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划过晴空落在枝头,那枝头连同叶子轻轻一颤,引得一声清脆的鸟鸣。

    她醒来时,是在家里的木塌上,吴用抱着她,她便躺在他胸前袒露的一片白皙中。

    那股香在她鼻尖缠绕了一夜仍叫她念念不忘。于是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先生你可是用了迷魂香,怎叫我对你身上的味道如此痴迷?”

    吴用便笑,低头问她:“闻了一夜,还不够吗?”

    菀繄道:“不够,怎么都不够。”

    吴用便捏捏她的鼻子,说你个鬼丫头,不过是洗衣服时染了栀子花,这般哄我是不是想让我日后替你洗衣服?罢了,我替你洗便是了。

    菀繄道:“你骗人,我不信这世上有一模一样的香。”

    “除非......”

    于是她说要吃栀子味的花糕。

    “除非你给我做栀子花味的花糕,让我尝尝可是与你身上一般香?”

    “栀子味的花糕?”吴用回忆着,在他的印象里,桂花糕,桃花糕倒是常见,这栀子花糕…饶是他在吴府作少爷的时候,也不曾听过。

    “你这丫头,小脑袋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别的不在行,折腾起来我倒是一把好手。”

    甜腻了一会儿,吴用穿鞋下床,菀繄也没在乎,翻身朝桌上抓了把瓜子又趴过来,一边嗑一边翻了本画本来看。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吴用还没回来,起身朝窗外一看,却见他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个小木篓,正蹲在院子里摘花瓣。

    看着他那傻样忍不住想笑。她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真去做什么栀子味的花糕了。

    鸟儿仍旧在枝头高歌,阳光破开云层,照得院子里暖洋洋的。菀繄心里流过一阵极为温暖的感觉,她想,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做花糕需要糖,瓶子里见了空,她看了一眼弯腰在井边洗花瓣的吴用,叫道:“家里没有糖了!我去买!”

    她拿着钱跑出去,又恍然意识到,这个村子里哪有他人……

    又不能回去和吴用说,便硬着头皮往前走,身旁略过家家户户的大门都紧闭不开,她越来越慌。这时不远处的店铺赫然出现一个年轻的男子,大老远的就朝她招呼。“哎姑娘!可是有需要的,进来看看呐!”

    菀繄一惊,环顾四周再没有其他人烟,方知那人与自己说话,才慢吞吞地走过去。

    “姑娘有什么需要?”

    那小伙子笑容满面,极为热情。

    菀繄试探性地问:“你这铺子可有卖糖?”

    “有有有!姑娘要绵糖还是砂糖?”

    他依旧笑着,笑得很温暖。

    “砂糖。”她回应。心里微微放松了些。

    “一包白砂糖!”小伙子朝屋内喊着,然后听见里屋有一个女人应声,“这就来。”说着便出了屋,手里拿着包裹好的白糖递给她。

    宋菀繄怯生生地接过来,那女人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便道:“姑娘没见过我们吧,我们是昨天才搬来的!我俩人生地不熟的,这以后啊还要仗着姑娘多照顾照顾生意呢!”

    菀繄脑子懵懵的,只是点头应着,迅速给了钱,“嗯。好。谢谢。再见。”

    她拿着糖和找回来的两枚铜板转头就走,在路上不知道想到什么,呆了呆,又迅速摇摇头,将脑海里那些奇怪的猜想晃出脑袋,又继续往家里跑去。

    她一路不曾停,却在小路转弯的时候被一个人叫住。

    “小姑娘?”

    嗯?谁再叫我?

    宋菀繄回头,发现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清清瘦瘦的,着一身白衣,就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看着她。

    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刚才那里没有人啊。

    自方才买糖时她就已然觉得奇怪,此时心里更是发毛,但她还是强迫自己镇定,然后硬着头皮问:“是在叫我吗?”

    那人见她回应,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可还记得我?”

    宋菀繄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发觉这个人衣着打扮甚是奇怪,只穿了裤子和上衣,并未套直缀,而且风格也不像她所处的这个朝代的服装,他想,或许是外地来的客人。

    于是她道:“你认错人了。”

    说着就要走。

    “宋菀繄。我没认错人。”他叫住她,朝她招手,“你来。”

    宋菀繄心里更感到奇怪,她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名声在外的大人物,不过一个乡间野丫头罢了,他怎么会认得自己?

    难不成是拍花子的?她记得小时候常常被娘亲叮嘱不要乱跑,总有那外地人来做那拐卖的勾当,都是提前打听好底细,然后把小孩或年轻女人骗走卖到山里……

    她有些不寒而栗。

    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有些许无语。无奈道:“放心,我不是拐卖儿童妇女的。”

    儿童妇女?或许是他们那里的方言吧,虽然听不懂,但大概能猜出来是什么意思。

    宋菀繄疑惑间,再次看了看他。这人虽穿着奇怪,可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行为举止也算有涵养,实在是不像人贩子,倒像个江湖迷路的贵公子。

    于是她大悟:“我知道了,你可是要问路?”

    未待他答,她便走到他身边,将手里那两枚铜钱递给他。

    “这里是东溪村,你若是想出去,沿着那条路走便是了,我这里有两枚铜钱,你需要便拿着,多了没有。”

    “我不要钱。”那人将宋菀繄的手推回去,浅笑,“听我讲一个故事可好?”

    菀繄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又不认识你,好端端的给我讲什么故事?没时间没时间。”

    “耽误不了太久。三言两语的事儿,劳烦姑娘赏个脸否?”

    苦口婆心,软磨硬泡,虽要求无礼,可他说话却受听。菀繄受不了他烦,便坐下来:“你快点说,我赶时间。”

    “好。”他点点头,“敢问姑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嗯……”菀繄想了想,“我没见过,不过还是相信的吧。”

    他笑:“传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神仙。”

    “所以你要讲神话故事吗?”

    “神仙犯了错,就要被打到凡间。这故事的开头就是说,有那么一颗星星......”

    “所有故事的开头永远都是那么的相似。”

    “你能不能别打断我。”

    “事儿还挺多,那好吧,你快说。”

    “传说有那么一位星君......”他娓娓道来,就像是亲眼所见,把神话故事说得跟真事一样,不过宋菀繄一点儿都提不起兴趣,因为这剧情怎么听都是一个俗套的爱情故事。

    她打了个哈欠:“然后呢?”

    “然后......”

    “要不算了……下次再讲吧。”她望了一眼天空,又掂了掂手里的糖,站起身来。“你看这天也不早了,我家先生还等着我呢,我得趁日落之前回去,不然他又该训我了。”

    她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转头问:“对了,听你说了半天,不知你如何称呼?”

    “鄙人姓谢。”

    “好,谢公子,我先走一步,若是有缘再听你讲故事的结局吧。”

    宋菀繄客气一句罢了,她可没心思听故事,她一心只想着吃花糕来着,所以得找个借口开溜。

    于是拎着裙子匆匆离开,而那人这次并未阻拦,只是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也默默无言。

    这时,白衣男子身旁涌起一阵诡异的黑雾,积聚为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你说你麻不麻烦?说这么多有用吗,要我说直接带走算了……”

    “不麻烦。”白衣男子回复他,“所有误入归墟的人都值得我这么对待。况且还是个老朋友......”顿了顿,转头问他,“你那边处理完了?”

    那人道:“早完事儿了,我没你那么有耐心。”

    又道:“你这边快点,上面催的急。”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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