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件事过去三年，他不会再感情用事，晚上的行动更不能有任何差池，他不允许唯一一条摸得着的线索断掉。
-
凌晨两点。
夜幕下一辆军用卡车在蜿蜒的公路上飞驰，林赫坐在副驾，不时抽一口烟，隔着车窗玻璃看着远处的村庄。
三年后，他第一次荷枪实弹执行任务，体内死气沉沉的血液瞬间活了过来，像是回到三年前，驾驶位上的李国光总是趁着间歇插科打诨，调侃他没对象最好不要冲在最前面。
司机刘泽川被看的发毛，“林队，怎么了吗？”
林赫回过头，“专心开车。”
“林队，我们到这儿村角旮旯到底是演习还是执行任务？”
“演习。”
他抽了口烟，叹气似的吐出一团烟雾。
徐长富他势在必得，这个人是目前唯一和赖发关联上的人。
他将烟蒂捻在中控台上烟灰缸里，隔着车窗玻璃掠了眼村口，“不用靠太近。”
麻源村与缅甸接壤，五年前还是贫困村，这些年渐渐发展起来，从原来的三千人变成五千多人，司机在距离村牌坊十几米的地方停下，林赫打开车门迅速跳下车。
麻源村已经断水断电，夜幕下村落陷入混沌的黑暗中，无一丝光亮。
训练有素的持枪士兵从车上跳下来，迅速战成一排。
短暂的一个小会结束，林赫一道手令，不用多余的眼神交换，全体迅速潜入麻源村。
刘泽川拿着防弹盾牌边跑边吐槽，“你敢信？上一秒林队还告诉我是演习。”
罗耀辉倒是已经习惯了，“哼！哪回不是这样。”
紧跟在卡车后面的两辆警车停在村口，郑队长和缉毒大队全体身穿防弹衣依次下了车，摸出口袋的枪，郑队长听到耳麦里指挥中心的指令脚步迅捷地进了村子。
这边林赫这一队人已经将豆制品加工厂包围。
厂房不大，两层，跟旁边农家小院差不多。
这家工厂通过前几天摸排调查，一共有12个人轮班作业，院里还有条土狗看门，昨天
罗耀辉给村里小孩买了零食，让他们丢给土狗一个加了料的鸡腿，狗这会应该还在呼呼大睡。
罗耀辉和刘泽川一个挺身翻过墙头，另一边墙头也有两个人跳到了院子里。
罗耀辉看了眼门口和阳台都装有监控，村里此刻没电监控也没什么鸟用。
他和刘泽川对看一眼，举着枪缓缓靠近屋门。
安静的院子，隐约能听到虫鸣。
磨砂玻璃映出来昏暗的光线，像是里面的人拿手机照明，屋内没有什么动静，就是这种死寂给人一种诡异的窒息感。
罗耀辉和刘泽川额头冒汗，握紧手里的枪猫着身子向前。
他们距离门口五米时，楼上阳台有人突然喊道：“后退！”
出于对命令本能地服从，两人身体疯狂往后退，余光里好像看见东侧的窗户突然打开一条缝儿丢了个东西出来。
电光火石，一切来不及猜测分析，一道火光喷过来，只听‘嘭’一声巨响。
罗耀辉摔在地上翻了跟头，单腿跪在地上，伏着身子，抹了把脸上的灰尘，小声嘟囔，“我艹！手雷？”紧接着伸手扶了下同样打了个滚的刘泽川。
“林队，林队在楼上？”
刘泽川低低的话音刚落，屋内传来两声枪响，刚刚在炸弹袭击下侥幸躲过的两人瞬间从懵逼中醒过来，提枪冲了过去。
在爆炸声响后，外面整条街人声嘈杂。
林赫留在门口的三个人，纷纷把周围住户叫醒，往村委会转移以免在战斗中误伤。
“突突突突突突！”
屋内的人向院子里扫射。
罗耀辉和刘泽川用防弹盾牌护住身体，“这他妈是AK！”
“火力真他妈猛！”
黑暗中全是子弹和金属防弹盾牌撞击的声响，咣咣咣响不停。
院中的四个人朝着窗户突突了一会儿，发现对方火力明显减小。
罗耀辉和刘泽川快速拿着防弹盾牌往里跑，走到门口，钝重的身体碰撞的声音伴随着痛呼声，猛然一个黑影飞过来，他急忙闪身，人影擦着他手臂被飞踹出去，摔在门口的地面上。
林赫站在黑暗的屋子中央，沉声道：“进来，楼上还有两个。”
不断有人押着半昏的毒贩从屋子里出来，连续有五六个，
罗耀辉和刘泽川对看一眼，齐声道：“收到。”
借着照明灯的光，看见室内一片混乱，地上全是白色塑料桶，墙根放着两排白色塑料壶，里面装着透明色或淡黄色液体，角落里堆满了类似制毒原料的东西，他们没时间查看，先上了楼，上到楼梯半截，听到林赫对着对讲机道：“洞两洞两，发现地下室。”
这时，缉毒大队的郑队长也跑了进来，跟在林赫后面顺着楼梯往下走。
林赫举着照明灯，除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地面上放了一些白色塑料箱，有的上面蒙了一层黑布，有些上面放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两人对看一眼。
郑队长刚从旁边仓库回来，基本都是一些豆制品和制毒原料，想必这才是□□的地方。
他急着往下走，林赫拦住他，摇了摇头。
林赫用照明灯仔细照了照，往下迈着台阶，走到楼梯的中间位置，几乎可以借着光可以看清整个地下室，“徐长富，我看见你了，别躲了。”
郑队长握紧手枪做好射击准备，警惕地盯着黑暗的地下室。
周围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郑队长额头冒汗，如果这里藏了不止一个人，而且他们这种亡命之徒武器向来齐全，前面的林赫仿佛笃定只有一个人，单手拎着枪，枪口对着地面，完全不在战斗状态。就算这小子近身搏斗无人能敌，但这些不要命的毒贩没那么傻，违禁枪多得是，还有手雷。
林赫听不到回应也不急，“或者，我应该叫你斑虎豹，嗯？还是你更喜欢自己的本名，徐-荣-昌？”
“听说你在道上的名号特别响，怎么碰见我们就成了缩头乌龟？你儿子徐杉可是在作文里写了，自己的父亲是个勇敢的大英雄。”
下一秒，林赫正对面靠左的墙角，一张破布突然被掀开，匍匐在地上的人猛地站起身。
郑队长瞬间拿枪对准他。
罗耀辉和刘泽川把两个毒贩押出去又返回来，守在楼梯口，见人站起来蹲下身，握紧枪对准徐长富。
徐长富黑瘦，不高，可能在精神极度紧张，五官有些狰狞，双眼怒睁，一只手握着什么东西不畏生死似的朝楼梯这边走过来，“你闭嘴！”
林赫静静地盯着他走过来，嘴角微微浮起。
徐长富在照明等下站在距离他们七八米的地方停下，伸手指着他们，“你们，没资格审判我！懂吗？本来想等下来的人多点能带走几个是几个，没想到你这个小警官有点能耐，知道我这么多事！”
罗耀辉胸腔剧烈起伏，握紧手里的枪，心中骂道：“他妈的，要死了还他妈这么嚣张，真想马上开枪送他上路。”
林赫哼笑了声。
徐长富拿手雷的手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穿着迷彩服，单手拎着枪，还让枪口朝下，完全一副放松警惕的状态，心中不忿。
哪有人不怕死，他拿着手雷跟他们同归于尽，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
地下室光线不好，男人的眼睛冷冷掠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别处，丝毫不把他悲壮赴死的架势放在眼里，“笑你蠢！”
“你是不是以为，你自我了断，再把这里的毒.品炸毁，你国外的家人就能保住一条命？”
徐长富凶狠地瞪着楼梯上的男人，因为极度紧张瞳孔紧缩，光线暗沉，他眼白太多，整个脸僵硬又狰狞，被人戳中心中的想法，恼羞成怒道：“你别给老子废话，当我不知道？你这些自恃正义的人最会用这一套蛊惑人心！老子就是要炸了这儿，老子就是要死，你他妈管不着！”
说着另只手从口袋掏出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这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郑队长下意识伸手扯前面的林赫，手猛然扑了空。
林赫在徐长富扣动扳机的瞬间飞身扑了过去。
罗耀辉和刘泽川被眼前的一幕吓懵逼了，反应了一秒，起身冲过来，“林队！”
一团火光喷射，爆炸的冲击力将他们往外涌。
所有的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地下室猛地亮了一下，一阵刺耳的爆炸声响起，又陷入黑暗。
林赫最先听到近在耳边的枪声，全世界像是消了音，只有刺穿耳膜的耳鸣声，视线内一片黑暗，他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像是化成一粒尘埃，可以任由自己瞟向任何地方。
意识中有个声音一直在问：“是死了吗？”
好像是死了。
这就是死后的感觉。
他七年前第一次执行任务写过遗书，父母有林嵩养老，这些身后事从他意识里一闪而过，视线了不再一片黑暗，有白色雪花缓缓飘落，清瘦的背影拖着行李越走越远，但始终没有消失在视线里。
黑亮柔顺的长发被寒风扬起，有一瞬间，他看见一小截洁白纤细的后颈。
她的长发很长很长，被风吹起飞舞的样子很美。
他心口始终哽着一句话，说不出口，咽不下去，像块石头堵得喘不过气。
早知如此，就该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是不是就能死得干脆点。他现在就像李国光，死得那一刹，最后悔的事令他痛苦地断气。
可惜……没机会了。
那件事过去三年，他不会再感情用事，晚上的行动更不能有任何差池，他不允许唯一一条摸得着的线索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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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
夜幕下一辆军用卡车在蜿蜒的公路上飞驰，林赫坐在副驾，不时抽一口烟，隔着车窗玻璃看着远处的村庄。
三年后，他第一次荷枪实弹执行任务，体内死气沉沉的血液瞬间活了过来，像是回到三年前，驾驶位上的李国光总是趁着间歇插科打诨，调侃他没对象最好不要冲在最前面。
司机刘泽川被看的发毛，“林队，怎么了吗？”
林赫回过头，“专心开车。”
“林队，我们到这儿村角旮旯到底是演习还是执行任务？”
“演习。”
他抽了口烟，叹气似的吐出一团烟雾。
徐长富他势在必得，这个人是目前唯一和赖发关联上的人。
他将烟蒂捻在中控台上烟灰缸里，隔着车窗玻璃掠了眼村口，“不用靠太近。”
麻源村与缅甸接壤，五年前还是贫困村，这些年渐渐发展起来，从原来的三千人变成五千多人，司机在距离村牌坊十几米的地方停下，林赫打开车门迅速跳下车。
麻源村已经断水断电，夜幕下村落陷入混沌的黑暗中，无一丝光亮。
训练有素的持枪士兵从车上跳下来，迅速战成一排。
短暂的一个小会结束，林赫一道手令，不用多余的眼神交换，全体迅速潜入麻源村。
刘泽川拿着防弹盾牌边跑边吐槽，“你敢信？上一秒林队还告诉我是演习。”
罗耀辉倒是已经习惯了，“哼！哪回不是这样。”
紧跟在卡车后面的两辆警车停在村口，郑队长和缉毒大队全体身穿防弹衣依次下了车，摸出口袋的枪，郑队长听到耳麦里指挥中心的指令脚步迅捷地进了村子。
这边林赫这一队人已经将豆制品加工厂包围。
厂房不大，两层，跟旁边农家小院差不多。
这家工厂通过前几天摸排调查，一共有12个人轮班作业，院里还有条土狗看门，昨天
罗耀辉给村里小孩买了零食，让他们丢给土狗一个加了料的鸡腿，狗这会应该还在呼呼大睡。
罗耀辉和刘泽川一个挺身翻过墙头，另一边墙头也有两个人跳到了院子里。
罗耀辉看了眼门口和阳台都装有监控，村里此刻没电监控也没什么鸟用。
他和刘泽川对看一眼，举着枪缓缓靠近屋门。
安静的院子，隐约能听到虫鸣。
磨砂玻璃映出来昏暗的光线，像是里面的人拿手机照明，屋内没有什么动静，就是这种死寂给人一种诡异的窒息感。
罗耀辉和刘泽川额头冒汗，握紧手里的枪猫着身子向前。
他们距离门口五米时，楼上阳台有人突然喊道：“后退！”
出于对命令本能地服从，两人身体疯狂往后退，余光里好像看见东侧的窗户突然打开一条缝儿丢了个东西出来。
电光火石，一切来不及猜测分析，一道火光喷过来，只听‘嘭’一声巨响。
罗耀辉摔在地上翻了跟头，单腿跪在地上，伏着身子，抹了把脸上的灰尘，小声嘟囔，“我艹！手雷？”紧接着伸手扶了下同样打了个滚的刘泽川。
“林队，林队在楼上？”
刘泽川低低的话音刚落，屋内传来两声枪响，刚刚在炸弹袭击下侥幸躲过的两人瞬间从懵逼中醒过来，提枪冲了过去。
在爆炸声响后，外面整条街人声嘈杂。
林赫留在门口的三个人，纷纷把周围住户叫醒，往村委会转移以免在战斗中误伤。
“突突突突突突！”
屋内的人向院子里扫射。
罗耀辉和刘泽川用防弹盾牌护住身体，“这他妈是AK！”
“火力真他妈猛！”
黑暗中全是子弹和金属防弹盾牌撞击的声响，咣咣咣响不停。
院中的四个人朝着窗户突突了一会儿，发现对方火力明显减小。
罗耀辉和刘泽川快速拿着防弹盾牌往里跑，走到门口，钝重的身体碰撞的声音伴随着痛呼声，猛然一个黑影飞过来，他急忙闪身，人影擦着他手臂被飞踹出去，摔在门口的地面上。
林赫站在黑暗的屋子中央，沉声道：“进来，楼上还有两个。”
不断有人押着半昏的毒贩从屋子里出来，连续有五六个，
罗耀辉和刘泽川对看一眼，齐声道：“收到。”
借着照明灯的光，看见室内一片混乱，地上全是白色塑料桶，墙根放着两排白色塑料壶，里面装着透明色或淡黄色液体，角落里堆满了类似制毒原料的东西，他们没时间查看，先上了楼，上到楼梯半截，听到林赫对着对讲机道：“洞两洞两，发现地下室。”
这时，缉毒大队的郑队长也跑了进来，跟在林赫后面顺着楼梯往下走。
林赫举着照明灯，除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地面上放了一些白色塑料箱，有的上面蒙了一层黑布，有些上面放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两人对看一眼。
郑队长刚从旁边仓库回来，基本都是一些豆制品和制毒原料，想必这才是□□的地方。
他急着往下走，林赫拦住他，摇了摇头。
林赫用照明灯仔细照了照，往下迈着台阶，走到楼梯的中间位置，几乎可以借着光可以看清整个地下室，“徐长富，我看见你了，别躲了。”
郑队长握紧手枪做好射击准备，警惕地盯着黑暗的地下室。
周围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郑队长额头冒汗，如果这里藏了不止一个人，而且他们这种亡命之徒武器向来齐全，前面的林赫仿佛笃定只有一个人，单手拎着枪，枪口对着地面，完全不在战斗状态。就算这小子近身搏斗无人能敌，但这些不要命的毒贩没那么傻，违禁枪多得是，还有手雷。
林赫听不到回应也不急，“或者，我应该叫你斑虎豹，嗯？还是你更喜欢自己的本名，徐-荣-昌？”
“听说你在道上的名号特别响，怎么碰见我们就成了缩头乌龟？你儿子徐杉可是在作文里写了，自己的父亲是个勇敢的大英雄。”
下一秒，林赫正对面靠左的墙角，一张破布突然被掀开，匍匐在地上的人猛地站起身。
郑队长瞬间拿枪对准他。
罗耀辉和刘泽川把两个毒贩押出去又返回来，守在楼梯口，见人站起来蹲下身，握紧枪对准徐长富。
徐长富黑瘦，不高，可能在精神极度紧张，五官有些狰狞，双眼怒睁，一只手握着什么东西不畏生死似的朝楼梯这边走过来，“你闭嘴！”
林赫静静地盯着他走过来，嘴角微微浮起。
徐长富在照明等下站在距离他们七八米的地方停下，伸手指着他们，“你们，没资格审判我！懂吗？本来想等下来的人多点能带走几个是几个，没想到你这个小警官有点能耐，知道我这么多事！”
罗耀辉胸腔剧烈起伏，握紧手里的枪，心中骂道：“他妈的，要死了还他妈这么嚣张，真想马上开枪送他上路。”
林赫哼笑了声。
徐长富拿手雷的手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穿着迷彩服，单手拎着枪，还让枪口朝下，完全一副放松警惕的状态，心中不忿。
哪有人不怕死，他拿着手雷跟他们同归于尽，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
地下室光线不好，男人的眼睛冷冷掠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别处，丝毫不把他悲壮赴死的架势放在眼里，“笑你蠢！”
“你是不是以为，你自我了断，再把这里的毒.品炸毁，你国外的家人就能保住一条命？”
徐长富凶狠地瞪着楼梯上的男人，因为极度紧张瞳孔紧缩，光线暗沉，他眼白太多，整个脸僵硬又狰狞，被人戳中心中的想法，恼羞成怒道：“你别给老子废话，当我不知道？你这些自恃正义的人最会用这一套蛊惑人心！老子就是要炸了这儿，老子就是要死，你他妈管不着！”
说着另只手从口袋掏出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这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郑队长下意识伸手扯前面的林赫，手猛然扑了空。
林赫在徐长富扣动扳机的瞬间飞身扑了过去。
罗耀辉和刘泽川被眼前的一幕吓懵逼了，反应了一秒，起身冲过来，“林队！”
一团火光喷射，爆炸的冲击力将他们往外涌。
所有的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地下室猛地亮了一下，一阵刺耳的爆炸声响起，又陷入黑暗。
林赫最先听到近在耳边的枪声，全世界像是消了音，只有刺穿耳膜的耳鸣声，视线内一片黑暗，他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像是化成一粒尘埃，可以任由自己瞟向任何地方。
意识中有个声音一直在问：“是死了吗？”
好像是死了。
这就是死后的感觉。
他七年前第一次执行任务写过遗书，父母有林嵩养老，这些身后事从他意识里一闪而过，视线了不再一片黑暗，有白色雪花缓缓飘落，清瘦的背影拖着行李越走越远，但始终没有消失在视线里。
黑亮柔顺的长发被寒风扬起，有一瞬间，他看见一小截洁白纤细的后颈。
她的长发很长很长，被风吹起飞舞的样子很美。
他心口始终哽着一句话，说不出口，咽不下去，像块石头堵得喘不过气。
早知如此，就该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是不是就能死得干脆点。他现在就像李国光，死得那一刹，最后悔的事令他痛苦地断气。
可惜……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