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6
[视角切换–卢修斯]
不知道小卡诺丝有没有好好休息。
脑中一而再再而三冒出这个想法，打扰了卢修斯的继续书写，这个念头压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浮气，让他没办法集中精神。
卢修斯是清楚自己现在这般患得患失可以如何解决，只要去看一眼，去看一眼卡诺丝的情况，有了结果，就不会惦念。
可是，真的能毫无念想地去看完这一眼吗？
卢修斯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梦了，从挥着镰刀斩断曦光背后那巨大的象征命运的圆盘过后，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自然万事不会入梦。
但是现如今，久违的，他做梦了。
一次又一次，他梦见学院的那间校长室，梦见卡诺丝向他表白心意。
一次，梦里的他如同现实一样拒绝了他，于是卡诺丝孤独地过完了一生，临死前，她伸着枯木一样干瘪的手，无望地抓向天幕的圆月。
还有一次，同样是拒绝，卡诺丝孤单地行了段满是鲜花的小路，姹紫嫣红都开得正热闹，在道路的尽头，出现了风之语。
他目送着卡诺丝投入了风之语的怀抱，换上了一身纯白的婚纱，心里是千百般难耐，脸上却还要坚持笑着送别。
但更多的时候，是他答应了她，与现实相反的抉择，梦中的卡诺丝露出幸福的笑容扑进他的怀中，他的心怦怦跳着，虚假空洞又渴望地跳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并不能冲淡渴望地情绪，那份空洞的虚假像是催化剂，反而激得渴望更加浓烈。
卡诺丝才刚刚从过去回来，他那么冷淡，连问候也不曾，而思及此前，即使是有仆从陪同的一两天远门，他也会关切，两相比较，她该会有多失落啊。
可是，他不能……
卢修斯猛地站了起来，回过神来，自己也对这突然的动作茫然了一瞬，但很快也就明了了，自己的潜意识更加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
被一时的情绪所主导，卢修斯离开房间，往卡诺丝房间的方向而去。
只看一眼就好，或许她还没有醒来，不会发现自己去看了她，这样的话，他也就安心了，她也不会继续深陷。
此时，时间已经是傍晚，天色逐渐昏黑朦胧，走廊上开着小方窗，没有亮灯，因为视野还算清晰。
卢修斯走过走廊，因为没有关拢的房门的关系，客房中的弦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分外明显，引得卢修斯停下了步伐。
一些古早的记忆由模糊开始变得清晰，他记得，他以前之所以学习木琴，就是因为风之语对音律不屑一顾。
那个时候的他因为被长期地蒙蔽，把自己看得很低，而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风之语那个时候在他眼中则好像发光的太阳，刺眼而灼热，自然而然感到了深深的自卑。
卢修斯透过门缝看向屋内，说不清是好奇还是对什么有所预感。
只见和风之语一同浮在空中的，是一架竖琴，风之语正用它弹奏着简单但熟练的曲调，显然已经学习了有段时间。
屋里除了风之语，还有一位背影很熟悉的听众，听众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卢修斯想，她一定还有一双湛蓝的眼眸。
“好厉害，好像真的能从其中听到风声和鸟鸣，拉瑞是自学的吗？”一曲毕，听众热切地鼓掌。
“是，开始是让龙族的王帮忙搜寻盲文教材，自己琢磨了好一阵，发现入不了门，便让风去偷听了一位老师的课程。”
风之语回答的语气很平淡，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目不能视，似乎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想想也是，毕竟已经过去了近千年，时间会让许多不能接受的事被慢慢接受，或许最初会强烈不甘，他能忍受到现在，心已经平静了。
风之语平淡的一番话，却是惹得听众怜爱非常。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为我难过，我已经习惯了这般，所有的不便已经可以忍受，已经成了构成我的一部分。”风之语轻柔地宽慰起金发的少女，准确地递出来一条手帕。
原来卡诺丝和风之语的关系这样好，卢修斯心想。
是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在那段被遗忘的记忆里真正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就是这般地好、这般地亲密了。
随着这次卡诺丝的离开和回归，一些久远的因为因果而被埋藏的记忆终于复苏，这的确使卢修斯对自己的情感明晰，但随之而来的，是源头混乱的困惑。
一切情感的起源到底在何处？
是空洞的蓝色的眼，还是一双能包容一切色彩的紫色眼眸？
就在卢修斯即将陷入无可自拔的逻辑深渊，有清风从屋子里流出，穿过他的衣摆发梢，而后远去。
卢修斯被惊扰，目光凝聚看向屋内，正对上风之语突然睁开的双眸，空无一物的眼眶原本无法倒映任何的存在，但卢修斯就是升起了一股被困住了的感觉。
并不是那种，你走在大街上，你的身影在往来的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眼中一闪而逝，而是一种更短暂却更加深刻的眼神，就好像在偷窃某种珍贵宝物的时候，突然迎面撞上宝物主人的惊慌失措和无力挣扎。
即使他现在对上的这双眼眸空空如也。
被风之语发现自己了，卢修斯很是了然，刚刚的风是风之语的耳目。
对于这个结果，卢修斯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离开，没有什么好进屋说的，也没有什么方便且合适进屋说的。
他也正如他的第一反应表达的那样，转身离开。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犹豫，好似他从未在这个时候来过。
随着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方才繁杂的思绪终于平息，但这算不上什么好事，因为那些思绪统一成了一个画面，是刚刚所见的一切。
男才女貌的一对，与音乐之中相互交换心绪，他们会拥抱、会接吻，然后像是那些被惊醒的梦中一样，再过一段时间，身披雪白的婚纱和裁剪得体的礼服，走近婚姻的殿堂。
虽然卢修斯心知肚明，其中大部分是自己臆想加工了，但仍是免不了遗憾、悲伤，乃至隐隐有几分愤怒和嫉妒。
时间悠悠流转到了夜晚，因为卢修斯心烦意乱之下无意的规避，错过了晚饭时间，自然也没有在餐桌上和卡诺丝相见。
门扉在此时突然被叩响，空气中隐约扰动着食物的香气，是温热的白粥加上酸味的小菜。
“端回厨房温着吧，我处理完手上的事物，稍后自会去的。”下意识的，卢修斯认为是负责做饭的仆从。
话刚刚说出口，卢修斯便马上反应过来了不对劲，这里的装修很严密，不会隔不开食物的香气，更何况还是味道本来就不明显的清淡食物。
“风之语？”能做到这个效果的，除了那位以风铸身的精灵，不做他想。
“桌上的纸笔一点也没动过。”风之语直言不讳，揭开卢修斯言语中的错漏，风丝丝缕缕钻进房间，带着食物的香气侵染上门把手，很快就从内打开了门。
卢修斯没有阻止风之语的行为，他抓不住风之语行为背后逻辑的落脚点，便被动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
风之语飘进了门，手上没有托着任何东西，和他一贯的行为方式所吻合摆放好了晚饭的托盘正稳稳地浮在半空中，行进间没有洒落丝毫汁水。
“殿下在躲芝诺那孩子？”风之语开口就是一副长辈一样的口吻，和他在卡诺丝面前交谈的姿态完全不一样，“那孩子很是难过。”
卢修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风之语，看着那双闭合的双眼，在风之语的感知中，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模样，引得现在这个高山之月一样的风之语亲自来到他面前用这样的口吻说这样的话。
“殿下喜欢那孩子吗？”没有等到回答，风之语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你就没有……”卢修斯的话及时止住，或是出于私心，或是来自自欺欺人。
“她爱你。”
风之语的回答更是简练，但也最是沉重，无可驳辩。
“殿下喜欢那孩子吗？”风之语重复问道。
“如果……”
卢修斯的话堪堪开头，就被风之语打断：“我希望芝诺幸福，若是殿下无法回应，无论是什么手段，我都会把她带走。”
说着，风之语露出了笑，有着过去那般肆意不羁影子的笑，表明着刚刚那番誓言到底有多么认真。
喜欢卡诺丝？
卢修斯问自己，久远的记忆翻涌，和近来年明媚的记忆交织在一起，紫色和蓝色的眼眸交替在脑中闪现，彼此又交互重叠，理不清来源。
他还记得被围困在角落时撞见的紫色，星空一样，人是会追逐星空的，即使星空高悬头顶无法触及，虽九死犹未悔。
他记得偶然邂逅的蓝色眼眸，里面空无一物，像是黑洞，扔什么进去都不见得有什么反应，可对于内心空无一物的人，却像是遇见了同类一般庆幸。
与其说是同类，倒不如说是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弱小但容易被填满的自己，看着他走向自由而明媚的阳光路，就好像自己也得到了救赎一样。
他倾慕着泽诺比亚，也喜爱着卡诺丝，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幸而命运也在偏爱着他，他所爱的从来都是一个人。
“不会让你带走的，小卡诺丝是我的珍宝。”卢修斯摆脱了迟疑不定的状态，被父母亲人蒙蔽的胆小鬼消散，强大而手腕琢磨不透的大魔法师再次出现。
风之语点了点头，风整理出了一块空桌面，托着晚饭落在了那里。
“你明白了。”
留下这么一句，风之语轻飘飘地来那般，轻飘飘地走了。
目送风之语离开，卢修斯突然笑了出来，带着得偿所愿的痛快感，笑着笑着，眼眶湿润了。
卢修斯拉开身前的抽屉，红丝绒的盒子里，是一对耳环，一如既往是他亲手打磨的，铭刻着静心凝神的法阵。
卢修斯开心地把玩着盒子，虽然脸上的笑已经有意识收敛了起来，眼中的笑意却还是逸散了出来。
“小卡诺丝。”卢修斯低声念着一个名字，手像是抚摸少女脸庞那样，轻柔摸索着红丝绒的盒面。
突然，心脏拉扯过一阵剧痛。
卢修斯经历了太多受伤和流血，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是算不了什么的，本来是这样来着，但是……
疼痛一闪而逝，卢修斯的神情却再度黯淡了。
不知道小卡诺丝有没有好好休息。
脑中一而再再而三冒出这个想法，打扰了卢修斯的继续书写，这个念头压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浮气，让他没办法集中精神。
卢修斯是清楚自己现在这般患得患失可以如何解决，只要去看一眼，去看一眼卡诺丝的情况，有了结果，就不会惦念。
可是，真的能毫无念想地去看完这一眼吗？
卢修斯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梦了，从挥着镰刀斩断曦光背后那巨大的象征命运的圆盘过后，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自然万事不会入梦。
但是现如今，久违的，他做梦了。
一次又一次，他梦见学院的那间校长室，梦见卡诺丝向他表白心意。
一次，梦里的他如同现实一样拒绝了他，于是卡诺丝孤独地过完了一生，临死前，她伸着枯木一样干瘪的手，无望地抓向天幕的圆月。
还有一次，同样是拒绝，卡诺丝孤单地行了段满是鲜花的小路，姹紫嫣红都开得正热闹，在道路的尽头，出现了风之语。
他目送着卡诺丝投入了风之语的怀抱，换上了一身纯白的婚纱，心里是千百般难耐，脸上却还要坚持笑着送别。
但更多的时候，是他答应了她，与现实相反的抉择，梦中的卡诺丝露出幸福的笑容扑进他的怀中，他的心怦怦跳着，虚假空洞又渴望地跳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并不能冲淡渴望地情绪，那份空洞的虚假像是催化剂，反而激得渴望更加浓烈。
卡诺丝才刚刚从过去回来，他那么冷淡，连问候也不曾，而思及此前，即使是有仆从陪同的一两天远门，他也会关切，两相比较，她该会有多失落啊。
可是，他不能……
卢修斯猛地站了起来，回过神来，自己也对这突然的动作茫然了一瞬，但很快也就明了了，自己的潜意识更加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
被一时的情绪所主导，卢修斯离开房间，往卡诺丝房间的方向而去。
只看一眼就好，或许她还没有醒来，不会发现自己去看了她，这样的话，他也就安心了，她也不会继续深陷。
此时，时间已经是傍晚，天色逐渐昏黑朦胧，走廊上开着小方窗，没有亮灯，因为视野还算清晰。
卢修斯走过走廊，因为没有关拢的房门的关系，客房中的弦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分外明显，引得卢修斯停下了步伐。
一些古早的记忆由模糊开始变得清晰，他记得，他以前之所以学习木琴，就是因为风之语对音律不屑一顾。
那个时候的他因为被长期地蒙蔽，把自己看得很低，而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风之语那个时候在他眼中则好像发光的太阳，刺眼而灼热，自然而然感到了深深的自卑。
卢修斯透过门缝看向屋内，说不清是好奇还是对什么有所预感。
只见和风之语一同浮在空中的，是一架竖琴，风之语正用它弹奏着简单但熟练的曲调，显然已经学习了有段时间。
屋里除了风之语，还有一位背影很熟悉的听众，听众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卢修斯想，她一定还有一双湛蓝的眼眸。
“好厉害，好像真的能从其中听到风声和鸟鸣，拉瑞是自学的吗？”一曲毕，听众热切地鼓掌。
“是，开始是让龙族的王帮忙搜寻盲文教材，自己琢磨了好一阵，发现入不了门，便让风去偷听了一位老师的课程。”
风之语回答的语气很平淡，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目不能视，似乎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想想也是，毕竟已经过去了近千年，时间会让许多不能接受的事被慢慢接受，或许最初会强烈不甘，他能忍受到现在，心已经平静了。
风之语平淡的一番话，却是惹得听众怜爱非常。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为我难过，我已经习惯了这般，所有的不便已经可以忍受，已经成了构成我的一部分。”风之语轻柔地宽慰起金发的少女，准确地递出来一条手帕。
原来卡诺丝和风之语的关系这样好，卢修斯心想。
是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在那段被遗忘的记忆里真正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就是这般地好、这般地亲密了。
随着这次卡诺丝的离开和回归，一些久远的因为因果而被埋藏的记忆终于复苏，这的确使卢修斯对自己的情感明晰，但随之而来的，是源头混乱的困惑。
一切情感的起源到底在何处？
是空洞的蓝色的眼，还是一双能包容一切色彩的紫色眼眸？
就在卢修斯即将陷入无可自拔的逻辑深渊，有清风从屋子里流出，穿过他的衣摆发梢，而后远去。
卢修斯被惊扰，目光凝聚看向屋内，正对上风之语突然睁开的双眸，空无一物的眼眶原本无法倒映任何的存在，但卢修斯就是升起了一股被困住了的感觉。
并不是那种，你走在大街上，你的身影在往来的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眼中一闪而逝，而是一种更短暂却更加深刻的眼神，就好像在偷窃某种珍贵宝物的时候，突然迎面撞上宝物主人的惊慌失措和无力挣扎。
即使他现在对上的这双眼眸空空如也。
被风之语发现自己了，卢修斯很是了然，刚刚的风是风之语的耳目。
对于这个结果，卢修斯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离开，没有什么好进屋说的，也没有什么方便且合适进屋说的。
他也正如他的第一反应表达的那样，转身离开。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犹豫，好似他从未在这个时候来过。
随着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方才繁杂的思绪终于平息，但这算不上什么好事，因为那些思绪统一成了一个画面，是刚刚所见的一切。
男才女貌的一对，与音乐之中相互交换心绪，他们会拥抱、会接吻，然后像是那些被惊醒的梦中一样，再过一段时间，身披雪白的婚纱和裁剪得体的礼服，走近婚姻的殿堂。
虽然卢修斯心知肚明，其中大部分是自己臆想加工了，但仍是免不了遗憾、悲伤，乃至隐隐有几分愤怒和嫉妒。
时间悠悠流转到了夜晚，因为卢修斯心烦意乱之下无意的规避，错过了晚饭时间，自然也没有在餐桌上和卡诺丝相见。
门扉在此时突然被叩响，空气中隐约扰动着食物的香气，是温热的白粥加上酸味的小菜。
“端回厨房温着吧，我处理完手上的事物，稍后自会去的。”下意识的，卢修斯认为是负责做饭的仆从。
话刚刚说出口，卢修斯便马上反应过来了不对劲，这里的装修很严密，不会隔不开食物的香气，更何况还是味道本来就不明显的清淡食物。
“风之语？”能做到这个效果的，除了那位以风铸身的精灵，不做他想。
“桌上的纸笔一点也没动过。”风之语直言不讳，揭开卢修斯言语中的错漏，风丝丝缕缕钻进房间，带着食物的香气侵染上门把手，很快就从内打开了门。
卢修斯没有阻止风之语的行为，他抓不住风之语行为背后逻辑的落脚点，便被动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
风之语飘进了门，手上没有托着任何东西，和他一贯的行为方式所吻合摆放好了晚饭的托盘正稳稳地浮在半空中，行进间没有洒落丝毫汁水。
“殿下在躲芝诺那孩子？”风之语开口就是一副长辈一样的口吻，和他在卡诺丝面前交谈的姿态完全不一样，“那孩子很是难过。”
卢修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风之语，看着那双闭合的双眼，在风之语的感知中，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模样，引得现在这个高山之月一样的风之语亲自来到他面前用这样的口吻说这样的话。
“殿下喜欢那孩子吗？”没有等到回答，风之语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你就没有……”卢修斯的话及时止住，或是出于私心，或是来自自欺欺人。
“她爱你。”
风之语的回答更是简练，但也最是沉重，无可驳辩。
“殿下喜欢那孩子吗？”风之语重复问道。
“如果……”
卢修斯的话堪堪开头，就被风之语打断：“我希望芝诺幸福，若是殿下无法回应，无论是什么手段，我都会把她带走。”
说着，风之语露出了笑，有着过去那般肆意不羁影子的笑，表明着刚刚那番誓言到底有多么认真。
喜欢卡诺丝？
卢修斯问自己，久远的记忆翻涌，和近来年明媚的记忆交织在一起，紫色和蓝色的眼眸交替在脑中闪现，彼此又交互重叠，理不清来源。
他还记得被围困在角落时撞见的紫色，星空一样，人是会追逐星空的，即使星空高悬头顶无法触及，虽九死犹未悔。
他记得偶然邂逅的蓝色眼眸，里面空无一物，像是黑洞，扔什么进去都不见得有什么反应，可对于内心空无一物的人，却像是遇见了同类一般庆幸。
与其说是同类，倒不如说是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弱小但容易被填满的自己，看着他走向自由而明媚的阳光路，就好像自己也得到了救赎一样。
他倾慕着泽诺比亚，也喜爱着卡诺丝，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幸而命运也在偏爱着他，他所爱的从来都是一个人。
“不会让你带走的，小卡诺丝是我的珍宝。”卢修斯摆脱了迟疑不定的状态，被父母亲人蒙蔽的胆小鬼消散，强大而手腕琢磨不透的大魔法师再次出现。
风之语点了点头，风整理出了一块空桌面，托着晚饭落在了那里。
“你明白了。”
留下这么一句，风之语轻飘飘地来那般，轻飘飘地走了。
目送风之语离开，卢修斯突然笑了出来，带着得偿所愿的痛快感，笑着笑着，眼眶湿润了。
卢修斯拉开身前的抽屉，红丝绒的盒子里，是一对耳环，一如既往是他亲手打磨的，铭刻着静心凝神的法阵。
卢修斯开心地把玩着盒子，虽然脸上的笑已经有意识收敛了起来，眼中的笑意却还是逸散了出来。
“小卡诺丝。”卢修斯低声念着一个名字，手像是抚摸少女脸庞那样，轻柔摸索着红丝绒的盒面。
突然，心脏拉扯过一阵剧痛。
卢修斯经历了太多受伤和流血，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是算不了什么的，本来是这样来着，但是……
疼痛一闪而逝，卢修斯的神情却再度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