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这边关心的事情,倒是让辛详妍有些意外的,他竟然说到:

    “不过啊,你都了解了那么多我小时候的事情了,你要不要也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啊,我一直都挺好奇的呢,你明明这么好,为什么天宫认识你的人这么少,我之前问老沙和阿月你的事情的时候,他们说能搜集到的消息真的是离奇得少,说你是少见的不爱出门,虽然是三清帝君最小的徒弟,长樱仙子和天宫二殿下的师妹,地位和身份都不低,但却鲜少有人见过你,别说你的各方面情况了,大多数人连你长什么样子,高矮胖瘦都不知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嘛?”

    辛详妍还以为小景到底要说什么呢,原来竟然是好奇这个事情,不过这个事情确实说来话长了,她向后靠了过去,平躺了下来,半依偎着小景,看着床幔的顶纱,将自己的一些过去缓缓道来了。

    “我哪有什么身份地位啊,就是占了师父最小的徒弟这么个名头而已,三清殿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的,比如如棠,她虽然并不是师父的徒弟,而是三清殿的殿前洒扫,但从小我俩一起长大,师父待我们都是一样的,三清殿的其他小伙伴也都是这样,大家只是岁寿不同,各自负责的事情不一样,但三清殿没有天宫其他院子里那些位份差异的,我二师兄以前偷拿如棠她们种的仙果时,也是被她们追得满天宫跑的。”

    “不过你问的这个问题呢,倒也确实是有点原因的,我呢小时候除了跟着师父练功,其实也会跟小伙伴或者大师姐二师兄出去玩儿的,有时候是在天宫,有时候会去仙界的其他地方,总的来说都挺开心的,但有一次灵宝山有仙宴,我因为有事情耽搁了,就没跟大家一起,是自己一个人晚一点才到的,就被拦在外面了,那天我出门着急,忘带传音符了,一时也找不到谁来接我,就只好在外面等着了,不过,当时我也没多想,就觉得那大门口风景不错,来往的仙族灵族也挺多的,大家穿着各异,坐骑啊还有术法什么的都不一样,还挺好玩的,就坐那里看热闹了。”

    “看得久了,就发现也有像我这样被拦住的,有个灵族被拦住后,二话不说就拿了个大大的页帖出来,然后卫兵接过去后就让他进去了。我当时旁边坐了个老大爷,好像和我一样是被拦住的,我就没多想,直接问他说,这人明明有页帖为什么最开始不拿出来,被拦住了才拿出来呢?”

    “那老大爷说那根本就不是仙宴的页帖,实际是刚刚那页帖下面藏着两个纳灵袋,那灵族是贿赂了卫兵才进去的。我就说嘛,那两个卫兵为什么接过去页帖不赶紧查看页帖,却是先抬头四下观察了一下,经这老大爷一解释,我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光是这个灵族,还有其他人被拦住的,有一个好像是哪个龙宫的龙子,被拦下后脾气特别不好,把灵宝山的卫兵一顿数落,说的话我有一些听懂了有一些没听懂,但从卫兵的表情上看,他说得话应该都挺难听的,不过,卫兵最后还是放他进去了,我就又问坐我旁边的那个老大爷,为啥那龙子把这些人骂一顿,就能进去了,骂一顿这么有作用吗?”

    “然后那老大爷转头看了我一眼,才认真解释,说那龙子之前骂人的时候提到的东海龙宫的千瑚坑,是只有龙宫皇族才能进去的地方,他身上又披着鲛人纱,蓝不蓝紫不紫的还偶尔闪绿光,那东西又邪性又稀罕,能抵抗天雷还百毒不侵,据说是用鲛人血浸泡出来的,龙宫贵族都以有一件鲛人纱为傲,再加上他那一副鼻孔看人不可一世的样子,卫兵估计是信了他身份的,怕得罪了他真惹到麻烦,最后就放他进去了。我听老大爷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灵宝山这地方,外部评价一直比较参差不齐,内部各院子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应该也有些乱的,自然这山门处什么事情都有。”小景这边评价道。

    辛详妍点头表示认同,然后继续说到:

    “后来啊,等人都进得差不多的时候,卫兵就开始赶人了,这时候老大爷跟我说,说要不要看个好看的术法,我说好啊,但为什么突然要展示好看的术法啊,那老大爷就说,那些卫兵看了好看的术法,也能放人进去的,我一听就来精神了,忙说要看要看。”

    “然后就见老大爷左手一挥,整个灵宝山的山门就全被冰封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记得那个术法,真的特别美丽,就一阵风雪突然降临,瞬间天光失色,周遭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然后这之后,只见老大爷右手又一挥,冰晶、雪花都停在空中,寒意瞬间直达神魂,除了这冰冷外,周遭那些卫兵的灵力仙力都被冰封住了,别说是山门大阵了,灵宝山整座山的防护大阵,都没来得及有回应,就被消灭在风雪中了。”

    “这……难道是……寂雪入空吗?”小景有些意外。

    辛详妍点头,继续说到:

    “没错,就是寂雪入空,当时那个术法已经非常震撼了,但我之后想起来时,仔细琢磨了一下,估计那老大爷当时没有真的用神力的,而只是凭借一丝通得天地法则的神意,用仙力施展的这个术法而已,算是给灵宝山小做惩戒,倘若是实打实用神力的寂雪入空,估计灵宝山都没了,但我那时候不知道啊,我就觉得从来没看过这么利落又漂亮的术法,就各种拍手称赞,然后就开始冥思苦想,那我得用个什么好看的术法才能进去呢。”

    “你不会是又扔了符了吧?”小景这边猜测道。

    “猜对了,我那时候仙脉刚刚修出来,确实还没学什么术法呢,我总不能站那里给他们打一套拳吧,而且老大爷都说了,得是好看的术法,我确实没别的招数啊,就只能把我那些奇奇怪怪的符都拿出来,还特别用心地组合了一下,再一一甩出去,它们就次第开花连环炸了,形成的火光就如同凡间的焰火一般,连成一片,确实挺好看的,但因为当时周围都是冰封状态,特别脆弱,我这一炸吧……”

    “灵宝山山门就直接蹋了,附近都夷为平地了是吧?”小景回应道。

    “对的,这前前后后下来,周围的卫兵大气都不敢喘,什么话都没说,不过,老大爷当时还是挺欣赏我的,给我比了个很好很厉害的手势,然后我俩就在那些卫兵的目瞪口呆下,大摇大摆地上山了。”

    “冰封销毁了护山阵,之后又炸了山门,还是灵宝山,你说的这位老大爷不会是……”这个事情其实挺有名的,小景这边有些猜测很正常。

    “对,后来我才知道,那老大爷就是南极老人,那天的仙宴是灵宝山的世子迎娶侧室,南极老人是去清理门户的,和他那吃里扒外的徒弟断绝了关系并废了她仙脉,后面的事情你肯定都听说过了。”

    “那灵宝山萱盈娘娘的事儿?”小景问道。

    “对,就是那个事情,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这些的,就觉得老大爷真是我的好榜样,我自己也挺厉害的,其实现在想来,那些卫兵刚被南极老人那么一闹,要么以为我是跟南极老人一起来找茬的,要么就是干脆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懵的,所以才没管我。”

    “估计就是这样了,不过你竟然有机会能亲眼见过寂雪入空,还是那么小的时候,是真的挺难得的,神术难学,难就难在那一点通天地的神意,而寂雪境的神术最是能将神意运用自如的,能亲眼见到过感受过的话,对你以后修炼肯定都是很有益处的。”小景这边感叹道。

    “这倒是,当时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但我是之后才慢慢感受到的,也确实是那之后,我仙力的运转和术法的施放都更自如了,连符都慢慢画好了。”辛详妍这边回应。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以你是因为小时候闯了祸,怕被灵宝山发现,之后才不愿出门了吗?”小景继续问到。

    “那倒还真不是,其实灵宝山并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我那时报的是二师兄天宫二殿下的名号,不过那些守卫都没信,后面都没听我说话就赶到一边了,上了山之后,走到一半的时候,老大爷就跟我分开了,我就去找二师兄他们了,没多久,灵宝山就说有意外发生,为了大家安危,婚宴推后,暂时先让大家回去了。”

    “我不出门呢,是因为那时对这个事情真正的前因后果不太了解,所以对它的认识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我当时以为他们放老大爷和我进去,是因为我俩都展示了非常美丽又精湛的术法,就觉得还是得多学些东西啊,原来仙界的人都喜欢好看的术法啊,这招儿可真管用啊,于是后面就不爱出门了,就一门心思窝自己小院子里练功学术法了。”

    小景听她这么一说,直接笑了出来,然后说道:

    “你想法可真独特,不过也没见你后来用的术法太追求好不好看啊,倒是还都挺正常的。”

    辛详妍知道自己那时候想法是挺荒唐的,就回应他道:

    “那毕竟我后来长大了嘛,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就纠正了自己这个错误的想法了,不过啊,二师兄那时候并不知道我这个学术法的动机的,发觉我练功勤奋后,总半开玩笑说我还真是长大了,知道只有身上的本事才是自己的底气了,但我是和师父说过那次事情具体的来龙去脉和我一些想法的,所以每次师父听到二师兄这么说时,总是忍俊不禁。”

    “换谁知道你竟然是为了这么个原因修炼的,都会觉得又怪又有趣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来你和南极老人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呢,怪不得今日寒霜宫送了万年冰凌石这么重的贺礼过来,我原本还以为是三清帝君的原因,现在看主要还是因为你们这段过往了。”小景这边继续说道。

    “嗯,虽然后面没再有什么机会见面了,但老大爷在我晋位仙君的时候,也送过东西过来呢,我还把我做的阵法盘作为回礼给过他呢。”辛详妍这边回应道。

    “所以呢,你是从那时起就养成习惯了,后来就不爱出门了吗?”小景继续问到。

    “是啊,日子久了啊,我就习惯在小院子里待着了,觉得不出门也挺好的,每日也有许多事情做,也挺有乐趣挺开心的,于是就不怎么见三清殿之外的人了。”辛详妍这些年确实挺自得其乐的。

    “那要是这么个前因后果的话,你这样也挺好的,我以前还担心你是不是被什么人什么事情伤到过,但和你熟悉之后又觉得不像,其实出不出门都只不过是你的选择而已,你这样也是自得其乐的,我爹以前就总说,修行啊,自在是最重要的。”小景这边感慨道。

    辛详妍这边点头认同,不过既然又提到了小景的父亲,辛详妍也是有些好奇的,便又问道:

    “话说,其实还有个事情,我一直也挺好奇的,之前在藏皊山问虚塔中,我印象里你爹娘的脾气似乎是你爹爹更温和沉稳一些,而你娘则是更轻盈调皮一些的,怎么感觉和外界对云闲孤月的记载不太一样呢,是因为问虚塔是幻境,所以幻化错了吗?”

    两人此刻这么躺着,难得能说这个话题,辛详妍就想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毕竟若是其他时候,她怕提起来,徒增他伤心。

    “这个啊,其实都没错的,可能这就是有趣的地方吧,他们对外的时候,和两个人一起的时候,是会有一点脾气对调了的感觉,我爹在外面总是随意又不羁,但在我娘这里就变得温和又细致,还特别在意各种细节,而我娘呢则刚好相反,孤月高悬、清冷无尘,还真就不夸张,但等到了和我爹相处的时候,就总像个孩子似的,每天都笑得挺开心的,其他人推测他二人相处,大抵是我娘要更累一些,操心的事情多些,其实不然,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志同道合相互扶持的,但真要细论起来,可能还是我爹想得更深远一些吧。”

    小景这边虽然是在回忆过去,但语气平静又温暖,至少辛详妍的感觉是,这些回忆对他来说可能比起说是勾起伤心的事,更多的还是坚实的力量,是他内心支柱一般的存在吧。

    这一晚后面呢,他俩就这么聊着天、聊着过去,慢慢睡着了,她靠着他坚实的胸膛,他怀中满满的都是幸福,彼此已然是对方最重要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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