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城内衙门热闹的很，先有酒家女状告穷困书生掠镯子，后有莫名女子公堂之上对峙官老爷，今日县太爷刚坐下准备享用早膳，外面的鼓声就咚咚开响个没完。看着哒哒哒跑来的师爷内心咒骂一声：晦气！
台下观案的，乌泱一片。打县衙开设以来就没有过如此阵仗。你一言我一语，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跟个菜市一样。小舍就在人群之中，她视线扫过去竟发现李书城也来了这里，还是那件布衣，不过今日没了书娄。
威——武——
“台下何人，所谓何事”官老爷什么大世面没见过，想当初新官上任三把火。前来恭贺拜见的人差点把自家门槛踩破，升堂办案如今耳熟能详矣，走个过场拉到得了。
师爷坐在一旁看自家老爷眼不观六路，耳不听八方的，连忙捂嘴传递消息“老爷，台下的，是贾府小姐！”
看清知来者何人，县太爷这才正襟危坐，实在是想象不到城内外是哪个想不开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惹到海州财主身上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呗。“贾小姐快快起身，不知……”
看着台上那阿谀逢迎的音容笑貌，小舍感慨这狗官脸变得比天快。
白苗缓缓起身，望着前方悬挂的牌匾，上面显赫的四个大字——明镜高悬。随后开口，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民女状告海州城第一富商，无恶不作，草菅人命！”
众人唏嘘，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城内显贵贾家称第二，谁人敢叫第一？县老爷听到这话险些滑到桌底，算是知道今日台下围观群众为何如此之多了，女儿把老子告到堂上来的，史无前例。
惊堂木被搓的流光锃亮，“贾小姐可是搞错了对象，您是第一富商，您应该在前面啊。”
“我状告的正是海州第一富商主，贾茂。”众人眼里的“贾诗情”目光如炬，大义凛然。
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猜测贾小姐此举看似不徇私情，实则是想把亲爹送进去好继承家产，传闻近几年贾府的事情全权由大小姐处理，可实权一直没到她手上……
闲言碎语传入耳中，饶是没料到人的想象力如此丰富。再一看前排站着的熟人，扫过其握拳的双手，未见正脸单看背影。小舍已经想到李书城此刻内心深处有多愤恨了。
议论纷纷，白苗回首示其意不担心，而后转头开口“贾茂十年前……”她本要为家主开冤，可想到小舍说的话，“找不到证据，最后只会被放走。只要人能伏法，为的是谁并不重要。”
稍作停顿她继续开口“十年前，贾茂杀了贾夫人！”
在场的所有人，不论台上台下皆对此感到震惊，记忆里贾夫人当年突发重疾，暴毙而亡。当时贾府操办的丧事持续了三天三夜，全成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替贾夫人惋惜，好日子没享受多久人就驾鹤西去了。
真要是贾小姐说的那样，老爷杀了老夫人，那可真是家门不幸啊，众人唏嘘不已，难道这就是豪门轶事吗？
县老爷脸犹如霜打的茄子，他向来与贾家交好，逢年过节都得去人家府上拜见，任职几年全凭贾老爷官生才能顺风顺水，手从下巴反复捋向胡须末端，思忖片刻：虽说以前仰仗老的，见人家大势已去就不管不顾，看起来有些不地道。可以后日子还长，要是惹怒了后继之人，未来可想而知啊……
“贾小姐，坊间传闻您的父亲”这个时候再说父啊女的多少有点欠考虑，换了个称谓他继续说道“坊间都传贾茂身体抱恙，在家养病。可此案要想接着审理，人不到现场总是不行的。”
说罢，将头转向了一旁师爷。好不容易甩出去这烫手山芋，其表情看上去颇有些洋洋自得，殊不知旁边的下官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
“大人，贾老爷他人已经醒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看着自家师爷的面色铁青，他大声喝道，还不速把贾老爷传到堂上来？
台下衙役口口相呼：传，贾茂上堂！
杨柳低垂，一两颗石子沿着抛物线坠入河面上溅起水花点点。箫决明坐在堤岸右手摸了摸光秃的地面，方才收集的石子这么一会儿竟叫他都打光了。手抵着下巴望向河面叹没叹完的气。
昨日寻人，念其身份特殊，他不好再交代胖子他们，于是全凭自己城内外来回穿梭，众人拾柴火焰高古人的话还有有道理的，箫决明游荡了一整天，累的腿脚酸软不说还屁用没有。
桥头上人影攒动，都往一个方向走，方才来的路上他还见几个衙役抬着一顶空轿子往城东跑去。本无心凑热闹，可再不找点事做自己就被烦死了，他起身跟着人流走，随机叫住前面的大姐问了句这都是往哪儿去。
大姐身宽体胖，回身才发现怀里还有个婴孩“今儿衙门那叫一个热闹，大家伙说贾府千金把她爹给告了。”大姐说的眉飞色舞，见自己被队伍落下赶忙向前跑去，末了还招呼箫决明快点要不就没有好位子了。
“贾小姐不是只妖怪吗？”那晚虽不知后事如何，但前面发生的事情可是亲眼所见。莫不是蛇仙姐姐见是同类手下留情，实在想不通前因后果，他决定也跟着大伙凑个热闹。不曾想刚起步就与一位逆行的长者撞个满怀。
“喂大叔，靠个边走好不好啊？这么多人你逆行很危险的。”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抬眼看向那个奇装异服的怪人。
穿得衣服不似衣服，袍子不像袍子，青天白日，披头散发。这年头装乞丐好歹也得换身行头吧，衣服还是缎面的，穿这么好谁信啊？
“小兄弟，桥的中线在这，我身属我的右侧，你迈入你的左侧，是你越界了。”
什么左啊右啊，你的我的。“算了算了！我还有事，不跟你掰扯了。”箫决明被他说的头晕眼花，满脸疑问。怕再不走连衙门口都进不去，于是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甩身走人了。
候人的期间，衙门还体贴的给白苗准备了椅子，师爷传话说贾老爷已经到了。一时间人头攒动，箫决明也凭着不要脸的特性硬生生的给自己挤了个前排，虽然不是正中央，但看热闹是绰绰有余。
他垫脚望了望大致情况，贾老爷被人抬了进来，在其身侧坐着的可不正是“贾小姐”么，“贾小姐”背后五步开外还站着李家公子。
这人都聚齐了，那小舍在哪儿呢？他又踮起脚打算四周再看看，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栽在前面人的身上。
“挤什么挤啊，再挤上那儿去，那块宽敞。”见那人指着当事人坐着的正中央，箫决明连忙笑嘻嘻地道歉。
“不好意思啊，没站稳。”跟人打完马虎眼后，他忽觉有股视线投向自己，一抬头，果然发现斜前方的人潮里站着那个熟悉的人，手刚举过肩头，箫决明发现人竟然把身子转过去了，好像还瞥了自己一眼。
“我！……”一想到这个哑巴亏是自己应得的，好像也就没那么生气了。现在不行，那就等结案再说。
“台下肃静！”请来了贾老爷这尊大佛算是骑虎难下，这庭申也不是，不申也不是。再看一眼底下的贾老爷，口歪眼斜，想来这事情也好办。
“贾茂，你可知自己被状告何罪？”
众人齐头把目光转下贾老爷，只见他举起颤动的左手，开始上下摇摆。台上坐着的见人此举，更加确定了赶紧结案的信心，轻咳两声而后开口道“十年前，有人亲眼目睹了你酒后杀妻，情况属实，你可知罪？”
看客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阵摇头心想贾小姐真是可怜，还是孩童的年纪就看到了此等惨烈之事，心里留下的创伤不可估量。
质问声落，贾老爷仍是上下摆动着手，瞧着嘴里似乎还嘟囔些什么。
“师爷，你去听听他到底说些什么？”开庭这么久，想着连口茶水都没喝上，他缓缓举起印花瓷杯，润了口水。
要说贾老爷这声音实在难以分辨，师爷在其身侧伫了许久才依稀听懂。“回老爷的话，贾老爷说证据。”
听闻师爷的传话，众人又是一惊，没曾想贾老爷口齿不清，腿脚不利落，头脑还是清楚的。看到此举小舍也很是诧异，过去白苗怎么施法吓唬贾老爷的，关于此事她从来没过问。
县令扶额，饶是自己也没料到此情此景，为了维护官威，大拍惊堂木“大胆贾茂！你女儿亲眼所见，还要什么证据！”
白苗全程默不作声，此刻却剜了一眼贾茂。要人证她有，要物证她可以造。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几年来跟在贾茂身后学到的。
浑沌的双眼撞见冷冽的目光，贾茂身子一抖又接着在师爷的耳边颤颤巍巍的开口，众人又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见旁边的人听完缓缓起身目光如炬。
“老爷，他……他说，他说当年女幼，话不可信！”
一筹莫展之际，就听后方有位妇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老妇，可以作证。”
台下观案的，乌泱一片。打县衙开设以来就没有过如此阵仗。你一言我一语，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跟个菜市一样。小舍就在人群之中，她视线扫过去竟发现李书城也来了这里，还是那件布衣，不过今日没了书娄。
威——武——
“台下何人，所谓何事”官老爷什么大世面没见过，想当初新官上任三把火。前来恭贺拜见的人差点把自家门槛踩破，升堂办案如今耳熟能详矣，走个过场拉到得了。
师爷坐在一旁看自家老爷眼不观六路，耳不听八方的，连忙捂嘴传递消息“老爷，台下的，是贾府小姐！”
看清知来者何人，县太爷这才正襟危坐，实在是想象不到城内外是哪个想不开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惹到海州财主身上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呗。“贾小姐快快起身，不知……”
看着台上那阿谀逢迎的音容笑貌，小舍感慨这狗官脸变得比天快。
白苗缓缓起身，望着前方悬挂的牌匾，上面显赫的四个大字——明镜高悬。随后开口，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民女状告海州城第一富商，无恶不作，草菅人命！”
众人唏嘘，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城内显贵贾家称第二，谁人敢叫第一？县老爷听到这话险些滑到桌底，算是知道今日台下围观群众为何如此之多了，女儿把老子告到堂上来的，史无前例。
惊堂木被搓的流光锃亮，“贾小姐可是搞错了对象，您是第一富商，您应该在前面啊。”
“我状告的正是海州第一富商主，贾茂。”众人眼里的“贾诗情”目光如炬，大义凛然。
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猜测贾小姐此举看似不徇私情，实则是想把亲爹送进去好继承家产，传闻近几年贾府的事情全权由大小姐处理，可实权一直没到她手上……
闲言碎语传入耳中，饶是没料到人的想象力如此丰富。再一看前排站着的熟人，扫过其握拳的双手，未见正脸单看背影。小舍已经想到李书城此刻内心深处有多愤恨了。
议论纷纷，白苗回首示其意不担心，而后转头开口“贾茂十年前……”她本要为家主开冤，可想到小舍说的话，“找不到证据，最后只会被放走。只要人能伏法，为的是谁并不重要。”
稍作停顿她继续开口“十年前，贾茂杀了贾夫人！”
在场的所有人，不论台上台下皆对此感到震惊，记忆里贾夫人当年突发重疾，暴毙而亡。当时贾府操办的丧事持续了三天三夜，全成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替贾夫人惋惜，好日子没享受多久人就驾鹤西去了。
真要是贾小姐说的那样，老爷杀了老夫人，那可真是家门不幸啊，众人唏嘘不已，难道这就是豪门轶事吗？
县老爷脸犹如霜打的茄子，他向来与贾家交好，逢年过节都得去人家府上拜见，任职几年全凭贾老爷官生才能顺风顺水，手从下巴反复捋向胡须末端，思忖片刻：虽说以前仰仗老的，见人家大势已去就不管不顾，看起来有些不地道。可以后日子还长，要是惹怒了后继之人，未来可想而知啊……
“贾小姐，坊间传闻您的父亲”这个时候再说父啊女的多少有点欠考虑，换了个称谓他继续说道“坊间都传贾茂身体抱恙，在家养病。可此案要想接着审理，人不到现场总是不行的。”
说罢，将头转向了一旁师爷。好不容易甩出去这烫手山芋，其表情看上去颇有些洋洋自得，殊不知旁边的下官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
“大人，贾老爷他人已经醒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看着自家师爷的面色铁青，他大声喝道，还不速把贾老爷传到堂上来？
台下衙役口口相呼：传，贾茂上堂！
杨柳低垂，一两颗石子沿着抛物线坠入河面上溅起水花点点。箫决明坐在堤岸右手摸了摸光秃的地面，方才收集的石子这么一会儿竟叫他都打光了。手抵着下巴望向河面叹没叹完的气。
昨日寻人，念其身份特殊，他不好再交代胖子他们，于是全凭自己城内外来回穿梭，众人拾柴火焰高古人的话还有有道理的，箫决明游荡了一整天，累的腿脚酸软不说还屁用没有。
桥头上人影攒动，都往一个方向走，方才来的路上他还见几个衙役抬着一顶空轿子往城东跑去。本无心凑热闹，可再不找点事做自己就被烦死了，他起身跟着人流走，随机叫住前面的大姐问了句这都是往哪儿去。
大姐身宽体胖，回身才发现怀里还有个婴孩“今儿衙门那叫一个热闹，大家伙说贾府千金把她爹给告了。”大姐说的眉飞色舞，见自己被队伍落下赶忙向前跑去，末了还招呼箫决明快点要不就没有好位子了。
“贾小姐不是只妖怪吗？”那晚虽不知后事如何，但前面发生的事情可是亲眼所见。莫不是蛇仙姐姐见是同类手下留情，实在想不通前因后果，他决定也跟着大伙凑个热闹。不曾想刚起步就与一位逆行的长者撞个满怀。
“喂大叔，靠个边走好不好啊？这么多人你逆行很危险的。”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抬眼看向那个奇装异服的怪人。
穿得衣服不似衣服，袍子不像袍子，青天白日，披头散发。这年头装乞丐好歹也得换身行头吧，衣服还是缎面的，穿这么好谁信啊？
“小兄弟，桥的中线在这，我身属我的右侧，你迈入你的左侧，是你越界了。”
什么左啊右啊，你的我的。“算了算了！我还有事，不跟你掰扯了。”箫决明被他说的头晕眼花，满脸疑问。怕再不走连衙门口都进不去，于是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甩身走人了。
候人的期间，衙门还体贴的给白苗准备了椅子，师爷传话说贾老爷已经到了。一时间人头攒动，箫决明也凭着不要脸的特性硬生生的给自己挤了个前排，虽然不是正中央，但看热闹是绰绰有余。
他垫脚望了望大致情况，贾老爷被人抬了进来，在其身侧坐着的可不正是“贾小姐”么，“贾小姐”背后五步开外还站着李家公子。
这人都聚齐了，那小舍在哪儿呢？他又踮起脚打算四周再看看，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栽在前面人的身上。
“挤什么挤啊，再挤上那儿去，那块宽敞。”见那人指着当事人坐着的正中央，箫决明连忙笑嘻嘻地道歉。
“不好意思啊，没站稳。”跟人打完马虎眼后，他忽觉有股视线投向自己，一抬头，果然发现斜前方的人潮里站着那个熟悉的人，手刚举过肩头，箫决明发现人竟然把身子转过去了，好像还瞥了自己一眼。
“我！……”一想到这个哑巴亏是自己应得的，好像也就没那么生气了。现在不行，那就等结案再说。
“台下肃静！”请来了贾老爷这尊大佛算是骑虎难下，这庭申也不是，不申也不是。再看一眼底下的贾老爷，口歪眼斜，想来这事情也好办。
“贾茂，你可知自己被状告何罪？”
众人齐头把目光转下贾老爷，只见他举起颤动的左手，开始上下摇摆。台上坐着的见人此举，更加确定了赶紧结案的信心，轻咳两声而后开口道“十年前，有人亲眼目睹了你酒后杀妻，情况属实，你可知罪？”
看客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阵摇头心想贾小姐真是可怜，还是孩童的年纪就看到了此等惨烈之事，心里留下的创伤不可估量。
质问声落，贾老爷仍是上下摆动着手，瞧着嘴里似乎还嘟囔些什么。
“师爷，你去听听他到底说些什么？”开庭这么久，想着连口茶水都没喝上，他缓缓举起印花瓷杯，润了口水。
要说贾老爷这声音实在难以分辨，师爷在其身侧伫了许久才依稀听懂。“回老爷的话，贾老爷说证据。”
听闻师爷的传话，众人又是一惊，没曾想贾老爷口齿不清，腿脚不利落，头脑还是清楚的。看到此举小舍也很是诧异，过去白苗怎么施法吓唬贾老爷的，关于此事她从来没过问。
县令扶额，饶是自己也没料到此情此景，为了维护官威，大拍惊堂木“大胆贾茂！你女儿亲眼所见，还要什么证据！”
白苗全程默不作声，此刻却剜了一眼贾茂。要人证她有，要物证她可以造。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几年来跟在贾茂身后学到的。
浑沌的双眼撞见冷冽的目光，贾茂身子一抖又接着在师爷的耳边颤颤巍巍的开口，众人又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见旁边的人听完缓缓起身目光如炬。
“老爷，他……他说，他说当年女幼，话不可信！”
一筹莫展之际，就听后方有位妇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老妇，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