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聚义厅的大会中,宋江发怒的把一本书拍在桌子上,扯着破锣嗓子发了一通脾气,自此《梁山杂闻录》被彻底封为梁山禁书。

    宋莞繄趴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自那日后已经好几天都没再出去过。她已经没有脸见人了,准确的说,她已经没脸再见吴用了。

    “我现在在他心里就是一个整天看小/淫/书,还在脑子里意/淫/和自己的先生做那些苟且之事的人。这么多年的教诲和爱全都没了!啊我的人生,彻底完了!”

    “没希望,没一点希望。你看,他已经把书上交了,说明他对此非常生气!他这样一个清心寡欲、恪守道德的人,怎会容忍自己的心爱之人是一个拥有这样癖好的人啊!”

    “我洗不白了!”

    “呜呜呜呜兰陵笑笑生我讨厌你一辈子!!”

    ……

    几次大摆宴会上陈娇娇一连不见宋莞繄,心里开始发觉不对劲,这日恰好寻了个好宝贝便欢喜的去见她。

    前脚一进门就听到一连串的碎碎念,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哭。

    “菀繄?”

    陈娇娇蹑手蹑脚走至床边,看着被子犹如一个巨大虫俑不断蠕动。

    陈娇娇猛地掀开被子,只见宋莞繄脸朝下趴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你刚才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宋莞繄慢慢坐起来,问她:“这几日宴会你都去了吗?”

    陈娇娇点头:“是啊。你还说呢,我每次给你留了位置你都不来。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去问军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能亲自来了。你瞧瞧你,多大的面子啊!”

    菀繄低下头,红着脸扣扣被子:“你问他,他怎么和你说的?”

    陈娇娇想了想,老实回答:“他就说这几日抽不开身,过两日得了空来见你,其实日日都想你。”

    宋莞繄立刻扑过去捂她的嘴:“你又开我玩笑!”

    陈娇娇倒在床上,与她笑闹:“才没有呢!虽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但就是那意思。”

    两人闹了会儿,宋莞繄这才恢复正行,神色却慢慢黯淡下来:“他骗你的,他是不会来的。”

    陈娇娇一脸疑惑:“啊?”

    “那本杂闻录被禁了,你知道是谁交给宋江的吗?”

    “军师啊。”

    “被人这样侮辱,他一定气疯了。更何况这本书还是在我房间发现的!他肯定觉得我是一个淫/荡/的女子。”

    陈娇娇懵了:“可是他说封禁这些东西是因为会对你造成伤害。”

    宋莞繄茫然的去看她,陈娇娇慢慢回忆着。

    当时吴用坐在长桌最前面,离她有好远一段距离,宋江怒斥梁山的不良风气后,吴用在一旁的神色显得晦暗不明,后来他站起来补充道:“正如公明哥哥所言,如今这些毫无根据的书竟如此散播开来,并非一朝一夕。铁面孔目裴宣,你作为督查部掌事,有着不可推卸责任,宴会结束后领罚。”

    裴宣愧疚的拱手领命,一旁茶话会的几位此刻只能摸摸鼻子挠挠头,同情之余尴尬的无所适从。

    吴用提高声音继续说:“若是连各位将领都沉浸在这些/淫/秽/之物中,梁山的根基就乱了。前几日朝廷来了密信,似有招安之意。到时候朝廷派官员来,发现一个个好汉全都沉迷酒色之中,浑浑噩噩,朝廷该如何看待我们梁山?将来梁山又如何立足?”

    “那些夫妻间的风流从古至今都是羞于见人的,更何况菀繄她是未成亲的女子。我知道,我和菀繄之间一直以来都饱受非议……”

    “诸位兄弟们,菀繄是我的学生,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父母双亡,一个女子着实不易,我答应过她要护她一世周全。自上梁山以来,我忙于政务,已时时愧对于她,而今遭受非议,我岂能心安?”

    “她虽是我带上山来的,可她私下里和各位也有交情,她品行如何,兄弟们自然了解。她往日顽劣,若是有得罪诸位的地方,全怪我管教不严。吴用在这里赔罪了。”

    他倒了杯酒,双手举起:“梁山男儿各个乃忠义之士,无中生有的事以后还是莫要再说。这杯酒,吴用先干为敬。”

    ……

    “他是这么说的?”宋莞繄震惊了。

    陈娇娇点点头:“是啊。”

    “谁叫你自己不去啊。你要是亲耳听到了,肯定会感动的哭的!军师完全没有因为自己被污蔑而生气,反而更在乎的是你的名节!”

    “我是想哭。”宋莞繄回答。

    “感动吧。”陈娇娇挑眉。

    “我以为他会很生气,为我偷偷看这种东西而生气,为传闻里用师生纵欲来玷污我们之间的爱而生气。然而,一切都是我的遐想。因为不在乎当然不会生气。他只是不慌不乱的为我辩解对吗?以先生的身份。呵,真的好伟大。所以……这算什么?彻底澄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莞繄,你在说什么?”陈娇娇并不觉得吴用的话有什么问题,自然也不明白宋莞繄为什么这么说。

    有那么一瞬间宋莞繄恨不得立刻去找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清楚,质问他为什么不敢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可刚站起来又有些泄气。

    她愣愣地说:“他要的是脸面,不是爱。”

    见宋莞繄这反应,陈娇娇有些慌:“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宋莞繄摇头:“没有。”

    陈娇娇把手里的东西藏了藏:“兰陵笑笑生的最后一本杂闻录,已经绝版了。这是昨天新出的,我本来还想着你不舒服给你找点乐子,但是现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在乎这件事。”

    宋莞繄说:“我以前是挺在乎。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拿出来一起看吧。”

    陈娇娇瞧她神色寒冷,于是安慰她:“没关系的,别放在心上,这里面写了很多人,你看看宋江都被造谣成什么样了。他还说二娘喜欢女人呢,说我以前是什么官人家的小妾,在那边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儿子死了不受宠才跑到这来的。真是离了大谱。”

    宋莞繄是真没想到这兰陵笑笑生什么都敢写:“他怎么不写我出梁山把他打了一顿呢?”

    宋莞繄随手拿过来翻:“自从禁了书,茶馆里可收上去不少本。这还是最新的,要是这被那帮八卦的知道了,可是个宝。指不定花多少钱来买呢!哎,你从哪来的这本?”

    “时迁给我的。”

    “时迁?”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那天找到我突然给我这本书。也不说话,捂着眼睛,连钱都没要就走了。”

    宋莞繄冷笑一声:“估计想给我不敢来,于是给你了,反正你肯定会给我看的。呵,这回算他有点良心。”

    两人一起翻书,看了好多有意思的传闻,后面入画是一张夜景图,湖泊上停留着一只船。她伸手刚要翻下一页,忽然被陈娇娇按住,提醒她:“下一页别看,连着翻两页。”

    “为什么?”宋莞繄问,“啊,有关我的?”

    宋莞繄看到这船,想起上次和吴用下山的那夜,第二天就被传了出去,没想到兰陵笑笑生手这么快。

    陈娇娇点点头,红着脸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兰陵笑笑生每次写你就爱写你和军师的那种事情,就好像你俩不干别的就干这个。”

    宋莞繄有些尴尬:“可能……违背伦理的欲望叫人上瘾吧。嗯……你看了?”

    陈娇娇脸红,眼睛乱飘:“啊,他文笔挺好的。”

    宋莞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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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后小剧场〉

    酒馆里来了一个客人,进门便要琼花露,可端上来的酒又不准有琼花,也不准有酒。

    笑面虎朱富笑着叫他稍等,转眼间到了柜台前,往朱贵耳边一贴,冷脸道:“哥,来个找茬儿的。喝琼花露不要琼花不要酒。”

    正在打算盘的朱贵手指一顿,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他挑眉,心里一惊:“哪儿呢?”

    朱富往门口看:“那个。”

    朱贵一抬手:“你去忙,这事交给我。”

    朱富走后,朱贵环顾四周,快速走到那人身边,引着他去后门。

    “这位兄台,里面请。”

    后院堆着各种杂物和存酒,往日没什么人来,二人来至此处,朱贵便把门关上,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那人。

    那人却按着他的手推托过去,反而拿出一袋银子给他。

    朱贵掂了掂:“这个月这么多?”

    “是。兰陵先生说,这个月卖的好,线索越是劲爆效果越好。”

    朱贵握拳拱拱手,以表感谢。接着再次将纸条给他,那人只是摆手。朱贵不解地问:“这是何意?”

    “兰陵先生说,因不可抗因素,以后不会再写梁山的故事了。”

    朱贵一惊:“为何?”那人并不答,拱手便告辞,“兰陵先生说与您的合作很愉快,望您保重,后会有期。”

    说罢开了门离去,朱贵一路追,无奈进了正堂,人声鼎沸间,严肃不解的脸上立刻笑容满面:“以后常来啊。”

    那人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朱贵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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