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树叶上的雨滴，啪嗒啪嗒落下。
溅开在了邹婵的手臂上，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明明不是这句。”她说。
陆知远：“那是我喜欢你这句？邹老师原来听见了。”
被直接套了话，女人咬着唇，低垂着漂亮的眸子，好半天没有说话，过去的回忆在心中一遍遍上演，明明是件开心的事情，张张口就能答应下来的事情。
可邹婵不知为何却死活开不了口。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过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他的高中同学。
邹婵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总之好像，就这么轻易答应了，就对不起这段感情一般，执拗的这么多年，怎么可以就这样仓促地开始。
良久，她微微颤动着睫毛，开口道：“……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吗？”
陆知远垂着眼，淡淡地注视着她，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
“是有什么顾虑吗？”他开口，仿佛好像，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邹婵咬着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知远又说：“跟之前的秘密有关？”
循循善诱的，带着蛊惑的意味。
彼时，邹婵只顾着低着头，心慌意乱的。
因此，没能注意到男人眼中的暗波流动，好似一头浮游的巨兽，在暗处蛰伏，只等着她露出破绽，缴械而逃。
然而，她终究是要让陆知远失望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勇气开口，只好否认，开口说道：“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陆知远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女人，良久也没能等到邹婵抬头看向他，最终他也只是叹了口气，不想将人逼得太紧。
-
周四，台风天过后。
A市开始复工。
刘助理神清气爽地到公司第一天，就发现，老板心情不佳。
主要表现在，不爱说话。
他们老板的情绪很难从脸上看出来，高兴和不高兴，脸上都挂着淡淡的表情，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刘助理也是跟了快两年，才慢慢摸索出来。
他们这位老板，高兴的时候，话多。
不高兴的时候，只言片语都懒得。
从早上到晚上，一直待在办公室，看着公司文件。
然后，杀伐果决地把一个又一个方案推翻，语气也是淡淡：“重做。”
但刘助理晓得，这人不高兴了。
一整天是提醒吊胆，一直到，中午吃饭时间，两人在公司食堂，遇到了一个年轻小伙子。
这位年轻才俊的老板，忽然就停下脚步。
刘助理认出来，这人是几个月前，老板在车子里，盯着很久，跟邹老师吃饭的那个年轻人，顿时福至心灵，开口道：“那好像是邹老师的弟弟。”
他本以为自己抓住了这位老板不高兴的源头。
却没想到，男人却知道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抬步快速离开了。
只留下刘助理百思不得其解地，站在原地继续苦恼。
陆知远确实是不高兴。
不过不是对邹婵，而是对自己。
下了班，给刘助理放了假。
自己也没走，而是一个人独自呆在办公室里，拿出手机，习惯性点开某人的微信，指尖微动，却不知道要说点儿什么。
骄傲如他，也是头一会儿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又怕吓到对方，可也不愿就此放手。
没有哪一桩哪一件曾让陆知远感觉到如此挫败。
窗外的夜色，朦胧，连缀的路灯像是一串项链，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流动的车流，像是会发光的河流。
陆知远站在落地窗前，忽然深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或许当年就不该就此错过……
手机忽然发出一阵振动。
男人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随即接起来。
属于邵天宇熟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
“我的大忙人，大半个月了，咋都见不着你人呢？！！！最近在干嘛？追妹子，没追到手？”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知远冷淡地开口：“什么事？”
邵天宇哪能不知道，这位的闷骚脾气，当即不再逗乐，开口道：“过几天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陆知远：“不去。”
邵天宇：“真不去？陈蕊回来了哦，这你不来？”
陆知远皱眉：“她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邵天宇：“你少来，之前也不知道谁，到处找医院里给你送粥的姑娘。”
“？”
陆知远根本不知道他再说什么，心里烦着，索性想要挂断电话：“还有事没？没事我挂了。”
邵天宇当即觉得不对劲，嚷嚷个不停：“你怎么这么大火气，真失恋了？！！”
“……”
陆知远的脸都冷得可以结冰了，他当即不再犹豫，一把挂断了电话。
于是乎，属于几个人的小群里，顿时流传出陆某人最近失恋，脾气大的传言。
邵天宇：【不是我说，喜欢人家又不承认。】
徐董浩：【没有吧，人家陈蕊也没承认自己就是当年那个田螺小姑娘啊。】
邵天宇:【这人肯定是背后发生了些什么小故事，咱们不知道。】
邵天宇：【过几天肯定又来问我同学聚会地点信不信？】
徐董浩：【/大拇指/大拇指】
徐董浩：【不过我咋想起，之前我遇到远哥跟另一个美女吃饭，你这么一说，好像跟陈蕊还有点像。】
邵天宇：【上过网没？那叫替身文学。】
徐董浩：【还玩这一套？】
徐董浩：【远哥不像啊。】
邵天宇：【你不懂，男人表面上看上去可正人君子了，背地里都那样。】
两人越扯越远，也就仗着这个群里，根本没有陆知远。
此刻，陆知远对于这些完全一无所知。
他不知坐以待毙的人，可也不想吓到对方，更不知如何开口。
心情烦闷。
索性下楼，开车，漫无目的，竟然，又开到了白鹭小学门口。
-
复工第一天，学校的工作多到爆炸。
又是期末，要编写卷子，写各种报告，考核，开会。
尽管邹婵台风天已经写好了各种报告，奈何，大姨妈降临。
从开始的犯困，到第一天的各种腰酸背痛，肚子疼，简直要了老命。
小孩子也不是总听话的。
复工第一天，就吵架打架的好几对，这次居然是刘瑶和陆白吵起来了，最近教室里更改座位表，两个人成了新同桌，乖巧的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都是妈妈带大的，居然相处不来，大概就是两个人的三八线，陆白的文具越过了线。
小姑娘吵着扑进她怀里：“老师，陆白他骂我！”
陆白也是跟邹婵出去逛过游乐园的人了，见刘瑶抱大腿，当即也扑过来：“是她先骂我！！老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邹婵头都要大了。
最后，两个人分别都跟对方道了歉，握手言和，这事才算完。
邹婵疲倦的，等到孩子们都放学了，才准备好材料，想着看看行政处还有没有，递交一下支教的申请。
走到行政楼的走廊里的时候，邹婵还在想，家长来接小孩儿的时候，得亏陆知远没有来。
忙的时候，想不起来。
闲下来的时候，就一股脑儿往脑袋里钻。
既害怕他来，又有些失落于他没来。
好像自从游乐园回来后，这人就没有来接过陆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微信上也没有消息，也是，人家是上市公司老板，又不是她这种普通的打工人，哪有那么多时间。
意识到自己正散发着些许幽怨的气息。
邹婵赶紧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一下。
行政处206办公室里居然还有人。
邹婵到的时候，里头还亮着灯，门半开着。
邹婵一走进去，才发现，里头的人居然是陈之州。
她有些惊讶：“陈老师，你居然还没走？”
陈之州闻言，从办公桌前回过头，他之前似乎在整理材料，见到是她，也有些意外，随即，视线落在了邹婵手上的材料，了然道：“邹老师，来交材料？”
邹婵点点头，走过去：“万幸，你还没下班，不然我得等到明天了。”
陈之州：“亥，闲着没事，就多待了一会儿，反正下班回去家里也没人。”
这话散发着浓浓的单身可撩的气息。
邹婵笑了笑没接话。
虽然说，某些人告白了。
邹婵也有过一瞬间动摇，究竟要不要去支教，毕竟才一年就异地，可很快，却又坚定了这个想法。
将材料递过去，陈之州低头检查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可以了。”
邹婵道了谢，转身就想走。
然而，刚踏出去没几步，
陈之州就从身后叫住她：“等等——邹老师。”
他表情似乎很为难，邹婵一脸疑惑。
直到男人把目光隐晦地看向她的身后，她这才顿时一脸爆红，触电般似的，立即转过身。
血液一下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陈之州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下嘴角，随即扯过一边椅背上的外套，用来防空调的，递过来道：“要不，邹老师用这个遮挡一下？”
“谢谢。”
邹婵这才伸手接过，红着脸，在腰间系上。
这是一件黑色的棒球服，很大，很重，邹婵不得不得用手拽住，才放置它脱落。
好在此刻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
为了避免尴尬，陈之州将话题引向别处。
“这件衣服还是我大学时期买的，穿着可显年轻了。”
他出门，将办公室的门锁上。
两人并肩开始往外走。
邹婵承了人家的情，也不好自己走掉，再加上正常的沟通，索性就放松下来。
“陈老师不开车吗？”
陈之州：“最近不开，送去检修了，前些天开坏了。”
邹婵：“开坏了？”
“是啊，一不小心撞墙上了，哎，车技不好。”陈之州一本正经的。
邹婵大为震惊。
直到——
“逗你玩的，我朋友借走了。”
陈之州讲冷笑话的程度，不亚于陆知远。
邹婵终于直到陈之州这似曾相识又别扭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人，这人好像跟陆知远的说话方式有些像，只是——总给人感觉哪里怪怪的。
下一秒，男人忽然凑近，抬头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邹婵一愣，下意识想躲开。
却被男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随后，眼前被出现一片树叶。
陈之州笑着，推开一步距离，说道：“邹老师，有片树叶。”
邹婵这才反应过来，是她误会人家了，顿时有些羞赧于自己的小人行为。
她笑着道谢。
华灯初上，台风过后的夏日，海风凉爽。
邹婵走了几步，才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马路对面，熟悉的汽车旁，站着一个人。
树影婆娑。
她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烟雾缭绕，男人指尖的猩红，不断有烟灰落下，却没有抽。
只是任由烟雾爬上眉眼，模糊了五官。
漆黑的眼眸默默地注视着这边，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又看了多久。
邹婵想要叫住他。
然而，下一秒。
猩红的烟头被毫不留情地丢进了垃圾桶里，男人打开车门，转身上了车。
随即，扬长而去。
风在两人之间，呼啸而过。
而邹婵站在原地，从头到尾，也只是稍微地向前挪动过半步。
毫无勇气。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树叶上的雨滴，啪嗒啪嗒落下。
溅开在了邹婵的手臂上，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明明不是这句。”她说。
陆知远：“那是我喜欢你这句？邹老师原来听见了。”
被直接套了话，女人咬着唇，低垂着漂亮的眸子，好半天没有说话，过去的回忆在心中一遍遍上演，明明是件开心的事情，张张口就能答应下来的事情。
可邹婵不知为何却死活开不了口。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过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他的高中同学。
邹婵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总之好像，就这么轻易答应了，就对不起这段感情一般，执拗的这么多年，怎么可以就这样仓促地开始。
良久，她微微颤动着睫毛，开口道：“……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吗？”
陆知远垂着眼，淡淡地注视着她，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
“是有什么顾虑吗？”他开口，仿佛好像，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邹婵咬着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知远又说：“跟之前的秘密有关？”
循循善诱的，带着蛊惑的意味。
彼时，邹婵只顾着低着头，心慌意乱的。
因此，没能注意到男人眼中的暗波流动，好似一头浮游的巨兽，在暗处蛰伏，只等着她露出破绽，缴械而逃。
然而，她终究是要让陆知远失望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勇气开口，只好否认，开口说道：“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陆知远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女人，良久也没能等到邹婵抬头看向他，最终他也只是叹了口气，不想将人逼得太紧。
-
周四，台风天过后。
A市开始复工。
刘助理神清气爽地到公司第一天，就发现，老板心情不佳。
主要表现在，不爱说话。
他们老板的情绪很难从脸上看出来，高兴和不高兴，脸上都挂着淡淡的表情，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刘助理也是跟了快两年，才慢慢摸索出来。
他们这位老板，高兴的时候，话多。
不高兴的时候，只言片语都懒得。
从早上到晚上，一直待在办公室，看着公司文件。
然后，杀伐果决地把一个又一个方案推翻，语气也是淡淡：“重做。”
但刘助理晓得，这人不高兴了。
一整天是提醒吊胆，一直到，中午吃饭时间，两人在公司食堂，遇到了一个年轻小伙子。
这位年轻才俊的老板，忽然就停下脚步。
刘助理认出来，这人是几个月前，老板在车子里，盯着很久，跟邹老师吃饭的那个年轻人，顿时福至心灵，开口道：“那好像是邹老师的弟弟。”
他本以为自己抓住了这位老板不高兴的源头。
却没想到，男人却知道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抬步快速离开了。
只留下刘助理百思不得其解地，站在原地继续苦恼。
陆知远确实是不高兴。
不过不是对邹婵，而是对自己。
下了班，给刘助理放了假。
自己也没走，而是一个人独自呆在办公室里，拿出手机，习惯性点开某人的微信，指尖微动，却不知道要说点儿什么。
骄傲如他，也是头一会儿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又怕吓到对方，可也不愿就此放手。
没有哪一桩哪一件曾让陆知远感觉到如此挫败。
窗外的夜色，朦胧，连缀的路灯像是一串项链，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流动的车流，像是会发光的河流。
陆知远站在落地窗前，忽然深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或许当年就不该就此错过……
手机忽然发出一阵振动。
男人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随即接起来。
属于邵天宇熟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
“我的大忙人，大半个月了，咋都见不着你人呢？！！！最近在干嘛？追妹子，没追到手？”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知远冷淡地开口：“什么事？”
邵天宇哪能不知道，这位的闷骚脾气，当即不再逗乐，开口道：“过几天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陆知远：“不去。”
邵天宇：“真不去？陈蕊回来了哦，这你不来？”
陆知远皱眉：“她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邵天宇：“你少来，之前也不知道谁，到处找医院里给你送粥的姑娘。”
“？”
陆知远根本不知道他再说什么，心里烦着，索性想要挂断电话：“还有事没？没事我挂了。”
邵天宇当即觉得不对劲，嚷嚷个不停：“你怎么这么大火气，真失恋了？！！”
“……”
陆知远的脸都冷得可以结冰了，他当即不再犹豫，一把挂断了电话。
于是乎，属于几个人的小群里，顿时流传出陆某人最近失恋，脾气大的传言。
邵天宇：【不是我说，喜欢人家又不承认。】
徐董浩：【没有吧，人家陈蕊也没承认自己就是当年那个田螺小姑娘啊。】
邵天宇:【这人肯定是背后发生了些什么小故事，咱们不知道。】
邵天宇：【过几天肯定又来问我同学聚会地点信不信？】
徐董浩：【/大拇指/大拇指】
徐董浩：【不过我咋想起，之前我遇到远哥跟另一个美女吃饭，你这么一说，好像跟陈蕊还有点像。】
邵天宇：【上过网没？那叫替身文学。】
徐董浩：【还玩这一套？】
徐董浩：【远哥不像啊。】
邵天宇：【你不懂，男人表面上看上去可正人君子了，背地里都那样。】
两人越扯越远，也就仗着这个群里，根本没有陆知远。
此刻，陆知远对于这些完全一无所知。
他不知坐以待毙的人，可也不想吓到对方，更不知如何开口。
心情烦闷。
索性下楼，开车，漫无目的，竟然，又开到了白鹭小学门口。
-
复工第一天，学校的工作多到爆炸。
又是期末，要编写卷子，写各种报告，考核，开会。
尽管邹婵台风天已经写好了各种报告，奈何，大姨妈降临。
从开始的犯困，到第一天的各种腰酸背痛，肚子疼，简直要了老命。
小孩子也不是总听话的。
复工第一天，就吵架打架的好几对，这次居然是刘瑶和陆白吵起来了，最近教室里更改座位表，两个人成了新同桌，乖巧的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都是妈妈带大的，居然相处不来，大概就是两个人的三八线，陆白的文具越过了线。
小姑娘吵着扑进她怀里：“老师，陆白他骂我！”
陆白也是跟邹婵出去逛过游乐园的人了，见刘瑶抱大腿，当即也扑过来：“是她先骂我！！老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邹婵头都要大了。
最后，两个人分别都跟对方道了歉，握手言和，这事才算完。
邹婵疲倦的，等到孩子们都放学了，才准备好材料，想着看看行政处还有没有，递交一下支教的申请。
走到行政楼的走廊里的时候，邹婵还在想，家长来接小孩儿的时候，得亏陆知远没有来。
忙的时候，想不起来。
闲下来的时候，就一股脑儿往脑袋里钻。
既害怕他来，又有些失落于他没来。
好像自从游乐园回来后，这人就没有来接过陆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微信上也没有消息，也是，人家是上市公司老板，又不是她这种普通的打工人，哪有那么多时间。
意识到自己正散发着些许幽怨的气息。
邹婵赶紧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一下。
行政处206办公室里居然还有人。
邹婵到的时候，里头还亮着灯，门半开着。
邹婵一走进去，才发现，里头的人居然是陈之州。
她有些惊讶：“陈老师，你居然还没走？”
陈之州闻言，从办公桌前回过头，他之前似乎在整理材料，见到是她，也有些意外，随即，视线落在了邹婵手上的材料，了然道：“邹老师，来交材料？”
邹婵点点头，走过去：“万幸，你还没下班，不然我得等到明天了。”
陈之州：“亥，闲着没事，就多待了一会儿，反正下班回去家里也没人。”
这话散发着浓浓的单身可撩的气息。
邹婵笑了笑没接话。
虽然说，某些人告白了。
邹婵也有过一瞬间动摇，究竟要不要去支教，毕竟才一年就异地，可很快，却又坚定了这个想法。
将材料递过去，陈之州低头检查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可以了。”
邹婵道了谢，转身就想走。
然而，刚踏出去没几步，
陈之州就从身后叫住她：“等等——邹老师。”
他表情似乎很为难，邹婵一脸疑惑。
直到男人把目光隐晦地看向她的身后，她这才顿时一脸爆红，触电般似的，立即转过身。
血液一下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陈之州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下嘴角，随即扯过一边椅背上的外套，用来防空调的，递过来道：“要不，邹老师用这个遮挡一下？”
“谢谢。”
邹婵这才伸手接过，红着脸，在腰间系上。
这是一件黑色的棒球服，很大，很重，邹婵不得不得用手拽住，才放置它脱落。
好在此刻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
为了避免尴尬，陈之州将话题引向别处。
“这件衣服还是我大学时期买的，穿着可显年轻了。”
他出门，将办公室的门锁上。
两人并肩开始往外走。
邹婵承了人家的情，也不好自己走掉，再加上正常的沟通，索性就放松下来。
“陈老师不开车吗？”
陈之州：“最近不开，送去检修了，前些天开坏了。”
邹婵：“开坏了？”
“是啊，一不小心撞墙上了，哎，车技不好。”陈之州一本正经的。
邹婵大为震惊。
直到——
“逗你玩的，我朋友借走了。”
陈之州讲冷笑话的程度，不亚于陆知远。
邹婵终于直到陈之州这似曾相识又别扭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人，这人好像跟陆知远的说话方式有些像，只是——总给人感觉哪里怪怪的。
下一秒，男人忽然凑近，抬头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邹婵一愣，下意识想躲开。
却被男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随后，眼前被出现一片树叶。
陈之州笑着，推开一步距离，说道：“邹老师，有片树叶。”
邹婵这才反应过来，是她误会人家了，顿时有些羞赧于自己的小人行为。
她笑着道谢。
华灯初上，台风过后的夏日，海风凉爽。
邹婵走了几步，才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马路对面，熟悉的汽车旁，站着一个人。
树影婆娑。
她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
烟雾缭绕，男人指尖的猩红，不断有烟灰落下，却没有抽。
只是任由烟雾爬上眉眼，模糊了五官。
漆黑的眼眸默默地注视着这边，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又看了多久。
邹婵想要叫住他。
然而，下一秒。
猩红的烟头被毫不留情地丢进了垃圾桶里，男人打开车门，转身上了车。
随即，扬长而去。
风在两人之间，呼啸而过。
而邹婵站在原地，从头到尾，也只是稍微地向前挪动过半步。
毫无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