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哪儿来的女生声音,吓了张了然一跳,惊慌中相视相向,是一个年龄相当的姑娘,细瞅瞅,与自己接触过的同学有很大的不同,比如无法明说的气质,布满碎花的连衣裙,白色中透着一点点的黄花,精致而清新,齐刘海与黑长直在诺大蝴蝶结的装饰下,柔美也温和,身材窈窕,酒窝浅浅,笑起来眼睛弯成了半个月亮,嗯,眼睛没有朱馨大,肤色小麦一般。

    短短几秒,他将她所有的长相规格在脑海里捊了遍。

    “你好,我叫顾知也。”她主动伸出手,笑脸盈盈,打量着面前的男生来,肤色白皙、眉清目秀、一双凤眼犹似秋波流动。

    “嗯。”

    “我经常到这儿来,怎么以前没有看到过你?”

    眼神直接嵌着热烈,他瞥了眼,觉得唐突,侧转去,关于如何与异性保持距离,游刃有余。

    “我呆不久,马上走。”

    被如此明目张胆的拒之千里,顾知也倒没什么失落的,晃晃悠悠的走马观花。

    “飞飞,你等会儿。”

    接到了一通电话,姑娘朝门外停放的汽车扬长而去。

    张了然望着远去的背影,感觉这人莫名其妙的自恋,软软糯糯的,终是嘴下留了情面,说出个孔雀开屏也未尝不可。

    折返回来,才发现刚刚未正眼瞧她的男生,直戳戳地盯着其看,从外面到里面,这一路的目不转睛啊。

    心花怒放的顾知也箭步过去,前倾身体,踮上脚尖,凑近耳边:“你看我什么?我的手机号是……”

    抵挡不住的温暖气息,舒服而柔软,一下子,张了然慌了神,脸红得一塌糊涂,从嘴角到耳垂。

    “总算对我有反应了。”

    嗅了嗅鼻子,他错愕得只有继续无视,暗自调整了下气息与状态,心中的涌动也很想要熄灭,花痴吗?只是有需要心跳加速的吗?

    “开玩笑呢,我知道你是对我手机有反应了。”

    尴尬中,他爽快接过手机,是个折叠的款式,也终于记起了自我介绍:“我叫张了然。”

    勾勾手指,她笑靥如花,他犹豫着,是被拽走的结果。

    俩人来到大门另一侧的休息室,见她从饮水机里取出两一次性水杯,走到机器前,按了几下,浓浓的咖啡香在封闭的房间四溢开来。

    “将就将就,下次来,我请哥哥喝手磨。”

    “这个挺不错。”张了然觉得手中的咖啡也很好喝,甜中带有微微的苦,所以手磨是什么的疑惑,觉得尴尬也没有继续追问。

    “哥哥,这是速溶,糖分高、油腻,喝多了不健康的。”

    一声声哥哥的呼唤下,靠在墙面的俩人,到此为止,拳头之大的间隔,畅谈着即将面临的中考与对未来的怀想。

    张了然不再说话,示意了下持续振动的手机,接电话啊?

    “飞飞,你什么事?我忙得不得了。”没等顾知也挂上电话,茶水室的门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推开,静谧昏暗的空间,冒出个庞然大物,不对,是个体格健壮的男生,目瞪口呆地与里面两人对视。

    “天哪,孤男与寡女,知知,你让我大开眼界。”

    倏地,一人的脸红得一塌糊涂,索性光线不那么透亮,否则 ,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知也摇摇晃晃地走到男生跟前,微扬起下颚,使出了个无法言喻的表情。

    “飞飞,张了然。”

    她是这样介绍两人认识的,指向一人,身体不由得向其偏向。

    “拜托,我不叫飞飞。”实在是对眼前如此花痴的朋友,尬到一脸嫌弃。

    “对哦,他大名叫王飞。”

    张了然浅浅笑笑,皓齿薄唇边的笑令纹,明显深刻,主动上前,伸出手。

    打量眼前斯文俊秀的男生,王飞知道发小为什么会如此欢心了,这长相如同一块翠玉,且不管里面什么质地,光这透露出的温润,他都想亲近一下。

    “你确实很,漂亮。”许是意识到什么,他将篮球随手甩到了门外:“我们仨,外面去。”逼仄空间,大汗淋漓,怎么都觉得这里局促了。

    “飞飞,哥哥他学习可厉害了,化学元素表倒背如流,唐诗宋词张口就来。”

    听着这一口一个哥哥的她,男孩子们实在无以言表、无法直视,默契地给了个眼神,对了,置若罔闻,互相投起篮球,不亦乐乎地玩起来。

    瞥见从电梯走出来的父亲,张了然立马停下手上的投篮动作,将球物归原主,挥了挥手臂,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坐在车里的那一刻,张华那张强颜欢笑的脸方松驰下来,有种自然而然的落寞,张了然对于未能替父亲分担压力,却在外面和人玩得忘乎所以,心生自责,父亲这样弯腰低头有一部分原因是为自己吧,不由得更加难过。

    缓过一阵,松了口气,张华朝身旁的儿子,笑道:“下次还来吗?”

    张了然回想起刚刚在一起的两人,不小心与后视境中的目光对视,下意识地回避。

    “来,我会和你在一起。”觉得自己呆在父亲身旁或许更好,而非视而不见,还有偶遇的俩个同龄人,手机、咖啡、篮球、球鞋,着实达到了母亲有关开拓眼界的目的,这些别说其想要,有的见还没有见到过。

    “爸,我上了最好的高中,考上心仪的大学,以后我们就可以不用求别人、看别人脸色了。”

    “别因为一个小小的挫折,就背道而驰、忘记初心,了然,你的人生才开始。”

    边听边点了点头,自己的人生才刚开始。可是,父亲的这句话,从头到尾,他能够真正通透,所以一意孤行、非黑即白的选择日后又怎么会做得出?

    “今天去市里,送货了?”

    “不算送货,别问了。”

    “朱馨,你的理想是什么?”

    “考第一名,只有吃得苦中苦,方可成为、人上人。”

    是啊,她一直都在想着改变命运,哪怕只有她自己独善其身,这样的回答,一点儿也不意外,而他呢?好像在一点点的微调,只是他的际遇比她好太多了,人上人?踩着别人肩膀上去务必不能清风明月,嗯,犯不着硬碰硬的。

    “诶,我比你大几个月的啊,叫我哥~哥吧。”

    “咱俩同岁,没有长幼,你要记得,不对,你妈说我们是亲戚呢,我想想,你得称呼我小姑。”朱馨咧开嘴角哈哈大笑,心想,哥哥?什么?做梦吧!骑得越发快了些。

    “黑漆马虎的,别平行,路窄,对面来车了,不安全。”她使了把劲儿,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骑得快,在前,你在后面。”

    “是你骑得快吗?给你个机会坦白,不然叫声哥哥也行。”张了然将手搭在那瘦弱的手臂上,捏紧了些,单手骑着仍四平八稳。

    期待的目光中,等待着,没有听到什么呼唤,倒是一记挤耳朵来得猝不及防。

    长叹一声,听其喊声哥哥,估计得等到重新投胎做人了,舒展了下耳朵,他踩起脚踏,跟上前去,和她在一起,看她如何要强,那一副绝不低头的倔强,生活也有趣得很,即使知道这个世界有人的生活是那样,也没什么好羡慕的,长久的有趣胜过短暂的眼界。

    冥冥之中,回首向来,张了然看着远去的两个少年,那个时候的自己,纵然贫乏,纵然无援,不碍它美好啊,她的信仰又岂是自己能改变得了的?只是多年以后,那句话萦绕脑海:如果你仅存的美好是那个时候,我跪着也可以。

    夜自习回来,瞧着儿子还在奋笔疾书,戴菊蹑手蹑脚,将门开了好几次:“儿子、休息,明天要上课的。”

    “嗯,马上。”

    “对了,你和爸下午去的那个服装厂,人家今天下午打电话来,说有单子给我们了,看吧,付出总有回报。”

    “那挺好,妈,你知道哪里有咖啡卖?”

    “咖啡?对,提神的,我明天就去趟镇上超市。”

    “不急,对了,妈,爸是不是喊朱馨姑妈干娘?”

    “你奶奶老来得子,生你爸的时候没奶,而朱馨姑妈正好也在生养,索性一块喂了,为了这哺育之情,拜了干亲,问这干嘛?”

    “没什么,好奇问问。”

    宽敞透亮的篮球场上,少年们挥汗如雨地奔跑着,场下坐了些许为数不多的观众,三三两两的,在一个快准狠的投篮下,人群间也响起了欢呼声。

    顾知也涂着唇彩,从小小的化妆镜探出半个头,瞧了瞧,又开始认认真真的照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裁判的口哨声中,王飞径直走下场来,打比赛时,他就注意到一直傻傻乐着、习惯自嗨的发小,一定是在犯花痴了。

    “你不出国了?”

    从母亲嘴里听说,顾知也要去最好的高中上学,他就知道一定和那个周末偶遇的男生有关,从小到大,这样的举动也见多不怪了。

    “知知,清醒点,人家不喜欢你,我从他脸上看不出对你的丝丝好感。”

    “那是你没有看到,他对我脸红了、红的很、很的红。”

    “OK,你们情投意合,以你那非同寻常的成绩,能去那里上学?”

    “借读啊,飞飞,你别劝我了,我爸妈史无前例的一致通过。”

    王飞认为自己并非矫矫不群之流,情商也常常不在线,但和这个发小比,他算是出类拔萃的了,纵然在心底骂了那么多次的猪脑子、花痴,两小无猜的感情还是坚不可摧,也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她。

    口哨声吹起,随手将擦过汗的毛巾甩到一人怀里,他貌似在想着什么,大概只有被舌尖掠过的齿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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