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想叫我什么？”何言奚一直盯着沈半夕的双眼，他实在没有办法对眼前的人有半点好感。
这毕竟不是他认识的夕夕。
沈半夕闭上眼“不要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刚刚还要显得自己特别尊重我这个少主，现在又这样没礼貌地盯着我。”
“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何言奚一愣，他没有想到沈岁跟他认识的夕夕一样犀利。
知道自己吃瘪了他也没有戏弄沈岁的心思了“少主想怎么叫都可以。”
沈半夕也懒得跟他计较，她在原来的世界认识的何言奚可不像他一样，说一句话，里面的每个字都带着嘲讽，让她听得很不舒服。
她径自坐在了蒋奕泽刚刚跟何言奚下棋的位置上。
“蒋奕泽，现在在哪里？阿父让你来保护我，你不要一直走神，发呆可不能找到不死草。”
蒋奕泽回头“我没有走神。”
“意思是我冤枉你了？”这语气一听就可以知道说话的人很不满。
蒋奕泽懂了，刚刚何言奚肯定是惹岁岁生气了。
现在是岁岁来找他撒气了。
罢了，这可是岁岁，他的好妹妹，哄哄她吧。
“没，我刚刚犯困来着，马上就到了，我错了。”满满的求生欲。
“你想要吃些什么吗？还是我陪你下棋？”
沈半夕听了，心情确实好了很多，有这么一个宠着自己的表兄倒也不错。
“嗯……都不用了，你要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她把头偏到一边。
蒋奕泽知道，这是岁岁害羞了。
从小就是这样，不开心了就找他撒气，他好生哄着她，她马上就会开心许多，之后便又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即便她失忆了，有些地方还是不会变的。
东海祖洲附近。
“这下方便是记载里的东海祖洲了，沈岁少主我们现在便可以下去了。”袁长老瞟了眼抱着剑站在一边的何言奚，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子，转而看向沈半夕。
沈半夕望下看那个颜色显枯黄色的地方，这里是东海祖洲？
传闻中有不死之草的地方，竟然是这样没有生机的地方。
“我还没开始修炼，我要怎么下去？”难不成她直接跳下去？
何言奚冷冷地开口“我带你下去。”
沈半夕听了，想到刚刚他犀利的回答，心中不免有些怒意。
她头一偏“蒋奕泽，修的什么道？”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蒋奕泽懵懵看了何言奚一眼，这是吵架了？罢了罢了，他跟这位何天才虽然是朋友，但还是自家妹妹重要。
“岁岁不用但心，不想让他带你下去的话我也可以御剑带你下去的。”
“哦。”沈半夕走到蒋奕泽后面，瞪了何言奚一眼，好像在说“谁要你帮！”
何言奚装作没看到，反正这是沈岁，不是夕夕。
几人御剑，袁长老留在了浮舟上，跟那位良门特意派来的芙昕的师弟一起。
这个师弟叫许药，刚刚在浮舟上时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的，名字倒是很符合他修的医道。
蒋奕泽带着沈半夕，不敢贸然进入祖洲，他把目光投向何言奚。
“何天才，我带着岁岁，不能去探探有没有危险，你一个人，不然你去看看？”
何言奚看着这个没有生气的地方，跟沈半夕有一样的想法：这样的地方会有让人长生的养神芝？
见他不语，蒋奕泽又开口“你不会怕了吧？这可是有神草的仙境啊！”
何言奚翻了个白眼，算了，不跟他计较，他也想知道养神芝是什么样的。
寻到了，就算沈岁死了，他也可以把夕夕的魂魄招来这个世界。
没有寻到，正好这个也不是夕夕，也省得他看着烦，死了一了百了。
他咬破手指，用指尖的鲜血画符，收了剑，也依旧可以浮在空中。
“这是千门的符咒？”沈半夕问蒋奕泽。
他摇头“是寒山的浮棺符①。”
又是寒山，这样一个地方的秘密肯定不少，回去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去一趟寒山，应该可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顺便看看能不能知道这十三种毒是哪里来的。
她这样想着，“神”突然开口“你去不了寒山，不要想了，沈凤栖现在可是回了衡门。”
沈半夕正想开口，想到旁边的蒋奕泽，直接当做没有听到“神”说的。
去不了？她偏要去。
“你现在走？”
何言奚没有理蒋奕泽的，又画了个符，便消失了。
沈半夕对何言奚没有兴趣，扯了扯蒋奕泽的衣角“蒋奕泽。”
他低头“怎么了？”
“给我讲讲千门，好吗？
她说这话时声音柔柔的，何况她本就有撒娇的意味。
“你对这个感兴趣？好啊，我再给你讲讲刚刚那个浮棺符，怎么样？”
蒋奕泽就是个木头脑袋。
沈半夕大概猜到了为什么原主更愿意亲近这位堂兄了，相比其他人，蒋奕泽对一个人好，愿意宠着一个人，那就是真的对这个人付出了真心。
其他的人多多少少是带着目的接近原主的。
她也很喜欢他这个堂兄，在原来世界里，她有父母，也有朋友，却没有感到有谁是真正喜爱她的，一年到头也见不了父母几次，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父母给她的只有越来越多的钱。
她带到家里的何言萧也只是嫌弃自己哥哥整天一副丧气样，想要借她摆脱这个消极的哥哥。即便是这样的何言萧也是曾经活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的，如果不是因为父母飞机失事，何言萧也不会想要逃离何言奚。
何言奚因为父母离去而想要寻死，何言萧因为父母离去而快速成长。
何言奚对她有真心，但她从来没有为何言奚做过什么，她有帮助过的只有何言萧。
何言萧对她却没有真心。
她记得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那个人是谁她却不记得了。
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一定有这样一个一直陪着她的人。
可她真的想不起来是谁。
“千门呢有些奇怪，长老和门主的实力很强，尤其是那位袁长老。”蒋奕泽缓缓开口。
沈半夕听着，并不奇怪。
“千门之人皆来自周国，因为只有周国人可以修炼千道，而周国人也只会拜入千门，这是不容置疑的，千门的凌惊门主是真心想要周国强盛的，这是其他宗门做不到的，他们大多忌惮自己拜入仙门前所出的国家。”
“那你那个未婚妻芙昕呢？她不也修千道？”
蒋奕泽顿住了，怎么又提芙昕？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沈清门主不是周国人，芙昕的父亲也不知道是谁，大家都觉得芙昕不是沈清门主的亲生女儿。”
沈半夕点了点头。
倒是真的很有意思。
“凌惊门主目前还在周国想办法寻回死人的魂魄，日后有的是机会见他。”话是这么说，谁想见这个自私的门主？
“千门奇怪在哪里？”沈半夕拍了一下蒋奕泽的头“别发呆啊！”
“奇怪的是，千门弟子并没有什么实力，各个反倒弱不禁风，当然，何天才除外啦，他父亲是凌惊门主的好友②，母亲曾是逍遥宗的首席弟子③，这般的天赋，求也求不来。”
在他说这话时何言奚正冷冷地御剑在他身后。
“蒋奕泽？”
他回头看去，有些心虚“何事？”
“无事找你，我找三少主。”
沈半夕也转头看着他“你说。”
“这东海祖洲根本进不去，甚至我一靠近连浮棺符都失效了。”何言奚冷笑一声“也不知是不是三少主命薄，不死草不愿被你寻去。”
沈半夕耸了耸肩，把头转回去了“那就走吧，寻不到就算了。”反正她也没有对这个神草抱有希望。
何言奚似是没有料到沈半夕压根不在意能不能找到不死草，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御剑回到浮舟上了。
“阿言啊，你确定那东海祖洲进不去吗？”袁长老一双眼睛盯着何言奚的眼，瞳孔略显红色。
何言奚点头“确定。”
袁长老还是盯着何言奚的眼“再说一遍。”
沈半夕见状忍不住问蒋奕泽“有什么不对吗？”她觉得袁长老略显红色的瞳孔有些意思。
蒋奕泽摇头“我不知，千门一向有很多秘密，他们寻常是不会出手帮助别的宗门的。”其实当时千门愿意来衡门诊治岁岁是他就已经猜到了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大伯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是默许了。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带着目的来，却没有讨要任何回报，反倒是良门挟恩图报，要他娶芙昕。
沈清门主除妖的时刻还不忘为女儿寻一个庇护之所，想来是良门内部出了问题，叔叔不是傻子，纵容他们这样做反倒是对的。
起码他可以深入良门内部，沈清门主的女婿，这般亲密的关系，谁又会忌惮呢？衡门与良门本就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何言奚最后神识清醒的时候才意识到袁长老用了他继承的枯柏道君的穿意眼，可以看清所有真相，识破所有谎言的双眸，拥有这双眸子的人不仅不会被人欺骗，也可以用自己想要的方式惩罚说谎的人。
袁长老的惩罚是千门人人都会的夺魂。何言奚此刻才知道原来的何言奚根本不是什么天才，他不仅不会夺魂，也不善用千道的术法。
可以两道合修是因为自己夺舍。
先前何言奚不是袁长老的弟子，在千门也没有师父，他能呆在千门只是因为父亲是凌惊的好友，是周国人。
他某天醒来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被袁长老发现他体内凭空多了剑道独有的第一杀意。刚被发现可以两道合修的时候袁长老以为是自己先前眼拙，没有发现这个天才，于是收他为弟子。
可去到衡门时，刚刚在浮舟上时，还有对自己的穿意眼完全没有防备时，他才知道何言奚被夺舍了。
眼前这个披着何言奚外皮的人不是何言奚。
在玄都，人尽皆知的事便是两道合修之人天赋异禀，少有人知道两道合修之人也可能是被夺舍了。
第一道为原魂，第二道为异魂。何言奚的异魂是剑道，第一杀意的剑道。
何言奚已经完全失去对神识的控制，倒在地上，袁长老看着这幅面孔，脸上满是对他的瞧不起。
何千昱若是知道儿子被人夺舍，必会想尽办法破境，想尽办法寻回儿子的魂魄。只可惜顾惊秋死在了上次的仙魔大战中后，何千昱便离开了玄都，不知去了哪里。
那场仙魔大战，逍遥宗的首席弟子顾惊秋，也就是何言奚的母亲死后，他的父亲何千昱也不在愿意呆在这个伤心地，留何言奚一人在千门。
袁长老知道何言奚被夺舍的时就决定设法找到何千昱了。
“满嘴谎言之人，不足怜惜，我已经夺了他的三魂，他暂时没有意识，我们去东海祖洲寻养神芝吧。”袁长老恢复了慈祥的面孔，笑脸盈盈地看着另外三人。
许药安静了这么久，终于开口说话“袁长老，夺了他的第一魂胎光，他便不会想要活着。”
“夺了第二魂爽灵，他便会被灾害之事缠上。”
“夺了第三魂幽精，他的体魄便会受到伤害。”
“我不知您这是何意？”
袁长老仍是笑着，语气与方才相比，却冷了几分“你修的医道，应知胎光和爽灵控制不好都会影响人的寿元，你与他站在一起，难道就感知不到他的寿元已尽吗？”他修的不是医道，自然不会尝试去感知何言奚寿元。可这人是良门沈清门主的弟子，不仅修医道，也是良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还有苏北，在衡门时他必然是感知到了何言奚寿元已尽，却不揭穿，也不当回事，良门果然阴晴不定。
许药怔住了，他竟不知袁长老这话的意思。
沈半夕本就聪慧，看着躺在地上一直与自己水火不容的何言奚，又联系袁长老说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袁长老的意思是，方才与我们对话交谈，又御剑去东海祖洲的不是何言奚，何言奚已经死了？”
袁长老点头“衡门的三少主果真与常人比不得。”
许药又道“他若死了，那刚刚与我们说话难道是鬼？”
蒋奕泽一拍他“你们良门的人都这么傻吗？这样我哪敢娶那什么芙昕，他们的意思是何天才被夺舍了。”
许药反驳“你莫要这般贬低我师姐，她自是聪慧的。”
蒋奕泽又拍他“这不是重点，你一个修医道的，竟然不知道你眼前的人寿元已尽，良门教的就如此差劲？”
许药又反驳“你不也不知道？”
“我修的是剑道，我好端端的感知他寿元干什么？”
许药无话可说。
沈半夕倒是被这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给笑到了，还以为许药是社恐呢，没想到只是个倔脾气的小孩。
袁长老示意蒋奕泽御剑带沈半夕下去到东海祖洲寻不死草，自己则到浮舟的舱房内取了灵器“御行”带着许药一起下到东海祖洲去。
四人落地，周遭望去无一丝生气，与死人州无异。
传说生长着使人长生的养神芝的地界，没有生气便已经让人起疑了。
许药在与蒋奕泽争吵一番后也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这时却主动开口“苏门主给我们讲课时说过，传说记载的祖洲就是这样没有生气的，是为了避免养神芝被有坏心之人盗走，并且祖洲虽然在记载里说是在玄水沉④境内，但它本就是一个迷幻地，一般不会被人找到在哪里，我们今日能找到便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应是三少主的福气才让我们找到祖洲。”
蒋奕泽：“你话怎么变多了？”
许药：“我一直都这样，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说而已。”
蒋奕泽：“为何？”
许药：“我好好的师姐要嫁给你，我自然对你不满。”
蒋奕泽：“……”
袁长老看了看四周后对沈半夕说：“三少主，这里并不危险。”
沈半夕点头。夺舍之人会被感知寿元已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只能感知原主的生命。那她呢？她是被所谓的“神”寻来的，算不算夺舍？她在原来的世界死了，却在这个世界重新活了过来，那这个世界的沈半夕呢？
“袁长老，只要是修医道的都可以随时感知人的寿元吗？”
“是，除了像他这样的。”袁长老示意她看许药。
许药感受到两人的目光，瞬间奓毛“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学，我师父不是去除妖了吗？”
蒋奕泽心说：你就狡辩吧，自己没用还要怪别人。
“我们已经走了好久了，这么还没有看到养神芝？”沈半夕说这话时回头看着蒋奕泽。
蒋奕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岁岁累了，要他背她。
他蹲下来，沈半夕满意的趴在他背上，她可太喜欢这个堂兄了。也不知有没有比那未曾谋面的兄长好。
“我们真的不是在打转吗？”许药有些颤音“到时候怎么回去啊？我还有好多医术没有学呢……我还当一个可以巡游整个玄都的医师呢……”
蒋奕泽：“你闭嘴。”
许药：“你要是对我不满就直说。”
蒋奕泽：“我是对你那挟恩图报的师姐不满，所以对你不满。”
许药：“……”
袁长老也觉得奇怪，穿意眼不仅可以识破谎言，也可看破所有幻境，他数次使用穿意眼，这并不是幻境，这就是现实。
“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
许药：“可是……”
蒋奕泽：“你闭嘴。”
许药：“你肯定对我有意见。”
蒋奕泽：“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啊？沈清门主教了你自作多情？”
许药：“……”
沈半夕听他们两个一路吵过来，头都要痛死了。
“蒋奕泽你也闭嘴，烦死了。”
蒋奕泽：“好的岁岁。”
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许药心想：他果然是对我有意见。
袁长老见天色渐暗，今日已经快过去了，再找不到就要回去了。
许药先前说这东海祖洲并不是可以随便找到的，他们可以找到是个奇迹了，若是就这么回去，也许就再也不会有机会来到这里了，那样周国的人该怎么办？千千万万的百姓都要横死路边，沈岁少主也可能会这样死去。
他一直都是向着善的。
如果因为他的耽误让死的人越来越多，那才是真的配不上至纯至善。
“还有四个时辰就是子时了，如果在此之前没有找到不死草，沈岁少主便会……”袁长老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四人便消失在原地了。
“滴答。”
“滴答。”
……
水滴声不断，沈半夕戒备地打量四周“这里是哪里？”
许药：“三少主……”是快哭了的语气。
沈半夕：“我也没有很喜欢你师姐，自然也对你没什么好感。”她心想：所以你快闭嘴啊！别这样哭哭唧唧的，明明是一个男子，怎么这么爱哭？我是问你这是哪里，你倒好，就知道哭。
许药：“……”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他师姐？师姐你到底做了什么？
沈半夕跟许药一起被送到一个没有水潭且头顶上方也没有水滴却四处都有不间断的水滴声的地方。
周围没有光源，但漆黑的环境里还是可以看得清一点的，倒也不算太压抑。
沈半夕猜想蒋奕泽应该跟袁长老一起。
她有些烦，为什么让一个医道弟子和她一个没有修炼的人呆在一起，不怕两个人都死在这？
一直装死的“神”终于开口“你怎么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方？”
沈半夕：“是你让我来找不死草的。”
许药：“三少主你再跟谁说话？”
沈半夕：“神。”她又想了想“你闭嘴，还有，不要告诉别人我的事。”
许药愣愣地点头。看来是之前失去了一魂一魄，沈岁少主精神出问题了。回去一定要再让苏北门主和袁长老看看，别让衡门的继承人变成精神失常的傻子了。
他向来是对病人很包容的。
“先前我说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很硬气，都不听吗？”“神”嘲讽她。
“那我又愿意相信真神的话了呢？”沈半夕特意要用真神来激这个所谓的“神”。
“神”没有停顿“你要怎么办？”
“你说呢？真—神—”
“神”没有理会沈半夕的讽刺“你可以问问许药关于祖洲的记载。”
沈半夕无言，她已经不相信这个“神”了，费尽心思把她弄到这个世界来，却又不给予她有效的帮助，表现出来的明显是对这个地方的不了解，就像是根本没有想到祖洲会有这样的危险一样。
来这一趟果然不亏，起码她试探出了“神”不是真神。
许药静静地看着沈半夕，她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这四周也弥漫起了香气，让他有些晕乎。
“三少主，你跟神说完话了吗？”
沈半夕点头，问他“你能仔细说说关于祖洲的记载吗？”
许药点头，先说道“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有些晕。”
沈半夕嘲讽道：“你是医道弟子，一点让人晕乎的香气你都应付不了？”
许药顿悟，他带了医囊，本就是来为三少主压制毒性的，他的医囊里有各种可以抵抗毒性的东西，也有让人提神醒脑的药草。
他马上从医囊里取出药草，先递给沈半夕“三少主，给你。”
沈半夕伸手接住“谢谢。”
许药懵住。
沈半夕：“你又怎么了？”
许药：“只是没有想到三少主原来脾气挺好的。”
沈半夕：“谁告诉你我脾气不好？”
许药：“师姐。”
她就知道，又是芙昕，她就这么想坏了她的名声？
“少听你师姐胡说八道。”
许药：“哦……”
“还有，不要一直叫我三少主了，叫我夕夕就好了。”
许药：“可是三少主，我小你四岁。”
其实四岁的差距也没什么，蒋奕泽如今一百岁，蒋寻澈如今两百岁，但许药觉得自己对待女生还是要懂点礼貌的。
沈半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也叫我师姐吧，你师父是我母亲的妹妹，算起来我也可以是你师姐。”
许药：“可是你没有修炼啊！”
沈半夕：“……”许药确实很倔。
“你们良门的人一般都叫我什么？”
许药：“三少主或者白露。”
沈半夕点头，白露的别意正是半夕，倒是有心了。
“那就叫白露吧。”
许药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出去？”
“你先仔细讲完关于祖洲⑤的记载。”
①寒山浮棺符：不受修道限制，人人都可以使用，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学的。作用与御剑飞行相似。
②凌惊门主的好友，何言奚的父亲：何千昱
③逍遥宗是玄都第一宗门，其前任首席弟子是何言奚的母亲顾惊秋。
④玄水沉：玄都是一个统称，实际上玄都分为四部分，分别是玄都、玄水沉、玄水消和玄虚，因为玄都位于玄水沉和玄水消的中间地带，故而统称为玄都。此外玄虚实际上并不存在，玄虚是登仙门与成为道君之后修炼之地的统称。
⑤本文有关东海祖洲的记载以及描述等都是参考《海内十洲记》改编的。
这毕竟不是他认识的夕夕。
沈半夕闭上眼“不要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刚刚还要显得自己特别尊重我这个少主，现在又这样没礼貌地盯着我。”
“谁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何言奚一愣，他没有想到沈岁跟他认识的夕夕一样犀利。
知道自己吃瘪了他也没有戏弄沈岁的心思了“少主想怎么叫都可以。”
沈半夕也懒得跟他计较，她在原来的世界认识的何言奚可不像他一样，说一句话，里面的每个字都带着嘲讽，让她听得很不舒服。
她径自坐在了蒋奕泽刚刚跟何言奚下棋的位置上。
“蒋奕泽，现在在哪里？阿父让你来保护我，你不要一直走神，发呆可不能找到不死草。”
蒋奕泽回头“我没有走神。”
“意思是我冤枉你了？”这语气一听就可以知道说话的人很不满。
蒋奕泽懂了，刚刚何言奚肯定是惹岁岁生气了。
现在是岁岁来找他撒气了。
罢了，这可是岁岁，他的好妹妹，哄哄她吧。
“没，我刚刚犯困来着，马上就到了，我错了。”满满的求生欲。
“你想要吃些什么吗？还是我陪你下棋？”
沈半夕听了，心情确实好了很多，有这么一个宠着自己的表兄倒也不错。
“嗯……都不用了，你要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她把头偏到一边。
蒋奕泽知道，这是岁岁害羞了。
从小就是这样，不开心了就找他撒气，他好生哄着她，她马上就会开心许多，之后便又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即便她失忆了，有些地方还是不会变的。
东海祖洲附近。
“这下方便是记载里的东海祖洲了，沈岁少主我们现在便可以下去了。”袁长老瞟了眼抱着剑站在一边的何言奚，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子，转而看向沈半夕。
沈半夕望下看那个颜色显枯黄色的地方，这里是东海祖洲？
传闻中有不死之草的地方，竟然是这样没有生机的地方。
“我还没开始修炼，我要怎么下去？”难不成她直接跳下去？
何言奚冷冷地开口“我带你下去。”
沈半夕听了，想到刚刚他犀利的回答，心中不免有些怒意。
她头一偏“蒋奕泽，修的什么道？”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蒋奕泽懵懵看了何言奚一眼，这是吵架了？罢了罢了，他跟这位何天才虽然是朋友，但还是自家妹妹重要。
“岁岁不用但心，不想让他带你下去的话我也可以御剑带你下去的。”
“哦。”沈半夕走到蒋奕泽后面，瞪了何言奚一眼，好像在说“谁要你帮！”
何言奚装作没看到，反正这是沈岁，不是夕夕。
几人御剑，袁长老留在了浮舟上，跟那位良门特意派来的芙昕的师弟一起。
这个师弟叫许药，刚刚在浮舟上时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的，名字倒是很符合他修的医道。
蒋奕泽带着沈半夕，不敢贸然进入祖洲，他把目光投向何言奚。
“何天才，我带着岁岁，不能去探探有没有危险，你一个人，不然你去看看？”
何言奚看着这个没有生气的地方，跟沈半夕有一样的想法：这样的地方会有让人长生的养神芝？
见他不语，蒋奕泽又开口“你不会怕了吧？这可是有神草的仙境啊！”
何言奚翻了个白眼，算了，不跟他计较，他也想知道养神芝是什么样的。
寻到了，就算沈岁死了，他也可以把夕夕的魂魄招来这个世界。
没有寻到，正好这个也不是夕夕，也省得他看着烦，死了一了百了。
他咬破手指，用指尖的鲜血画符，收了剑，也依旧可以浮在空中。
“这是千门的符咒？”沈半夕问蒋奕泽。
他摇头“是寒山的浮棺符①。”
又是寒山，这样一个地方的秘密肯定不少，回去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去一趟寒山，应该可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顺便看看能不能知道这十三种毒是哪里来的。
她这样想着，“神”突然开口“你去不了寒山，不要想了，沈凤栖现在可是回了衡门。”
沈半夕正想开口，想到旁边的蒋奕泽，直接当做没有听到“神”说的。
去不了？她偏要去。
“你现在走？”
何言奚没有理蒋奕泽的，又画了个符，便消失了。
沈半夕对何言奚没有兴趣，扯了扯蒋奕泽的衣角“蒋奕泽。”
他低头“怎么了？”
“给我讲讲千门，好吗？
她说这话时声音柔柔的，何况她本就有撒娇的意味。
“你对这个感兴趣？好啊，我再给你讲讲刚刚那个浮棺符，怎么样？”
蒋奕泽就是个木头脑袋。
沈半夕大概猜到了为什么原主更愿意亲近这位堂兄了，相比其他人，蒋奕泽对一个人好，愿意宠着一个人，那就是真的对这个人付出了真心。
其他的人多多少少是带着目的接近原主的。
她也很喜欢他这个堂兄，在原来世界里，她有父母，也有朋友，却没有感到有谁是真正喜爱她的，一年到头也见不了父母几次，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父母给她的只有越来越多的钱。
她带到家里的何言萧也只是嫌弃自己哥哥整天一副丧气样，想要借她摆脱这个消极的哥哥。即便是这样的何言萧也是曾经活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的，如果不是因为父母飞机失事，何言萧也不会想要逃离何言奚。
何言奚因为父母离去而想要寻死，何言萧因为父母离去而快速成长。
何言奚对她有真心，但她从来没有为何言奚做过什么，她有帮助过的只有何言萧。
何言萧对她却没有真心。
她记得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那个人是谁她却不记得了。
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一定有这样一个一直陪着她的人。
可她真的想不起来是谁。
“千门呢有些奇怪，长老和门主的实力很强，尤其是那位袁长老。”蒋奕泽缓缓开口。
沈半夕听着，并不奇怪。
“千门之人皆来自周国，因为只有周国人可以修炼千道，而周国人也只会拜入千门，这是不容置疑的，千门的凌惊门主是真心想要周国强盛的，这是其他宗门做不到的，他们大多忌惮自己拜入仙门前所出的国家。”
“那你那个未婚妻芙昕呢？她不也修千道？”
蒋奕泽顿住了，怎么又提芙昕？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沈清门主不是周国人，芙昕的父亲也不知道是谁，大家都觉得芙昕不是沈清门主的亲生女儿。”
沈半夕点了点头。
倒是真的很有意思。
“凌惊门主目前还在周国想办法寻回死人的魂魄，日后有的是机会见他。”话是这么说，谁想见这个自私的门主？
“千门奇怪在哪里？”沈半夕拍了一下蒋奕泽的头“别发呆啊！”
“奇怪的是，千门弟子并没有什么实力，各个反倒弱不禁风，当然，何天才除外啦，他父亲是凌惊门主的好友②，母亲曾是逍遥宗的首席弟子③，这般的天赋，求也求不来。”
在他说这话时何言奚正冷冷地御剑在他身后。
“蒋奕泽？”
他回头看去，有些心虚“何事？”
“无事找你，我找三少主。”
沈半夕也转头看着他“你说。”
“这东海祖洲根本进不去，甚至我一靠近连浮棺符都失效了。”何言奚冷笑一声“也不知是不是三少主命薄，不死草不愿被你寻去。”
沈半夕耸了耸肩，把头转回去了“那就走吧，寻不到就算了。”反正她也没有对这个神草抱有希望。
何言奚似是没有料到沈半夕压根不在意能不能找到不死草，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御剑回到浮舟上了。
“阿言啊，你确定那东海祖洲进不去吗？”袁长老一双眼睛盯着何言奚的眼，瞳孔略显红色。
何言奚点头“确定。”
袁长老还是盯着何言奚的眼“再说一遍。”
沈半夕见状忍不住问蒋奕泽“有什么不对吗？”她觉得袁长老略显红色的瞳孔有些意思。
蒋奕泽摇头“我不知，千门一向有很多秘密，他们寻常是不会出手帮助别的宗门的。”其实当时千门愿意来衡门诊治岁岁是他就已经猜到了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大伯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是默许了。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带着目的来，却没有讨要任何回报，反倒是良门挟恩图报，要他娶芙昕。
沈清门主除妖的时刻还不忘为女儿寻一个庇护之所，想来是良门内部出了问题，叔叔不是傻子，纵容他们这样做反倒是对的。
起码他可以深入良门内部，沈清门主的女婿，这般亲密的关系，谁又会忌惮呢？衡门与良门本就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何言奚最后神识清醒的时候才意识到袁长老用了他继承的枯柏道君的穿意眼，可以看清所有真相，识破所有谎言的双眸，拥有这双眸子的人不仅不会被人欺骗，也可以用自己想要的方式惩罚说谎的人。
袁长老的惩罚是千门人人都会的夺魂。何言奚此刻才知道原来的何言奚根本不是什么天才，他不仅不会夺魂，也不善用千道的术法。
可以两道合修是因为自己夺舍。
先前何言奚不是袁长老的弟子，在千门也没有师父，他能呆在千门只是因为父亲是凌惊的好友，是周国人。
他某天醒来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被袁长老发现他体内凭空多了剑道独有的第一杀意。刚被发现可以两道合修的时候袁长老以为是自己先前眼拙，没有发现这个天才，于是收他为弟子。
可去到衡门时，刚刚在浮舟上时，还有对自己的穿意眼完全没有防备时，他才知道何言奚被夺舍了。
眼前这个披着何言奚外皮的人不是何言奚。
在玄都，人尽皆知的事便是两道合修之人天赋异禀，少有人知道两道合修之人也可能是被夺舍了。
第一道为原魂，第二道为异魂。何言奚的异魂是剑道，第一杀意的剑道。
何言奚已经完全失去对神识的控制，倒在地上，袁长老看着这幅面孔，脸上满是对他的瞧不起。
何千昱若是知道儿子被人夺舍，必会想尽办法破境，想尽办法寻回儿子的魂魄。只可惜顾惊秋死在了上次的仙魔大战中后，何千昱便离开了玄都，不知去了哪里。
那场仙魔大战，逍遥宗的首席弟子顾惊秋，也就是何言奚的母亲死后，他的父亲何千昱也不在愿意呆在这个伤心地，留何言奚一人在千门。
袁长老知道何言奚被夺舍的时就决定设法找到何千昱了。
“满嘴谎言之人，不足怜惜，我已经夺了他的三魂，他暂时没有意识，我们去东海祖洲寻养神芝吧。”袁长老恢复了慈祥的面孔，笑脸盈盈地看着另外三人。
许药安静了这么久，终于开口说话“袁长老，夺了他的第一魂胎光，他便不会想要活着。”
“夺了第二魂爽灵，他便会被灾害之事缠上。”
“夺了第三魂幽精，他的体魄便会受到伤害。”
“我不知您这是何意？”
袁长老仍是笑着，语气与方才相比，却冷了几分“你修的医道，应知胎光和爽灵控制不好都会影响人的寿元，你与他站在一起，难道就感知不到他的寿元已尽吗？”他修的不是医道，自然不会尝试去感知何言奚寿元。可这人是良门沈清门主的弟子，不仅修医道，也是良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还有苏北，在衡门时他必然是感知到了何言奚寿元已尽，却不揭穿，也不当回事，良门果然阴晴不定。
许药怔住了，他竟不知袁长老这话的意思。
沈半夕本就聪慧，看着躺在地上一直与自己水火不容的何言奚，又联系袁长老说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袁长老的意思是，方才与我们对话交谈，又御剑去东海祖洲的不是何言奚，何言奚已经死了？”
袁长老点头“衡门的三少主果真与常人比不得。”
许药又道“他若死了，那刚刚与我们说话难道是鬼？”
蒋奕泽一拍他“你们良门的人都这么傻吗？这样我哪敢娶那什么芙昕，他们的意思是何天才被夺舍了。”
许药反驳“你莫要这般贬低我师姐，她自是聪慧的。”
蒋奕泽又拍他“这不是重点，你一个修医道的，竟然不知道你眼前的人寿元已尽，良门教的就如此差劲？”
许药又反驳“你不也不知道？”
“我修的是剑道，我好端端的感知他寿元干什么？”
许药无话可说。
沈半夕倒是被这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给笑到了，还以为许药是社恐呢，没想到只是个倔脾气的小孩。
袁长老示意蒋奕泽御剑带沈半夕下去到东海祖洲寻不死草，自己则到浮舟的舱房内取了灵器“御行”带着许药一起下到东海祖洲去。
四人落地，周遭望去无一丝生气，与死人州无异。
传说生长着使人长生的养神芝的地界，没有生气便已经让人起疑了。
许药在与蒋奕泽争吵一番后也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这时却主动开口“苏门主给我们讲课时说过，传说记载的祖洲就是这样没有生气的，是为了避免养神芝被有坏心之人盗走，并且祖洲虽然在记载里说是在玄水沉④境内，但它本就是一个迷幻地，一般不会被人找到在哪里，我们今日能找到便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应是三少主的福气才让我们找到祖洲。”
蒋奕泽：“你话怎么变多了？”
许药：“我一直都这样，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说而已。”
蒋奕泽：“为何？”
许药：“我好好的师姐要嫁给你，我自然对你不满。”
蒋奕泽：“……”
袁长老看了看四周后对沈半夕说：“三少主，这里并不危险。”
沈半夕点头。夺舍之人会被感知寿元已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只能感知原主的生命。那她呢？她是被所谓的“神”寻来的，算不算夺舍？她在原来的世界死了，却在这个世界重新活了过来，那这个世界的沈半夕呢？
“袁长老，只要是修医道的都可以随时感知人的寿元吗？”
“是，除了像他这样的。”袁长老示意她看许药。
许药感受到两人的目光，瞬间奓毛“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学，我师父不是去除妖了吗？”
蒋奕泽心说：你就狡辩吧，自己没用还要怪别人。
“我们已经走了好久了，这么还没有看到养神芝？”沈半夕说这话时回头看着蒋奕泽。
蒋奕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岁岁累了，要他背她。
他蹲下来，沈半夕满意的趴在他背上，她可太喜欢这个堂兄了。也不知有没有比那未曾谋面的兄长好。
“我们真的不是在打转吗？”许药有些颤音“到时候怎么回去啊？我还有好多医术没有学呢……我还当一个可以巡游整个玄都的医师呢……”
蒋奕泽：“你闭嘴。”
许药：“你要是对我不满就直说。”
蒋奕泽：“我是对你那挟恩图报的师姐不满，所以对你不满。”
许药：“……”
袁长老也觉得奇怪，穿意眼不仅可以识破谎言，也可看破所有幻境，他数次使用穿意眼，这并不是幻境，这就是现实。
“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
许药：“可是……”
蒋奕泽：“你闭嘴。”
许药：“你肯定对我有意见。”
蒋奕泽：“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啊？沈清门主教了你自作多情？”
许药：“……”
沈半夕听他们两个一路吵过来，头都要痛死了。
“蒋奕泽你也闭嘴，烦死了。”
蒋奕泽：“好的岁岁。”
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许药心想：他果然是对我有意见。
袁长老见天色渐暗，今日已经快过去了，再找不到就要回去了。
许药先前说这东海祖洲并不是可以随便找到的，他们可以找到是个奇迹了，若是就这么回去，也许就再也不会有机会来到这里了，那样周国的人该怎么办？千千万万的百姓都要横死路边，沈岁少主也可能会这样死去。
他一直都是向着善的。
如果因为他的耽误让死的人越来越多，那才是真的配不上至纯至善。
“还有四个时辰就是子时了，如果在此之前没有找到不死草，沈岁少主便会……”袁长老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四人便消失在原地了。
“滴答。”
“滴答。”
……
水滴声不断，沈半夕戒备地打量四周“这里是哪里？”
许药：“三少主……”是快哭了的语气。
沈半夕：“我也没有很喜欢你师姐，自然也对你没什么好感。”她心想：所以你快闭嘴啊！别这样哭哭唧唧的，明明是一个男子，怎么这么爱哭？我是问你这是哪里，你倒好，就知道哭。
许药：“……”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他师姐？师姐你到底做了什么？
沈半夕跟许药一起被送到一个没有水潭且头顶上方也没有水滴却四处都有不间断的水滴声的地方。
周围没有光源，但漆黑的环境里还是可以看得清一点的，倒也不算太压抑。
沈半夕猜想蒋奕泽应该跟袁长老一起。
她有些烦，为什么让一个医道弟子和她一个没有修炼的人呆在一起，不怕两个人都死在这？
一直装死的“神”终于开口“你怎么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方？”
沈半夕：“是你让我来找不死草的。”
许药：“三少主你再跟谁说话？”
沈半夕：“神。”她又想了想“你闭嘴，还有，不要告诉别人我的事。”
许药愣愣地点头。看来是之前失去了一魂一魄，沈岁少主精神出问题了。回去一定要再让苏北门主和袁长老看看，别让衡门的继承人变成精神失常的傻子了。
他向来是对病人很包容的。
“先前我说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很硬气，都不听吗？”“神”嘲讽她。
“那我又愿意相信真神的话了呢？”沈半夕特意要用真神来激这个所谓的“神”。
“神”没有停顿“你要怎么办？”
“你说呢？真—神—”
“神”没有理会沈半夕的讽刺“你可以问问许药关于祖洲的记载。”
沈半夕无言，她已经不相信这个“神”了，费尽心思把她弄到这个世界来，却又不给予她有效的帮助，表现出来的明显是对这个地方的不了解，就像是根本没有想到祖洲会有这样的危险一样。
来这一趟果然不亏，起码她试探出了“神”不是真神。
许药静静地看着沈半夕，她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这四周也弥漫起了香气，让他有些晕乎。
“三少主，你跟神说完话了吗？”
沈半夕点头，问他“你能仔细说说关于祖洲的记载吗？”
许药点头，先说道“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有些晕。”
沈半夕嘲讽道：“你是医道弟子，一点让人晕乎的香气你都应付不了？”
许药顿悟，他带了医囊，本就是来为三少主压制毒性的，他的医囊里有各种可以抵抗毒性的东西，也有让人提神醒脑的药草。
他马上从医囊里取出药草，先递给沈半夕“三少主，给你。”
沈半夕伸手接住“谢谢。”
许药懵住。
沈半夕：“你又怎么了？”
许药：“只是没有想到三少主原来脾气挺好的。”
沈半夕：“谁告诉你我脾气不好？”
许药：“师姐。”
她就知道，又是芙昕，她就这么想坏了她的名声？
“少听你师姐胡说八道。”
许药：“哦……”
“还有，不要一直叫我三少主了，叫我夕夕就好了。”
许药：“可是三少主，我小你四岁。”
其实四岁的差距也没什么，蒋奕泽如今一百岁，蒋寻澈如今两百岁，但许药觉得自己对待女生还是要懂点礼貌的。
沈半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也叫我师姐吧，你师父是我母亲的妹妹，算起来我也可以是你师姐。”
许药：“可是你没有修炼啊！”
沈半夕：“……”许药确实很倔。
“你们良门的人一般都叫我什么？”
许药：“三少主或者白露。”
沈半夕点头，白露的别意正是半夕，倒是有心了。
“那就叫白露吧。”
许药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出去？”
“你先仔细讲完关于祖洲⑤的记载。”
①寒山浮棺符：不受修道限制，人人都可以使用，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学的。作用与御剑飞行相似。
②凌惊门主的好友，何言奚的父亲：何千昱
③逍遥宗是玄都第一宗门，其前任首席弟子是何言奚的母亲顾惊秋。
④玄水沉：玄都是一个统称，实际上玄都分为四部分，分别是玄都、玄水沉、玄水消和玄虚，因为玄都位于玄水沉和玄水消的中间地带，故而统称为玄都。此外玄虚实际上并不存在，玄虚是登仙门与成为道君之后修炼之地的统称。
⑤本文有关东海祖洲的记载以及描述等都是参考《海内十洲记》改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