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有一个三四岁小女孩穿着一件花裙子,头发被扎起来,带上了可爱的小发卡,正蹦蹦跳跳地从幼儿园出来,跑到了母亲的怀中。

    “妈妈!爸爸是不是说今天下班陪我去吃烤肉,他怎么还没有来?”小女孩还有些粘糊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开心。

    “晚晚乖,不要急,我去问一下你爸爸到哪里了。”女人正在包里翻找手机,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从手机传出来。

    “喂,您好,请问您是季先生的妻子吗?”

    “我是,请问您是……”

    “这里是鹿海市中心医院,非常抱歉,季先生因身体大面积烧伤且抢救不及时已……”后面的话女人没有再听下去,她身形晃了几下,险些倒下去。

    女人早已泪流满面,小女孩看见妈妈哭了,没有听见电话内容,只觉得妈妈是受了欺负。

    “妈妈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不要哭好不好,爸爸说过你哭了他会心疼的,晚晚也会心疼的。”小女孩轻轻晃了晃握住妈妈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妈妈。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立马抱起女孩拦住一辆出租车前往医院。

    鹿海市中心医院太平间。

    女人看着被烧的面目全非的丈夫直直瘫倒在地,被医生搀扶起来,纵使已经幻想过无数次画面,看到真实场景时还是被狠狠震撼,男人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有些地方被烧的焦黑,如果不是手中那一张被塑封过的和女人的合照,根本不能确定这是谁,痛苦在一瞬间占满了女人的整颗心。

    女人拿起照片,照片没有什么破损的地方,看得出来即使在大火中男人也将照片保护的非常好,这算一个奇迹,女人已经说不出话了,双眼已经红肿。

    盖上白布,女人走出太平间,身边的医生一直安慰着女人,可女人一句话都听不下去,她没有了丈夫,年仅四岁的女儿没有了父亲。

    小女孩绝望的看向了妈妈:“妈妈,我是不是没有爸爸了……”

    也许会有人说,小孩子哪里懂得生离死别,别人或许不懂,但季听晚懂。父亲是消防员,火是无情的,哪里会看在你有女儿的份上就放过你呢。季父从小就告诉季听晚要坚强,即使哪一天自己不在了也要坚强。

    季听晚问过季父,为什么会不在,季父也只是笑着说,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以后看不见晚晚,晚晚也看不见爸爸。

    季听晚当时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爸爸那么爱晚晚,怎么会不在了呢。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睡着了,睡觉时头还埋在季父怀里。

    季父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当大火烧到了身上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却在一瞬变得柔和,都说人在死之前会看见自己最重要的人,原来是真的,从前美好的回忆像浪潮般朝他冲来,他开始舍不得了。

    每一段记忆中都出现了季母,随着时间的流逝,季听晚出现了,最终画面定格在一张照片上,泪水从上面滑落,掉进火中立马被蒸发。

    男人亲吻着照片上的人,口中说着“对不起”。他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对不起刚满四岁没多久的女儿,他还没和妻子白头偕老,没看见女儿长大后的样子,也没机会看见了。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季听晚八岁时季母带着她嫁到了孟家,新爸爸对她很好,但她还是想要自己的亲爸爸。

    季父死后季听晚好像一夜长大了不少,从前那个每天晚上要听睡前故事睡觉的小女孩不见了。季听晚让自己变得懂事,不给妈妈添麻烦,她怕有一天妈妈也不在了。

    梦境随着闹钟“叮叮叮”的响声戛然而止,季听晚直起身关掉闹钟,揉着自己红肿的眼睛走向浴室,把毛巾用冷水打湿敷在眼睛上,看着没那么肿才将毛巾取下。

    今天是高二开学的日子,虽然八月才过去一半。

    不到五分钟季听晚就穿着鹿海一中的校服下楼吃早餐。季听晚走到餐桌前坐下,开始吃早餐,快吃完了才看见孟秋澄急匆匆下来。

    孟秋澄是孟家的小少爷,比季听晚小两天出生,算是季听晚的弟弟。

    季听晚看了看腕间的表,对着孟秋澄说:“只剩下三分钟了。”说完,孟秋澄就端起牛奶一饮而尽,随后又拿起几片面包塞进嘴里,嘴里含糊不清:“走吧。”

    孟秋澄率先走出去,季听晚紧跟其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你书包是不是没拿。”孟秋澄急忙跑到房间里,拿起放在凳子上的书包,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两人总算上了车,开始赶往学校,车行驶了十几分钟,总算到达了学校。

    学校大门人还是比较多,两人虽然没迟到但再不进去也要迟到了。季听晚在学校门口的告示牌上成功看到了自己的班级,进入学校飞奔上楼,讲台上贴着座次表。

    鹿海一中按照成绩排座位,成绩好的坐中间两组,差的往两边排。

    班上同学已经到了一大半,季听晚找到座位后迅速放下书包,坐在了座位上,几乎是刚坐下老师就进来了,看着班上人还没有来齐也没有说什么,在黑板上写下了“到了的同学写开学计划”后自顾自玩起了手机。

    季听晚随便写了几个字,老师当然不管,也不会收,她还是挺好奇自己的同桌的,刚刚走的太急忘记看名字,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季听晚实在没事做,拿出了草稿本开始画画,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画什么。突然,座位旁的椅子被拉开,坐下了一个男生。

    老师终于起身,拿出名单开始点名确认同学都到了以及有没有走错班级的学生。名点完后老师开始介绍自己,他是高二6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叫蒋华,还说可以叫他老蒋,介绍完自己又开始讲班级班规,从他的发言可以听出蒋华不严厉,很随和。

    班级班规总结就几个字——天天向上,好好学习。但让蒋华说出来就不止这几个字了,十几倍都不止,季听晚早就开小差去了,自然也没听见蒋华对新同桌的介绍。

    他叫许砚舟,从别的城市转过来的,成绩肯定没的说,鹿海一中背后势力挺大的,没几个人惹得起,这学校靠人脉和金钱都进不去,学生的实力才是进去的唯一方式,不过许砚舟到高二才加入鹿海一中肯定要人引荐,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小剧场——搬家(许砚舟)

    孟家和许家是邻居,两家不仅有生意上的往来,私底下的来往也挺密切,所以孟家有了个儿子许家是最先知道的,这小男孩一出生就会笑,会撒娇,孟父取了“孟秋澄”这么个名字,希望他以后善良乐观。

    许夫人天天去看孟秋澄,觉得孩子真可爱,也想要个孩子,于是半个月后许夫人怀上了,也是挺幸运的,当时孟母花了两个月。当时两家父母就说定了,生下来是个儿子就和孟秋澄当好兄弟,是女儿的话和孟秋澄青梅竹马也未尝不可,婚姻大事还是由孩子自己决定,两家父母不干涉。

    十月后的一天晚上,孟母把还在睡梦中的孟秋澄晃醒:“快醒醒,你要有弟弟了”孟秋澄胖乎乎的小手揉揉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妈妈抱起塞进了爸爸怀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孟秋澄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爸爸。

    那是孟秋澄第一次见许砚舟,许砚舟很乖,不哭不闹,很懂事,许母怀胎十月也没吃多少苦。

    许砚舟从小性子就冷,沉默寡言也不知道遗传的谁。许砚舟从小就没朋友,还被排挤,但是孟秋澄是孩子里的老大,有人欺负许砚舟他也会帮许砚舟欺负回来,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叫家长。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爸爸妈妈说我们要当好兄弟!”

    孟秋澄永远不知道这句话给小小的许砚舟多么大的震撼,如他所说,他们的确成为了兄弟,许砚舟不让孟秋澄打架,孟秋澄逗许砚舟,让他喊自己哥哥。

    七岁以前的许砚舟仍然会受排挤,八岁以前的孟秋澄仍然会保护当年那个叫过自己“哥哥”的弟弟。因为爸爸妈妈说过我们要当兄弟,不管你怎样,经历什么困难,被谁欺负,我都要帮你、保护你。

    后来有了一场大火,许砚舟只能搬走,搬出这个生活了将近七年的城市。

    许家突然搬家谁都不知道,当孟秋澄和往常一样去许砚舟家和他一起上学去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门上的春联都撕掉了,像是没有人住在这里过。

    孟秋澄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好像第一次知道离别是什么感觉,许砚舟在去往另一个地方的路上望着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地方,心里有了一丝丝不舍。

    好像那一年是所有不幸的开始,都是因为一场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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