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月拍了拍白景曜,小声请求:“小白,帮帮忙,喻衍他肯定不会这题……”

    此时喻衍从容地踏上讲台,修长的手指握着粉笔,刷刷写了一个漂亮的“解”字。

    接下来的动作行云流水,他没有丝毫停顿地将解题步骤用极其张扬的行书一路写完。

    白景曜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这叫不会吗?”

    “他之前成绩那么差肯定……”她不小心瞥到一眼喻衍,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这哪叫不会写啊,他的答案和过程,全都是对的。

    台下学生个个张大了嘴。

    “谁说的喻衍成绩差?他那解题步骤写得多规范啊,算得还快。”

    “只有我注意到了吗?他的字真的好看啊卧槽。”

    “牛逼,真的牛逼。”

    喻衍还没停,换行又写了一种解法。

    关敏惊呆了:“你连下学期的内容都预习了?”

    “啊?哦,是,是啊,预习了一下。”

    喻衍心虚地移开视线。

    他哪知道这是下学期的知识点啊!他就是照着他姐昨晚教他的步骤写的!

    完了,他这么吹牛他姐不会揍他吧?

    喻衍下意识看向程染,却发现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靠,对他这么不关心的吗?

    他很挫败,幽怨的目光就差把程染盯穿了。

    然而程染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手中的五线谱上。

    嘴角扬起一个极其温柔的弧度,她不自觉地想到了时星沉的琴音。

    这首歌,还挺适合跟他合奏。

    ……

    早上第一节课结束,喻衍身边不出意外围满了人。

    他本来就性格活泼人缘好,这么一装逼,想跟他套近乎交个朋友的人就更多了,不知不觉围成了一个圈。

    反观程染这边,那叫一个安安静静,竟然没有任何人靠近。

    乐语感叹——要不是身边这位时刻跟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无形拒绝了多少人,就凭程染这张脸,也不至于如此冷清。

    放学后,程染双手插兜,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一边走一边回忆刚才的琴谱。

    想着等那男人回来就让他去学,隔着老远就看见熟悉的身影下了车。

    许无言驾驶的黑色迈巴赫就停在十几米开外。

    对方熟练地给程染拉开车门。

    “时星沉呢?还没回来吗?”

    没看到人,她压下桃花眼里的笑意,随口问了一句。

    许无言面露难色:“少主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今晚可能也回不来了。”

    程染有点失望,但还是上了车:“还以为今天能见到他呢。算了,开车吧。”

    许无言应了一声,有点尴尬。

    看样子程小姐挺想见少主的,要不通知一下?

    想到这里,他还是在发动引擎之前掏出手机来给时星沉发了一条消息。

    许无言:【少主,程小姐好像想您了。】

    那头,此时的时星沉正在审问中,看到这条消息,手指猛然捏紧了些。

    眼神也跟着明亮起来。

    家里的小姑娘好像有些粘人。

    只可惜他现在还回不去。

    视线再度回归清明的时候,他看向眼前人的眼神便只剩阴冷。

    ……

    嘉凌。

    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喻衍听了刚才那番话,朝程染这边凑,小声道:“姐,没想到你平时那么高冷,谈起恋爱来还挺粘人的嘛。果然还是我姐夫魅力太大,都能降得住你。”

    程染凉凉的眼神嗖一下甩过来:“首先,我不否认你姐夫魅力挺大,其次。你要是闲得慌,就去多写几张卷子。”

    “……”

    喻衍轻咳一声,弱弱地缩回自己位置上,“对不起,我错了。”

    程染面无表情:“错了也要写。”

    喻衍:“?”

    他妈的,早知道刚才不说话了。

    刚到家,喻衍就骂骂咧咧地把卷子拿出来,趴在客厅的桌子上奋笔疾书。

    程染比较闲,除了时不时听两句从蓝牙耳机里传来的汇报,也就是坐在沙发上看小说。

    别看她平日里那么嚣张,手里握着的却是一本言情小说。

    这会儿剧情正好讲到豪门少爷因财产争夺被兄弟追杀,然后在路边偶遇女主,两人因此产生了交集。

    老掉牙的故事。

    她打了个哈欠,满脑子想的都是多年前的某个雨天,在M国酒吧的后巷垃圾堆旁不小心撞上的那个狼狈的家伙。

    像是哪家的小少爷。

    别说,要真是被追杀的话,他的情况确实像财产争夺,只要把华夏境内所有的豪门搜刮个遍,总能找到吧?

    “姐,我真的不行了。要不你就放过我吧,都快十二点了,明早还要上学,小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我也要睡觉的!要睡满八个小时的!”

    她的思绪被喻衍的抱怨拉回来。

    合上书,程染简短道:“睡吧,刚才做的题放这里就行。”

    “好嘞!那我睡了姐!”

    这小孩儿是一点不客气,扭头就往房间钻。

    程染无奈,把桌子上零散的物件都摆放整齐,单手拎着卷子打算回房间。

    窗外月明星稀,正值夏季,虫鸣声也吵得很。

    风一吹,四周的植被就飘动起来。

    程染拉开了落地窗的窗帘,坐在钢琴前撑着头,懒懒地打量着喻衍的卷子。

    手里红笔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线。

    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站了一个人。

    时星沉大概半个小时前就从帝都赶回来了。

    收到许无言的消息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加快了速度,赶在十二点前回到嘉凌。

    只是都快到她家门口了,男人还是停下脚步,安静地在窗外站了许久。

    许无言偷偷瞥了时星沉一眼,没忍住:“少主,真的不进去吗?那您快马加鞭赶回来不就没有意义了?”

    时星沉压暗星眸,深吸了一口气:“不进了,就当我没来过吧。”

    他刚要转身,玻璃门却被拉开。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说话。

    “怎么出来了?”

    时星沉无奈叹气,见她穿的单薄,轻声提醒,“外面蚊子多,小心被咬。”

    程染敛敛眸,从灯光里踏出:“那你站在这里就不会被咬了?”

    男人一怔:“我没事……”

    “都是人,怎么会没事?”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时星沉,正想靠近一步,他却躲了。

    “刚从帝都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小姑娘也没执着,直接在他面前站定:“那你到我房间洗洗,换一身吧。”

    时星沉神色一怔,低笑出声:“好。”

    他将外套脱下来递给身侧的许无言,克制着距离朝程染房间走。

    然而程染还是闻到了空气里还未散去的血腥味。

    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她眯了眯眼,眸中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今天的时星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沉郁的气息,像是一只暴躁的野兽,心底蕴含的能量随时都要爆发一般,噼里啪啦在她耳边响起危险的信号。

    可在这些信号背后,又好像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他真正暴躁的原因。

    在他即将踏入房间的时候,程染顿了顿,桃花眼认真地盯着他,还是问了:“你受伤了?”

    时星沉指尖紧了紧:“没有。”

    程染又问:“那你身上就是别人的血了?”

    他迟疑了一瞬:“是。”

    许无言咽了口口水。

    少主手上染血早已是家常便饭,但程小姐不知道啊。万一把人吓跑……

    完了完了。

    许无言现在急得团团转,又不知道该怎么提醒。

    未曾想程染却松了口气:“不是你受伤就行。”

    时星沉的眸子闪了闪。

    “表情别那么吓人,我还以为你在外面被人捅了浑身是伤才不让我碰呢。”

    她不放心地抓住时星沉的手腕,把衬衫袖子往上拨,“应该没骗我吧?能看看吗?”

    说话间,衣袖已经被她撩上去,白皙无暇的手臂展现在她面前。

    “……你都已经上手了,还问我做什么?”时星沉实在无奈。

    程染就笑:“趁机占个便宜,不行吗?”

    “当然可以。”

    男人宠溺的语气让她十分受用,程染盯着他看了半晌,确定没有任何伤口,才松开他。

    半是哄人半是询问:“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心情不好?”

    时星沉愣住,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自己的心情,沉默了片刻。

    “没事,不用操心我。”

    几秒钟后,他还是从那种怪异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然后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先去洗澡,你在房间里等我。”

    啧。

    这男人的防备心怎么那么强?

    程染没什么耐心,几番试探下来就懒得再问:“行。”

    两人并肩进入屋内,时星沉半点不客气,走进浴室脱了衣服。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星眸微沉。

    半小时后,人出来了。

    程染与他对视,男人身上披着程染早就准备好的浴袍,水蒸气氤氲着,有种朦胧的美感。

    她微眯眼睛,视线在时星沉打湿的头发和精瘦的身材上流连,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

    “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时星沉大大方方让她看,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她靠近。

    看来是接到通知就回来了。

    程染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愉快的弧度:“不介意的话在我这用个晚饭?正好我也饿了,想夜宵。”

    “好。”

    他应得极快,眼神仿佛要黏在程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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