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戚澜百无聊赖的把家里的一众动物挨个逗弄了一遍,跑进崔颂的书房随手抽了一本书出来,拿回自己的窗下躺进躺椅里看。

    “唔……《孙子兵法》”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戚澜摇头晃脑的模仿着学堂里刚启蒙的小孩。

    “哎呦我去,困死了。”戚澜啪的一下把书扣在脸上。“这种东西生看的话都是怎么看的下去的,这不都是随军打仗,边打边学。”

    听陈宴如把这几年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后,刚给齐王树立起一个心有城府,阴险狡诈的印象,怎么会呢,怎么就是个俊秀的小孩子呢。

    这样的人要是安之若素的做个富贵闲人该多完美啊,何必染指这些你死我活的勾当。

    富贵闲人真好啊,哪怕不富贵,单纯当个闲人也好,就卖个包子馄饨,我看就不错,戚澜杂七杂八的想着,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啪的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提起富贵,提起钱,突然想起来兄长还托自己在尧都谋划谋划有什么广开财源的路子,补贴军用,这都一年了,自己忘的,一干二净。

    “月白!月~白!”戚澜扯着嗓子嚷开了。

    月白掀帘进屋,对戚澜时不时的发疯行为司空见惯。

    “你记不记得,一年前,还是几个月前,我叫你去查探一下尧都商铺的什么,是收支情况,还是什么,我给忘了,你查的怎么样了。”

    月白略一思索就记起来她在说什么:“记得,查过了,是挺意外的结果。”

    “总督还记得四美楼的盲女吗?”

    “记得。”

    “尧都中的商铺,明里的暗里的,全归她一人所有。”

    “……”

    “全归她?”戚澜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应,被泼天的富贵吓的不轻。

    “是,即使有一些明面上没有挂上她的名字,背后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白了,不管这些店家所说掌柜的是谁,东家是谁,背后的主人,都是那个盲女。”

    “那岂不是……很有钱……”

    月白点了点头“非常有钱。”

    戚澜喝了口茶水压了压惊,问:“纸笔呢?”

    月白一边转身去寻纸笔,一边说:“总督写什么?”

    “我要休夫,然后改嫁给那个小姑娘,间接性坐拥她的万贯家财。”

    月白:“……”

    两人正说着,方才还不见踪影的天青突然进了房门,嘴里嚷嚷着:“总督,那家烤鸭店关门了。”

    她顺脚带上了房门,屈起食指轻声敲了两下桌子,又反手拍了一下。

    戚澜了然,刷的掀起窗子,又扯开嗓子叫了起来:“谷雨,谷雨。”

    屋檐上应声落下一个人,利索的跪在窗下。

    “你家主子说今天中午的包子馄饨不错,但地方不太讲究,说让把摊主请回来晚上在家做呢,你快去把人接来。”

    被使唤惯了的谷雨转头走了。

    戚澜落下窗,回头问:“什么事。”

    天青不说话,神色复杂的递给戚澜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条。

    戚澜接过来展开:“正月初六,庄身正有难,速救。”

    “哪来的。”戚澜不明所以。

    “不知道。”天青一脸欲言又止,我就转身打了桶水,一回头它就出现在井沿上。

    戚澜又问:“那着庄身正是谁啊。”

    “不知道。”

    多余问,戚澜停止发问,坐下端详起手中的字条。

    纸上的字迹铁画银钩,刚劲又不失秀气漂亮,一时也看不出书写者是个书生还是个习武之人,难道他文武双全,戚澜在脑子里盘算着。

    这个名字也生疏,说到底自己也不认识几个人,没听过几个名字。

    “这事我管不了,我已经惹了祸在家待着了,哪有闲心管闲事。”戚澜说:“月白,去把崔颂叫回来。”

    月白有点为难:“大人在宫里,肯定有些要事要处理。”

    “那就把他请~回来。”戚澜头也不抬的说。

    算计着谷雨也快回来了,戚澜支起了窗户等着崔颂回来,手里随意的抖着那张轻薄的小纸条。

    西斜的太阳撒下了些不明不暗的金光,飘忽不定的在纸上流转,恍惚间有好像一些纹路。

    戚澜“嗯?”了一声,眯了眼对着光细细查看,果然在光的折射下发现纸上的祥云纹路,随着光的游走而若隐若现。

    着太眼熟了。

    之前崔颂在四美楼遭遇的那波刺客除了腰间的刺青,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什么证据都被擦的干干净净,里里外外查了几个来回一无所获后,方询和戚澜很有默契的将它当做没发生,要不是突然冒出这么一张纸,就不知道那个猴年马月再想起来了。

    “靠。”戚澜骂了一声:“这不但要我的命还要命令我,这我忍不了。”

    戚澜弹起来就要去大理寺见方询,冲到门口和崔颂撞了个满怀。

    “我出门。”戚澜着急的闪身继续走。

    “那你把我叫回来。”崔颂颇为无奈,月白火急火燎的冲进去说总督有要事找他,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撂下公务就起身往回赶,没想到自己到了她倒要走了。

    戚澜尴尬的顿在原地,这是实话,总不能着急把人叫回来,又给他晾一边了。

    一时一个转身又坐了回去:“成,既然你这么急,那就先跟你说。”

    “我可不急。”崔颂不以为意的笑道。

    戚澜把手里捏着的纸条递给他,说:“你仇家遇上麻烦了,救兵搬到了我这,你自己看吧我谁也不认识。”

    崔颂看见后一愣,蹙眉开始沉思。

    戚澜看他又不做声了:“算了,我只问你两件事。”

    崔颂停止思索,说:“请讲。”

    戚澜说:“第一,这个庄身正是什么身份。第二:要不要救。”

    天已经昏暗了,侍从不敢进屋打扰,也没有掌灯。

    处境同心境一样晦暗不明。

    崔颂回答:“范正辞本是先帝旧臣,有能力,也有势力,但并未进入政事阁,你猜为什么。”

    戚澜兴致缺缺:“不知道,不猜。”

    崔颂继续说:“因为他拥护齐王,竭力扶持他做太子,当时的几位阁老都容他不得,后来齐王去了封地,徐太后不放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拽着齐王的脚踝不让他上车,先帝没办法,临时指了他做齐王太傅,跟着去了封地。”

    “那他就是齐王的左膀右臂喽。”

    “对。”崔颂点了点头。

    “那这就有两种可能了,要么是他位高权重惹的他们自己人忌惮欲处之而后快。要么就是这么这边的人要削弱齐州的势力,拿这个老的开刷了。”

    崔颂:“没有人告诉我有这个行动。”

    “知会你干嘛。”戚澜翻了个白眼,杀也是暗杀,挨个知会一遍搅合的满城风雨,那还叫暗杀嘛”

    “那救不救呢。”天已经完全暗了,崔颂看不清戚澜的神色,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支着下巴坐在窗前,突然发觉自己怎么站着,好像个汇报工作的下级,想起来这是自己家,想坐就坐。

    “要是他那边出了乱子,那我凑什么热闹,自然是不用救的,那要是咱们这边的人布的局,那我也不能救啊,一救我成个什么人了,胳膊肘往外拐,这左看右看,都跟我没关系。”

    戚澜摊了两手,先把自己择了个干净。

    崔颂坐下,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局势看似明朗,实则阴云密布,稍不留神就要剑拔弩张,齐王表面上老实本分,实际上那点野心路人皆知,这摇摇欲坠的和平,只差一根导火索引爆。”

    “此时如果齐王手下的能臣莫名遇难,还是在尧都这个可以说人人看他们都有几分不顺眼的地方,你觉得他们的矛头是会对准自己,还是他人。”崔颂微皱了眉头看着戚澜。

    “烦死了,哪能怎么办。我又不认识他,也不能凭空在人家身边安几个人看着,那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这一旦没保护住,还是让他出了什么差错,一查再发现旁边又我的人,那可真是赶巧儿了呢,一抓一个准。”

    崔颂沉默了片刻,说:“无妨,住宿处有守卫,悄无声息的换上咱们的人,说是守备军负责,也说得过去。”

    “不是咱们,是我的,我的!我的守备军,你一份力也没出,怎么就论咱们了,空手套白狼啊。”

    “好,你的。”崔颂想笑她幼稚“那你要不禀明皇上,早点回守备军安排一下。”

    “管他呢。”戚澜烦躁的一挥手:“他哪有功夫看着我是不是每天待在家,再说了,我都在家呆了小半年了,他自己不觉得养个闲人费钱,我还自作多情干什么。”

    崔颂的眼睛用的多了,黑夜视物总是不那么分明,天暗下来就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撑了半天,还是起身摸着把灯点上了。

    “你这个脾性能耐,要是个男人,能闯出的天地应该是比现在大的多。”

    戚澜本来就烦,听了这话烦上加烦,干脆不在屋里待了:“你管我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是个男的你不就成断袖了。”

    崔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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