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若饴
梦境其三
鼻尖尚且残留着阳光与树林清新的气息，下一瞬，冰冷的雨点便狠狠地打在了脊背上。
眼前是一幢高大的哥特式建筑，有着古堡一般尖锐的塔顶，大理石门敞开着，仿佛在欢迎她的到来。
“你好，请问有人吗？”
她接连问了好几遍，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窗外阴郁的乌云下，偌大的厅堂显得华丽而空荡。
屋内有些黑，于月圆小心翼翼地绕过家具，沿着墙壁寻找着像是灯开关的东西，她一无所获，而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
她正胡思乱想着一些自己吓自己的东西，耳边攸然响起管风琴声，仿佛带着回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于月圆浑身一震，向后退时无意间踢翻了什么东西，引发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连锁反应。
管风琴声戛然而止，一道劲风忽地从古堡中的某处刮开，迅速穿过了整个厅堂，所及之处挂壁灯纷纷腾起火光。
于月圆的发尾被风吹得微微飘起，在明亮起来的古堡中，她看见了复古的木质扶梯上站着的人。
在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前，于月圆已从他异于常人的白发与蓝眸认出了他的身份，摇曳的灯火下，他的带着孤高神情的面颊几乎越发苍白：
“人类？”
不是人，难道是鬼吗？
认出黎星织的瞬间，于月圆心中的恐惧担忧便一扫而空，她轻松地点点头，作为对黎星织的回应。
扶梯上的清隽少年微微皱起眉来，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却浑然不觉，她专心处理着被雨水打湿的衣衫。
于月圆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中世纪贵族小姐的长裙，上身还披着一件缀满蕾丝与珍珠的轻薄披肩，湿透的披肩黏在背上，令她十分难受。
她解开披肩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便听到一声清喝：
“住手！”
黎星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下了扶梯，站在了她的身边，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十分精彩，像是被她气得。
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他不快，于月圆一脸莫名地盯了回去：“你怎么了？”
黎星织垂着眸子，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是什么怪物：“你……胆子不小。”
“你还好意思说，刚才是谁故意弹琴吓我呢。”于月圆费尽心思，终于解开了披肩上那个繁复的纽扣，她长长呼了口气，“喘得过气来了。”
湿漉漉的额发还贴在面颊上，鞋里也进了水，于月圆一心摆脱这落汤鸡一般的境地，一时也顾不上客气了：“有干衣服吗？”
面前的人却不动也不回话，只依旧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
于月圆受不了这大眼瞪小眼的气氛，只好自己站了起来。
“你去哪？”黎星织紧紧跟在她身后。
“找衣服啊。”
她取下一盏壁灯，依此为光源在幽暗的古堡中四处搜寻，闪烁的火光中，黎星织始终无声地幽幽跟在她身后，如同一只被遗忘已久的魂灵。
推开下一扇门时，于月圆情不自禁地轻轻惊叹一声。
这里似乎是一间卧室，西式宫廷床前散落着琥珀玛瑙，地板上铺着稀奇皮毛，而整个房间的色调却昏暗阴沉，如同一张褪色发黄的旧相片。
“这里没有人住吗？”于月圆摸了摸壁上画框的上沿，却没有摸到落灰。
很奇怪，这个房间明明没有任何有人生活的迹象。
为了不感冒，也只能暂且借用一下这间卧室主人的衣服了，于月圆在心中默默道歉。
她打开衣柜，果然看见了干燥的衣物，大多都是款式简洁的男式白衬衫，在衣柜花里胡哨的装饰中显得格外清爽。
于月圆拿出一件稍小的，她回头看黎星织，他仍站在她身后，神情晦暗不明。
“你……干嘛还站在这里？”她为难地将手中衣物举了举，“我要换衣服了。”
竟然还摆出一幅他是流氓野兽的态度！
少年苍白的脸颊上因怒火浮起薄红：“无礼，这是我——！”
话语声戛然而止，他忽然抿了抿薄唇，不说下去了。
“你什么？快出去啊。”
少女的催促声响起，浑然不知自己的披肩何时滑落了下来。
猎物优美纤细的颈肩线条展露无遗，在那白皙细腻、带着温热气息的脖颈皮肤下，黎星织听见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他的喉间轻微地上下动了动。
好饿。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类来过了。
唇角无声地翘起，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嘶……”
于月圆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知是不是受了寒，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她低头细细擦拭湿漉漉的发丝和身体，直到皮肤变得干爽、阴冷的感觉也尽数消失，她才慢腾腾换上男式衬衫。
“叩叩。”
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于月圆意识到还忽然有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连忙小跑着打开了房门：
“抱歉，让你久等了。”
黎星织微微摇了摇头，蔚蓝的眼眸中闪过暗光。
没关系，珍贵的猎物总是需要耐心等待。
他望向眼前的猎物，少女眼眸清澈明亮，呼吸柔软芳香，贴身穿着他的衣物却浑然不觉。
黎星织低头嗅闻她的脖颈，满意地在她身上闻到了独属于自己的气息。
“你做什么？”于月圆被他忽然凑到自己颈间的动作吓到，慌乱地后退了两步。
“砰”
她回过头，身后是那张柔软的深蓝色宫廷风大床。
“这是对你无礼的惩罚。”
他将她的手腕按在枕间，附耳低声道。
于月圆动弹不得，失措之中，她看见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瞳中闪过一抹猩红，有两颗白色的、细细的尖牙从他的唇瓣中探出，然后——他朝她的颈间咬了下来。
“！！？”
*
梦境其四
睁开眼睛，于月圆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颈侧。
那里虽然还残留着一丝尖锐的痛意，但好在光洁无瑕，没有出现任何伤口。
于月圆忽有所感：“系统？你回来了？”
回应她的是穿插着杂音的电流声：“滋滋、升级……尚未完成、滋…请宿主继续努力…滋滋”
看起来还没完全恢复，不过至少能够交流了。
于月圆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永远被困在这些奇怪的地方。
“老师？”
一道青涩而冷淡的嗓音唤回了她的神智。
少年身着衬衫，随意地解开两颗纽扣，黑眸机敏锐利得像刀子，他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锋芒，漠然而高高在上地直视着她。
“傅……”在脱口而出他的名字之前，于月圆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傅闻渊，老师你好。”
若说一开始少年的语气中还勉强带着一丝对师长的尊敬，那么现在这句敷衍的自我介绍中则连这一点都完全失掉。
傅闻渊带着冷意的眼眸微眯，对这节突然被塞进自己日程之中的钢琴课，他本来便心存不满。
而这名年轻冒失的小老师火上浇油，竟一进来便完全无视他，自顾自发起了呆。
黑白的钢琴就摆在眼前，看起来还贵贵的，于月圆再将傅闻渊的话一结合，心中顿时生起绝望。
让她画画还好，她不会弹钢琴啊！
不好，傅闻渊的表情已经越来越怀疑了，他肯定看出了自己刚才一瞬间的慌张，总之先冷静，随便说点什么！
“那个……傅同学你好，我是于老师，你现在多大？”
“十六岁。”
“好小！”于月圆震惊。
看他隐隐比自己高一头的身高，还以为他至少成年了！
少年脸色一黑：“于老师，可以开始上课了吗？课程已经开始三十分钟了。”
“上上上当然上，”听见这句话，于月圆忙不迭点头，眼神中带上一丝期盼，“我们之前一节课上多久来着？”
“……老师，看来您的记性并不好，这是我们的第一节课，约定的上课时间是从下午三点至六点，一共三小时。”
“啊抱歉我记混了。”于月圆脸一红，清了清嗓子掩饰过去，“那第一节课，我们先互相了解下情况，认识一下，傅同学，你之前有过有钢琴基础吗？”
“六岁的时候学过些皮毛。”
于月圆点点头，一脸期待地希望他说更多好拖延时间，傅闻渊的话头却戛然而止，他突然转头看她，眸中光芒一闪而过：“老师，既然是互相了解，你先说说你怎么样？”
“啊啊……这……还是你先吧。”
见她脸色为难，傅闻渊扬唇一笑，步步逼近过来：“于老师，可是我想先了解你。”
“既然是母亲亲自请来的，老师一定很非常厉害吧，真是令人崇拜啊，明明老师看起来那么年轻。”
于月圆气势不足，情不自禁地被他一步步逼退，一声轻响，她的后腰碰到了冰凉的琴顶盖。
“碰！”
傅闻渊的双臂按在了于月圆身后的琴盖之上，她的身躯感受到了琴身的微微震颤，大片的阴影投下，少年压低了身躯，白衬衫清冽的气息中，他近在咫尺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她：
“老师，就当是为了我，请先弹一曲吧。”
“你先起来。”于月圆微微别过脸，躲避他的视线。
她明白傅闻是在给她肢体语言上的压迫，但是这个姿势……你走开啊！她暂时还不想被拷走！
整理好衣襟，于月圆坐在钢琴凳上，平复了一会心情。
少年长身玉立于她身侧，看出她故作镇定的姿态，他向她投去讥诮又怜悯的目光，心中生出胜利般的快感。
骗子。
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被击碎了。
轻快的音符从于月圆的指尖一个个跃出，渐渐充盈了整个钢琴教室，她极好地驾驭了手下这台钢琴所独有的清透的音色，若传说的小精灵真的存在，她们一定会为这乐声起舞倾倒。
忽然，于月圆的动作一止，演奏结束，余音不绝。
“你怎么了？”她望向一脸震撼的傅闻渊关切道。
“我没事。”少年深吸一口气，试图压抑住面上浮现的薄薄绯红，“老师，我们现在来谈谈我的钢琴基础吧。”
“好。”于月圆弯弯眼眸。
早知道系统会给外挂，她还怕什么！
……
三小时的课程接近尾声，傅闻渊的手指犹豫地移下琴键。
“累了吗？”于月圆点点头，“那我们结束？”
“不是……”傅闻渊的眸光微闪。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因为老师年轻而轻视了她，还对她做了些不礼貌的事，老师却没有对他生气，在教导他的过程中，反而耐心而温柔。
“对不起，于老师。”这三个字说出口，似乎也没那么难为情。
“老师不在意的。”
看着低落的少年，于月圆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的头，乌黑的发丝软软的，很滑很好摸。
“唔。”
酸涩而奇怪的情感在少年的心口绽放，他微垂着头，任由她的手指拂过发间。
如果……她天天都来就好了。
一向讨厌钢琴的少年心中萌发出奇怪的念头。
鼻尖尚且残留着阳光与树林清新的气息，下一瞬，冰冷的雨点便狠狠地打在了脊背上。
眼前是一幢高大的哥特式建筑，有着古堡一般尖锐的塔顶，大理石门敞开着，仿佛在欢迎她的到来。
“你好，请问有人吗？”
她接连问了好几遍，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窗外阴郁的乌云下，偌大的厅堂显得华丽而空荡。
屋内有些黑，于月圆小心翼翼地绕过家具，沿着墙壁寻找着像是灯开关的东西，她一无所获，而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
她正胡思乱想着一些自己吓自己的东西，耳边攸然响起管风琴声，仿佛带着回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于月圆浑身一震，向后退时无意间踢翻了什么东西，引发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连锁反应。
管风琴声戛然而止，一道劲风忽地从古堡中的某处刮开，迅速穿过了整个厅堂，所及之处挂壁灯纷纷腾起火光。
于月圆的发尾被风吹得微微飘起，在明亮起来的古堡中，她看见了复古的木质扶梯上站着的人。
在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前，于月圆已从他异于常人的白发与蓝眸认出了他的身份，摇曳的灯火下，他的带着孤高神情的面颊几乎越发苍白：
“人类？”
不是人，难道是鬼吗？
认出黎星织的瞬间，于月圆心中的恐惧担忧便一扫而空，她轻松地点点头，作为对黎星织的回应。
扶梯上的清隽少年微微皱起眉来，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却浑然不觉，她专心处理着被雨水打湿的衣衫。
于月圆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中世纪贵族小姐的长裙，上身还披着一件缀满蕾丝与珍珠的轻薄披肩，湿透的披肩黏在背上，令她十分难受。
她解开披肩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便听到一声清喝：
“住手！”
黎星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下了扶梯，站在了她的身边，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十分精彩，像是被她气得。
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他不快，于月圆一脸莫名地盯了回去：“你怎么了？”
黎星织垂着眸子，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是什么怪物：“你……胆子不小。”
“你还好意思说，刚才是谁故意弹琴吓我呢。”于月圆费尽心思，终于解开了披肩上那个繁复的纽扣，她长长呼了口气，“喘得过气来了。”
湿漉漉的额发还贴在面颊上，鞋里也进了水，于月圆一心摆脱这落汤鸡一般的境地，一时也顾不上客气了：“有干衣服吗？”
面前的人却不动也不回话，只依旧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
于月圆受不了这大眼瞪小眼的气氛，只好自己站了起来。
“你去哪？”黎星织紧紧跟在她身后。
“找衣服啊。”
她取下一盏壁灯，依此为光源在幽暗的古堡中四处搜寻，闪烁的火光中，黎星织始终无声地幽幽跟在她身后，如同一只被遗忘已久的魂灵。
推开下一扇门时，于月圆情不自禁地轻轻惊叹一声。
这里似乎是一间卧室，西式宫廷床前散落着琥珀玛瑙，地板上铺着稀奇皮毛，而整个房间的色调却昏暗阴沉，如同一张褪色发黄的旧相片。
“这里没有人住吗？”于月圆摸了摸壁上画框的上沿，却没有摸到落灰。
很奇怪，这个房间明明没有任何有人生活的迹象。
为了不感冒，也只能暂且借用一下这间卧室主人的衣服了，于月圆在心中默默道歉。
她打开衣柜，果然看见了干燥的衣物，大多都是款式简洁的男式白衬衫，在衣柜花里胡哨的装饰中显得格外清爽。
于月圆拿出一件稍小的，她回头看黎星织，他仍站在她身后，神情晦暗不明。
“你……干嘛还站在这里？”她为难地将手中衣物举了举，“我要换衣服了。”
竟然还摆出一幅他是流氓野兽的态度！
少年苍白的脸颊上因怒火浮起薄红：“无礼，这是我——！”
话语声戛然而止，他忽然抿了抿薄唇，不说下去了。
“你什么？快出去啊。”
少女的催促声响起，浑然不知自己的披肩何时滑落了下来。
猎物优美纤细的颈肩线条展露无遗，在那白皙细腻、带着温热气息的脖颈皮肤下，黎星织听见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他的喉间轻微地上下动了动。
好饿。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类来过了。
唇角无声地翘起，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嘶……”
于月圆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知是不是受了寒，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她低头细细擦拭湿漉漉的发丝和身体，直到皮肤变得干爽、阴冷的感觉也尽数消失，她才慢腾腾换上男式衬衫。
“叩叩。”
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于月圆意识到还忽然有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连忙小跑着打开了房门：
“抱歉，让你久等了。”
黎星织微微摇了摇头，蔚蓝的眼眸中闪过暗光。
没关系，珍贵的猎物总是需要耐心等待。
他望向眼前的猎物，少女眼眸清澈明亮，呼吸柔软芳香，贴身穿着他的衣物却浑然不觉。
黎星织低头嗅闻她的脖颈，满意地在她身上闻到了独属于自己的气息。
“你做什么？”于月圆被他忽然凑到自己颈间的动作吓到，慌乱地后退了两步。
“砰”
她回过头，身后是那张柔软的深蓝色宫廷风大床。
“这是对你无礼的惩罚。”
他将她的手腕按在枕间，附耳低声道。
于月圆动弹不得，失措之中，她看见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瞳中闪过一抹猩红，有两颗白色的、细细的尖牙从他的唇瓣中探出，然后——他朝她的颈间咬了下来。
“！！？”
*
梦境其四
睁开眼睛，于月圆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颈侧。
那里虽然还残留着一丝尖锐的痛意，但好在光洁无瑕，没有出现任何伤口。
于月圆忽有所感：“系统？你回来了？”
回应她的是穿插着杂音的电流声：“滋滋、升级……尚未完成、滋…请宿主继续努力…滋滋”
看起来还没完全恢复，不过至少能够交流了。
于月圆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永远被困在这些奇怪的地方。
“老师？”
一道青涩而冷淡的嗓音唤回了她的神智。
少年身着衬衫，随意地解开两颗纽扣，黑眸机敏锐利得像刀子，他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锋芒，漠然而高高在上地直视着她。
“傅……”在脱口而出他的名字之前，于月圆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傅闻渊，老师你好。”
若说一开始少年的语气中还勉强带着一丝对师长的尊敬，那么现在这句敷衍的自我介绍中则连这一点都完全失掉。
傅闻渊带着冷意的眼眸微眯，对这节突然被塞进自己日程之中的钢琴课，他本来便心存不满。
而这名年轻冒失的小老师火上浇油，竟一进来便完全无视他，自顾自发起了呆。
黑白的钢琴就摆在眼前，看起来还贵贵的，于月圆再将傅闻渊的话一结合，心中顿时生起绝望。
让她画画还好，她不会弹钢琴啊！
不好，傅闻渊的表情已经越来越怀疑了，他肯定看出了自己刚才一瞬间的慌张，总之先冷静，随便说点什么！
“那个……傅同学你好，我是于老师，你现在多大？”
“十六岁。”
“好小！”于月圆震惊。
看他隐隐比自己高一头的身高，还以为他至少成年了！
少年脸色一黑：“于老师，可以开始上课了吗？课程已经开始三十分钟了。”
“上上上当然上，”听见这句话，于月圆忙不迭点头，眼神中带上一丝期盼，“我们之前一节课上多久来着？”
“……老师，看来您的记性并不好，这是我们的第一节课，约定的上课时间是从下午三点至六点，一共三小时。”
“啊抱歉我记混了。”于月圆脸一红，清了清嗓子掩饰过去，“那第一节课，我们先互相了解下情况，认识一下，傅同学，你之前有过有钢琴基础吗？”
“六岁的时候学过些皮毛。”
于月圆点点头，一脸期待地希望他说更多好拖延时间，傅闻渊的话头却戛然而止，他突然转头看她，眸中光芒一闪而过：“老师，既然是互相了解，你先说说你怎么样？”
“啊啊……这……还是你先吧。”
见她脸色为难，傅闻渊扬唇一笑，步步逼近过来：“于老师，可是我想先了解你。”
“既然是母亲亲自请来的，老师一定很非常厉害吧，真是令人崇拜啊，明明老师看起来那么年轻。”
于月圆气势不足，情不自禁地被他一步步逼退，一声轻响，她的后腰碰到了冰凉的琴顶盖。
“碰！”
傅闻渊的双臂按在了于月圆身后的琴盖之上，她的身躯感受到了琴身的微微震颤，大片的阴影投下，少年压低了身躯，白衬衫清冽的气息中，他近在咫尺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她：
“老师，就当是为了我，请先弹一曲吧。”
“你先起来。”于月圆微微别过脸，躲避他的视线。
她明白傅闻是在给她肢体语言上的压迫，但是这个姿势……你走开啊！她暂时还不想被拷走！
整理好衣襟，于月圆坐在钢琴凳上，平复了一会心情。
少年长身玉立于她身侧，看出她故作镇定的姿态，他向她投去讥诮又怜悯的目光，心中生出胜利般的快感。
骗子。
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被击碎了。
轻快的音符从于月圆的指尖一个个跃出，渐渐充盈了整个钢琴教室，她极好地驾驭了手下这台钢琴所独有的清透的音色，若传说的小精灵真的存在，她们一定会为这乐声起舞倾倒。
忽然，于月圆的动作一止，演奏结束，余音不绝。
“你怎么了？”她望向一脸震撼的傅闻渊关切道。
“我没事。”少年深吸一口气，试图压抑住面上浮现的薄薄绯红，“老师，我们现在来谈谈我的钢琴基础吧。”
“好。”于月圆弯弯眼眸。
早知道系统会给外挂，她还怕什么！
……
三小时的课程接近尾声，傅闻渊的手指犹豫地移下琴键。
“累了吗？”于月圆点点头，“那我们结束？”
“不是……”傅闻渊的眸光微闪。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因为老师年轻而轻视了她，还对她做了些不礼貌的事，老师却没有对他生气，在教导他的过程中，反而耐心而温柔。
“对不起，于老师。”这三个字说出口，似乎也没那么难为情。
“老师不在意的。”
看着低落的少年，于月圆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的头，乌黑的发丝软软的，很滑很好摸。
“唔。”
酸涩而奇怪的情感在少年的心口绽放，他微垂着头，任由她的手指拂过发间。
如果……她天天都来就好了。
一向讨厌钢琴的少年心中萌发出奇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