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
背后的压迫感还在，却没有声音，阿九试探的唤了一声。
身后的男人比她高出一个头，因为受伤的原因眉峰一直紧皱着。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冷，冷到阿九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寒意正顺着她的脊梁骨直窜脑仁，激起一阵又一阵怯懦。
“你看我们……无冤无仇……”
阿九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过嘴皮的话，东升的阳光照不进朱楼暗巷的阴暗，寂静无声，身后只有喘息与凉意。
是人是鬼，劫财劫色你倒是吱个声啊！
哑巴了吗？
阿九心里甚是无语，面上却是挤出一抹笑，打着能商量就商量的心思道：“你……就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等待在无言中持续，一缕缕沉长的呼吸，伴随着胸膛起伏，正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在阿九的脖颈上。
阿九实在憋不住，难以忍受的往前倾了倾。
“放过……”
对方终是嗤鼻冷笑着出了声：“公主殿下拿着匕首捅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大发慈悲放过我？”
阿九：“………”尼玛！
背后传来的声音，阿九再熟悉不过。
她无语望天，这也太背了吧……
前脚刚逃出魔爪，后脚又栽了进去！
阿九立马心虚的反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捅你，我刚从这里路过，什么都不知道……”
这婆娘还在给他装傻呢？！
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跑出来拖尸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她。
不然就她背后搞偷袭的手段，还有命活到现在！
慕容宸均冷笑，手中的锋刃离阿九的脖颈近了一分，阿九立即吓的嘘了声。
“少废话，跟我走！”
这婆娘心够狠，下了死手的捅了他一刀，这一刀扎的他肠穿肚烂，他要是个稍微弱点的，估计已经当场身亡了！
阿九闻言，立刻明白了慕容宸均的企图，她先假意配合的点头说好，然后跟着他一同往城楼的方向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琢磨着逃生的办法。
“那个………”
阿九指了指他架在自己脖颈上的武器，故装柔弱的说道：“你能不能把这东西拿开点，我怕……”
对方没鸟她，在她身后胁迫着她赶紧走！
阿九见这招不行，赶忙又换了个方法：“那个我内急……”
对方依然没有搭理她，阿九气的冲他吼：“我要去茅房，你再不吭声，你信不信我就地解决！”
这回慕容宸均终于开了尊口：“你要是不介意，我无所谓！”
尼玛变态！
阿九恨的咬牙切齿，被慕容宸均连推带搡的走了几个巷口，在一个转角处撞到了友军。
阿九刚想张嘴呼救，但慕容宸均的动作比她更快，已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进了墙角处。
阿九奋力挣扎，在对上对方杀意森森的视线后又立马秒变乖乖女。
但慕容宸均受了伤，伤口随着长久未处理而渐渐恶化，他的身手远不如杀敌时利索，拉扯阿九躲过敌人的时候这一身硬邦邦的盔甲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窗棂，弄出了轻微的声响。
很不巧的是，这次遇到的将领是个狠角色，他很敏锐的听到了屋子后面的动静，赶忙带着部下围了过来。
就这样，阿九一脸孺子可教的看着友军将挟持自己的慕容宸均包围住。
慕容宸均阴沉着脸，与对方对峙着，那领头的将领认出了阿九，皱眉后朝慕容宸均呵斥道：“放了公主！”
慕容宸均一声冷笑：“有本事自己过来拿！”
那将领一愣，当即怒喝着提刀向慕容宸均砍来！
阿九瞪着眼，见大刀以至眼前，突然觉得屁股一痛，慕容宸均一脚踹开了她，然后侧身躲过了对方的攻势。
阿九骂骂咧咧的捂着自己的屁股，抬脚正要开跑，一把匕首从脑后飞出，直直插进了阿九前面的柱子上。
阿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认得那把匕首，那是……
阿九还未从会飞的匕首中回过神来，头发根便是一痛，慕容宸均这个混蛋居然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拉回了自己身边。
阿九还来不及从惊呼中缓过神来，就被慕容宸均一推，她便毫无预兆的撞在了一旁的石墙上。
交战从宽敞的大路到逼仄的小巷子里，刀刃切过石壁摩擦出阵阵火花。
耳旁是风在鬼哭狼嚎，脸颊是刀在晔晔生辉。阿九被慕容宸均紧紧拽着，连拉带扯的往后退去。
这混蛋打架都要拉着自己，就是存心折磨她！
阿九跟不上速度，他便一脚踹来，疼的她原地起跳。
借此慕容宸均揽了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身后，阿九还来不及站稳脚跟，后背上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掌。
跟挨了一闷棍似的疼，阿九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还不待开口对着慕容宸均一通带妈输出，人便落进了一口大水缸里。
阿九浑身湿透的爬出水缸，她气的险些口吐白沫，见慕容宸均与那身手不凡的将领打的难舍难分，不死心的再次升起了逃跑的心思。
说干就干！
只是这一次阿九多了个心眼，一边跑一边回头。她怕那混蛋又搞偷袭，要见了暗器好躲着些，谁知对方掷来的剑鞘速度太快，她都来不及躲，小腿便是一阵惊疼。瞬间而来的麻意向整个腿部扩散，阿九一声惨叫，人就跟个大扑灵蛾子似的，直接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虽说阿九跟个大娥子似的爬在地上，显得极其狼狈，不过好在慕容宸均这个混蛋作茧自缚，将阿九这个保命符推开，这下友军完全没了顾虑，弓箭手齐刷刷的上阵，拉弓搭箭的向慕容宸均射去。
阿九看着箭头如雨的飞过来，赶忙拖着麻木的腿躲到水缸后面。
慕容宸均受了重伤，一番打斗后渐渐体力不支，面对飞来的箭雨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就这样，一番躲闪后，几跟箭矢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阿九伸出脑袋来，看着那煞神终于像是耗光了所有力量一般，撑着剑半蹲在地上。她心中一喜，赶忙跑了出去，直奔友军将领的身边。
阿九不管慕容宸均死活，抓着将领的手臂激动的说道：“快，带我去见你们的陛下！”
将领目光审视的看了阿九一眼，然后勾了勾唇角，说了声：“好！”
不过在此之前，他目光危险的看去脸色苍白，盔甲染血的俊美少年，对着身后的士兵命令道：“放箭！”
阿九闻言，目光眺去，与自己费尽心机拉拢多年的少年目光相撞。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眸，她心中莫名一紧，迅速别开了眼去，不看箭雨落在他身上的那个瞬间！
目视满天箭雨向自己飞来的慕容宸均，同时也将阿九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来，颇为讽刺的开口：“真是个敌我不分的蠢婆娘！”
他低沉的声音染上一抹病态的碎裂感，然后便闭上双眼，静静的等待死亡。
阿九：“………”
敌我不分？什么敌我不分？？
她严重鄙视慕容宸均死前都要迷惑她的恶劣之举，简直就是阴险至极！
不过好在慕容宸均这个煞神，终于死了！
“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就不看一眼？”
将领见阿九始终不予那人一个眼神，便笑着调侃，阿九一脸鄙视，声音冰冷的回道：“没兴趣！”
对啊，没兴趣，不熟。
联手他人害死自己全家的仇人，她为何要给他眼神？
将领唏嘘着阿九的绝情，便将她带到了拓跋闳的面前。
阿九：“………”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阿九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拓跋闳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迷惑的问道：“你和慕容宸均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拓跋闳满脸无辜，他没有回答阿九的问题，只是用眼神示意阿九往城楼下看。
城楼下的将士们清一色的银盔红祍，那一片片的红，看的阿九额头青筋直跳。而慕容左相，正在骑着高头大马的红袍将领身旁，对着城楼上的拓跋闳破口大骂，他言语尖锐，奚落着拓跋闳是害群的马，王八生的蛋，装酒的囊和剩饭的袋！
阿九：“………”
她见过坑爹的，头一次见坑儿子的！
阿九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她质问拓跋闳：“你早就知道了吧？”
拓跋闳点了点头：“拓跋恒能从我部署森严的皇宫里带着诏书逃出去，要么提前知道我的计划，要么就是手握我调整皇宫兵力的布防图！”
能提前做到这两样的人，除了慕容宸均，就是慕容左相！
阿九叹了口气：“你怎那么狠心，祸不及妻儿，左相一根筋，你又何必对他儿子下杀手呢？”
拓跋闳：“………”
拓跋闳似笑非笑的看着阿九，阿九一噎，被他看的说不出话来。
“没办法，我有心留他，可是他非要走苍穹雪山的老路，站他爹的身边，我也难办，斟酌了许久才决定忍痛杀他！”
“拓跋闳！”
阿九怒目：“你没有心，他那么在乎你，你竟然几次三番的为了你的权利而抛弃他！你还是不是个人！”
阿九一想到煞神最后放弃反抗的决定，心里更加笃定了，拓跋闳就是个渣男！
拓跋闳挑眉：“你居然还有心情同情他？”
他压低了声音道：“怎么？还对他余情未了？”
阿九一脸嫌弃，结结巴巴道：“放…………”
最后一个字有辱斯文，她说不出口。
阿九没功夫跟他瞎扯下去，从始至终，这个男人眼中看到的只有权利，再无他物。
拓跋闳让将领将阿九押到城楼边上，探出半边身子让下面的人看一眼。
阿九半个身子刚被硬拉着伸到城墙外，就见下面一银盔红袍的少年王者从马上跳了下来。
阿九见他向自己所在的方向猛跑了几步，却被赶来的手下将领拦住，只能顿足着与阿九遥遥相望。
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但阿九依然认出了拓跋恒熟悉的身影。她眼眶一热，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时隔多年后，阿九终是体会到了母亲死前的那种心情。
“还能再见他一面，真好！”
阿九哽咽着声音，冲他喊着最后的诀别之语。
眼前的银光屏幕一闪，熄灭的蔚蓝色火焰再次被点燃。
北魏十六年，春，拓跋恒在夺位之战中身中数箭身死。
尼玛！！！！
不就是一家人躺板板吗，老娘知道不用你特地来提醒我！
阿九气的咬牙切齿，狠不得砸烂眼前这煞风景的玩意儿！
拓跋闳在高楼上以阿九的生命威胁拓跋恒撤军，让拓跋恒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阿九被那将领拿刀低着脖子，她看着下方的军队没有要撤走的迹象，便提醒身边的将领：“你不能光用刀抵着我！”
她把自己的一只耳朵送了过去，说道：“要不你先割个下来吓吓他？”
那将领被阿九的话惊住了，他见她语气平淡，神色诚恳，一时有些怀疑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阿九要的就是他懵，趁着他一个不留神一口下去，咬的将领的手背一阵发麻！
将领一怒，用力推了阿九一把，阿九便借力使力，身子往后一翻，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掉下了城楼。
风从耳畔掠过，吹起她鬓边的长发，发丝拍打着她的脸颊。阿九看见拓跋闳探出半个身子，一脸惊愕的瞪着自己。
然后随着一声响，她便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远处，马嘶长鸣，伴随着拓跋恒愤怒的嘶吼，将士攻城的马蹄声振的地面轰隆作响。
阿九浑身剧痛，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消散，正面朝着硝烟弥漫的天际虚弱的颤动着眼睑。
雨未至，天未寒，一声惊雷乍响在撩动离愁的轻风里。
有冰冷的雨珠打在了她的脸上，耳中温热的液体带着微痒爬了出来，眼角流出的血珠也跟着落入发鬓。
大口大口的血从胸腔里往上涌，它们冲口而出，喷洒在她白玉般的脸上。
阿九快死了，她将葬身在这处苍苍茫茫的水雾中。
雀鸟扑腾着翅膀从城梁上飞过，扑入烟霭叠着的重重山峦。
她呼吸沉沉，周围都是叫嚷的厮杀声，迷迷糊糊间，阿九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压在了谁结实的臂弯上。
有声音急切，在一声接着一声唤她阿姐！
“阿恒……”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逐渐冰冷的身体不受她控制的失去了知觉。
背后的压迫感还在，却没有声音，阿九试探的唤了一声。
身后的男人比她高出一个头，因为受伤的原因眉峰一直紧皱着。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冷，冷到阿九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寒意正顺着她的脊梁骨直窜脑仁，激起一阵又一阵怯懦。
“你看我们……无冤无仇……”
阿九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过嘴皮的话，东升的阳光照不进朱楼暗巷的阴暗，寂静无声，身后只有喘息与凉意。
是人是鬼，劫财劫色你倒是吱个声啊！
哑巴了吗？
阿九心里甚是无语，面上却是挤出一抹笑，打着能商量就商量的心思道：“你……就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等待在无言中持续，一缕缕沉长的呼吸，伴随着胸膛起伏，正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在阿九的脖颈上。
阿九实在憋不住，难以忍受的往前倾了倾。
“放过……”
对方终是嗤鼻冷笑着出了声：“公主殿下拿着匕首捅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大发慈悲放过我？”
阿九：“………”尼玛！
背后传来的声音，阿九再熟悉不过。
她无语望天，这也太背了吧……
前脚刚逃出魔爪，后脚又栽了进去！
阿九立马心虚的反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捅你，我刚从这里路过，什么都不知道……”
这婆娘还在给他装傻呢？！
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跑出来拖尸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她。
不然就她背后搞偷袭的手段，还有命活到现在！
慕容宸均冷笑，手中的锋刃离阿九的脖颈近了一分，阿九立即吓的嘘了声。
“少废话，跟我走！”
这婆娘心够狠，下了死手的捅了他一刀，这一刀扎的他肠穿肚烂，他要是个稍微弱点的，估计已经当场身亡了！
阿九闻言，立刻明白了慕容宸均的企图，她先假意配合的点头说好，然后跟着他一同往城楼的方向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琢磨着逃生的办法。
“那个………”
阿九指了指他架在自己脖颈上的武器，故装柔弱的说道：“你能不能把这东西拿开点，我怕……”
对方没鸟她，在她身后胁迫着她赶紧走！
阿九见这招不行，赶忙又换了个方法：“那个我内急……”
对方依然没有搭理她，阿九气的冲他吼：“我要去茅房，你再不吭声，你信不信我就地解决！”
这回慕容宸均终于开了尊口：“你要是不介意，我无所谓！”
尼玛变态！
阿九恨的咬牙切齿，被慕容宸均连推带搡的走了几个巷口，在一个转角处撞到了友军。
阿九刚想张嘴呼救，但慕容宸均的动作比她更快，已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进了墙角处。
阿九奋力挣扎，在对上对方杀意森森的视线后又立马秒变乖乖女。
但慕容宸均受了伤，伤口随着长久未处理而渐渐恶化，他的身手远不如杀敌时利索，拉扯阿九躲过敌人的时候这一身硬邦邦的盔甲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窗棂，弄出了轻微的声响。
很不巧的是，这次遇到的将领是个狠角色，他很敏锐的听到了屋子后面的动静，赶忙带着部下围了过来。
就这样，阿九一脸孺子可教的看着友军将挟持自己的慕容宸均包围住。
慕容宸均阴沉着脸，与对方对峙着，那领头的将领认出了阿九，皱眉后朝慕容宸均呵斥道：“放了公主！”
慕容宸均一声冷笑：“有本事自己过来拿！”
那将领一愣，当即怒喝着提刀向慕容宸均砍来！
阿九瞪着眼，见大刀以至眼前，突然觉得屁股一痛，慕容宸均一脚踹开了她，然后侧身躲过了对方的攻势。
阿九骂骂咧咧的捂着自己的屁股，抬脚正要开跑，一把匕首从脑后飞出，直直插进了阿九前面的柱子上。
阿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认得那把匕首，那是……
阿九还未从会飞的匕首中回过神来，头发根便是一痛，慕容宸均这个混蛋居然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拉回了自己身边。
阿九还来不及从惊呼中缓过神来，就被慕容宸均一推，她便毫无预兆的撞在了一旁的石墙上。
交战从宽敞的大路到逼仄的小巷子里，刀刃切过石壁摩擦出阵阵火花。
耳旁是风在鬼哭狼嚎，脸颊是刀在晔晔生辉。阿九被慕容宸均紧紧拽着，连拉带扯的往后退去。
这混蛋打架都要拉着自己，就是存心折磨她！
阿九跟不上速度，他便一脚踹来，疼的她原地起跳。
借此慕容宸均揽了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身后，阿九还来不及站稳脚跟，后背上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掌。
跟挨了一闷棍似的疼，阿九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还不待开口对着慕容宸均一通带妈输出，人便落进了一口大水缸里。
阿九浑身湿透的爬出水缸，她气的险些口吐白沫，见慕容宸均与那身手不凡的将领打的难舍难分，不死心的再次升起了逃跑的心思。
说干就干！
只是这一次阿九多了个心眼，一边跑一边回头。她怕那混蛋又搞偷袭，要见了暗器好躲着些，谁知对方掷来的剑鞘速度太快，她都来不及躲，小腿便是一阵惊疼。瞬间而来的麻意向整个腿部扩散，阿九一声惨叫，人就跟个大扑灵蛾子似的，直接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虽说阿九跟个大娥子似的爬在地上，显得极其狼狈，不过好在慕容宸均这个混蛋作茧自缚，将阿九这个保命符推开，这下友军完全没了顾虑，弓箭手齐刷刷的上阵，拉弓搭箭的向慕容宸均射去。
阿九看着箭头如雨的飞过来，赶忙拖着麻木的腿躲到水缸后面。
慕容宸均受了重伤，一番打斗后渐渐体力不支，面对飞来的箭雨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就这样，一番躲闪后，几跟箭矢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阿九伸出脑袋来，看着那煞神终于像是耗光了所有力量一般，撑着剑半蹲在地上。她心中一喜，赶忙跑了出去，直奔友军将领的身边。
阿九不管慕容宸均死活，抓着将领的手臂激动的说道：“快，带我去见你们的陛下！”
将领目光审视的看了阿九一眼，然后勾了勾唇角，说了声：“好！”
不过在此之前，他目光危险的看去脸色苍白，盔甲染血的俊美少年，对着身后的士兵命令道：“放箭！”
阿九闻言，目光眺去，与自己费尽心机拉拢多年的少年目光相撞。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眸，她心中莫名一紧，迅速别开了眼去，不看箭雨落在他身上的那个瞬间！
目视满天箭雨向自己飞来的慕容宸均，同时也将阿九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来，颇为讽刺的开口：“真是个敌我不分的蠢婆娘！”
他低沉的声音染上一抹病态的碎裂感，然后便闭上双眼，静静的等待死亡。
阿九：“………”
敌我不分？什么敌我不分？？
她严重鄙视慕容宸均死前都要迷惑她的恶劣之举，简直就是阴险至极！
不过好在慕容宸均这个煞神，终于死了！
“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就不看一眼？”
将领见阿九始终不予那人一个眼神，便笑着调侃，阿九一脸鄙视，声音冰冷的回道：“没兴趣！”
对啊，没兴趣，不熟。
联手他人害死自己全家的仇人，她为何要给他眼神？
将领唏嘘着阿九的绝情，便将她带到了拓跋闳的面前。
阿九：“………”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阿九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拓跋闳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迷惑的问道：“你和慕容宸均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拓跋闳满脸无辜，他没有回答阿九的问题，只是用眼神示意阿九往城楼下看。
城楼下的将士们清一色的银盔红祍，那一片片的红，看的阿九额头青筋直跳。而慕容左相，正在骑着高头大马的红袍将领身旁，对着城楼上的拓跋闳破口大骂，他言语尖锐，奚落着拓跋闳是害群的马，王八生的蛋，装酒的囊和剩饭的袋！
阿九：“………”
她见过坑爹的，头一次见坑儿子的！
阿九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她质问拓跋闳：“你早就知道了吧？”
拓跋闳点了点头：“拓跋恒能从我部署森严的皇宫里带着诏书逃出去，要么提前知道我的计划，要么就是手握我调整皇宫兵力的布防图！”
能提前做到这两样的人，除了慕容宸均，就是慕容左相！
阿九叹了口气：“你怎那么狠心，祸不及妻儿，左相一根筋，你又何必对他儿子下杀手呢？”
拓跋闳：“………”
拓跋闳似笑非笑的看着阿九，阿九一噎，被他看的说不出话来。
“没办法，我有心留他，可是他非要走苍穹雪山的老路，站他爹的身边，我也难办，斟酌了许久才决定忍痛杀他！”
“拓跋闳！”
阿九怒目：“你没有心，他那么在乎你，你竟然几次三番的为了你的权利而抛弃他！你还是不是个人！”
阿九一想到煞神最后放弃反抗的决定，心里更加笃定了，拓跋闳就是个渣男！
拓跋闳挑眉：“你居然还有心情同情他？”
他压低了声音道：“怎么？还对他余情未了？”
阿九一脸嫌弃，结结巴巴道：“放…………”
最后一个字有辱斯文，她说不出口。
阿九没功夫跟他瞎扯下去，从始至终，这个男人眼中看到的只有权利，再无他物。
拓跋闳让将领将阿九押到城楼边上，探出半边身子让下面的人看一眼。
阿九半个身子刚被硬拉着伸到城墙外，就见下面一银盔红袍的少年王者从马上跳了下来。
阿九见他向自己所在的方向猛跑了几步，却被赶来的手下将领拦住，只能顿足着与阿九遥遥相望。
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但阿九依然认出了拓跋恒熟悉的身影。她眼眶一热，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时隔多年后，阿九终是体会到了母亲死前的那种心情。
“还能再见他一面，真好！”
阿九哽咽着声音，冲他喊着最后的诀别之语。
眼前的银光屏幕一闪，熄灭的蔚蓝色火焰再次被点燃。
北魏十六年，春，拓跋恒在夺位之战中身中数箭身死。
尼玛！！！！
不就是一家人躺板板吗，老娘知道不用你特地来提醒我！
阿九气的咬牙切齿，狠不得砸烂眼前这煞风景的玩意儿！
拓跋闳在高楼上以阿九的生命威胁拓跋恒撤军，让拓跋恒一时之间陷入两难。
阿九被那将领拿刀低着脖子，她看着下方的军队没有要撤走的迹象，便提醒身边的将领：“你不能光用刀抵着我！”
她把自己的一只耳朵送了过去，说道：“要不你先割个下来吓吓他？”
那将领被阿九的话惊住了，他见她语气平淡，神色诚恳，一时有些怀疑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阿九要的就是他懵，趁着他一个不留神一口下去，咬的将领的手背一阵发麻！
将领一怒，用力推了阿九一把，阿九便借力使力，身子往后一翻，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掉下了城楼。
风从耳畔掠过，吹起她鬓边的长发，发丝拍打着她的脸颊。阿九看见拓跋闳探出半个身子，一脸惊愕的瞪着自己。
然后随着一声响，她便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远处，马嘶长鸣，伴随着拓跋恒愤怒的嘶吼，将士攻城的马蹄声振的地面轰隆作响。
阿九浑身剧痛，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消散，正面朝着硝烟弥漫的天际虚弱的颤动着眼睑。
雨未至，天未寒，一声惊雷乍响在撩动离愁的轻风里。
有冰冷的雨珠打在了她的脸上，耳中温热的液体带着微痒爬了出来，眼角流出的血珠也跟着落入发鬓。
大口大口的血从胸腔里往上涌，它们冲口而出，喷洒在她白玉般的脸上。
阿九快死了，她将葬身在这处苍苍茫茫的水雾中。
雀鸟扑腾着翅膀从城梁上飞过，扑入烟霭叠着的重重山峦。
她呼吸沉沉，周围都是叫嚷的厮杀声，迷迷糊糊间，阿九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压在了谁结实的臂弯上。
有声音急切，在一声接着一声唤她阿姐！
“阿恒……”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逐渐冰冷的身体不受她控制的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