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灵姐姐,你说我到底会有什么使命呢?”唐昔坐在古树枝上,悬空的双脚荡来荡去。

    最近一段时间,晚定一结束,唐昔就会溜来后山和药灵说话。

    “不知道,谁能精准地说出自己的使命啊,我看这世上都少有人在吧。”红色药灵闪了闪,停留在唐昔的腿上。

    “你们药灵会喜欢上别的药灵吗?”唐昔低头,轻轻点了一下腿上的药灵。

    “当然会啊,都说了,我们是生灵,有感情当然也会喜欢别的药灵啊!”听到喜欢,药灵起身飞动了两圈。

    “喜欢,是什么感觉。”唐昔沉思了一会儿,才提问,小心翼翼里,她在想她应该是知道喜欢的感觉是怎么样的,是她面对林嘉肆时的温柔,可那样的温柔在那天面对路玄宇带回来的桂花糕时,在和他对视的瞬间,她也同样感受到了。本来她想,唐昔的本身应该就是喜欢路玄宇的,可是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人,偏偏是自己,情感行为也应该来自于自己才对。

    “不好说,感情的问题都不好说。”药灵飞动到了唐昔的面前,“今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思绪被打断,唐昔看着眼前闪着红光的药灵,飞身下了古树。

    “或许是我的错觉,他们长得太像了。”唐昔躺在床榻上的,又想了半晌,才睡去。

    清晨的霜化成了露水,顺着房檐滴落在院中的石子路上,晨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唐昔的床榻。

    “昔儿,咚咚,昔儿,你起了嘛?”唐涁穿着浅咖色的长褙子,站在唐昔的屋门口。

    唐昔被敲门声吵醒,两只手从被褥里伸出来,“嗯!”从床上坐了起来,“爹爹。”

    模模糊糊中,唐昔穿上了轻衫,“来了,爹爹。”

    唐昔闭着一只眼睛,看着没有被唐涁挡住的光亮,“爹爹。”

    唐昔开完门侧过身,让唐涁进了门,又重新关上门,向洗漱盆走去。

    “昔儿,你这都要卯时了,你还天天等鹿泽来叫你啊,哪有当师姐的样子。”

    “爹爹。”唐昔撒娇道,拧干了毛巾擦掉了脸上残余的水,“爹爹,这么早来不会是来喊我起床吧。”

    “当然不是,今天到我院里用晚膳,快入冬了,我准备今天置办入冬礼,也是好久没和你们三个一道吃饭了。”唐涁走到唐昔的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木梳,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梳。“我们簌簌啊,长大了。”

    两个人看着镜子里的对方,扬起了嘴角。

    唐昔的记忆里是没有娘的,从她记事开始就是爹爹一直陪着自己,到后来路玄宇和鹿泽上了山,自己才算有了玩伴。

    “好的,我知道啦!”看着唐涁在自己的发髻上,打好了结才匆匆起身,“我得去晨练了,要迟了。”

    入冬礼,是在进入冬之前的一次礼节,唐盟会在入冬礼时给弟子们备上冬天的棉衣,和被褥。入冬礼的晚膳也会比平日里要丰盛的多。

    “呼,这天真的是越来越冷了。”晚饭,唐昔是最后一个到的。

    “你怎么来得那么慢啊。”鹿泽起身接过了唐昔披着的薄风衣,挂在了架子上。

    “回去换了套衣服才来的。”淡紫色的长裙刚好到地,袖口上是几朵桂花,下摆的左侧是一片淡淡的粉橘云霞,身子轻轻转动长裙便散开。

    唐昔走到唐涁和路玄宇中间,在空余的位置上坐下,“爹爹今天真是慷慨解囊啊,这么多菜。”

    大大小小的菜,摆满了一桌子,糖醋鱼,旋覆花汤,香酥苹… …

    “爹爹你偏心,香酥苹和旋复花汤都是鹿泽喜欢吃的,大师兄喜欢糖醋鱼,合着我就是吃蜜饯橘子的呗,偏心。”唐昔拿着筷子,把满桌子的菜看了个遍,就塞了小半个蜜饯橘子在嘴里。

    “那可不,师父可疼我。”鹿泽还故意气唐昔,装模作样的往唐涁肩上靠了靠,“是吧,师父。”

    “哈哈哈哈哈,玄宇你看看他们两个,长不大啊,长不大。”唐涁也拿了筷子,“也是许久没听见你们两个人在我面前拌嘴了,吃吧,吃吧,再让玄宇坐着看看,都该气走了。”

    “好嘞。”唐昔和鹿泽下了筷子,“爹爹你尝尝这个,今天厨娘烧的虾橙脍好好吃。”

    四个人的笑声从房内传到房外,绮漓院内,一桌一桌的弟子们也是欢乐其中。

    “簌簌,下月初的殿会,我打算让鹿泽陪你试剑,你看,意下如何?”唐涁放下了筷子,突然开口。

    “试剑!”唐昔嘴里还吃着橘子,“是要许我配剑了!”

    “师父,为什么不是玄宇啊?到时候唐昔又说我欺负她。”鹿泽听着有自己的名字,埋在碗里的头也抬了起来。

    “切,我哪有那么小气啊。”唐昔拿公筷夹了最后一块香酥苹放在鹿泽的碗里,“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还是你陪簌簌试,我陪她试,她可就不一定拿得到剑了。”路玄宇淡淡的喝了口水。

    “大师兄说的是。”鹿泽憋着笑,咬了一口香酥苹。

    “你们两个人,大师兄,你是怎么做到语出惊人的啊。”唐昔看了两个人一眼,侧过身靠在唐涁的肩上,“爹爹,你看看他们两个。”

    “你就偷着乐吧,玄宇和鹿泽也就对你这样。”唐涁抬手敲了一下唐昔的额头。

    “唔。”唐昔捂着头,坐直了身子,“你们三个人。”鼓着脸,又吃了半扇蜜饯橘子。

    入了冬,后山的药灵也不如往日的有生机,寒风一吹,也都躲在叶下,花苞中取暖。

    “入了冬就要下雪了,接着是除夕,元旦,真快啊。”用完了膳,唐涁就下逐客令了,三个人披着风衣,各自回了院,唐昔走在小道上,是不是踢一脚路边上的小石子。“也不知道,林嘉肆怎么样了。”唐昔仰头看着明朗的夜空,星星闪烁,好似报平安,让人舒心。

    路玄宇也在和鹿泽分别之后,站在自己的房前,抬头看着夜空。

    同一个时间,双灵国边缘的结界被悄无声息的打破。

    “公子,你说的薄弱点,确实如此,结界已经被我们的人击破了。”一个男子披着全黑的斗篷站在一个戴面具的人面前。

    “好,按照计划进行,派几个人进去便可以了,你随我回去复命吧。”

    “是。”

    两个人消失在原地后,一队黑衣人就从结界的破口,强行进了双灵国。

    “救命啊!救命啊!”

    “娘!不要,求求你,放下我娘。”街道边的农户门口,小女孩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看着黑衣人将娘狠狠得丢在地上。

    农妇穿着粗麻布艺,血顺着地缝不停的流,“囡囡,快走,走。”

    “娘!”小女孩朝自己的母亲焦急的爬去。

    就在黑衣人准备朝小女孩下手时,皇家的羽林卫刚好赶到。

    “连乳臭的孩子你们都不放过。”羽林卫举着剑抹过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在一瞬间就散了灵。

    双灵国的夜晚,因为黑衣人的侵入变的纷扰,被点燃的茅草,被无辜杀害的百姓,一夜间,就多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

    “左监使,都搜查过了,异人都已经杀了。”一列官兵站在刚刚保护小女孩的羽林卫面前。

    “好,在查看一下多少人被害了,记录在档后,依照损失拨一下善款,无家可去的孩子,就送去病坊旁边的孤独园。”

    “是。”

    双灵国的皇宫内,祁云澜披着薄衫坐在金銮殿内,“怎么样,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是异灵,秦墨说刀剑相碰,便散了灵,受害的百姓都已经安顿好了。”

    “嗯,好,你退下吧。”祁云澜连头都没抬,单手撑在桌案上,揉着太阳穴。

    案桌下的人,慢慢退出了大殿,关上了殿门。

    微弱的烛火,将整个夜萦绕的格外暗淡,祁云澜坐在殿中央,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在父皇猝不及防的崩逝下接手了双灵国,大哥因此愤懑离开,现在都不见踪迹,这一年间除了见过二哥,剩下的都是自己一人,大臣们的质疑,水旱灾害,如今异灵又突然打破了结界。

    烛火在这长夜里,把影子拉得格外长,微风摇曳,殿外的落叶被吹起,发出沙沙声。

    异灵打破结界闯入双灵国的消息在第二天黎明,就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使得人心惶惶的。

    “听说昨夜里,张家三口人的被杀的就剩一个姑娘。”

    “是吗,那姑娘好像也才不到六岁吧,可怜了孩子。”

    “被羽林卫带回去了,也不知道这结界怎么就被打破了。”

    随着日子一点点被推长,异灵杀人的事情从闲散下来的嘴边话到被众人渐渐忘却。

    一个月过得很快,一瞬也就到月了,入冬的第一次殿会,在唐盟举行。

    唐漓殿内,唐涁站在高台之上,双手向背。

    唐盟弟子有百余人,彼时个个都是轻衫素配却也难挡他们风发的意气。

    路玄宇为首站在大殿通道的最前端,身后的两侧是鹿泽和唐昔。

    “玄宇见过师父。”这一次路玄宇并没有将剑收起,右手抱住握着剑鞘的左手,低眉弯腰,向唐涁作揖。

    “鹿泽见过师父。”

    “唐昔见过爹爹。”

    鹿泽和唐昔接连着低眉俯首。

    “弟子见过师父。”紧跟着三人的声音,百余弟子的声音响彻了这个唐盟。

    “都起来吧,玄宇,鹿泽你们上来。”唐涁甩了衣袖,转身取了把未曾开鞘的剑,“昔儿,今天由你二师兄陪你试剑,只要你接下鹿泽五成剑意,爹爹手中的这把剑就归你。”

    高台下的唐昔微微一震,却也马上反应过来,“是”。

    唐涁将剑抛了下去,唐昔踮脚飞身跃起,接下剑鞘,她日日夜夜想要的剑,她终于握到手中了,她把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既然我都握住了,那就没有不归我的道理。”

    “鹿泽,不许留手。”唐涁微微向鹿泽侧身,小声嘱咐。  “是,师父。”鹿泽俯首作揖,飞身下了高台。

    唐涁站在高台之上,挥手给大殿施了法,整个大殿变成了露天的比试平台,“玄宇,你随我坐罢。”转身朝后面的石椅走去。

    路玄宇看了一眼平台上的两人,轻笑摇了摇头,跟着唐涁去了一边。

    唐昔和鹿泽两人在平台上,示了礼。

    “訩蜇!”鹿泽的配剑从剑鞘中飞出,“师妹,承让了。”鹿泽握住剑柄。

    “鹿泽,你也就握剑的时候,特别正经。”唐昔也紧握了剑柄,“不许让我。”

    话音刚落,唐昔便主动挥剑向鹿泽而去。

    试剑分两剑,第一剑是普通的剑法,第二剑是以法御剑。

    论剑法,接鹿泽第一剑时,唐昔还是比较轻松的,身为女子,体态轻盈,韧性成了她最大的优势。

    鹿泽飞起旋身,剑冲着唐昔的眉心刺去。鹿泽单手撑地,裙摆和訩蜇相擦而过,挥剑挡住了鹿泽重新挥过来的一剑。

    “簌簌的剑法,进步了很多。”路玄宇看着比试台上灵活的女孩,开口赞扬。

    “确实。”唐涁舒展了眉头。

    第二剑,比得久了些,唐昔的法术在鹿泽之下,勉勉强强才接住了鹿泽的最后一剑。

    “好。”唐涁先所有人站了起来,“昔儿的剑法进步很大。”

    鹿泽和唐昔同时收了剑,“是,爹爹。”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唐涁挥了衣袖,比试台消失殆尽,恢复了唐漓殿原本的模样。

    “是。”所有弟子重新抱手作揖,陆陆续续退出了大殿。

    “鹿泽,你下手是真不让啊!”唐昔和鹿泽并肩迈出大殿,唐昔的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右肩。

    “我已经压了法力了好吗,都没伤到你。你都不知道我当时试剑,路玄宇就差没让我吐血了。”鹿泽看了唐昔一眼,一脸轻松。他确实留了后手了,他要是全出手,最后一剑,唐昔定也是接不住了。

章节目录

秋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不是嘉米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不是嘉米并收藏秋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