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郡主一阵头痛，怎么就一言不合，闹到这般境地？都是吃不得亏的主，一山容不得二虎。“前面便是惊蛰院，元齐殿下的故居，两位夫人喝杯茶可好？”
尉迟雪莲立马将福宁公主忘到一边：“那就有劳郡主了。”
“惊蛰院落成于惊蛰日，故此得名，本是太皇太后的未出嫁时的闺阁。后来元齐殿下归京，公主见之心生欢喜，便将元齐娘娘安置于此。”西河郡主走在最前介绍说。
惊蛰院位于浮光园主殿扶光殿西侧，名为院，实则为殿。院内亭台楼阁、瀑布、莲塘、花鸟一应俱全。原本是太皇太后郭从越的闺阁。暂住在浮光园的福宁公主本想选惊蛰楼为居所，被郭从越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
“我滴个乖乖，总算知道这些年送回京的金子都花到哪里去了。小小惊蛰院就这般奢华，大明宫的清思殿还不得用金砖铺地。”尉迟雪莲拉着姹地莲的袖子，由衷道。
福宁公主耳朵灵：“长安得天下供养，理所应当。”
尉迟雪莲这个暴脾气，好在被姹地莲拦住了。也难怪，年少时有父亲遮风挡雨，入敦煌后郭清晏拿她当半个妹妹半个女儿，顺风顺水。
在她这种只有西境、没人长安的西境人心中，敦煌才是钟灵毓秀之地。见不得长安人的自视甚高、心安理得。
众人落座，福宁公主迫不及待道：“元齐殿下是个怎样的人？”
姹地莲意外：“公主没见过我家王爷？”
福宁公主双手交叠，无意识抚摸手上的戒指：“元齐娘娘凤仪无双，岂是小辈可随意接近的。”
尉迟雪莲直白道：“公主莫怕，我们家王爷很好接触的，风趣宽和，很少有脾气。除了嫌麻烦，样样都好。”
福宁公主身体前倾：“怎么个嫌麻烦法？”
尉迟雪莲介绍说：“别看王爷喜欢华服美饰、山珍海味。但要让她每日思虑吃什么、穿什么，如何搭配。王爷宁可穿个剑袖圆领袍，更不用思索梳什么样的发髻，自在解脱。除了公事，王爷样样嫌麻烦。就连王府修园林，王爷都嫌麻烦。”
姹地莲补充：“王爷志在四海，万事随心。”
福宁公主满足了好奇心：“可本宫所见的元齐殿下并非如此。”
尉迟雪莲解释：“公主毕竟是小辈，王爷又怎会在小辈面前随心所欲。”
福宁公主接着问了一句：“元齐殿下在郭世子面前也是如此？”
姹地莲实事求是：“更为严苛。”
福宁公主倒吸一口气：“郭世子不过是未满十岁的幼童，何须如此。”
“世子肩负着西境的未来，早已不是一般孩童。虽说现如今武威大军已越过河曲，可嘉良夷高原易守难攻，就算攻破逻些，也很难将西南夷蛮一网打尽。嘉东各族杂居，部落林立。南迁的乌护部落更是难驯。稍有疏忽，叛乱四起，恐酿成大祸。更别说西域大食蠢蠢欲动，西迁的乌护别部更是准备在飒秣建立国，威胁丝路安全。西境从未安稳，世子哪能松懈。”姹地莲并无惧怕，娓娓道来。
西河郡主叹口气：“漠北动乱不知何时休。”
福宁公主天真烂漫：“丧家之犬，何惧之有。”
尉迟雪莲猛地看了福宁公主一眼，而后同姹地莲相视一笑：“公主说得对。”
西河公主看在眼中，低头喝茶。
双莲同内宅女眷其实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官职在身，每日操心忙碌，实在感受不到闺阁之乐。
谁家的脂粉铺出新口脂了，谁家的绸缎庄出新布料了，哪家的寺庙更灵验了。被禁锢在后宅的女子，苦乐不由己，见识了天地广阔的尉迟雪莲物伤其类，聊得倒也投机。
元齐府芳乐殿，因是平辈又是女眷，兼之身份异常且尊贵，双莲并未留在景国公府守灵。尉迟雪莲瘫在矮塌上大呼小叫：“可累死我了。难怪王爷当不了内宫女眷。”
姹地莲不放心叮嘱：“福宁公主是晚辈也就罢了，以后对郭氏族人，尤其是常乐公主这枝客气些。”
尉迟雪莲坐起身：“还用姐姐说，我又不傻。惊蛰楼什么地方？当初王爷一介孤女，郭家能将其认下教养长大已是大幸。住浮光园，得公主教养，安阳公这是在为王爷铺路，愿王爷平安顺遂安度余生。若不是王爷见识过真正的天地，如今也是深宅中知足常乐的富贵闲人。安稳、安全，好是好。可过度的保护不就成了禁锢，看得人实在是心里难受。”
姹地莲亦是如此：“但愿百年后，天下女子不再被至亲之人保护在羽翼之下，禁锢在方寸之间。”
“女子不易，乱世漂泊中的女子更是命如草芥，你我何其幸运。”尉迟雪莲由衷道。
“家中一切都好，阿凭担忧娘娘身体，还望太皇太后节哀。”西河郡主已是合格的当家主母，说话办事稳妥周到。
郭从越这些年一直住在可俯瞰长安美景的花萼相辉楼，二连在侍者的引领下来到位于三楼的多宝阁内。
珍奇古玩字画，千金难求的孤本名画，在这里不过是装饰。大周数百年经营，一览无余。能进入三楼的，自然是郭从越的亲近之人。
新客到，郭从越抬眼观瞧，西河郡主起身相迎，福宁公主懒懒塔塔，被西河郡主瞪了一眼，不情不愿的跟着起身。
“可算将你们给盼来了。快过来让本宫瞧瞧。不愧是养在敦煌佛国的并蒂莲，一身的禅意，可消弭业障。不像本宫身边的皮猴儿，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郭从越招手，仔细打量双莲。
福宁公主不愿意了：“老祖宗……”那声音一波三折。
郭从越一脸溺爱：“你瞧瞧你，哪有半分大周公主的样子。”说完看向双莲：“自家人别客气，坐。”
双莲并排坐在郭从越下手，比福宁公主还靠近些。“太皇太后抬爱，我们姐妹哪有这般本事。不过是沾了几分佛香罢了。”姹地莲低声细语，款款道来。
“礼佛是好事，偏偏阿香不信这些怪力乱神。这些年没少辛苦你们吧？”比起双莲，郭从越才是真正的自家人。
尉迟雪莲笑了出来：“娘娘料事如神，王爷最烦听和尚念经，有那时间还不如蒙头睡大觉。每年礼佛不止眉头紧皱，还嫌崇教寺的斋饭难吃。我们西境多牛羊，少蔬菜。崇教寺的素斋一桌难求，偏偏王爷嫌弃的要命。”
郭从越听得津津有味：“阿香打小就不喜欢绿菜叶子，她就喜欢吃果品点心。酥酪、核桃酪永远吃不腻。”
“王爷重情义又恋旧，将我们所有人都保护在羽翼之下。”姹地莲适时开口。
郭从越哪有不知道的道理：“这孩子，真是半点没变。祖父儿孙满堂，只有阿香像他老人家。”
尉迟雪莲不信：“阿热汗见人就说王爷像他。”
郭从越听不了一点儿：“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福宁公主有话说：“沛安怎么听闻元齐殿下完全继承了母系血脉，这才得以继承坚昆汗位。外甥肖舅，勇毅可汗真是大方。”
郭从越笑容微减：“神血归周，理应如此。坚昆神血自李陵将军入谦河起，距今已快千年。如今回归本宗，才是天命所归。”
福宁公主不觉得：“可元齐殿下更肖似坚昆人，一副胡女模样。”
郭从越是真有些生气了：“放肆！本宫将你宠坏了，竟敢妄议长辈！”
福宁公主有她的委屈：“沛安说的都是实情。郭元齐缩在敦煌不归，哪里有忠臣良将的样子！”
姹地莲实在听不下去：“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在我们西境人，也是周人。说大周话，习大周字、穿大周衣、过大周节，就是周人。小女子出身西州谋落部，以谋落为姓。部落牧民皆以取周姓为荣。我们从未当自己的胡人异类，大周天子永远是天下之主！”
姹地莲说完，同尉迟雪莲一同向郭从越叩首：“太皇太后明鉴，我西境世为大周子民，永不背弃。”
郭从越抬手相扶：“你们的忠心，本宫知道，圣人更是知道。快起来。”双莲起身坐回座位，郭从越汗颜道：“福宁这孩子打小没了爹娘，被本宫宠坏了，绝无恶意。福宁，还不向两位夫人赔罪。”
福宁公主不服气，跺脚道：“曾祖母……”
郭从越冷下脸来：“沛安！”
谁知福宁公主竟转身跑了。郭从越责怪：“这孩子，都出嫁了还这般性子，将来怎生得了。让两位见笑了。”
姹地莲赶忙道：“公主率真，很是可爱。”
陪座一旁的西河郡主坐不住了，告罪起身：“侄媳去看看。”郭从越摆摆手，示意她看住福宁公主，别再让客人看笑话。
金花落以满庭菊花闻名于世，是长安难得一见的盛景。福宁公主喜菊，曾数次向郭从越讨要金花落为寝殿。郭从越说了句“盛景不可独享”，彻底让福宁公主死了心。
西河郡主在金花落殿外寻得福宁公主，挥退身边侍女，沉下心来道：“满庭芳风景正好，福宁陪为娘到院中坐坐。”满庭芳位于金花落殿内，是一座用金银堆砌起来的暖阁，日日满庭芳华，不顾风霜雨雪。
福宁公主背对着西河郡主：“郭元齐寝殿，怎好随意踏足。”
西河郡主让她放宽心：“十六郎不喜独享，无碍。”
福宁公主气呼呼转回身：“母亲这是在教训福宁吗？”
西河郡主又不是完全没有脾气：“公主殿下自幼的姑母教导，教养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姑母年纪大了，福宁应该让她老人家省些心才是。”
福宁公主低头：“都是沛安不孝。”
西河郡主心中虽还有气，好在福宁公主知错能改，还算孺子可教：“姑母是长辈，十六郎同样也是长辈。那二位莲夫人，可不单单是郡王府女眷。她们身后站着的，是西境部族，是大周遗民。刚刚的话要是传回西境，十六郎拿你当小孩子，自然不会计较，西境众将士呢？福宁，不要随意耍小孩子脾气。你是大周公主，在外人面前永远都不是孩子。”
尉迟雪莲立马将福宁公主忘到一边：“那就有劳郡主了。”
“惊蛰院落成于惊蛰日，故此得名，本是太皇太后的未出嫁时的闺阁。后来元齐殿下归京，公主见之心生欢喜，便将元齐娘娘安置于此。”西河郡主走在最前介绍说。
惊蛰院位于浮光园主殿扶光殿西侧，名为院，实则为殿。院内亭台楼阁、瀑布、莲塘、花鸟一应俱全。原本是太皇太后郭从越的闺阁。暂住在浮光园的福宁公主本想选惊蛰楼为居所，被郭从越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
“我滴个乖乖，总算知道这些年送回京的金子都花到哪里去了。小小惊蛰院就这般奢华，大明宫的清思殿还不得用金砖铺地。”尉迟雪莲拉着姹地莲的袖子，由衷道。
福宁公主耳朵灵：“长安得天下供养，理所应当。”
尉迟雪莲这个暴脾气，好在被姹地莲拦住了。也难怪，年少时有父亲遮风挡雨，入敦煌后郭清晏拿她当半个妹妹半个女儿，顺风顺水。
在她这种只有西境、没人长安的西境人心中，敦煌才是钟灵毓秀之地。见不得长安人的自视甚高、心安理得。
众人落座，福宁公主迫不及待道：“元齐殿下是个怎样的人？”
姹地莲意外：“公主没见过我家王爷？”
福宁公主双手交叠，无意识抚摸手上的戒指：“元齐娘娘凤仪无双，岂是小辈可随意接近的。”
尉迟雪莲直白道：“公主莫怕，我们家王爷很好接触的，风趣宽和，很少有脾气。除了嫌麻烦，样样都好。”
福宁公主身体前倾：“怎么个嫌麻烦法？”
尉迟雪莲介绍说：“别看王爷喜欢华服美饰、山珍海味。但要让她每日思虑吃什么、穿什么，如何搭配。王爷宁可穿个剑袖圆领袍，更不用思索梳什么样的发髻，自在解脱。除了公事，王爷样样嫌麻烦。就连王府修园林，王爷都嫌麻烦。”
姹地莲补充：“王爷志在四海，万事随心。”
福宁公主满足了好奇心：“可本宫所见的元齐殿下并非如此。”
尉迟雪莲解释：“公主毕竟是小辈，王爷又怎会在小辈面前随心所欲。”
福宁公主接着问了一句：“元齐殿下在郭世子面前也是如此？”
姹地莲实事求是：“更为严苛。”
福宁公主倒吸一口气：“郭世子不过是未满十岁的幼童，何须如此。”
“世子肩负着西境的未来，早已不是一般孩童。虽说现如今武威大军已越过河曲，可嘉良夷高原易守难攻，就算攻破逻些，也很难将西南夷蛮一网打尽。嘉东各族杂居，部落林立。南迁的乌护部落更是难驯。稍有疏忽，叛乱四起，恐酿成大祸。更别说西域大食蠢蠢欲动，西迁的乌护别部更是准备在飒秣建立国，威胁丝路安全。西境从未安稳，世子哪能松懈。”姹地莲并无惧怕，娓娓道来。
西河郡主叹口气：“漠北动乱不知何时休。”
福宁公主天真烂漫：“丧家之犬，何惧之有。”
尉迟雪莲猛地看了福宁公主一眼，而后同姹地莲相视一笑：“公主说得对。”
西河公主看在眼中，低头喝茶。
双莲同内宅女眷其实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官职在身，每日操心忙碌，实在感受不到闺阁之乐。
谁家的脂粉铺出新口脂了，谁家的绸缎庄出新布料了，哪家的寺庙更灵验了。被禁锢在后宅的女子，苦乐不由己，见识了天地广阔的尉迟雪莲物伤其类，聊得倒也投机。
元齐府芳乐殿，因是平辈又是女眷，兼之身份异常且尊贵，双莲并未留在景国公府守灵。尉迟雪莲瘫在矮塌上大呼小叫：“可累死我了。难怪王爷当不了内宫女眷。”
姹地莲不放心叮嘱：“福宁公主是晚辈也就罢了，以后对郭氏族人，尤其是常乐公主这枝客气些。”
尉迟雪莲坐起身：“还用姐姐说，我又不傻。惊蛰楼什么地方？当初王爷一介孤女，郭家能将其认下教养长大已是大幸。住浮光园，得公主教养，安阳公这是在为王爷铺路，愿王爷平安顺遂安度余生。若不是王爷见识过真正的天地，如今也是深宅中知足常乐的富贵闲人。安稳、安全，好是好。可过度的保护不就成了禁锢，看得人实在是心里难受。”
姹地莲亦是如此：“但愿百年后，天下女子不再被至亲之人保护在羽翼之下，禁锢在方寸之间。”
“女子不易，乱世漂泊中的女子更是命如草芥，你我何其幸运。”尉迟雪莲由衷道。
“家中一切都好，阿凭担忧娘娘身体，还望太皇太后节哀。”西河郡主已是合格的当家主母，说话办事稳妥周到。
郭从越这些年一直住在可俯瞰长安美景的花萼相辉楼，二连在侍者的引领下来到位于三楼的多宝阁内。
珍奇古玩字画，千金难求的孤本名画，在这里不过是装饰。大周数百年经营，一览无余。能进入三楼的，自然是郭从越的亲近之人。
新客到，郭从越抬眼观瞧，西河郡主起身相迎，福宁公主懒懒塔塔，被西河郡主瞪了一眼，不情不愿的跟着起身。
“可算将你们给盼来了。快过来让本宫瞧瞧。不愧是养在敦煌佛国的并蒂莲，一身的禅意，可消弭业障。不像本宫身边的皮猴儿，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郭从越招手，仔细打量双莲。
福宁公主不愿意了：“老祖宗……”那声音一波三折。
郭从越一脸溺爱：“你瞧瞧你，哪有半分大周公主的样子。”说完看向双莲：“自家人别客气，坐。”
双莲并排坐在郭从越下手，比福宁公主还靠近些。“太皇太后抬爱，我们姐妹哪有这般本事。不过是沾了几分佛香罢了。”姹地莲低声细语，款款道来。
“礼佛是好事，偏偏阿香不信这些怪力乱神。这些年没少辛苦你们吧？”比起双莲，郭从越才是真正的自家人。
尉迟雪莲笑了出来：“娘娘料事如神，王爷最烦听和尚念经，有那时间还不如蒙头睡大觉。每年礼佛不止眉头紧皱，还嫌崇教寺的斋饭难吃。我们西境多牛羊，少蔬菜。崇教寺的素斋一桌难求，偏偏王爷嫌弃的要命。”
郭从越听得津津有味：“阿香打小就不喜欢绿菜叶子，她就喜欢吃果品点心。酥酪、核桃酪永远吃不腻。”
“王爷重情义又恋旧，将我们所有人都保护在羽翼之下。”姹地莲适时开口。
郭从越哪有不知道的道理：“这孩子，真是半点没变。祖父儿孙满堂，只有阿香像他老人家。”
尉迟雪莲不信：“阿热汗见人就说王爷像他。”
郭从越听不了一点儿：“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福宁公主有话说：“沛安怎么听闻元齐殿下完全继承了母系血脉，这才得以继承坚昆汗位。外甥肖舅，勇毅可汗真是大方。”
郭从越笑容微减：“神血归周，理应如此。坚昆神血自李陵将军入谦河起，距今已快千年。如今回归本宗，才是天命所归。”
福宁公主不觉得：“可元齐殿下更肖似坚昆人，一副胡女模样。”
郭从越是真有些生气了：“放肆！本宫将你宠坏了，竟敢妄议长辈！”
福宁公主有她的委屈：“沛安说的都是实情。郭元齐缩在敦煌不归，哪里有忠臣良将的样子！”
姹地莲实在听不下去：“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在我们西境人，也是周人。说大周话，习大周字、穿大周衣、过大周节，就是周人。小女子出身西州谋落部，以谋落为姓。部落牧民皆以取周姓为荣。我们从未当自己的胡人异类，大周天子永远是天下之主！”
姹地莲说完，同尉迟雪莲一同向郭从越叩首：“太皇太后明鉴，我西境世为大周子民，永不背弃。”
郭从越抬手相扶：“你们的忠心，本宫知道，圣人更是知道。快起来。”双莲起身坐回座位，郭从越汗颜道：“福宁这孩子打小没了爹娘，被本宫宠坏了，绝无恶意。福宁，还不向两位夫人赔罪。”
福宁公主不服气，跺脚道：“曾祖母……”
郭从越冷下脸来：“沛安！”
谁知福宁公主竟转身跑了。郭从越责怪：“这孩子，都出嫁了还这般性子，将来怎生得了。让两位见笑了。”
姹地莲赶忙道：“公主率真，很是可爱。”
陪座一旁的西河郡主坐不住了，告罪起身：“侄媳去看看。”郭从越摆摆手，示意她看住福宁公主，别再让客人看笑话。
金花落以满庭菊花闻名于世，是长安难得一见的盛景。福宁公主喜菊，曾数次向郭从越讨要金花落为寝殿。郭从越说了句“盛景不可独享”，彻底让福宁公主死了心。
西河郡主在金花落殿外寻得福宁公主，挥退身边侍女，沉下心来道：“满庭芳风景正好，福宁陪为娘到院中坐坐。”满庭芳位于金花落殿内，是一座用金银堆砌起来的暖阁，日日满庭芳华，不顾风霜雨雪。
福宁公主背对着西河郡主：“郭元齐寝殿，怎好随意踏足。”
西河郡主让她放宽心：“十六郎不喜独享，无碍。”
福宁公主气呼呼转回身：“母亲这是在教训福宁吗？”
西河郡主又不是完全没有脾气：“公主殿下自幼的姑母教导，教养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姑母年纪大了，福宁应该让她老人家省些心才是。”
福宁公主低头：“都是沛安不孝。”
西河郡主心中虽还有气，好在福宁公主知错能改，还算孺子可教：“姑母是长辈，十六郎同样也是长辈。那二位莲夫人，可不单单是郡王府女眷。她们身后站着的，是西境部族，是大周遗民。刚刚的话要是传回西境，十六郎拿你当小孩子，自然不会计较，西境众将士呢？福宁，不要随意耍小孩子脾气。你是大周公主，在外人面前永远都不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