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走火入魔白眉回山庄,偷盗剑谱婆婆被毁容

    再说白眉在太平禅寺苦练一指禅,进步神速,有空,拿出《魔剑十六诀》操练一番,剑法也大有长进,只是心中惦念兄弟,放心不下,遂告别居正大师,欲去寻找兄弟。居正大师见他已得一指禅要领,也就放他出寺。

    白眉一路行来,忽听前面传来一阵阵哭喊声,急步往前看个究竟。白眉不看则罢,一看怒从胆边生。只见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被绳索缚着鱼贯而行,旁边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执皮鞭象赶牲口似的驱赶她们上路。白眉大吼一声:“何方强盗,光天化日之下掳掠民女?”其中一人回答:“我们是介府派来替皇上选送宫女的,你是何人,竟敢阻拦公务?”一听介府,白眉火上加油,骂道:“你们这些混帐王八蛋,谁知道是真公务还是假公务。”说罢,抡起拳头就打。那些家丁怎是白眉对手,早被打得鼻青眼肿,狼狈逃窜。白眉用剑挑断绳索,放姑娘们逃走,姑娘们千恩万谢,纷纷四散逃走。白眉平生第一次干了一件快事,不禁哈哈大笑,大叫:“痛快!痛快!”

    不久,介府家丁带来了几个军士,指着白眉说:“就是他!”军士大怒:“你这小子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和皇上作对?”白眉毫不惧怕:“方今国家多难,百姓流离失所,皇上是英明之君,处处为百姓着想,怎会干这种事?定是你们这些阿谀之臣,假借皇上旨意,鱼肉百姓。今天我先杀了你们,看谁还敢欺辱百姓?”白眉拔出剑来,寒光一闪,把路边一棵大树拦腰砍断,吓得那些御林军和家丁汗流夹背,抱头鼠窜。

    家丁们跑回去告诉了介峒,介峒咬牙切齿:“何方来的小子,这么放肆?总有一天我要他的好看!”

    白眉放走了姑娘,却见一个姑娘不走,背朝他而立。刚想发问,那姑娘回转身来:“大哥,好剑法!”白眉一看,这姑娘不是别人,就是妍红姑娘,二人半路而遇。

    妍红姑娘早想解救这些被缚的姑娘们,不料白眉先动了手,她就在旁细察动静,究竟白眉的武功有何进展?想不到白眉剑法娴熟,真是“士别一日,定当刮目相看。”只是这剑法和桂竹山庄的剑法如出一辙,心中不免十分疑惑。

    妍红姑娘说了黑眉的消息,白眉高兴万分,巴不得立即就去天目山和黑眉见面。二人结伴而行,天色已晚,就住在客店里。无意中,妍红看到了《魔剑十六诀》,不禁十分惊讶:“哥,你怎么会有这本剑谱?”据她所知,桂竹山庄有一本《魔剑十六决》据说是山庄的秘笈,轻易不给别人看,一直保存在师傅那里。白眉见问,才想起剑谱的来历,就如实说给妍红听。妍红这才明白为什么白眉的剑法和自巳如出一辙。

    听了白眉的话,妍红既喜又忧,听师傅说,学这《魔剑十六诀》有许多鲜为人知的诀窃,稍不留神就会走火入魔,轻者武功尽废,重者有生命之虞,难道白眉已尽知这些诀窃了吗?妍红越想越不放心,立刻叫白眉过来,说了自己的顾虑。白眉听了,似不十分相信,嘴里嘟哝:“没有这么严重吧!”

    妍红十分认真,说:“你先别走,让我切切脉理。”妍红拉过白眉的手,仔细切起脉来,这脉时激时滞,激时似万马奔腾,江水入海,滞时似污泥阻塞,水泄不通。这些脉象正是走火入魔之症兆,患者一会儿精神亢奋,狂热暴跳,力能拔山;一会儿气滞血阻,脸色青紫,四肢痉瘘,昏厥过去。

    妍红问白眉有无这些症状,白眉说:“时有头昏目眩,挺一挺就过去了。”妍红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忽听门外人声鼎沸,一群家丁带着御林军头目冲进客店,叫嚷搜捕白色眉毛的人。妍红一听,知道是来搜捕白眉,向白眉使了个眼色。白眉会意,打点行装手持宝剑,带头冲了出去。妍红随后也跟了出去。白眉手起剑落,连劈带砍,杀开一条血路,冲到店外,妍红紧随其后,不料没跑几步,前面一彪形大汉拦住去路,此人不是别人,就是蜈蚣会主毒眼蜈蚣。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妍红猛力一剑刺向毒眼蜈蚣咽喉,毒眼蜈蚣用刀架开。妍红顺势跳起,到了他背后,又是一剑,刺向他腰眼。这是魔剑绝招,如果再被闪过,还可顺势一剪,没有人能逃过这三手。不料一石飞来,正中妍红手腕,痛得妍红差点扔掉手中的剑。妍红回头一看,一白衣人如飞而至,此人正是太湖白狼。妍红负伤难敌两人,拔腿就走。

    两人也不追赶,转身对付白眉一人。毒眼蜈蚣知道白眉不会武功,不禁哈哈大笑,以为手到擒来。白眉也故作害怕,缩成一团,待毒眼蜈蚣靠近,运动内功猛击一掌,毒眼蜈蚣也不躲避,伸手来接,“咔嚓”一声,毒眼蜈蚣人被弹出二丈,倒地□□不止。

    太湖白狼认出是赤松岭上的对手,心想:怎么未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敢大意,挺剑来刺,白眉不慌不忙,待剑锋已近,轻轻用剑一格,格开了来剑,这种沉着稳健,决非上次可比。白眉转剑向上一撩,直逼太湖白狼咽喉,太湖白狼吃了一惊,赶紧跳出圈外。

    白眉担心妍红伤势,不敢恋战,趁机就走。太湖白狼哪里肯放,伸手连发三石,左中右齐发,其力无穷,任你怎么躲闪,难免击中一石。白眉并不躲避,回首静待,见中间一石已近,伸出一指一顶,蛋石粉碎坠地。太湖白狼料想不到有此神功,不敢追赶,白眉同妍红才安然脱身。

    毒眼蜈蚣向白衣者作了一揖:“多亏壮士相救,敢问壮士尊姓大名,日后也好相报。”白衣者莞尔而笑:“举手之劳何必言报,我乃太湖柳白也!”毒眼蜈蚣一听,忙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想不到在此相见,失敬失敬!”太湖白狼说:“听说介太尉介大人广揽天下人才,故想求老兄引见,不知尊意如何?”毒眼蜈蚣一听喜出望外,正愁自己势单力薄,太湖白狼找上门来,真是求之不得,立即说:“好说,好说!介太尉思贤若渴,礼尚下士,有求必应,我立刻就和你前往求见。”

    两人边走边谈,十分投机,只恨相见太晚。倾刻之间,已来到介府大门外,家人认得毒眼蜈蚣,立即进内禀报,介峒出来相迎。太湖白狼见介峒亲自出来相迎,感激万分,心想:看来介大人礼尚下士、思贤若渴,真是名符其实。他上前一步,拜伏在地,说:“介大人在上,受小人一拜。”介峒仰天大笑:“不必多礼,方今朝廷正用人之际,四海志士纷纷而至,你能来看望老夫,实在令我高兴万分。我们还是进内坐下细谈为妙。”三人进了大厅,家丁奉上名茶。毒眼蜈蚣把街上逢救之事细细说给介太尉听,介峒正恨白眉小子,听了这话当然高兴。他瞅了一眼柳白,见他长人长脸,唇红齿白,眉宇间有邪恶之气,暗暗点头:这是一个合适人选。柳白说:“久闻介大人求才若渴,不才冒昧前来求见,望老师多多提挈。”说罢,他又起身跪伏在地,重行师生之礼。介太尉用手轻捋一下胡子,神色肃穆、庄重,说:“只要你事事用心,处处努力,前程无量。”

    太湖白狼唯唯连声,和毒眼蜈蚣一起退出。

    白眉刚才运功动气,忽觉一阵头晕,昏厥在地。妍红大惊,摸摸他的鼻子,气息微弱,脉搏细小,知是走火入魔病症发作,急得手足无措。“这可怎么办?除了师傅深知魔剑奥密,世上恐无他人能救白眉性命,可是自己背叛了师傅,怎能回去见师傅。”妍红这么想着,一筹莫展。

    妍红背着白眉暂且在一破庙中栖身,破庙虽破也能遮挡风雨。白眉好一阵坏一阵,有时昏厥,有时清醒。妍红知道只有师傅能救白眉,尽管自己背叛师傅要受处罚,为了救白眉,什么处罚都愿意承受。她决心带白眉回桂竹山庄。

    七心婆婆不能杀死介峒,意外发现妍红救她,回到桂竹山庄,才知妍红擅自放走白眉兄弟,十分震怒,无独有偶,她还发现祖传的剑谱《魔剑十六诀》不翼而飞,这更令她懊恼万分。这剑谱一直放在密室中,不要说外人不知道,就连本门弟子妍红、冷艳也不允进入,密室的石门只有她自己才能打开。

    冷艳进来禀报,说妍红求见。“这死丫头还敢回来见我!”七心婆婆满脸怒气,恨恨地说。

    妍红小心翼翼、诚惶诚恐进来,拜伏在地,口称:“弟子该死,愿受惩罚。”七心婆婆怒气填膺:“违抗师命,该当何罪,你自己明白。”

    桂竹山庄处罚严酷:违抗师命者,死!

    妍红说:“弟子愿死,但求师父看在弟子多年情份上,救白眉一命,他修练《魔剑十六诀》走火入魔,非师父相救不可。”“怎么,《魔剑十六决》是你偷走?”七心婆婆不听犹可,一听更加火上加油。妍红姑娘连忙分辩,说是老鼠无意中拖来,被白眉兄弟发现拿去,和她无关。

    七心婆婆半信半疑,只是觉得妍红痴心太重,竟然愿为一个男人去死。重重叹了一口气:“看你救师父的份上,免你一死,但你得替那小子受过,挖去双眼。”

    妍红说:“师父,我受刑不要紧,只是有一事不明,师父为何要去刺杀介峒,你和他有何冤仇?”七心婆婆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为师所以多年来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想报了这个仇再告诉你们,现在看来,得让你们知道------”她犹豫了一下,又说:“我得先让你们看看我的这张脸,多年来我为什么一直带着面罩?”她边说边解下了面罩,露在人们面前的竟然是那么一张脸:丑陋不堪,狰狞恐怖,上唇裂开上翻,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鼻子歪到一边,一只眼睛深陷。倘若不是熟悉的声音,妍红、冷艳两人早已逃之夭夭。

    事情得从十年前说起,九嶷山魔云洞住着两位老夫妇,男人就是一代剑仙江城子,女的是七心婆婆。不料一代剑仙江城子突然去世,他们俩膝下没有儿女,祖上传下的魔剑大法就要失传,江城子临终时,语重心长嘱咐七心婆婆,务必要找一个为人正直、见义勇为的青年来,传授魔剑大法。他拿出二本书,交给七心婆婆,一本是《魔剑十六诀》,第二本是《魔剑实战精要》。这二本书构成了整个魔剑大法。《魔剑十六诀》是剑法指南,包括各种套路,《魔剑实战精要》是剑法精妙之处,是魔剑精髓所在,其中有许多秘诀,正是防止走火入魔的要领,可惜妍红她们都没有看见。

    祖训:传子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七心婆婆也没有练完魔剑大法,只是从夫君江城子那里偷学一点套路,聊以自卫之用,但对于防止走火入魔秘诀,她是早就熟记的了。

    那年的一天,山下来了一位年轻军官,突额高鼻,相貌非凡,闻听九嶷山上有剑仙,特来求见。

    七心婆婆见他相貌英俊,心里暗暗高兴:莫非这就是要找的魔剑传人,就问:“少军爷哪里人,不知如何称呼?”这年轻军官不是别人,就是介峒。他答道:“在下姓介名峒,是京师禁军团练,久闻九嶷山魔云洞剑仙大名,特来求教,以便为国效力。”七心婆婆听了也觉喜欢,但不知他心地如何,就想试他一试,说:“你来的不巧,剑仙已经去世。”七心婆婆指了指停厝在堂上的棺木,一副悲伤的样子。军官问:“不知剑仙有何武功巨作遗世?”七心婆婆说:“有是有几本剑谱,是他心爱之物,我就放进棺木随他而去。”军官面露痛惜之情。七心婆婆又说:“我要到后山拾些柴禾,烧些水沏茶给你喝,你先坐坐,我去去就来。”

    七心婆婆出了屋门,没走几步,就又转了回来,从窗中窥视年轻人的动静。

    介峒早已想得到魔剑大法,见七心婆婆一走,立刻跳到棺木前,双手用力撬开棺盖,妄图窃走剑谱,谁知打开棺木,哪有什么剑仙的尸体和剑谱,只见一股毒气腾起,钻出许多毒蛇。这些毒蛇是七心婆婆用来提炼剑毒用的,长年豢养在此。

    介峒知道上当受骗,自己又露了马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冲入内室翻箱倒柜,寻找剑谱。七心婆婆见状,大喊一声:“贼子,看剑!”挺剑来刺。介峒刚刚翻到一本《魔剑实战精要》,心中大喜,被七心婆婆一剑刺中手背,手中的剑谱差点掉落地下。他回身闪过,见七心婆婆已近在咫尺,伸出一掌,五爪松开,一把抓住七心婆婆的脸孔,使劲一拧。这是他刚练成的铁勾鹰爪功,阴狠毒辣,初次在七心婆婆身上试用。七心婆婆惨叫一声,脸上血肉模糊,血流如注。

    介峒趁机携带《魔剑实战精要》匆匆逃走。

    七心婆婆面容被毁,只得戴面具见人,又失了夫君的剑谱之一,此恨难平。她决心要报一掌之仇,找回祖传的《魔剑实战精要》,为了战胜介峒,她下山建立了“桂竹山庄”;她必须精通魔剑大法。她凭记忆研习了《魔剑实战精要》,找出破绽,又独创了“七巧玲珑桂花针”暗器,足足十年有余,那天白眉提到介峒,激起了她久压在心中的复仇欲望,猛烈无比,如火山爆发。她立刻决定起身复仇,此去满以为能马到成功,不料介峒练成了铜筋铁骨,刀枪不入,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若不是妍红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妍红听了师傅的悲惨经历,义愤填膺,说:“弟子不才,愿为师傅找回《魔剑实战精要》,杀了介峒为师傅报仇。”

    七心婆婆当然高兴,但又不无忧虑,说:“凭你目前的武功,想杀死介峒,是痴心妄想;不过只要你能找回《魔剑实战精要》,可以将功赎罪,赦免你的刑罚,并为那小子扶斜归正。”

    妍红听了很高兴:“师傅,这话当真?”七心婆婆正言厉色说:“有冷艳作证,还怕我赖帐!”

    妍红这才请白眉出来见师傅,说:“师傅,白眉是个好人,人好,心地也好,他暂住这里,我去找剑谱,在未找到剑谱之前,你老人家可要保他生命无虞喔!”

    白眉见了婆婆,仍有余悸,痿缩不前,像小鸡见了老鹰。七心婆婆大声喊道:“小子,你给我记着!我弟子妍红是怎么对你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哟!否则,我会要你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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