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躺在柔软的地铺上，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
床上的乱步已经睡着了，她也本该睡觉的，但傍晚发生的意外却让她毫无困意。
今天发生的事太过措手不及，情急之下无法处理的菖蒲干脆逃走了。
像是只要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就能躲过危险的鸵鸟，菖蒲试图自欺欺人。
但在夜深人静时，傍晚时分发生的事如同复刻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一帧一帧播放，清晰的让菖蒲根本无法说服自己。
和同期DK无声的对峙、挣扎却没有挽留地擦肩而过。
杰他……不认同她的手段啊。
没办法，杰一直都是个温柔坚定的理想主义者。
真是和她这种纯粹的现实派完全不同的人啊。
她所有的梦和天真，都被她亲手埋葬在了■■死亡的那一刻。
现在的菖蒲，只是一个为了承诺努力活着并一厢情愿坚持保护人类，却连最简单的【爱】都搞不明白的可怜虫罢了。
好难啊，妈妈，她总是学不会用真心和他人相处。
菖蒲在夜色遮掩下用手臂遮挡在双眼上，也掩盖住了她眼中涌动的沉寂。
昏暗的夜色真的是相当完美的伪装，至少挡住了菖蒲情绪波动后的脆弱。
听着床铺上传来的轻轻咂嘴声，还有绵长的呼吸声，菖蒲无声呼出一口气，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变得平静且祥和。
没关系，无论未来如何，至少她还能抓住当下。
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被打成诅咒师，叛逃高专罢了。
只可惜……好不容易才决定停下脚步建立新的巢穴的。
【家】这种东西……
果然是她这种流浪太久的野犬无法拥有的温暖珍宝。
※
家入硝子陷入了沉默中。
是这样啊。
是菖蒲啊。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让她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恐慌，却又莫名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苗头，只是她一直以来都故意忽略其中的违和而已。
家入硝子有一瞬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执意去问清一个答案。
如果不知道就好了……如果不知道，是不是一切都会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还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赤诚相待。
但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尤其是在问题已经完全暴露的情况之下。
家入硝子看了看对面眼神恍惚的同期DK，又想了想从傍晚时分开始就再也没有收到来自同期JK的消息回复，顿时头疼。
一个两个都是固执得难以言喻！这都叫什么事啊！
无证医生在内心发出痛苦的哀嚎。
从没有过这么一刻，能让家入硝子如此期待五条悟的出现。
如果是五条的话，根本不会被这种情绪牵绊住心神。
她都能想到五条悟会说出的话——“哈？就因为这种事？杰你也太容易钻牛角尖了吧？老子都说了，这种无聊的正论根本没有意义！”
但有些话五条悟说会有用，她来说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啊。家入硝子叹了口气。
所以，这么需要一个没眼色的五条悟存在的场合，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明明有【苍】能瞬移的家伙才应该是最早回来的吧！
不要总是一到正经场合就掉链子啊混账五条！
果然男人这种生物无论什么年纪都靠不住的吧！
看着发给某个白毛同期的邮件显示已读不回，柔弱的医生小姐差点捏碎了手中的手机。
※
“呦！硝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杰呢？该不会是因为任务失利偷偷躲起来哭了吧？快让老子看看！”
被家入硝子疯狂呼唤的白发dk终于踩着沉沉暮色回到了他们的落脚地，怀中抱着装满各种甜食的纸袋，整个人兴高采烈的。
而回应他的是昏暗的房间，以及坐在客厅沙发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专注沉默吸烟的短发JK——而她手边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头。
“欸——？”
不明所以的五条悟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家入硝子抬眼扫了一眼眼神茫然的不靠谱同期，叼着烟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发出了一声不屑的气声。
“啧。”
“喂！硝子！你那是什么态度！”莫名感觉被嘲讽了的五条悟要开始闹了。
“……”家入硝子将唇边燃至底部的香烟拿起来在烟灰缸里按灭，语气淡淡，“我没有态度。”
“嗯？”五条悟察觉到气氛似乎不太对劲，没有揪住话题不放，凑近了家入硝子询问，“杰呢？不是说要一起去找小矮子给她个惊喜吗？”
家入硝子：“菖蒲杀人了。”
六眼精密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哈？”
“被夏油看到了。”
家入硝子简短却精炼的总结了下午到傍晚发生的一切，而后抬眼看向现在已经没有了笑容的同期DK。
“夏油不能接受这件事，而菖蒲也绝不会率先摊开一切解释。”
“如果处理不好……”
家入硝子停下了话头，但其余的未尽之意也在沉默中完全表达了出来。
如果处理不好，一年级最终还是会回落到仅有三人的局面。
毕竟他们都清楚，菖蒲最擅长的，就是逃避问题了。
沉默良久，五条悟突然开口：“我不接受。”
这下轮到无法和五条悟对上脑电波的家入硝子迷茫了：“啊？”
五条悟自顾自地说下去：“菖蒲会背叛这个结果，我不接受。”
“没有第三次了。”
是她擅自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逃离，他五条悟看上去是什么不求回报的慈善家吗？
家入硝子看着画风突变面色阴沉的白发少年，头大如斗：“你又在说什么啊，五条？！”
“所以是杰和菖蒲之间的问题是吧？这件事只管交给老子就是了！”五条悟又重新挂上吊儿郎当的笑容，只是眼神依旧冰冷，“不会让一年级任何一个人掉队的。”
“毕竟——”五条悟竖起拇指冲着自己，“老子可是最强。”
家入硝子：“……”
这很难评。
本来只是稍微有些头疼的，现在已经在考虑转学的可能性了。
要不我走？.jpg
※
五条悟不是一个喜欢拖拉的人，哪怕平时总是对任何不在意的事都显得兴趣缺缺，但一旦决定好要去做某件事，就会爆发出极强的执行力。
他从不是个会把问题留到第二天再解决的人。
所以他在家入硝子的提示下，率先去找了仍旧在钻牛角尖并且在静默中越来越怀疑人生的夏油杰。
事先声明，五条悟执行力强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是整个高专众所周知的——同理心低下，堪称毫无同理心。
简单来说，他是从来没有点亮如何正确安慰他人这个技能的。
因此他的很多行动都带有着个性鲜明的【五条悟式】风格，让他周围所有人都在最初的震撼后逐渐拥有坚强神经——没办法，精神不够稳定的早早就被排除在了大少爷的圈子之外。
而五条悟替他人解压的方式，通常是增加另一个名为【五条悟】的压力源。
于是他在决定要缓和一年级同窗情谊的时候，立刻就找到了沉浸在emo中的夏油杰。
此刻夏油杰正在天台上思考人生。
凭借咒术师过人的听力，他当然听见了来人大步向上的动静。
——也有可能是对方压根没想遮掩。
夏油杰不免苦笑一声。
真是有五条悟的风格呢。
他已经知道了吧，从硝子那里。
这一段安静的时间里夏油杰想了很多，比起不知缘由死在菖蒲手中的那个男人，他更相信已经和自己相处更长时间的同窗。
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有理由的，菖蒲或许出手毫不留情，但她从不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
可菖蒲不说，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再高明的律师，也保释不了一个铁了心不开口解释的犯人。
更何况菖蒲不是被冤枉的——她是真真切切带走了一个非咒术师的人命。
这是错的啊……这当然是错的。
可当事人的不配合，夏油杰又能怎样呢？
他什么也做不到。
菖蒲到底为什么……
夏油杰含着这句话没说出口，最终只能化成一道深沉无力地叹息。
“砰——”
铁门被猛地推开，撞击在混凝土浇筑成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而后走出来的是拥有一头标志性白毛的同期。
“喂！杰！你不会在偷偷哭吧？！你那小眼睛根本攒不住眼泪啊！”
很好，很有五条悟的风格。
这种一开口就让人忍不住想打死他的风格。
夏油杰额头冒出一个巨大的十字，猛然攥紧拳头。
“五条悟——”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问题的大少爷自动勾上夏油杰的肩膀，拦住了对方准备挥出的拳头，另一只手递出手中的手机，成功阻止了挚友下一步的动作。
五条悟依旧轻快地说着：“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但老子觉得这次小矮子没错哦。”
夏油杰低垂下视线，看向对方指节分明的手中捏着的、亮着惨白光芒的手机。
停顿一瞬，沉默的少年才抬手接过了这份由身份和钞能力带来的不算答案的【答案】。
亮起的屏幕中显示的是一个有着密密麻麻情报的文档——关于那个死者的。
大致生平以及他都做过的事大部分都陈列在其中。
乡村出生、不良集会、被迫加入战争，如果看到这里还能说是一个被命运迫害的可怜人，可再往后的情报就是现实赤.裸裸的讽刺。
非正规途径逃离战场、反水背刺好心收留他的平民店长、用孩子的性命作为投名状加入□□、又用原来的势力情报当投名状一层一层往上爬，直到成为GSS的三把手，然后被菖蒲击杀。
每一次投名状都是在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人命在填补。
更不要提他曾经主导的那些行动。
受害者反身成为了更残忍的加害者。
夏油杰神情有些恍惚，第一次直面如此恶劣的真实，让少年心性的DK第一次产生怀疑。
他们拼了命要保护的普通人，真的值得保护吗？
“所以杰，这次我站菖蒲这边哦。”
五条悟扬起的轻快声线中丝毫听不出玩笑的意味，但足够令熟悉他的人听出其中的隐藏含义。
【再想不通情况，自顾自往菖蒲身上加注压力，最终让结局变得不是他所想的话，他就要出手了。】
“……”夏油杰无力地扯了下嘴角，说不出话来。
这已经是在威胁了吧？
天天口口声声喊着挚友，怎么挚友闹矛盾的时候还搅浑水拉大旗自发站对立队了呢？！
虽然从来没指望过这人能靠谱，但这种一副是他夏油杰在无理取闹的样子是要干什么？！
夏油杰直起身子，冷漠地把某些自来熟DK的手从肩头拍下去，顺便将手机扔了回去。
“明天，我会去找菖蒲好好谈一次的。”
他仍不认同菖蒲的行为，有些事过界就是过界。
咒术师要保护没有能力的非术师。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坚持与准则。
但也许……有些人确实不值得被一视同仁。
五条悟抬手捏住了被抛过来的手机，神色莫名，丝毫没有因为被挚友冷待就炸毛的趋势。
突然，他爽朗一笑，长腿一迈手臂一伸，捞起某个沉重物体就准备发动术式，同时说道。
“来吧，一起给小矮子一场突击检查，去看看她是不是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
突然腾空被夹起来的“物体”暴怒：“五条悟——！”
漫天咒灵在他身后涌动，对着白色的人形生物蓄势待发。
五条悟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要来打架吗？”
回应他的，是来自咒灵尖啸着的沉重一击。
于是从没在打架上丢过气势的大少爷也竖起双指，深蓝色的咒灵凝结成不详的球体。
“术式顺转——【苍】。”
两个人如同爆破般的动静引起了街上行人的注意，只见他们扭头看了一眼，立刻行动有素地四散开来，躲入各个安全角落里。
靠在窗子边看到全程的家入硝子：“……”
你们横滨人都是怎么回事啊？！
应对灾难的举动有点过分熟练了吧？！
夹着香烟的少女眼角抽动，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就觉得菖蒲能一个人在这种环境好好长大也实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这可真是……
家入硝子散去心头的复杂思绪，头顶十字看向天上两个控制着方向没真的拆家的同期。
她就知道！
男性这种生物没有一个靠谱的东西！
尤其是五条悟以及任何一个能和五条悟玩的好的DK！
床上的乱步已经睡着了，她也本该睡觉的，但傍晚发生的意外却让她毫无困意。
今天发生的事太过措手不及，情急之下无法处理的菖蒲干脆逃走了。
像是只要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就能躲过危险的鸵鸟，菖蒲试图自欺欺人。
但在夜深人静时，傍晚时分发生的事如同复刻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一帧一帧播放，清晰的让菖蒲根本无法说服自己。
和同期DK无声的对峙、挣扎却没有挽留地擦肩而过。
杰他……不认同她的手段啊。
没办法，杰一直都是个温柔坚定的理想主义者。
真是和她这种纯粹的现实派完全不同的人啊。
她所有的梦和天真，都被她亲手埋葬在了■■死亡的那一刻。
现在的菖蒲，只是一个为了承诺努力活着并一厢情愿坚持保护人类，却连最简单的【爱】都搞不明白的可怜虫罢了。
好难啊，妈妈，她总是学不会用真心和他人相处。
菖蒲在夜色遮掩下用手臂遮挡在双眼上，也掩盖住了她眼中涌动的沉寂。
昏暗的夜色真的是相当完美的伪装，至少挡住了菖蒲情绪波动后的脆弱。
听着床铺上传来的轻轻咂嘴声，还有绵长的呼吸声，菖蒲无声呼出一口气，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变得平静且祥和。
没关系，无论未来如何，至少她还能抓住当下。
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被打成诅咒师，叛逃高专罢了。
只可惜……好不容易才决定停下脚步建立新的巢穴的。
【家】这种东西……
果然是她这种流浪太久的野犬无法拥有的温暖珍宝。
※
家入硝子陷入了沉默中。
是这样啊。
是菖蒲啊。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让她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恐慌，却又莫名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苗头，只是她一直以来都故意忽略其中的违和而已。
家入硝子有一瞬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执意去问清一个答案。
如果不知道就好了……如果不知道，是不是一切都会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还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赤诚相待。
但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尤其是在问题已经完全暴露的情况之下。
家入硝子看了看对面眼神恍惚的同期DK，又想了想从傍晚时分开始就再也没有收到来自同期JK的消息回复，顿时头疼。
一个两个都是固执得难以言喻！这都叫什么事啊！
无证医生在内心发出痛苦的哀嚎。
从没有过这么一刻，能让家入硝子如此期待五条悟的出现。
如果是五条的话，根本不会被这种情绪牵绊住心神。
她都能想到五条悟会说出的话——“哈？就因为这种事？杰你也太容易钻牛角尖了吧？老子都说了，这种无聊的正论根本没有意义！”
但有些话五条悟说会有用，她来说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啊。家入硝子叹了口气。
所以，这么需要一个没眼色的五条悟存在的场合，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明明有【苍】能瞬移的家伙才应该是最早回来的吧！
不要总是一到正经场合就掉链子啊混账五条！
果然男人这种生物无论什么年纪都靠不住的吧！
看着发给某个白毛同期的邮件显示已读不回，柔弱的医生小姐差点捏碎了手中的手机。
※
“呦！硝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杰呢？该不会是因为任务失利偷偷躲起来哭了吧？快让老子看看！”
被家入硝子疯狂呼唤的白发dk终于踩着沉沉暮色回到了他们的落脚地，怀中抱着装满各种甜食的纸袋，整个人兴高采烈的。
而回应他的是昏暗的房间，以及坐在客厅沙发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专注沉默吸烟的短发JK——而她手边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头。
“欸——？”
不明所以的五条悟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家入硝子抬眼扫了一眼眼神茫然的不靠谱同期，叼着烟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发出了一声不屑的气声。
“啧。”
“喂！硝子！你那是什么态度！”莫名感觉被嘲讽了的五条悟要开始闹了。
“……”家入硝子将唇边燃至底部的香烟拿起来在烟灰缸里按灭，语气淡淡，“我没有态度。”
“嗯？”五条悟察觉到气氛似乎不太对劲，没有揪住话题不放，凑近了家入硝子询问，“杰呢？不是说要一起去找小矮子给她个惊喜吗？”
家入硝子：“菖蒲杀人了。”
六眼精密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哈？”
“被夏油看到了。”
家入硝子简短却精炼的总结了下午到傍晚发生的一切，而后抬眼看向现在已经没有了笑容的同期DK。
“夏油不能接受这件事，而菖蒲也绝不会率先摊开一切解释。”
“如果处理不好……”
家入硝子停下了话头，但其余的未尽之意也在沉默中完全表达了出来。
如果处理不好，一年级最终还是会回落到仅有三人的局面。
毕竟他们都清楚，菖蒲最擅长的，就是逃避问题了。
沉默良久，五条悟突然开口：“我不接受。”
这下轮到无法和五条悟对上脑电波的家入硝子迷茫了：“啊？”
五条悟自顾自地说下去：“菖蒲会背叛这个结果，我不接受。”
“没有第三次了。”
是她擅自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逃离，他五条悟看上去是什么不求回报的慈善家吗？
家入硝子看着画风突变面色阴沉的白发少年，头大如斗：“你又在说什么啊，五条？！”
“所以是杰和菖蒲之间的问题是吧？这件事只管交给老子就是了！”五条悟又重新挂上吊儿郎当的笑容，只是眼神依旧冰冷，“不会让一年级任何一个人掉队的。”
“毕竟——”五条悟竖起拇指冲着自己，“老子可是最强。”
家入硝子：“……”
这很难评。
本来只是稍微有些头疼的，现在已经在考虑转学的可能性了。
要不我走？.jpg
※
五条悟不是一个喜欢拖拉的人，哪怕平时总是对任何不在意的事都显得兴趣缺缺，但一旦决定好要去做某件事，就会爆发出极强的执行力。
他从不是个会把问题留到第二天再解决的人。
所以他在家入硝子的提示下，率先去找了仍旧在钻牛角尖并且在静默中越来越怀疑人生的夏油杰。
事先声明，五条悟执行力强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也是整个高专众所周知的——同理心低下，堪称毫无同理心。
简单来说，他是从来没有点亮如何正确安慰他人这个技能的。
因此他的很多行动都带有着个性鲜明的【五条悟式】风格，让他周围所有人都在最初的震撼后逐渐拥有坚强神经——没办法，精神不够稳定的早早就被排除在了大少爷的圈子之外。
而五条悟替他人解压的方式，通常是增加另一个名为【五条悟】的压力源。
于是他在决定要缓和一年级同窗情谊的时候，立刻就找到了沉浸在emo中的夏油杰。
此刻夏油杰正在天台上思考人生。
凭借咒术师过人的听力，他当然听见了来人大步向上的动静。
——也有可能是对方压根没想遮掩。
夏油杰不免苦笑一声。
真是有五条悟的风格呢。
他已经知道了吧，从硝子那里。
这一段安静的时间里夏油杰想了很多，比起不知缘由死在菖蒲手中的那个男人，他更相信已经和自己相处更长时间的同窗。
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有理由的，菖蒲或许出手毫不留情，但她从不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
可菖蒲不说，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再高明的律师，也保释不了一个铁了心不开口解释的犯人。
更何况菖蒲不是被冤枉的——她是真真切切带走了一个非咒术师的人命。
这是错的啊……这当然是错的。
可当事人的不配合，夏油杰又能怎样呢？
他什么也做不到。
菖蒲到底为什么……
夏油杰含着这句话没说出口，最终只能化成一道深沉无力地叹息。
“砰——”
铁门被猛地推开，撞击在混凝土浇筑成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而后走出来的是拥有一头标志性白毛的同期。
“喂！杰！你不会在偷偷哭吧？！你那小眼睛根本攒不住眼泪啊！”
很好，很有五条悟的风格。
这种一开口就让人忍不住想打死他的风格。
夏油杰额头冒出一个巨大的十字，猛然攥紧拳头。
“五条悟——”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问题的大少爷自动勾上夏油杰的肩膀，拦住了对方准备挥出的拳头，另一只手递出手中的手机，成功阻止了挚友下一步的动作。
五条悟依旧轻快地说着：“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但老子觉得这次小矮子没错哦。”
夏油杰低垂下视线，看向对方指节分明的手中捏着的、亮着惨白光芒的手机。
停顿一瞬，沉默的少年才抬手接过了这份由身份和钞能力带来的不算答案的【答案】。
亮起的屏幕中显示的是一个有着密密麻麻情报的文档——关于那个死者的。
大致生平以及他都做过的事大部分都陈列在其中。
乡村出生、不良集会、被迫加入战争，如果看到这里还能说是一个被命运迫害的可怜人，可再往后的情报就是现实赤.裸裸的讽刺。
非正规途径逃离战场、反水背刺好心收留他的平民店长、用孩子的性命作为投名状加入□□、又用原来的势力情报当投名状一层一层往上爬，直到成为GSS的三把手，然后被菖蒲击杀。
每一次投名状都是在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人命在填补。
更不要提他曾经主导的那些行动。
受害者反身成为了更残忍的加害者。
夏油杰神情有些恍惚，第一次直面如此恶劣的真实，让少年心性的DK第一次产生怀疑。
他们拼了命要保护的普通人，真的值得保护吗？
“所以杰，这次我站菖蒲这边哦。”
五条悟扬起的轻快声线中丝毫听不出玩笑的意味，但足够令熟悉他的人听出其中的隐藏含义。
【再想不通情况，自顾自往菖蒲身上加注压力，最终让结局变得不是他所想的话，他就要出手了。】
“……”夏油杰无力地扯了下嘴角，说不出话来。
这已经是在威胁了吧？
天天口口声声喊着挚友，怎么挚友闹矛盾的时候还搅浑水拉大旗自发站对立队了呢？！
虽然从来没指望过这人能靠谱，但这种一副是他夏油杰在无理取闹的样子是要干什么？！
夏油杰直起身子，冷漠地把某些自来熟DK的手从肩头拍下去，顺便将手机扔了回去。
“明天，我会去找菖蒲好好谈一次的。”
他仍不认同菖蒲的行为，有些事过界就是过界。
咒术师要保护没有能力的非术师。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坚持与准则。
但也许……有些人确实不值得被一视同仁。
五条悟抬手捏住了被抛过来的手机，神色莫名，丝毫没有因为被挚友冷待就炸毛的趋势。
突然，他爽朗一笑，长腿一迈手臂一伸，捞起某个沉重物体就准备发动术式，同时说道。
“来吧，一起给小矮子一场突击检查，去看看她是不是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
突然腾空被夹起来的“物体”暴怒：“五条悟——！”
漫天咒灵在他身后涌动，对着白色的人形生物蓄势待发。
五条悟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要来打架吗？”
回应他的，是来自咒灵尖啸着的沉重一击。
于是从没在打架上丢过气势的大少爷也竖起双指，深蓝色的咒灵凝结成不详的球体。
“术式顺转——【苍】。”
两个人如同爆破般的动静引起了街上行人的注意，只见他们扭头看了一眼，立刻行动有素地四散开来，躲入各个安全角落里。
靠在窗子边看到全程的家入硝子：“……”
你们横滨人都是怎么回事啊？！
应对灾难的举动有点过分熟练了吧？！
夹着香烟的少女眼角抽动，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就觉得菖蒲能一个人在这种环境好好长大也实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这可真是……
家入硝子散去心头的复杂思绪，头顶十字看向天上两个控制着方向没真的拆家的同期。
她就知道！
男性这种生物没有一个靠谱的东西！
尤其是五条悟以及任何一个能和五条悟玩的好的D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