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你怎么突然——”她小心翼翼地让我坐到沙发上，“你还好吗?”
我无力地靠在靠背上，用了好几秒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虽然这间宿舍与多年后有些许区别，但还不至于难以辨认。
“安蒂……”
“我没事。”我小声说。“这是哪里?”
“你受伤后，体内散发出很多能量，它保护了我们。没过多久，他们三个就赶来了。”艾莉似乎松了口气。
“你是指——?”
艾莉点了点头，“肯豆基叔叔，奥托叔叔，还有爸爸。爸爸和奥托叔叔一看见你，好像就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没等我开口，就让肯豆基叔叔找一间空宿舍，让你呆在里面。”
“这里?”
“是啊。他们三个合力给你治疗，让我守在这里。对了，奥托叔叔让我在你清醒的第一时间立刻去通知他，”说着，她站了起来，“他说这很重要——那我们回头见咯。”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转动门把手的那一刻，突然回过头朝我嫣然一笑，“对了，谢谢你救了我。”
艾莉离开的几分钟里，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想，一会儿会有人来见我。
奥托长老……他真是厉害。
“如果忘不掉过去，就不要忘记了。”
所以帕主任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只是不希望我一直被瑟尔利带给我的记忆困扰。
但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是那个意思…我竟然至今才发现他的深意。
一阵试探的敲门声传来。
“门没锁。”
“我知道，”一个明朗的声音传来，“不过作为东萌校长兼大长老，擅自闯入萌学园的女生宿舍实在是不太好。”
年轻的奥托长老打开门，巧妙地在里面锁住，然后坐在了我身边。
“安德洛·森芮，好久不见。”
“对你而言，确实如此。”
他朝我笑笑，“既然你能这么说，我就不得不假设，你已经得出了一个正确的结论。”
“一个猜测，但我想也八九不离十。”我抬眼看向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原来真的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我说过，世间变化无穷。”奥托长老似乎是凭空变出了一杯淡黄色的果汁，塞进了我手里，“我建议你先补充一下体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刚刚的昏迷中，你应该走过了一个漫长的旅行。”
我喝了一口橙汁似的东西，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漫布全身，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我暗自猜测这里有魔药成分。
“不是很漫长，只是有些…难以置信。”
“就在刚刚，陶格、帕滑落地、达科塔和查莱纳，分别成为了十之星、幻之星、月之星、智之星。”
我微微吸了口气，“原来是今天……原来那一战，我也有所参与。”
“是啊，你不仅仅是有所参与，还在所有攻击力都倒下后救了在场的所有人。”他的语气仍然轻松，“其实你只昏迷了一天，但这一天于你我而言都发生了不少事。比如，我和塞德抹去了肯豆基在这个年代里关于你的记忆。”
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我们两个一致认为，自己的家人还是要由自己守护。”奥托长老轻快地说，“当然，我是指在与我们势均力敌的人之间。”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塞德长老的时候，我还以为这真的只是一个虚假的世界，所以当他说如果不是年龄问题，他就会相信我说的话时，我对他说，‘如果我现在是穿越的状态就好了，这样日后你看着我长大，看着那张越来越熟悉的脸，我一定会问你，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年轻时，曾在南萌见过我一面’。”
可是没有机会了——我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哦，我想我们会记得的，”奥托长老轻笑一声，“尤其是现在，我们都知道真相了。但在你自己发现以前——也就是你出于某种原因来到这里之前，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达科塔和查莱纳呢?”我舔了舔嘴唇，“如果他们后来意识到了，原因可能是什么?你们不会告诉他们的吧?”
“当然，这件事只有我和塞德知道，我敢保证。”
“可是后来爸爸妈妈猜到了，很久以前——我是说，我现在十六岁，但起码在我十三岁的时候，爸爸就知道了。”我只觉大脑很乱，一股无名的情绪将我包裹着，“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应该还没有讨论过……就在刚刚，我昏迷后的景象中，”我咽了咽口水，猛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说，二十多年前仅有一面之缘的人，真的有可能回想起来吗?”
“一切都会有答案的，安蒂，”他温和地说，“告诉我，发生过什么?”
我长长地吐了口气，却并没有减缓几分紧张。
克制好像过了头，才导致我的语气那么平铺直叙。
我努力回忆起每一个细节，讲述着，仍不觉清晰。
奥托长老听着我的叙述，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从第一次看出了爸爸妈妈的反常，到那个清晨爸爸难言之隐的样子，还有瑟尔利，拉斐尔，艾莉……
当我讲完最后一个我能想到的事情后，我叹了口气，再次看向他，“你知道吗，我曾经怀疑过。正式加入暗黑族不久，我试图看清过这一切，但我失败了——这是当然的，毕竟最至关重要的拼图都是最近才找到的。那时候，我隐约怀疑，在我之前，有人跟我用过同一个名字，并且和他们——你们，相处过。”我移开目光，“原来，那就是我。”
“听我说，”他的声音似乎永远透着宽慰，“首先，你要知道，你的经历真的异于常人，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自责，不要愧疚——这一点，是我最想告诉你的。”
那一瞬间，我拼命藏起来的情绪似乎终于崩塌，“爸爸妈妈猜到我回来这里的时候见过瑟尔利了，”我声音沙哑，“所以，他们才一直将真正的原因藏着掖着…他们都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发现是我自己造成了这一切——”
“不是这样的，”奥托长老轻声说，“或许你给了瑟尔利成为黑魔王的信心，但不代表没有你的参与，他就能成为一个好人。他是我亲哥哥的儿子，瑟尔利·森芮是莫斯·森芮和迪娅·坎贝尔的儿子。”
“坎贝尔?”
“坎贝尔。”他微微一笑，“怎么，在你那个年代，也有坎贝尔吗?”
我点了点头。
他耸了耸肩，“不意外。莫斯比我大三岁，森芮家族的继承人本来不应该是我，三大长老之一的位置也不应该有我，而该是他。莫斯责任重大，所以一直教育瑟尔利要如何规矩做人，而他的叛逆精神，也从小养成了。九年前，也就是瑟尔利出生后的第七年，暗黑大帝在试图攻破萌学园失败后，转而将目标锁定在森芮家族，对暗黑族阻碍最大的一个姓氏上。而首当其冲的，就是继承人了。”
“他们杀了莫斯?”
“没有，那一次，莫斯和迪娅带着瑟尔利死里逃生，但两年后，那对夫妇出任务时，被暗黑族迫害了。”
“所以……”
“自此，瑟尔利更加对责任与权利这一类东西不屑一顾，甚至认为就是它们让它的家庭到了如此地步。不过，在我看来，他从来没有爱过他的父母。说他生性凉薄也好，有情可原也好，总之一开始，我是同情他的。而这个时候，大长老和家族继承人的位置都落到了我身上，我把他带进东萌读书，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他的叛逆，他却始终认为查莱纳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什——”
“是啊……”奥托长老幽幽地说，“我想，很久很久以前，他的心理就出现问题了吧，只是一直都没有人发现。直到他转学到萌学园之后，背着我们去了地下水道，偷偷修炼黑魔法，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再坐视不管——哪怕他是烈士的儿子。最终，我把他从家族除名，肯豆基也将他从萌学园开除了。”
他目光略显悲哀地看向我，“你回到了于你而言的过去，也就是于我而言的现在，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这并不代表你有改变既定事实的责任，安蒂，你明白吗，世界的运行方式是无比复杂的，你已经对得起任何人了。”
“可我对不起你们，”我喃喃地说，“他把你们带离了我身边，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是吗?”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愉快的情绪再次回到他的声音中，“真想早点看看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就算我们真的没办法逃出来，那也不是你的错。”
我看着地面，沉默着。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有负担。
“森芮，罗杰斯，肯氏，坎贝尔，贺普，布朗，斯坦……黑夸大战几百年，无数的人为此牺牲，他们的后人几乎所剩无几，”奥托长老的语气再度有些沉重，“但所有人都在向前看，有幸活下来的人，都没有因为同伴或是家人的牺牲而留下永久的遗憾，安蒂，希望你也能如此。”
“奥托长老——”
“叫我爷爷吧，”他朝我张开怀抱，面色稍显疲惫，而看向我的眼神却与多年后无异，“你一直都想这么叫我，不是吗?”
我无力地靠在靠背上，用了好几秒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虽然这间宿舍与多年后有些许区别，但还不至于难以辨认。
“安蒂……”
“我没事。”我小声说。“这是哪里?”
“你受伤后，体内散发出很多能量，它保护了我们。没过多久，他们三个就赶来了。”艾莉似乎松了口气。
“你是指——?”
艾莉点了点头，“肯豆基叔叔，奥托叔叔，还有爸爸。爸爸和奥托叔叔一看见你，好像就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没等我开口，就让肯豆基叔叔找一间空宿舍，让你呆在里面。”
“这里?”
“是啊。他们三个合力给你治疗，让我守在这里。对了，奥托叔叔让我在你清醒的第一时间立刻去通知他，”说着，她站了起来，“他说这很重要——那我们回头见咯。”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转动门把手的那一刻，突然回过头朝我嫣然一笑，“对了，谢谢你救了我。”
艾莉离开的几分钟里，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想，一会儿会有人来见我。
奥托长老……他真是厉害。
“如果忘不掉过去，就不要忘记了。”
所以帕主任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只是不希望我一直被瑟尔利带给我的记忆困扰。
但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是那个意思…我竟然至今才发现他的深意。
一阵试探的敲门声传来。
“门没锁。”
“我知道，”一个明朗的声音传来，“不过作为东萌校长兼大长老，擅自闯入萌学园的女生宿舍实在是不太好。”
年轻的奥托长老打开门，巧妙地在里面锁住，然后坐在了我身边。
“安德洛·森芮，好久不见。”
“对你而言，确实如此。”
他朝我笑笑，“既然你能这么说，我就不得不假设，你已经得出了一个正确的结论。”
“一个猜测，但我想也八九不离十。”我抬眼看向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原来真的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我说过，世间变化无穷。”奥托长老似乎是凭空变出了一杯淡黄色的果汁，塞进了我手里，“我建议你先补充一下体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刚刚的昏迷中，你应该走过了一个漫长的旅行。”
我喝了一口橙汁似的东西，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漫布全身，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我暗自猜测这里有魔药成分。
“不是很漫长，只是有些…难以置信。”
“就在刚刚，陶格、帕滑落地、达科塔和查莱纳，分别成为了十之星、幻之星、月之星、智之星。”
我微微吸了口气，“原来是今天……原来那一战，我也有所参与。”
“是啊，你不仅仅是有所参与，还在所有攻击力都倒下后救了在场的所有人。”他的语气仍然轻松，“其实你只昏迷了一天，但这一天于你我而言都发生了不少事。比如，我和塞德抹去了肯豆基在这个年代里关于你的记忆。”
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我们两个一致认为，自己的家人还是要由自己守护。”奥托长老轻快地说，“当然，我是指在与我们势均力敌的人之间。”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塞德长老的时候，我还以为这真的只是一个虚假的世界，所以当他说如果不是年龄问题，他就会相信我说的话时，我对他说，‘如果我现在是穿越的状态就好了，这样日后你看着我长大，看着那张越来越熟悉的脸，我一定会问你，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年轻时，曾在南萌见过我一面’。”
可是没有机会了——我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哦，我想我们会记得的，”奥托长老轻笑一声，“尤其是现在，我们都知道真相了。但在你自己发现以前——也就是你出于某种原因来到这里之前，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达科塔和查莱纳呢?”我舔了舔嘴唇，“如果他们后来意识到了，原因可能是什么?你们不会告诉他们的吧?”
“当然，这件事只有我和塞德知道，我敢保证。”
“可是后来爸爸妈妈猜到了，很久以前——我是说，我现在十六岁，但起码在我十三岁的时候，爸爸就知道了。”我只觉大脑很乱，一股无名的情绪将我包裹着，“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应该还没有讨论过……就在刚刚，我昏迷后的景象中，”我咽了咽口水，猛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说，二十多年前仅有一面之缘的人，真的有可能回想起来吗?”
“一切都会有答案的，安蒂，”他温和地说，“告诉我，发生过什么?”
我长长地吐了口气，却并没有减缓几分紧张。
克制好像过了头，才导致我的语气那么平铺直叙。
我努力回忆起每一个细节，讲述着，仍不觉清晰。
奥托长老听着我的叙述，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从第一次看出了爸爸妈妈的反常，到那个清晨爸爸难言之隐的样子，还有瑟尔利，拉斐尔，艾莉……
当我讲完最后一个我能想到的事情后，我叹了口气，再次看向他，“你知道吗，我曾经怀疑过。正式加入暗黑族不久，我试图看清过这一切，但我失败了——这是当然的，毕竟最至关重要的拼图都是最近才找到的。那时候，我隐约怀疑，在我之前，有人跟我用过同一个名字，并且和他们——你们，相处过。”我移开目光，“原来，那就是我。”
“听我说，”他的声音似乎永远透着宽慰，“首先，你要知道，你的经历真的异于常人，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自责，不要愧疚——这一点，是我最想告诉你的。”
那一瞬间，我拼命藏起来的情绪似乎终于崩塌，“爸爸妈妈猜到我回来这里的时候见过瑟尔利了，”我声音沙哑，“所以，他们才一直将真正的原因藏着掖着…他们都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发现是我自己造成了这一切——”
“不是这样的，”奥托长老轻声说，“或许你给了瑟尔利成为黑魔王的信心，但不代表没有你的参与，他就能成为一个好人。他是我亲哥哥的儿子，瑟尔利·森芮是莫斯·森芮和迪娅·坎贝尔的儿子。”
“坎贝尔?”
“坎贝尔。”他微微一笑，“怎么，在你那个年代，也有坎贝尔吗?”
我点了点头。
他耸了耸肩，“不意外。莫斯比我大三岁，森芮家族的继承人本来不应该是我，三大长老之一的位置也不应该有我，而该是他。莫斯责任重大，所以一直教育瑟尔利要如何规矩做人，而他的叛逆精神，也从小养成了。九年前，也就是瑟尔利出生后的第七年，暗黑大帝在试图攻破萌学园失败后，转而将目标锁定在森芮家族，对暗黑族阻碍最大的一个姓氏上。而首当其冲的，就是继承人了。”
“他们杀了莫斯?”
“没有，那一次，莫斯和迪娅带着瑟尔利死里逃生，但两年后，那对夫妇出任务时，被暗黑族迫害了。”
“所以……”
“自此，瑟尔利更加对责任与权利这一类东西不屑一顾，甚至认为就是它们让它的家庭到了如此地步。不过，在我看来，他从来没有爱过他的父母。说他生性凉薄也好，有情可原也好，总之一开始，我是同情他的。而这个时候，大长老和家族继承人的位置都落到了我身上，我把他带进东萌读书，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他的叛逆，他却始终认为查莱纳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什——”
“是啊……”奥托长老幽幽地说，“我想，很久很久以前，他的心理就出现问题了吧，只是一直都没有人发现。直到他转学到萌学园之后，背着我们去了地下水道，偷偷修炼黑魔法，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再坐视不管——哪怕他是烈士的儿子。最终，我把他从家族除名，肯豆基也将他从萌学园开除了。”
他目光略显悲哀地看向我，“你回到了于你而言的过去，也就是于我而言的现在，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这并不代表你有改变既定事实的责任，安蒂，你明白吗，世界的运行方式是无比复杂的，你已经对得起任何人了。”
“可我对不起你们，”我喃喃地说，“他把你们带离了我身边，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是吗?”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愉快的情绪再次回到他的声音中，“真想早点看看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就算我们真的没办法逃出来，那也不是你的错。”
我看着地面，沉默着。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有负担。
“森芮，罗杰斯，肯氏，坎贝尔，贺普，布朗，斯坦……黑夸大战几百年，无数的人为此牺牲，他们的后人几乎所剩无几，”奥托长老的语气再度有些沉重，“但所有人都在向前看，有幸活下来的人，都没有因为同伴或是家人的牺牲而留下永久的遗憾，安蒂，希望你也能如此。”
“奥托长老——”
“叫我爷爷吧，”他朝我张开怀抱，面色稍显疲惫，而看向我的眼神却与多年后无异，“你一直都想这么叫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