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脸一点点阴下去,林楚甜心里杵杵的。

    “你就这么怕我?陈以诚问,含着一丝质问。

    “怎么会。”林楚甜答的利索。

    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自己那点小心思肯定会被他看穿。

    “那你在怕什么?”他想用眼神传达给她,其实不用怕,但林楚甜就是不抬眼,垂着睫,神色自若,耸耸肩:“网上那些破事呗,也不是怕,但总归会心情不好。”

    “需要我帮忙吗?”陈以诚云淡风轻的,仿佛在讲一件信手拈来的小事。

    “不用。”她微微吸了吸鼻子,拒绝他的两个字,时刻挂在嘴边,挂在心里。

    她甚至不问一下,怎么帮?

    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娱乐圈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有污点,他可以在幕后操控,封杀。

    可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啊?

    对面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喝着冰水,脸上云淡风轻,林楚甜回了他一个微笑,是让人感觉安稳的那种,倔强而无畏惧的笑。

    陈以诚摆正姿势,认真地正视着她:“我不为难。”

    从小到大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没办法让他一次又一次屈尊去化开她刻意保持的距离。

    林楚甜沉默了片刻,心里还是念着,在婚姻合约解除之前,她不想再拜托他了,于是装的毫不在乎:“造成今天这种局面,都是我咎由自取的结果,一人做事一人当,没什么好怕的,该怎么办怎么办……”

    说完,茫然的眨了眨眼,屈膝抱着,将自己团城一团,往沙发里侧挪了挪。

    陈以城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目不转睛的问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在试探,生怕自己的节奏与她偏离,对她不利。

    一秒。

    两秒。

    “凉拌!”林楚甜勾着唇,笑容娇媚。

    陈以城:“……”

    她不想高谈论阔去谈自己沉重的心情以及思考了两天后的结果,怕被陈以诚取笑。

    更怕他随口提个建议,轻而易举就驳回了她的决定。

    “我倒有个注意。”陈以城微微颌首。

    林楚甜两眼一亮,内心的渴望一览无余。

    “把环娱收购了,老板娘亲自出来拍戏,那是屈尊,谁还会说是资源咖?”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主意甚好,又接着道:“到时候,那个徐驰,还不得都听你的?”

    疯了!

    疯了疯了!

    ……

    原本憋气垂头等着他的好主意……林楚甜深深吐了口气,十指用了按了按太阳穴,亦嗔亦怒道:“想要徐驰听我的,也用不着收购环娱吧?”

    猛地,林楚甜脑中冒出个邪念。

    “陈先生,你在吃醋吗?”

    话一出就后悔了,原本是占据上风的,这下刷的红了脸。

    “我瞎说的。”她口吻轻快,胡诌道:“中午我想做一道糖酥排骨,你爱不爱吃醋味儿的菜?哈!反正今天没事做,就跟大厨切磋一下……”,语无伦次,强拗淡定:“我的糖醋排骨,做的,很好吃。”认真的点头确定。

    陈以城怔在她上一句话里还没出来,就被生硬的转移到了糖醋排骨身上。

    她觉得这个女人的脑回路十分奇特。

    “……”

    “我还擅长糖酥里脊,你爱不爱吃?”她歪着头,充满希望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很想面前桌子能自己弹起来,把她盖在下面。

    陈以城无语似的的叹了口气,但又一字一语的回道她:“我吃。”

    微妙的表情,冲她动了动嘴角,勾起一丝看戏的兴趣。

    “哈?”

    “吃,快十一点了,去做吧。”他再次强调,继而,站起身,走之前落下一句:“做好了叫我,糖醋排骨和糖醋里脊都要。”

    林楚甜低眉垂眼的点点头。

    玩火自焚!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她几乎泡在厨房里,和爷爷从家里带来的厨师林师傅一笔一画的学起做菜。

    关于做饭,她会的,大概只有开水煮泡面。

    接近十二点半的时候,林楚甜正在忙活给林大厨打下手,收到一条微信——

    陈以城:【不会做就别做了,虽然我能吃醋,但其实没吃醋。】

    为了证明此醋非比醋,林楚甜嘴硬回他:【我当然会做。】

    【看来你喜欢看我吃醋】

    【我想陈总喝醋的样子更帅!】

    她没好气的时候,会习惯喊他“陈总”。

    陈以诚独自坐在二楼的阳台上,轻松摆弄手机,没再回她。

    方才被噩梦惊醒,出了一身汗,才匆忙去楼下找冰水喝,这会儿全无困意,索性起身去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林楚甜刚发来微信,让他下楼吃饭。

    午餐桌上的那道糖醋排骨与糖醋里脊,色香味俱全,陈以诚分别尝了一口,给了十分的肯定:“林大厨手艺不错!”

    “那当然。”坐在对面的林楚甜骄傲的应声。

    陈以诚波澜不惊的眼底泛着藏不住的宠溺,附和上前:“以后若能经常吃到林大厨的手艺就好了。”

    林楚甜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到他口中的“林大厨”并非自己。

    她坐的很端庄,纤细的背贴靠在椅子上,有条不紊的品尝每一道美食,对其余的菜稍做点评,以彰显自己有能做出那两道菜的能力。

    陈以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始终柔和,克制着嘴角的笑。

    林师傅在爷爷家做了十几年的菜,味道他一尝便知,只是今日的摆盘,与以往不同。

    怎么能不算有林小姐的功劳呢?

    吃过午餐,陈以城决定去医院一趟,没有让林楚甜跟着,本想把医院里的周铭叫过去开车带她出去溜达溜达,但她拒绝了,说不想出去,只好作罢。

    去了医院,陈以城让爷爷回家休息,但他父亲情况不是很好,爷爷不想走,沉闷的气氛充斥在休息室,楼道里时不时传来哀哭声,陈以城将电视打开,爷爷也没说什么,甚至还同他一起讨论美国新闻。

    下午四点钟,林楚甜终于编辑好了要发布在微博上的声明,洋洋洒洒三百余字,整理好直接按了发布键。

    悬了两天的心一下子落地了。她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就没了回头的余地,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她,一动一静都在被人监视着,哪怕按了发布键,不到一秒种撤回,都很有可能已经被截屏了。

    林楚甜把手机扔在床上,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热腾腾的雾气一点点模糊了玻璃,她紧闭着眼,任由热水冲击白瓷一般的面颊。

    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心平的像冰冻的湖面。

    一直以来,她在娱乐圈里,胆小甚微的走着每一步,腻了,倦了,也是真的怕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该高兴,不是吗?

    “林楚甜!”她在心里喊着自己的名字,双臂环抱住自己。

    她心里是迷茫的,心口仿佛出现一个无底的深渊,她在往里落,迷失了方向。

    从浴室出来,林楚甜换了一条黑色绸缎长裙,一字领,锁骨隐约可见,洗过的头发因未干时挽了发簪,拆下来后,波浪般淌在背后,随手梳理了几下,松散有型。

    那条微博发出去后,她就没再看手机,这个点儿,国内应该是凌晨两点左右,看到的人应该还不多,朱聪也没有联系她。

    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

    等医生报告的过程是煎熬的,陈以城独自站在ICU门口,看着仿佛在沉睡的父亲,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里的一股劲儿攥的更紧了。

    十几年未见,这场冷战中,他是否全是对的?

    他把林楚甜也带了过来,或许就是最大的妥协。

    林楚甜,她现在在做什么?

    这些天,总能见缝插针似的,在心里唤起她的名字。

    【在干嘛?】他发微信过去。

    良久,没有收到回复。

    陈以城在聊天框输了一行字,又删掉,直接拨了电话。

    “嘟……”

    快要挂断的时候,林楚甜接听。

    风声贴着他的耳膜呼闪而过。

    “你在哪儿?”陈以城立即问。

    “你猜?”她笑着应,声线清丽,浓浓的鼻腔暴露了情绪。

    陈以城眸色一沉,转身背向icu的门。

    “怎么哭了?”

    他问的很淡,不是质问,不是好奇,没有不耐烦,像一壶热酒,令电话那头的林楚甜又暖又晕。

    她的确提着一瓶啤酒,站在西雅图最高的地方“Spaeedle”接了这通电话。

    林楚甜吸吸鼻子,将握着手机的手臂伸出很高,大声清亮的喊道:“陈先生,给你听风声,好想跟它们一样啊,可以飞很快很快。”

    她有点激动,以至语无伦次。

    陈以城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直线朝走廊出门走去。

    “嗯,很好听。”他温和的回道,黑色软皮鞋跟急促的声响,回响在整个走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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