能会偷袭你。”

    史密斯对这对双胞胎的捉弄手段早有领教,见此也不再纠缠。擦身而过的刹那,他耳边传来了红发小恶魔的低语:“谢啦,史密斯。”两人的视线无声地交错了一瞬,史密斯挺直脊背走开了。

    见史密斯悻悻离开,乔治一改刚才冷峻的口吻,喜滋滋地问:“我真的有那么好吗?哎呀,会不会太夸张了,连我的小脚趾都比不上——虽然比较的对象只是条鼻涕虫。”

    “少臭美了,我说的是你们一家……”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池君君小声嘟哝,“不过你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说什么?”乔治故意凑到她近旁,又大惊小怪地嚷嚷,“你耳朵红了!”被她一巴掌按在脸上推开了。

    他坚持要送她回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万一那条鼻涕虫埋伏在半路上暗算你呢!”伴以振振有词挥舞魔杖的动作。

    距离目的地越近,他们的脚步就越发慢下来——奇怪,今天的路程怎么比以往都短了许多——乔治望着不远处的木桶,故作轻松地开口:“那么,到时候我来这儿接你一起去礼堂。”

    “什么?”

    “舞会呀!”

    池君君抬头看着他被墙边火把照亮的侧脸,莫名有些懊恼:“那只是个借口……我其实——”

    “我知道,罗恩告诉我你已经有安排了。”乔治毫不气馁,“我想你只是懒得和那些人解释,才托辞说有舞伴了,对吧。”

    “对,可是——”

    “你刚才也听到了,史密斯有多看不起我——我们一家。况且他又是那种藏不住事的人,想想上次他四处炫耀你们俩约会——”像只被戳到痛处的龇牙小猫,他被她一瞬间气鼓鼓的眼神逗得暗自发笑,勉强克制住想伸手揉揉她发顶的冲动,“如果那天他看到我没有和你去舞会,一定会在全校大肆嘲讽我的!”他垂下眉毛做了个愁苦不堪的鬼脸。

    见她的神色有所松动,乔治紧追不舍:“你原本准备去做什么?我们可以中途从舞会溜出来——我们一起去!”

    “也不算什么大事……你还记得曾润吗?我和他约好了用乾坤镜——就是你们说的双面镜——聊聊天、看看流星雨。”他会不会嫌弃这是小女生才做的事,池君君心里直打鼓,早知道就不答应曾润了……

    “太好了!我早就想看流星雨了。”他脱口而出。

    “我还以为你更想留在舞会上出出风头。”池君君悄悄松了一口气,感到心底绽开了一簇小而亮的烟火。

    “能让你放弃舞会去看的东西,一定更有趣。”乔治一本正经地解释。

    “希望我不会因此变成霍格沃茨女生的众矢之的——肯定不止一打女生想和你跳舞。”她边说边展开双臂比划了一个大圈。

    乔治的嘴角克制不住地高高翘起,嘴里还义正严辞地补充着:“放心,我不会在你们聊天时捣乱的。”

    她会是那一打女生之一吗?在返回格兰芬多塔楼的路上,乔治的每一根发丝都在雀跃。不过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心里的那朵云早就变得干爽松软,在关于圣诞舞会的畅想中高高飘扬。

    “你知道赫敏的舞伴是谁吗?”罗恩的声音让池君君从书堆中抬起了视线。

    这个假期并不轻松,各科教师都布置了一大堆家庭作业。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学期的课程,池君君原本是静不下心来做功课的,但当她展开作业清单时,却倒抽一口冷气:像以往那样在假期最后几天赶工是行不通了,尽快投奔赫敏才是最优选择。

    不过,自从克鲁姆成功邀请了赫敏一同参加舞会,他就不再甘于远远坐在图书馆一角偷看了。池君君一注意到他正颇为刻意地靠近她们的长桌,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为他们留出了空间,临走前还冲赫敏眨眨眼,赫敏红着脸回以一个威胁的眼神。

    令她意外的是,乔治竟然独自一人来了图书馆。她草草拢起桌上散乱的课本和笔记,给他腾出一半书桌:“稀客呀。”

    乔治面对她的打趣倒是十分镇定:“学习是多么富有魅力的事啊。”他煞有介事地颔首坐下,叠起一摞书,抽出其中一本开始埋头写论文。

    这会儿他们俩都茫然地抬头看着罗恩。池君君首先回过神来:“赫敏的舞伴?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

    “一看就是在格兰杰那里碰壁了。”乔治坏笑着说,见罗恩顺势在池君君旁边坐下,连忙伸出羽毛笔尾巴驱赶他。

    罗恩皱眉躲避着不断作乱的羽毛尖,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你知道是谁,对不对?就告诉我吧——赫敏不愿意说,金妮也守口如瓶,她们都不像你这么好心。”

    “哈……”池君君眼里浮起一丝笑意,“好心可不代表我会乱说话,她们不愿意说自然有她们的理由——我也是。”

    乔治的羽毛笔挥舞得更快了,罗恩看了看两人脸上如出一辙的坏笑,明白了自己此行又是一无所获:“你已经被弗雷德和乔治带坏了!”

    “被我们带坏了?”在罗恩怏怏离开后,乔治不无遗憾地摇摇头,“我们从不改变人,我们只是帮助人们发掘出内心真正的模样。”

    “快写作业吧。”池君君瞟了一眼他面前的羊皮纸,一两个小时过去了,上面依然只有寥寥几句。

    乔治装模作样地翻了几页课本,注意力又落到了对面专注学习的女孩身上。他用目光抚过她书写时微微晃动的发梢、检索课本时忽闪的睫毛,耳边只有她手中钢笔笔尖在羊皮纸上摩擦的细微声音。长时间书写使得她的右手中指指节有些凹陷泛白,在她顿笔思索时又渐渐透出淡粉色——她似乎遇到了难题,竖起笔尾点着下巴陷入沉思。

    快来问我,我的魔咒学可优秀了!乔治眼巴巴地瞅着她手边那本《标准咒语,四级》,想起她曾抱怨过魔咒学和变形术作业的难度:“学会咒语倒不难,难的是还要根据对象和场景调整咒语,什么词根词性阳性阴性——中文口诀就没这么麻烦!”想到这里,他握拳抵住嘴唇,防止被她发现自己在偷笑。

    她又重新动笔写了起来,乔治的希望落空。这时他看到了秋·张离开图书馆的身影,急忙追了出去——舞会将近,他可得好好准备!

    池君君被他起身的动静打断了书写,她揉揉手腕和眼睛,探头检视他的作业——进度果然没什么变化。真不知道来图书馆是做什么的,她心下有些好笑,被他那摞课本里的一本薄册子吸引了注意:这本粉色的书在深色厚重的课本里显得尤其突兀。

    她好奇地挑起上层的书,稍稍歪头倒着默念标题:如何——俘获东方——女巫的——芳心……东方女巫?她瞪大双眼,扭头向图书馆门口看去,乔治正低着头和秋不知说些什么,不时紧张地抓一把头发,火红柔顺的发丝从他指间流过。

    那个去偷看火龙的晚上,乔治和弗雷德的对话又在她脑海中浮现:“弗雷德说他要追秋·张。”原来不是弗雷德,是他,池君君望着他们出神。

    那他为什么不邀请秋做舞伴呢?不过秋一定会选择塞德里克……这就对了,难怪他之前那么讨厌塞德里克,大概也是因为秋,原来他去年就已经对她动心了……她这才注意到羊皮纸上早就洇开了一大团墨渍,慌乱地抓起魔杖吸走多余的墨水。

    照这么说,他不愿意在舞会上逗留也是情理之中,任谁都不愿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和另一个人相谈甚欢。她的魔杖抖了一下,掌握不好吸走墨水的力度,反而把其他地方也弄得斑斑点点。

    果然……除了秋以外,可能他觉得和谁去舞会都一样吧,毕竟秋那么美丽、无论学习还是运动都优秀出众,身边永远不缺朋友……

    你为什么要和秋比较?她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是啊,她们又不是竞争者,有什么可比的呢?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乔治用弗雷德为借口搪塞她的问题,心头不禁燃起一小撮无名怒火:竟然还说谎骗她!朋友之间有什么可隐瞒的,也许她还能帮忙出出主意呢。

    “你怎么了?”乔治回到座位时,就看到池君君握着魔杖愣神的样子,再看一眼她手中墨水四溅的羊皮纸,连忙拉过来帮忙清理,“使用这个咒语时,杖尖要顺着污渍移动……”他边讲解这个魔咒的技巧,边在她明显心不在焉的眼神中晃晃手指,“你在听吗?”

    “嗯……”她仿佛才意识到他在说话似的,蔫蔫地接过羊皮纸,“谢谢。”

    “小事而已。”太客套了,乔治心头浮上一丝说不上来的古怪与疏离,但见她又开始奋笔疾书,便也没再问,喜滋滋地着手记下秋·张刚才给他的建议。

    “秋已经答应塞德里克了。”池君君闷头写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

    “答应什么?”乔治紧张地挡住自己写下的字迹,生怕露出马脚。

    有什么可挡的,池君君注意到他的动作,在心里扁扁嘴:这字迹正着看都不一定看得懂。“舞会。”她惜字如金地回答。

    乔治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又忙忙碌碌地写起来。

    还装不知道,她暗自磨了磨牙,低头检查刚才写下的论述,随后潦草地划掉了这段不知所云的文字。

    连日纷飞的冬雪让霍格沃茨的节日气氛越发浓厚。圣诞节这天早上,格兰芬多塔楼四周被大片积雪映得格外明亮。

    “圣诞快乐!”乔治一早便被李·乔丹的欢呼声惊醒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收到了迄今为止最好的礼物。

    乔治一把拉开四柱床的帷帐,让光亮打碎了整夜积淀的睡意与黑暗。窗外的雪光刹那间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当他好容易才适应后,发现弗雷德和李早已被一大堆拆开的礼品包装纸和礼盒淹没了。

    “乔治,如果我们不是铁哥们,我真要给池君君一个热烈的拥抱!”李的眼神简直无法从那一整盒魁地奇模型上移开,“真不敢相信,她居然知道我想要这个——我可能也就在她面前提了那么一两次——这可是典藏版!”他小心翼翼地沿着粘合处拆开了盒子。

    弗雷德则收到了一双精致结实的火龙皮手套,还有一大包魔药,几乎能缓解他们平时实验产品时的所有副作用。乔治一骨碌翻下床,急不可耐地在床脚的一大堆礼物中翻找起来。

    “那是什么?”弗雷德大声说。

    乔治也没看明白池君君给他的礼物是什么,他又在包装纸里摸索了一番,将这本不算厚的小册子翻了几遍,才终于注意到封面上小小的英文标题:“是一本中文字典。”他茫然地抬头看看弗雷德和李,不足三英寸厚的小册子在他们手中精美礼物的衬托下显得越发寒酸。

    “里面会不会夹了情书之类的?”李几步跳过来,夺过字典哗哗翻找。

    “别翻坏了!”乔治急切地拦住他大大咧咧的动作,抢回来又珍重地仔细翻了一遍——没有字条、没有任何记号、看起来甚至不像是什么魔法物品。他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方块字,又可怜巴巴地瞧着另外两人的礼物:“我也没说过想要字典呀。”

    “你们俩不会又吵架了吧?”弗雷德也不拆礼物了,兴致勃勃地看起了热闹,见弟弟断然摇头,不禁笑意更浓,“那就别乱想了,难道做你的舞伴还算不上最好的礼物吗?”

    有道理,乔治想起即将到来的舞会,心情轻快了一些。

    也许她的用意是让他更努力学好中文!他突然灵光一现。就这么自我安慰着,他方才低落的情绪重新高涨起来,兴冲冲地把字典放在了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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