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长久的沉默。
“这件事可真是太诡异了，”奥托长老幽幽地说，“我们清除了霍尔霖对达科塔和艾莉的全部记忆，尤其包括反噬镜那段，”接着，他喃喃自语起来，“应该只有我和塞德，还有艾莉和达科塔知道才对…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没有搭腔。
“抬起头，看着我。”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对上他老成的目光。
“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什么?”
“我们没有把你当成骗子，一是因为你的故事编造起来很有难度，还有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在我面前召唤出了星光刃，”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我的内心，“类似地——叫‘证据’也好，‘能力’也罢，你还有吗?”
“奥托长老，你们为什么要清除霍尔霖的记忆?”
“不止是她，我们还让艾莉和达科塔保密有关你的事，而霍尔霖，她不是我们熟悉的人，我不知道她有怎样的保密能力。老实说，我搞不懂这件事——如果我完全相信你，就意味着我不得不否认自己。”他叹了口气，“恕我直言，我认为你并不了解反噬镜，它的功能多种多样，通往所谓的‘镜中世界’只是最简单的一种。可镜中世界里的景象都是幻术的产物，你却说我们都是镜中世界的人。”他顿了顿，将目光投向远处，“那是不可能的。说到底，镜中世界只是进入反噬镜的人产生的幻觉，是不存在的，居住于镜中世界的人也只是幻影——绝对不是像你我这样有自我意识的人。”
“那你们还同意我进入这里的反噬镜?”
“当时你太坚定了，虽然我们确定这个世界不是你口中的镜中世界，但既然你不属于这里，那么相较于说服你相信，我们更热衷于搞清楚你来自于哪里，又经历过什么，”他重新看向我，“你进入反噬镜三十分钟后，我和塞德亲自去了一趟，结果很耐人寻味——你根本就没有到过那里。你离开后我们一直在研究反噬镜，也一直在秘密地调查你的去向，可你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反噬镜被严格列入危险物品，我和塞德认为这会成为一个谜。没想到，时隔三年，你居然出现在校长室门外…”
“肯豆基校长——”
“他不知道，他会适时离开，或许是因为在你真正走进来以前，我的神情太过惊讶。”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闭上眼睛。
“肆变Alter，魔法Rogers…Bilo α，Cation β…分身术。”
我和黛茵并肩而立，“分身Merge。”
再度睁开双眼时，我镇定地看着满脸错愕的奥托长老。
“分身术…”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无法判断它有没有颤抖，“森芮家族古禁术，上一次被动用还是……”
“封印海地司的时候?”
他微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想到你知道这么多。”
我抿着嘴点了点头。
“另一个是什么?”他的目光犀利起来，“除了分身术，还有一个，那是什么?看起来你已经把那两个魔法混用了很久，甚至到了烂熟于心的程度。”
“…换身术。”
“哦，不是简单的易容术而已啊?也是一个高深的魔法，那么它来自于哪里呢?”
“看样子，您已经猜到了。”
“罗杰斯家族?”
“是。”
又是一阵沉默。
我坐了回去，低头看着自己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他吸了口气，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我的目光更加深不见底，似乎还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悲哀。
“魔法世界向来变幻多端，深不可测，如今我们习以为常的事，或许在好久之前它首次发生时，令无数人慌乱，迫使大家反复调查多次测试，才最终汇成历史书中的几句话。
“很多时候人们不敢相信新事物的出现，就凭借自己惯有的常识，说服自己和他人，‘这种事情没发生过，所以它不可能发生’…但很多人似乎忘记了，不管是夸克族还是其他魔法种族，甚至是地球，也都是多变无常的。
“地球人相信他们的科技而不相信魔法，是因为只有科学才符合他们的认知。魔法于他们而言，只存在于童话般的想象之中。而如果人类亲眼目睹了施魔法的过程，亲自见证过后，在他们肯完全相信之前，一定会经历几番质疑与确认，才有可能愿意放弃固有的观念。
“我想说的是，很多时候，其实答案很明显，只是那个答案在你的脑海里仅仅是一个假设——你永远都不会相信的假设。就因为你认为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就像分身术和换身术，虽然我不知道你学习它们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想多半是为了骗过什么人吧?”
我迅速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目光，“指什么?”
“例如，用那个新身份去做你本身不能做的事。”
我没有回答，却像是默认。
“所以，安德洛·森芮，你为什么会信任这种魔法?为什么认为有了它们你就可以顺利去做你要做的事?”奥托长老的语气中含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我想你应该调查过，调查那些你用来掩饰自己的魔法会不会被人查到。显然你发现除了家族的禁书，没有什么能提供那些信息，对吧。”
我还是没有看他，只是对着地面点了点头。
“但你为什么敢这么做呢?万一被人察觉出来，你就会前功尽弃，但你不惜冒险——或者你根本没认为那是冒险。就是因为你很清楚，在所有人眼中，一个人不可能是另一个人，同时在某个地方的两个人不可能实际上是同一个人。
“明明是很简单的把戏，可是就算有人在你的分身上看出了你的影子，就算有人把你们两个联系在了一起，他们充其量也只是在脑子里想想罢了。因为那种假设，在他们看来，甚至是可笑的。”
“奥托长老——”
“而且，他们越怀疑你们两个之间的联系，就距离真相越远，因为他们自己就会否定自己，然后得出相反的结论，没错吧?”他闭上双眼，“你…至今仍然认为这个世界是虚幻的吗?”
我终于抬起头，“可是它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呢?明明——”
“你看，”他睁眼看着我，“其实你也感受到这里的真实感了，不是吗?你只是过于依赖你原本的世界，过于信任你的经验了。”那目光深邃而悠远，颇像那个清晨爸爸的样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虽然令人难以置信，却能够让这一切都合乎逻辑的可能?”
还没来得及回答，那熟悉的温暖再一次将我包围。
我沉思着，透过那即将完全挡住我视线的白光看过去，对面的人竟异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如果有机会再见，我想我们都会得出结论的。还有，”他波澜不惊的面庞中闪过一丝无力和怜悯，“如果快乐太难，我就祝你平安…”
“这件事可真是太诡异了，”奥托长老幽幽地说，“我们清除了霍尔霖对达科塔和艾莉的全部记忆，尤其包括反噬镜那段，”接着，他喃喃自语起来，“应该只有我和塞德，还有艾莉和达科塔知道才对…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没有搭腔。
“抬起头，看着我。”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对上他老成的目光。
“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什么?”
“我们没有把你当成骗子，一是因为你的故事编造起来很有难度，还有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在我面前召唤出了星光刃，”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我的内心，“类似地——叫‘证据’也好，‘能力’也罢，你还有吗?”
“奥托长老，你们为什么要清除霍尔霖的记忆?”
“不止是她，我们还让艾莉和达科塔保密有关你的事，而霍尔霖，她不是我们熟悉的人，我不知道她有怎样的保密能力。老实说，我搞不懂这件事——如果我完全相信你，就意味着我不得不否认自己。”他叹了口气，“恕我直言，我认为你并不了解反噬镜，它的功能多种多样，通往所谓的‘镜中世界’只是最简单的一种。可镜中世界里的景象都是幻术的产物，你却说我们都是镜中世界的人。”他顿了顿，将目光投向远处，“那是不可能的。说到底，镜中世界只是进入反噬镜的人产生的幻觉，是不存在的，居住于镜中世界的人也只是幻影——绝对不是像你我这样有自我意识的人。”
“那你们还同意我进入这里的反噬镜?”
“当时你太坚定了，虽然我们确定这个世界不是你口中的镜中世界，但既然你不属于这里，那么相较于说服你相信，我们更热衷于搞清楚你来自于哪里，又经历过什么，”他重新看向我，“你进入反噬镜三十分钟后，我和塞德亲自去了一趟，结果很耐人寻味——你根本就没有到过那里。你离开后我们一直在研究反噬镜，也一直在秘密地调查你的去向，可你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反噬镜被严格列入危险物品，我和塞德认为这会成为一个谜。没想到，时隔三年，你居然出现在校长室门外…”
“肯豆基校长——”
“他不知道，他会适时离开，或许是因为在你真正走进来以前，我的神情太过惊讶。”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闭上眼睛。
“肆变Alter，魔法Rogers…Bilo α，Cation β…分身术。”
我和黛茵并肩而立，“分身Merge。”
再度睁开双眼时，我镇定地看着满脸错愕的奥托长老。
“分身术…”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无法判断它有没有颤抖，“森芮家族古禁术，上一次被动用还是……”
“封印海地司的时候?”
他微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想到你知道这么多。”
我抿着嘴点了点头。
“另一个是什么?”他的目光犀利起来，“除了分身术，还有一个，那是什么?看起来你已经把那两个魔法混用了很久，甚至到了烂熟于心的程度。”
“…换身术。”
“哦，不是简单的易容术而已啊?也是一个高深的魔法，那么它来自于哪里呢?”
“看样子，您已经猜到了。”
“罗杰斯家族?”
“是。”
又是一阵沉默。
我坐了回去，低头看着自己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他吸了口气，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我的目光更加深不见底，似乎还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悲哀。
“魔法世界向来变幻多端，深不可测，如今我们习以为常的事，或许在好久之前它首次发生时，令无数人慌乱，迫使大家反复调查多次测试，才最终汇成历史书中的几句话。
“很多时候人们不敢相信新事物的出现，就凭借自己惯有的常识，说服自己和他人，‘这种事情没发生过，所以它不可能发生’…但很多人似乎忘记了，不管是夸克族还是其他魔法种族，甚至是地球，也都是多变无常的。
“地球人相信他们的科技而不相信魔法，是因为只有科学才符合他们的认知。魔法于他们而言，只存在于童话般的想象之中。而如果人类亲眼目睹了施魔法的过程，亲自见证过后，在他们肯完全相信之前，一定会经历几番质疑与确认，才有可能愿意放弃固有的观念。
“我想说的是，很多时候，其实答案很明显，只是那个答案在你的脑海里仅仅是一个假设——你永远都不会相信的假设。就因为你认为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就像分身术和换身术，虽然我不知道你学习它们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想多半是为了骗过什么人吧?”
我迅速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目光，“指什么?”
“例如，用那个新身份去做你本身不能做的事。”
我没有回答，却像是默认。
“所以，安德洛·森芮，你为什么会信任这种魔法?为什么认为有了它们你就可以顺利去做你要做的事?”奥托长老的语气中含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我想你应该调查过，调查那些你用来掩饰自己的魔法会不会被人查到。显然你发现除了家族的禁书，没有什么能提供那些信息，对吧。”
我还是没有看他，只是对着地面点了点头。
“但你为什么敢这么做呢?万一被人察觉出来，你就会前功尽弃，但你不惜冒险——或者你根本没认为那是冒险。就是因为你很清楚，在所有人眼中，一个人不可能是另一个人，同时在某个地方的两个人不可能实际上是同一个人。
“明明是很简单的把戏，可是就算有人在你的分身上看出了你的影子，就算有人把你们两个联系在了一起，他们充其量也只是在脑子里想想罢了。因为那种假设，在他们看来，甚至是可笑的。”
“奥托长老——”
“而且，他们越怀疑你们两个之间的联系，就距离真相越远，因为他们自己就会否定自己，然后得出相反的结论，没错吧?”他闭上双眼，“你…至今仍然认为这个世界是虚幻的吗?”
我终于抬起头，“可是它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呢?明明——”
“你看，”他睁眼看着我，“其实你也感受到这里的真实感了，不是吗?你只是过于依赖你原本的世界，过于信任你的经验了。”那目光深邃而悠远，颇像那个清晨爸爸的样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虽然令人难以置信，却能够让这一切都合乎逻辑的可能?”
还没来得及回答，那熟悉的温暖再一次将我包围。
我沉思着，透过那即将完全挡住我视线的白光看过去，对面的人竟异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如果有机会再见，我想我们都会得出结论的。还有，”他波澜不惊的面庞中闪过一丝无力和怜悯，“如果快乐太难，我就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