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世界上真有报应的话，那秦汉为什么还活的这么好？
最该死的那个难道不是他吗？
秦姚直起身，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许多年不见林正海，他的容貌依旧保持在两人最后一面的时候。
“你这些年没回来过吗？”女人问。
林驹将落叶归置到一边，“没有。”
他听起来像是不在意了，又像是还没放下。
“为什么不回来？”
林驹站起身，“没时间。”
“别撒谎。”秦姚说，“你有时间，给他烧纸，你一定会有时间。”
林驹没回答。
秦姚心有点冷。
过了很久，林驹伸手擦了擦林正海落灰的照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回来，原因太复杂。”
“一开始我看到他就想起很多东西，所以不敢回来。后来我太忙于自己的生活、刘峰的生活，渐渐地，我也不回来了，甚至有次开车从这路过，我只是在门口转了一圈就又离开。”
“我不想将他的离开看作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死了，我们还要活，还是要照常上班下班、吃饭社交。这些事，我一看见他就做不了，所以我不回来看他。”
说完男人转头看着女人，“你说，我是在害怕吗？”
秦姚盯着他的眼睛，“不是。”
没一会儿，她又说，“胆小的人不敢向前走，他们只会困在过去，你不是。”
林驹轻笑两声又转回头看着林正海的黑白照，“那你呢？你是胆小的人吗？”他问。
秦姚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她轻声说：“你觉得我是吗？”
林驹沉默很久，最后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深吸了口气，
“小姚，有什么话就在这对他说吧，不要再带出去了。”他转头看她，“当年的事跟你没关系，你知道的。当初是我太偏激才会放下一切离开，这也跟你没关系。”
秦姚转头和他对视。
林驹说：“如果当初相逢时你告诉我，我会早点带你来。”
秦姚勉强扯出一个笑。
林驹又说：“也许在这不一定能找到答案，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一定要个答案。你没法选择你的未来，但是你可以选择你的过去。放在这，锁在这，然后去过你自己的生活。”说完，他转头往外走。
秦姚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离开。
墓园里的风总是要比外面的格外冷一些，在这大太阳天，里面仍旧毫无温度。
女人在墓地站了很久，等到周围有其它人捧着花走过，她回过神，动了动身子，掏出背包里的白酒，扭开瓶盖全部倒在了林正海的墓前。
“林叔，这是替我爸给你倒的。”
酒倒完，女人合上盖子，“希望你永远不要忘了他，等他死了以后一定要去找他。”
“他该死，我们之中，最该死的就是他。”
说着，秦姚放下酒瓶，安静站在碑前。
林正海的眼睛和她正正相对，他在笑。
大概从自己到来的这一刻，她就知道答案了。
秦姚吸了吸鼻子，踢了踢旁边的酒瓶，靠坐在男人墓前。
她轻轻拍着地上的落叶，用脚堆到另一边。
周围不时有草纸燃烧的味道，面前也时不时有成群的陌生人路过。众人看着坐在墓旁的秦姚，眼神有点奇怪，不久后又都接受。
来这里的，总归不是抱着轻松的心情。
等到墓地的行人来来往往都走的差不多了，秦姚望着头上干枯的树枝，翻了个身，又换了个方向坐着。
再换一个视角，她对面仍旧是一排排坟墓。
正对面的墓地好像是个年轻人，照片看起来和秦姚差不多年纪，笑得很灿烂。
秦姚一顿，看了两眼后收回目光。
秦姚知道林驹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这么远，带着她来，再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
其实没必要......
当年不是他们的错，秦姚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年，她虽然偶尔想起来会愧疚，但是肯定不是林驹以为的那般难以释怀。
更别说因为什么心里难受而接近他——
女人转头看着旁边的墓碑，默默低语，“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从来没有来看过你，所以林驹带我来，我也就来了。”
“我也不是来替我爸道歉的，他如果真的心存愧疚应该已经在你坟前跪足三天三夜了，我是来替我自己来向你......”
话未完，秦姚手机响起。
......
林驹靠在墓园门口抽着烟，看了眼地上，五六根烟头，正当他准备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时，里面，秦姚慌忙跑了出来。
女人神情痛苦，呼吸有点急促，林驹赶快上前将快跑出门的人拦下。
秦姚看林驹还没走，她立马抓住他手臂，“快，送我去中心医院。”
林驹看着她流了满脸的泪，也没问，立马半拥着她走去了路口。
到医院的时候，秦姚找到楼下大堂的护士问了病房位置，把包扔给林驹从楼梯跑了上去。
等林驹拿着包上去的时候，病房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秦姚不在，她大概率已经进了病房里面。
林驹拿着背包，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走出去。男人夹着烟，抽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个人。
王潇坐在楼梯上，脚下落了一地烟头。
见他转过头，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又转回去各自抽着烟。
秦姚在墓园接到程月电话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有点惊讶的，尤其是女人开口第一句叫她姐。
不是姚姐，她叫她姐。
随之而来的是程月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然后秦姚听到了程姨接过电话的声音——
“小姚，爷爷快不行了。”
秦姚当下如同坠入深渊。
等她跑到病房前的时才知道程老大是连夜从地越镇被转送到成市来的。
心梗，半夜发作，幸好人是被发现了，可现在情况也不容乐观。
秦姚轻轻拍着程月的后背，她忍住眼中的泪水，望向ICU里躺着的老人。
程姨在旁边说：“一天只有两个探望资格，你妹已经进去看过了，你进去看看吧。”
秦姚抱着程月的手臂一僵。
“谢谢程姨。”
安慰好程月，秦姚穿上防护服，慢慢走进病房。
程老大戴着氧气面罩，呼吸机的滴滴声响彻安静地病房，秦姚得了医生要求，进去后没敢靠太近。
床上的老人全身插满管子。
又不一样了，秦姚想。
陶梅去世的时候，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到她都没意识到人已经走了。
可程老大不一样，老人面无血色，嘴唇乌青。躺在那，像是有意识地在接受自己生命的逝去。
秦姚感觉自己的心又在被一刀刀剜着。
“爷爷。”她站在床尾轻轻喊出声。
床头，程老大的眉心拧了拧。
秦姚没注意到，她只安静地在后面注视了很久，直到医生进来带走了她。
秦姚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林正海的墓前站起身，又花了好大的力气从程老大的病房里走出来。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刚刚才从什么样的情绪中掉了一层皮出来，现在却又匆匆忙忙地进入另一片禁地。
出来的这一瞬间，所有的争吵在突如其来的生死面前好像都变得微不足道。
周围静悄悄的，此刻只有沉默。
病房门口的人已经散了不少，秦姚看见靠在墙壁旁盯着她的林驹，还有坐在走廊边板凳上的王潇。
秦姚顿了一下，先走到了王潇身边。
男人正低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秦姚慢慢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王潇深吸一口气，没有抬头。
秦姚问：“你跟着救护车过来的？”
王潇说：“不是，住院要程爷的衣服和证件这些，程月只能打给我。”
秦姚叹一口气，点点头。
王潇这时转过头看着女人，“你没事吧？”女人弯下身，双手捂面，嗓音有些疲惫，“没事。”说完她转身看着他，“你不用上班吗？”
王潇默了两秒，无所谓道：“辞职了。”
秦姚抬头望向他。
王潇没解释。
秦姚说：“为什么辞职？”
男人闭着眼，向后靠在墙壁旁，“没意思。”
“有其它准备做的事了？”
“没有。”
秦姚不想问太多，她动了动身子，问：“你累不累？”
王潇摇头，“不累，我也才来一会。”
秦姚轻轻嗯一声，她想着这里还有个男人，刚起身准备往林驹那边走，王潇突然叫住她，
“是他吗？”
秦姚站在原地没动。
“是他吗？当初让你从香港辞职跑回来的人。”王潇说。
许久后，秦姚轻轻嗯了一声，动身离开。
林驹拿着秦姚的包，看着女人朝自己走过来。
秦姚走到男人身旁，接过他手里的包，“你走吧。”她说。
林驹看着她。
如果现在这里有一面镜子，秦姚就能看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有多差。
无聚焦的眼神，苍白的面色，她的痛苦就这么直白的写在脸上。
“我陪你。”男人说。
秦姚背上包，抬头和他对视，“不用，你回去吧。”
“我陪你。”他又重复。
走廊安静，男人语气坚定，说完后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秦姚能看清他目光里的那是什么，可她不希望是这时候。
女人闭上眼，脑子里嗡嗡作响，程月这时候刚好从楼下走上来，“姐？”她走上前。
林驹看着，秦姚只能将人拉过来介绍，“这我妹，程月。”
林驹心下平静，他点点头，“林驹。”
程月勉强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秦姚拍着程月肩膀，“你先去照看一下程姨，我等会来找你们。”
程月抹了抹脸，“好。”
程月离开，秦姚安静看着林驹，“你昨晚是不是没睡？”
林驹点头。
许久，秦姚叹一口气，将身上的背包脱下来又递给他，“去开个房间睡一觉，东西放你那。”
林驹看她一眼，接过东西，斜挎上肩。
走前，男人看着秦姚，伸手替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要硬撑。”
秦姚怔愣一会，随即上前靠在他胸前，深吸一口气，“嗯。”
“我走了。”
“好。”
秦姚目送着林驹下去，身后，王潇慢慢走上前，走到女人身旁。
其实人王潇早见过了，就在那天夜晚，在镇子上的那家烧烤摊上。
吃完东西的秦姚和伸手挽住她肩膀的男人，两人走在路上说说笑笑。
“值得吗？”王潇问，“就为个男人？”
秦姚没说话。
如果只是为个男人，那他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正在上升期就辞职，说跑就跑。”王潇说。
秦姚转头看他，“你说我，你不一样？”
王潇一噎，“我这是——”
“行了。”秦姚打断他，“你一定要现在和我吵一架吗？”
王潇回过神盯着她，双手颤了颤，“对不起。”
秦姚无奈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我没怪你。”
王潇现在也不好受，程老大进了医院，不止秦姚难过。
“吃早饭没有。”秦姚问。
王潇摇头，“接到电话，收拾东西就过来了。”
秦姚说：“饿不饿？”
王潇回：“不饿。”
秦姚又看他两眼，“走吧，去医院食堂垫垫肚子。”
王潇朝后面看了两眼，程月不在。
“走吧。”
最该死的那个难道不是他吗？
秦姚直起身，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许多年不见林正海，他的容貌依旧保持在两人最后一面的时候。
“你这些年没回来过吗？”女人问。
林驹将落叶归置到一边，“没有。”
他听起来像是不在意了，又像是还没放下。
“为什么不回来？”
林驹站起身，“没时间。”
“别撒谎。”秦姚说，“你有时间，给他烧纸，你一定会有时间。”
林驹没回答。
秦姚心有点冷。
过了很久，林驹伸手擦了擦林正海落灰的照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回来，原因太复杂。”
“一开始我看到他就想起很多东西，所以不敢回来。后来我太忙于自己的生活、刘峰的生活，渐渐地，我也不回来了，甚至有次开车从这路过，我只是在门口转了一圈就又离开。”
“我不想将他的离开看作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死了，我们还要活，还是要照常上班下班、吃饭社交。这些事，我一看见他就做不了，所以我不回来看他。”
说完男人转头看着女人，“你说，我是在害怕吗？”
秦姚盯着他的眼睛，“不是。”
没一会儿，她又说，“胆小的人不敢向前走，他们只会困在过去，你不是。”
林驹轻笑两声又转回头看着林正海的黑白照，“那你呢？你是胆小的人吗？”他问。
秦姚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她轻声说：“你觉得我是吗？”
林驹沉默很久，最后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深吸了口气，
“小姚，有什么话就在这对他说吧，不要再带出去了。”他转头看她，“当年的事跟你没关系，你知道的。当初是我太偏激才会放下一切离开，这也跟你没关系。”
秦姚转头和他对视。
林驹说：“如果当初相逢时你告诉我，我会早点带你来。”
秦姚勉强扯出一个笑。
林驹又说：“也许在这不一定能找到答案，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一定要个答案。你没法选择你的未来，但是你可以选择你的过去。放在这，锁在这，然后去过你自己的生活。”说完，他转头往外走。
秦姚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离开。
墓园里的风总是要比外面的格外冷一些，在这大太阳天，里面仍旧毫无温度。
女人在墓地站了很久，等到周围有其它人捧着花走过，她回过神，动了动身子，掏出背包里的白酒，扭开瓶盖全部倒在了林正海的墓前。
“林叔，这是替我爸给你倒的。”
酒倒完，女人合上盖子，“希望你永远不要忘了他，等他死了以后一定要去找他。”
“他该死，我们之中，最该死的就是他。”
说着，秦姚放下酒瓶，安静站在碑前。
林正海的眼睛和她正正相对，他在笑。
大概从自己到来的这一刻，她就知道答案了。
秦姚吸了吸鼻子，踢了踢旁边的酒瓶，靠坐在男人墓前。
她轻轻拍着地上的落叶，用脚堆到另一边。
周围不时有草纸燃烧的味道，面前也时不时有成群的陌生人路过。众人看着坐在墓旁的秦姚，眼神有点奇怪，不久后又都接受。
来这里的，总归不是抱着轻松的心情。
等到墓地的行人来来往往都走的差不多了，秦姚望着头上干枯的树枝，翻了个身，又换了个方向坐着。
再换一个视角，她对面仍旧是一排排坟墓。
正对面的墓地好像是个年轻人，照片看起来和秦姚差不多年纪，笑得很灿烂。
秦姚一顿，看了两眼后收回目光。
秦姚知道林驹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这么远，带着她来，再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
其实没必要......
当年不是他们的错，秦姚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年，她虽然偶尔想起来会愧疚，但是肯定不是林驹以为的那般难以释怀。
更别说因为什么心里难受而接近他——
女人转头看着旁边的墓碑，默默低语，“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从来没有来看过你，所以林驹带我来，我也就来了。”
“我也不是来替我爸道歉的，他如果真的心存愧疚应该已经在你坟前跪足三天三夜了，我是来替我自己来向你......”
话未完，秦姚手机响起。
......
林驹靠在墓园门口抽着烟，看了眼地上，五六根烟头，正当他准备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时，里面，秦姚慌忙跑了出来。
女人神情痛苦，呼吸有点急促，林驹赶快上前将快跑出门的人拦下。
秦姚看林驹还没走，她立马抓住他手臂，“快，送我去中心医院。”
林驹看着她流了满脸的泪，也没问，立马半拥着她走去了路口。
到医院的时候，秦姚找到楼下大堂的护士问了病房位置，把包扔给林驹从楼梯跑了上去。
等林驹拿着包上去的时候，病房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秦姚不在，她大概率已经进了病房里面。
林驹拿着背包，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走出去。男人夹着烟，抽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个人。
王潇坐在楼梯上，脚下落了一地烟头。
见他转过头，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又转回去各自抽着烟。
秦姚在墓园接到程月电话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有点惊讶的，尤其是女人开口第一句叫她姐。
不是姚姐，她叫她姐。
随之而来的是程月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然后秦姚听到了程姨接过电话的声音——
“小姚，爷爷快不行了。”
秦姚当下如同坠入深渊。
等她跑到病房前的时才知道程老大是连夜从地越镇被转送到成市来的。
心梗，半夜发作，幸好人是被发现了，可现在情况也不容乐观。
秦姚轻轻拍着程月的后背，她忍住眼中的泪水，望向ICU里躺着的老人。
程姨在旁边说：“一天只有两个探望资格，你妹已经进去看过了，你进去看看吧。”
秦姚抱着程月的手臂一僵。
“谢谢程姨。”
安慰好程月，秦姚穿上防护服，慢慢走进病房。
程老大戴着氧气面罩，呼吸机的滴滴声响彻安静地病房，秦姚得了医生要求，进去后没敢靠太近。
床上的老人全身插满管子。
又不一样了，秦姚想。
陶梅去世的时候，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到她都没意识到人已经走了。
可程老大不一样，老人面无血色，嘴唇乌青。躺在那，像是有意识地在接受自己生命的逝去。
秦姚感觉自己的心又在被一刀刀剜着。
“爷爷。”她站在床尾轻轻喊出声。
床头，程老大的眉心拧了拧。
秦姚没注意到，她只安静地在后面注视了很久，直到医生进来带走了她。
秦姚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林正海的墓前站起身，又花了好大的力气从程老大的病房里走出来。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刚刚才从什么样的情绪中掉了一层皮出来，现在却又匆匆忙忙地进入另一片禁地。
出来的这一瞬间，所有的争吵在突如其来的生死面前好像都变得微不足道。
周围静悄悄的，此刻只有沉默。
病房门口的人已经散了不少，秦姚看见靠在墙壁旁盯着她的林驹，还有坐在走廊边板凳上的王潇。
秦姚顿了一下，先走到了王潇身边。
男人正低着脑袋不知道想什么，秦姚慢慢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王潇深吸一口气，没有抬头。
秦姚问：“你跟着救护车过来的？”
王潇说：“不是，住院要程爷的衣服和证件这些，程月只能打给我。”
秦姚叹一口气，点点头。
王潇这时转过头看着女人，“你没事吧？”女人弯下身，双手捂面，嗓音有些疲惫，“没事。”说完她转身看着他，“你不用上班吗？”
王潇默了两秒，无所谓道：“辞职了。”
秦姚抬头望向他。
王潇没解释。
秦姚说：“为什么辞职？”
男人闭着眼，向后靠在墙壁旁，“没意思。”
“有其它准备做的事了？”
“没有。”
秦姚不想问太多，她动了动身子，问：“你累不累？”
王潇摇头，“不累，我也才来一会。”
秦姚轻轻嗯一声，她想着这里还有个男人，刚起身准备往林驹那边走，王潇突然叫住她，
“是他吗？”
秦姚站在原地没动。
“是他吗？当初让你从香港辞职跑回来的人。”王潇说。
许久后，秦姚轻轻嗯了一声，动身离开。
林驹拿着秦姚的包，看着女人朝自己走过来。
秦姚走到男人身旁，接过他手里的包，“你走吧。”她说。
林驹看着她。
如果现在这里有一面镜子，秦姚就能看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有多差。
无聚焦的眼神，苍白的面色，她的痛苦就这么直白的写在脸上。
“我陪你。”男人说。
秦姚背上包，抬头和他对视，“不用，你回去吧。”
“我陪你。”他又重复。
走廊安静，男人语气坚定，说完后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秦姚能看清他目光里的那是什么，可她不希望是这时候。
女人闭上眼，脑子里嗡嗡作响，程月这时候刚好从楼下走上来，“姐？”她走上前。
林驹看着，秦姚只能将人拉过来介绍，“这我妹，程月。”
林驹心下平静，他点点头，“林驹。”
程月勉强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秦姚拍着程月肩膀，“你先去照看一下程姨，我等会来找你们。”
程月抹了抹脸，“好。”
程月离开，秦姚安静看着林驹，“你昨晚是不是没睡？”
林驹点头。
许久，秦姚叹一口气，将身上的背包脱下来又递给他，“去开个房间睡一觉，东西放你那。”
林驹看她一眼，接过东西，斜挎上肩。
走前，男人看着秦姚，伸手替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要硬撑。”
秦姚怔愣一会，随即上前靠在他胸前，深吸一口气，“嗯。”
“我走了。”
“好。”
秦姚目送着林驹下去，身后，王潇慢慢走上前，走到女人身旁。
其实人王潇早见过了，就在那天夜晚，在镇子上的那家烧烤摊上。
吃完东西的秦姚和伸手挽住她肩膀的男人，两人走在路上说说笑笑。
“值得吗？”王潇问，“就为个男人？”
秦姚没说话。
如果只是为个男人，那他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正在上升期就辞职，说跑就跑。”王潇说。
秦姚转头看他，“你说我，你不一样？”
王潇一噎，“我这是——”
“行了。”秦姚打断他，“你一定要现在和我吵一架吗？”
王潇回过神盯着她，双手颤了颤，“对不起。”
秦姚无奈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我没怪你。”
王潇现在也不好受，程老大进了医院，不止秦姚难过。
“吃早饭没有。”秦姚问。
王潇摇头，“接到电话，收拾东西就过来了。”
秦姚说：“饿不饿？”
王潇回：“不饿。”
秦姚又看他两眼，“走吧，去医院食堂垫垫肚子。”
王潇朝后面看了两眼，程月不在。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