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县级医院的急救室门口。

    “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请家属节哀。”

    医生说完这话,头发花白的老人吓晕了过去……

    “妈……”

    “奶奶……”

    在众人的呼喊声中,护士推出平板床,在没有人掀开的白布下,一个面色惨白,轮廓浮肿的女子静静地躺着。

    晕倒的老人是死者的奶奶,其他家属现在乱成一锅粥,有人喊医生,有的喊护士,有的抱着老人叫妈,并没有人为死者感到悲痛。

    是的,阮小余死了,死在她28岁这年,难产大出血,结束了她凄凉而短暂的一生。

    资州县第一中学,下午三点五十分,广播里一个温柔的女生道:“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请同学们做好准备。”

    噼噼啪啪的脚步声混杂着上课铃一股脑地涌进了阮小余的耳朵里,她头昏脑涨,缓缓醒了过来。

    人死了,会看到自己以前的事情吗?

    不过这回忆未免也太清晰了点,墙上的电子表显示着2016年9月10日,15:50。

    阮小余有些发蒙,原来人的记忆已经能精确到这种程度了,按时间算,这是她刚上高三的时候。

    她转头望去,周围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每一张脸都是她熟悉的,这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往自己胳膊上拧了一把,火辣辣的痛感宣示着这不是梦境,这是真实体验。

    重生了吗?她能够肯定自己是死了的,她是怀孕九个月被老公一巴掌打到大出血送进医院的,那种疼痛像被小刀一遍又一遍地划开肚子,痛得她全身颤抖……

    圆润微胖的历史老师,拿着厚厚一叠卷子走进教室,她开始了一堂课,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真实、清楚。

    毫无疑问,她真的重生了。

    现在的她是全新的,亦是破碎的。

    晚上,她躺在床上,回想着前世的种种。

    她原本成绩不错的,不说重点学校,考个本科室绰绰有余的,但是长期以来的精神压力和父母的语言打击,让她在高考的时候无比紧张,平常都会背的古诗词,就是想不起来,最后半小时,她才火急火燎地开始写作文,第一门语文就失手了,更不用提后面的科目。

    最后高考成绩459,比平时低了100多分,其实也可以勉勉强强地上个私立的本科的,一穷二白的父母自然是不会出钱的。

    成绩不理想,父母的讽刺让阮小余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她开始变得反应慢、记性差,偶尔会自然自语,亲戚朋友都说她变傻了。

    说起来,其实她上辈子的凄苦主要就是来自这对没钱且没爱的父母。

    没考上学校,人也疯了,好在她的脸蛋还是在的。

    她白白嫩嫩的,一对有神的大眼睛,配上兔子般的门牙,趁得整个人天真可爱,任哪个大人看了,都说一句这丫头长得真水灵。

    前世,周远洋就是看上了她这张清纯无害的脸蛋。

    他家是做养殖的,在镇上是有名的有钱人,阮小余疯了的第二年,他家就用八万块钱娶了她。

    没了往日的机灵劲儿,周远洋对她很快失去了耐心,他经常酗酒,喝醉了就打阮小余,那时候她身上全是淤青和伤痕。

    奶奶心疼得不行。哭着让阮父阮母去把她接回来,可惜奶奶老了,都是靠着儿女们的供养,人微言轻,她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孙女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最后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想到奶奶,阮小余有些心酸,她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亲人。她死之前,奶奶身体尚可,就是不知道她死了之后,老人家是不是伤心欲绝,她没有勇气继续往下想了。

    上一世,是她任人摆布,没有坚定的自我思想,既然上天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就不能再走老路了。

    那怎样才能不重蹈覆辙呢?

    她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上一世的苦难就是从没有考上大学开始的,她分明那么向往大学生活,独立且自由,她开始同情以前的那个被命运捉弄,被落后思想裹挟、迫害的自己。

    第二天上课,班主任让大家给自己定一个目标大学,阮小余郑重其事地将写着“济阳大学”的便利贴贴在自己的桌上,同桌探过头来看了一眼,十分震惊,“你要考济阳大学吗?分很高的,咱们学校都没几个人能考上,更何况……”

    “更何况我们班,没事,目标要定得远大一点才有动力。”

    阮小余接过她的话,她也觉得自己的目标有些过高了,她所就读的这所高中是一所县级中学,在这个西南地区的小县城里尚可,放到省里都不知道要排到哪里去了。甚至,阮小余还读的是车尾班级,她目前在年级的排名也就是中上等。

    要考上济阳大学,也就意味着她要从年级八十名开外考到年级前十。

    这个任务是有很大难度的,还是要做一些规划。

    文科方面的读读背背她比较擅长的,数学需要的解题思路就是她的弱项,针对自己的情况,阮小余将学习计划一条条列出来。

    早读按班级计划,读语文或英语;

    上课认真听讲,跟着老师的思路走,多思考;

    午休好好休息;

    除了语文和英语,每门准备错题本,将错题整理上去再做一遍;

    下午放学吃完饭去阅览室整理错题;

    晚自习前英语老师会安排听写或听力;

    语文做题时要分析好题目的考查方向,严格按照答题模板练习;

    数学按老师复习进度,坚持练习题目,错题要找出自己错在哪里,理清楚正确思路……

    跟第一次上高三的自己比,自己对庞大的学习任务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也能制定出更加有用的学习方法,阮小余信心满满,只恨时间过了太久,已经完全记不清当年的高考题了,只记得语文作文的主题就是高考。

    高三的时间就是交给背书做题了,很快到了国庆,学校放假三天,阮小余自己做了大巴车回了家。

    她不想回去,她对那个家充满了抵触,甚至一想到父母对自己的所做作为,她会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恨。经历了生死,她太想奶奶了,她还是得回去看看。

    她到家的时候,父亲阮大年和一个干瘦的年轻男人聊着天,年轻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上一世的老公周远洋。

    “爸……”

    两人闻声看她,她看清阮大年旁边的人后,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面色土黄,眼窝凹陷,整张脸十分可怖。

    “呦,你家大学生回来了!”

    周远洋调笑道,眼神不怀好意地盯着阮小余,那个笑容在她看来极其猥琐,她厌恶极了。

    阮小余捏紧了自己书包的带子,不敢直视他,迟疑了几秒钟,迅速溜进了屋子。

    她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大口地喘着气,她太害怕那个男人了,以至于短短一两分钟,她就被吓出了冷汗。

    一身劣质香烟和二锅头的混合味,身材瘦削,长相也可怕,他经常在喝了酒之后,按着她的头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

    嘴角流血、遍布全身的淤青、顺着大腿流出来的血,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险些将她吞噬。

    阮妈妈曾静听到了她进门的动静,边走过来边用围裙擦手,“你爸在外面和谁讲话,明知道要吃饭了还不进来。”

    “和……”

    她不知道怎么称呼周远洋,思索了一下说:“姓周的那个。”

    “一天到晚就和这些不正经的人扯东扯西……”

    听到曾静的埋怨,阮小余心想,原来你也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啊,可是你还装作为我好的样子劝我嫁给这个人。

    曾静扯着嗓子喊:“阮大年,吃饭啦!”

    她喊人的声音一直很大,骂人的声音也很大,阮小余就是被她这个破锣嗓子骂大的,如果真是自己做错了也就算了,挨骂时常都是因为一些在正常不过的小事。

    比如小学的时候贪玩忘记洗衣服,把电视频道调到了小女生都喜欢看的偶像剧……

    饭桌上,弟弟阮小超一下又一下地夹着鸡蛋,家里的饭菜一直都是这样,不会因为她放假而加一些好一点的菜。

    阮大年又像往常一样拿出一瓶酒开始喝,喝完就开始胡言乱语。

    “小余,考试成绩怎么样?”

    “470多,这次题目难,大家都考得不好。”

    “你……你听我说啊,你一定好好读书,咱家就指望你了,只要你能考上,我跟你妈怎么都会送你上的。”

    说话开始结巴,说明他已经开始醉了,阮小余很讨厌他喝酒,因为喝醉了他就会开始没话找话。

    我都读到高三了我哪一天没有好好学习?你们哪一天当过合格的父母?

    就指望我一个,家里喘气的就我一个吗?

    供我上学,那不是为了给你们儿子找一个靠山吗?

    这些话,阮小余是不会说出口的,至少目前,还是需要和他们保持好关系的。

    “我知道。”

    “我跟你说,考大学就考我们这里的就行了,你考去外地,他们的消费我们承受不起,回家的车费都会比别人高。”

    阮小余无语到了极点,原来选大学不是选好大学,而是要选便宜的大学。

    阮小余只能先哄着他们,“我们老师说了,可以考免费师范生,不用交学费,国家还会发生活补贴,毕业了还直接安排工作。”

    “那就再好不过了,等你工作了,咱家也算熬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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