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浓厚的糖果,被温度融化后便成了可以嚼的柔软质地。苏萤捂着腮帮子嚼,总是担心牙会被粘下来。

    她记得,她其中一次换牙就是因为吃牛奶糖的时候被粘下来的。

    听陈知桓说着那几个穿越者的事情,苏萤差点忘了她此行的最重要目的。

    但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开启这个话题,毕竟她又没与人谈过生意。

    于是苏萤生硬开口:

    “你喜欢钱吗?”

    陈知桓:“……”

    他的神色在绝大部分时刻都是极度温和,没有攻击性的。听到这句话,陈知桓的脸上也依旧保持着柔和的微笑。

    但是苏萤看到,那眼神中分明多出了一个大大的符号“?”。

    苏萤知道她这个问句听上去很有病。

    幸好陈知桓没吐槽她。

    “你还记不记得我昨晚买走的这本《读者》?”苏萤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完好的杂志,“我认识了一个家里想收藏杂志的老编辑,他愿意给这些2000年左右的杂志出很高的价格!”

    “你的意思是……利用这两个时空之间物质的稳定性,把旧东西拿到现实世界去赚差价?”陈知桓很完美地总结了她的想法。

    “嗯、”苏萤点头,对着他放星星眼,“然后赚的钱,我们俩分赃,你觉得怎么样?”

    “应该也没有到枉法的地步,所以我觉得犯不上用分赃这种词吧。”陈知桓说。

    无视他的咬文嚼字,苏萤拍拍杂志:“这么说,你同意了?”

    想了想,陈知桓把双手交叉在一起,垫在下巴,严肃地看向她。

    苏萤被他的目光一震:“……”

    “你喜欢钱吗?”陈知桓反过来问。

    “喜不喜欢不知道,反正我还挺想要的……”

    苏萤诚实回答。

    如果这根交易链能够成功成型的话,她就可以轻松攒到数学小班课的钱。

    这个理由,她不是很愿意跟陈知桓说。

    “但是,对于我来说,现在我其实不是很需要钱。”陈知桓说。

    苏萤皱眉。

    什么啊?

    这是什么万恶的有钱人发言??

    “那你……就是不愿意吗?”苏萤小心翼翼。

    陈知桓又用手捏起一袋蓝莓面包。

    没等他开口,苏萤及时制止:“我、我先不吃了!”

    合作谈崩,他再投喂,她也没脸吃。

    陈知桓只好把面包放下来,转脸,如有所思地打量着这铁栏里放得满满当当的旧杂志。

    “我的意思其实是,你不用跟我分赃。”他说,“赚的钱,你自己收下就好了。”

    苏萤:“……”

    不用分赃?

    利润全是自己的?

    她决定收回之前“万恶的有钱人”那句话。

    ——善良的有钱人!

    哪怕是小卖部里现有的这么多杂志,等到她全部带给那个王玥的伯伯,她都不敢想象能卖多少钱。

    “但是,我肯定不能这样白白在你这里赚那么多钱。”苏萤推脱,“就算你不要赃款,我也总得帮你点什么。毕竟这个交易,即使没有我,你自己想干也不是不可以吧?”

    陈知桓没直接回答她,只是笑着吐槽:“已经默认我们赚的是赃款了吗?”

    苏萤点头:“显得神秘一点。毕竟这可是利用了超自然元素的交易,非同小可。”

    “嗯……不过。”陈知桓看向一边,“我倒确实有想让你帮忙的地方。”

    苏萤很积极:“你说。”

    “我想让你帮我看看,真实世界的书店里,有没有一本书。”

    “好。叫什么名字?”

    他突然沉默。

    苏萤看着他,等他回答,却发现他的耳根莫名泛红,双眼不安地在身后窗口的木桌上流转。

    那个木桌上堆得满满当当,全部都是纸笔和书籍。

    苏萤第一次看见他时,他就趴在那里写着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陈知桓把一页信纸递给她:“这本。”

    苏萤接过。

    这应该是用作封面的一页,红色横线信纸,上面写着隽秀的黑色钢笔字,是一个带书名号的标题。

    【《恶龙降临玫瑰海岸》】

    苏萤小声念着:“《恶龙降临玫瑰海岸》?”

    “……嗯。”陈知桓点头。

    “就是这本?”

    “就是这本。”

    苏萤明白过来,他究竟在搞什么玩意。

    ——这人是在写小说呢。

    至于他让自己去2020年的现实世界书店看看有没有这本书,难道是想看看有没有成功出版?

    毕竟这个2003年的时空,虽然不完全是真实的,但是这里的物品却可以完好地带到现实世界。

    这说明,两个时空之间,确实拥有一定的线性关系。

    可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他自己溜达着去看不就知道了?

    苏萤想问,却被陈知桓打断。

    “玫瑰海岸在法国。”他说,“全名叫玫瑰红花岗岩海岸。其实那里没有玫瑰花,全部都是隐秘的海湾和洞穴。不过,如果从空中看的话,就像一大片玫瑰花。”

    陈知桓是这么解释着,但是很显然,他的眼神依旧有些局促。

    这些话只是为了将他的局促遮掩过去。

    苏萤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你去过吗?”苏萤问。

    陈知桓摇头:“没有。”

    “那说不定你写了这本书,改变了时间线上的你,等到现实中的2022年、2023年,你就可以去了。”

    目光相接。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沉沉地压下来,好像被她的话语牵引走了。

    苏萤怀疑,她是不是说错了话。

    毕竟,未来本就是不确定的时空,盲目的许诺,往往需要背后许多的条件支撑。

    毕竟,她还不太了解陈知桓。他们只是多年未见,就连相认还需要耗费两次重逢的幼儿园同学。

    每个人都有秘密。

    “好,等到周末的时候,我就帮你去看看。”苏萤结束了这个话题,努力让语气轻松起来,“你放心,我一定会找遍大小书店,每个角落都不漏下。”

    “谢谢。”陈知桓轻声。

    “那,作为我们的交易。”说罢,他站起身,那股令人心安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现在要开始进货了吗?”

    苏萤把书包拉链奋力一拉:“我准备好了。”

    于是陈知桓上下扫视着小卖部里的存货,抬起手臂拿下:“这本。”

    他往苏萤的书包里一塞。

    苏萤接住。

    “这本。”

    “这本很好。”

    “还有这本。”

    “这个。”

    “这……”

    苏萤抱着鼓鼓囊囊的书包,杂志封面滑溜,塞了十九本,险些连人带书包往地上一趴。

    陈知桓回过头,果断抬腿用膝盖抵住她的书包底端。

    “装不下了?”陈知桓问。

    苏萤:“装、装不下了……”

    “再放最后一本吧。”陈知桓劝说,并把手中的《青年文摘》塞进书包的缝隙,“这是2003年的六月刊,封面是哪吒,当月《哪吒传奇》在中央台首播,很有意义的。”

    苏萤疑心,这种内容跟那个编辑愿意出高价的内容好像不是一回事。

    不过,看在《哪吒传奇》的份上,她咬咬牙,硬是抱起书包,拉上了拉链。

    整整二十本杂志,成功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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