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对不起
江雪和裴霁是小学同学，在三年级的时候做过一学期同桌，而后一学期裴霁就转学走了，走得很突然，突然到江雪以为是自己逼走了他。十八年来，也只有这么一个同学让江雪百思不得其解，自然是难忘。
裴霁好似听出了江雪的话外音，没有去问她为何难忘，而是直接解释到：“我转学的事不是因为那件事。”
江雪听着这时隔多年的解释，好像自己这快十年的介怀终于找到了出路，不自觉地语速都快了起来，“那是因为什么？”
裴霁听着江雪这傻傻的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还能因为什么？父母之命，焉敢不从？”
江雪的水汪汪的眼睛转了转，“也是哦，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哪能自己做主啊。”
别说那时候了，就算是现在，江雪也不敢说自己能完全做主自己的事。
裴霁看着江雪这豁然开朗的样子，慵懒地倚靠在座椅上没有立马接话。
那时候班上都流行送挂画或者小小的动物水晶摆件，班上有不少男生都给自己有好感的女生送了这些东西，他也不例外。
确实有些久远了，裴霁只记得自己和两个班上要好的同学周末特意乘车到文具店里精挑细选了一幅挂画和一个水晶小猪，甚至不敢当面送给她，只敢趁着上体育课的时候偷偷地放到她的抽屉里，再把写好的纸条放到她的文具盒里面，紧张地等待她上课的时候发现，期待着她的反应。
只是事情并不如他预料的那样发展，他以为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没想到闹到全班皆知。
江雪也没想到。在她走进教室的时候，她的朋友正拿着画和摆件到处问：“是谁送的？”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是送给她的，是她的朋友在看到她走过来的时候问她，“是谁送你的？”
江雪只傻乎乎地回了一句：“没有人送我啊，你们是搞错了吧。”
一个女生激动地反驳道：“不可能搞错吧，就是在你的抽屉里发现的。”
“你们私自翻我抽屉干嘛呀？”
那时候的江雪很文静内向，说出来的话即使是不高兴，听在别人的耳朵里也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随后他们直接抛开了当事人，一群人在那里自顾自地猜测分析，说周末看到谁谁谁买了差不多的，直接把班上另一个男同学拉了进来，那位男同学直接说他买的是送给另一个人的。
那些女同学还是不放弃，又问了一圈，猜测了好几个人，直到有人说这幅画像是裴霁买的，而裴霁当时根本不在教室，无人反驳，他们就开始瞎起哄了。
上课铃响了之后，裴霁才慢慢地走进教室。
他脸色有点难看，从门口走到座位上坐下都没有看过江雪一眼，江雪坐在座位上很是局促，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个情况。正想开口，老师又已经站上讲台准备上课了。
江雪打开文具盒，就看到一张纸条静静地覆盖在她的笔上。
她转头悄悄看了裴霁一眼，这个人正一本正经地看着黑板目不转睛。
江雪抬眼看了一下老师，才敢悄悄拿出纸条打开看。
一些表达好感的话，只是看着末尾的“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江雪如遭雷劈，她把纸条捏成团，又去看裴霁，可是裴霁还是面无表情不看她。
上课期间她也不敢说话，就拿起笔给他写了一张纸条解释事情经过。江雪悄悄把纸条推到裴霁的课本边上，裴霁只是抬起手写字，装作无意的样子把纸条扫到了地上。
江雪弯腰捡起纸条再次递给他，还是一样的结果。她懂了，裴霁是生气了，不想理她了。
“上完这节课就要放学了，等放学跟他当面解释吧。”江雪无奈地想着。
下课铃声一响，裴霁直接背着书包走了，没有给江雪解释的机会。一直到那学期结束，他们之间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甚至裴霁看到江雪就会绕着走。
*
“你当时绕着我走干嘛呢？我们俩明明可以好好解释的，你做的那么别扭，班里的同学都看出来了......”江雪想起来还是有些难堪。
“对不起......”裴霁有些愧疚地看着江雪，突然词穷了，这些年他好像成长了很多，又好像还是那么笨拙。
江雪讷讷地开口：“同学比我还先发现那些东西，我以为是他们搞错了......，就没当回事。”
“我知道，我后来猜测出来了。”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到了有我没你，有你没我的地步了。”江雪的声音细小，她是调侃的语气，但听在裴霁的耳朵里倒像是撒娇。
性格内向本来就不容易融入集体，裴霁当时那样做，让江雪在学校真的很无地自容，她怕那些人会因为裴霁的表现而孤立她，但是她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去挽回这些误会，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想，要是--可以不去上学就好了。
裴霁的转学，只是他父母在外地稳定之后自然而然的举动。他其实可以想一些理由留在爷爷奶奶身边，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父母的提议好像给他的窘迫找到了一个出口，他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再后来，他就再也见不到她，甚至无法得知她的任何消息。至于那个礼物和误会都被他藏在心底，再也没有提及过。
他抬起手，随后又放下，无措地摩挲着衣角，露出尴尬的神色：“小时候自尊心强，脸皮薄，我那时候只是觉得不好意思面对你。”
随后又轻声想补充什么：“我...我...。”
汽车转弯的鸣笛声掩盖了裴霁的声音，江雪只模糊地听到了他又说了句什么，她疑惑的看着裴霁。
六月底的天气还未彻底热起来，汽车的快速行进带来徐徐微风，吹乱了江雪的发丝，看在裴霁眼里却只觉得清扬婉兮，有些入神。
“你们到哪儿？”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启动了，售票员收费都已经收到了他们这一排。
江雪抬眼看了一眼售票员，一边打开书包拿钱，一边说：“到市里。”
“两个，到市里多少钱？”
江雪忙抓住裴霁拿着手机的手：“不用，我自己付就行了。”
“两个十六块。”售票员看了他们俩一眼，又转头去收另一边了。
看着裴霁不为所动，江雪连忙对售票员说：“阿姨，我自己付。”说完就忙回头伸手去书包里拿钱包。
售票员回头：“八块一个。”
“滴-”
裴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扫了售票员下挎包上面挂着的二维码，看她转过头来，就将已经付完款的界面举在她面前晃了晃。
江雪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裴霁，认命地开口：“我把钱给你吧。”说着就快速拿出了十块钱递过去。
“我没有现金，更别说零钱了。”
“那你不用找了，收下吧。”江雪把钱塞进他的臂弯里，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裴霁把钱拿起来：“你何必这么客气呢，就当是我对你的赔礼道歉不行吗？”
“你已经道过歉了，而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原谅你了。”
看着江雪这礼貌乖巧的模样，裴霁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有一些失落。
“钱你自己拿着吧，我觉得口头的道歉没有诚意。”
“我们俩非亲非故，让你给我付车费根本不合适啊。”江雪感到非常为难，她没办法抬手去接那十块钱。
“那你请我吃一顿饭不就行了？”
“......”
江雪转过头去，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好好好，我收下还不行吗？”
江雪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便不再言语了，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出神。
*
发会儿呆，早起的困意又袭来了，镇上到市里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江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你准备上哪所大学？”裴霁迟疑的声音响起。
江雪缓缓地睁开眼看着裴霁，一字一句道：“你就这么肯定我考得上？”
裴霁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但还是笃定地说：“你从小成绩就很好，我不信你会伤仲永。”
江雪忽然笑了，连她的父母都没有这么信任她，连带着语气也松快了不少：“我们才同窗多久？你的刻板印象该改改了。”
“......”
“那你考得怎么样？”裴霁听到她的回答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
在这一刻，他突然不自信了，他跟江雪同学三年，但同桌只有一学期，时间确实很短。他只是莫名地相信她。
江雪看着他这比她家人还紧张的神情，俏皮地说：“考得还可以。”愣了一下才礼貌问道：“你呢？”
“前面不是还说祖坟冒青烟了吗？这么快就忘了？”裴霁对江雪的忽视很是不满。
江雪只当没听出他的调侃，认真的又问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呢？你准备上哪所大学？”
“没定，还在商量。”短暂地停顿之后，他把剩下的话咽回去了。
江雪叹了口气：“我也没定，今天就是要去市里跟我小叔商量。”
裴霁诧异：“为什么是跟你小叔商量？你父母没有意见建议？”
江雪正在想回不回答，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江雪无奈地接起电话：“爸。”
“你走你小叔那去，到了没有哇？”
江雪无力地倚靠在座椅里：“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到。”
“那等你到了，我再跟你打电话，就是商量下志愿填报的事。”
“好。”
挂断电话之后，江雪朝裴霁晃晃手机：“看吧，我爸这就来管我来了。”
“那你大概想去哪个城市？”
江雪心想他问题也太多了，虽然有些过去的渊源，但是他俩确实算不上熟悉，他自来熟的样子让江雪有点不自觉地排斥：“还没有答案，毕竟我也还没有把握能不能说服家里人。”
裴霁好似看出了她的心里话，也不再追问。只说：“我大概率京海大学。”
江雪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她也想去外面，远离西北、远离西南，外面的世界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多好啊。
可是她奶奶说：“外省太远了，回家不方便，家人挂念得很，就报省会的学校吧，离得近些。”
怎么才能温和地让家里人尽量支持她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呢？提前批的志愿填报时间很短，留给她的时间已经没有几天了，想到这里，江雪不免更加惆怅。
裴霁没想到这样的话题也能冷场，他转过头去看江雪，想说些什么，又好像没什么立场，就也只安静地倚着。
阳光越过山丘、透过树枝洒在江雪的身上，随着汽车的移动忽明忽暗，裴霁觉得这样的江雪，看起来既脆弱又神圣，让人心生保护欲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也许是真的分别太久了吧，当初的江雪虽然内向，但是让人不自觉地就会想要靠近她，而现在的江雪，好像多了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裴霁在心里默默思索良久，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江雪和裴霁是小学同学，在三年级的时候做过一学期同桌，而后一学期裴霁就转学走了，走得很突然，突然到江雪以为是自己逼走了他。十八年来，也只有这么一个同学让江雪百思不得其解，自然是难忘。
裴霁好似听出了江雪的话外音，没有去问她为何难忘，而是直接解释到：“我转学的事不是因为那件事。”
江雪听着这时隔多年的解释，好像自己这快十年的介怀终于找到了出路，不自觉地语速都快了起来，“那是因为什么？”
裴霁听着江雪这傻傻的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还能因为什么？父母之命，焉敢不从？”
江雪的水汪汪的眼睛转了转，“也是哦，那时候我们都是小孩子，哪能自己做主啊。”
别说那时候了，就算是现在，江雪也不敢说自己能完全做主自己的事。
裴霁看着江雪这豁然开朗的样子，慵懒地倚靠在座椅上没有立马接话。
那时候班上都流行送挂画或者小小的动物水晶摆件，班上有不少男生都给自己有好感的女生送了这些东西，他也不例外。
确实有些久远了，裴霁只记得自己和两个班上要好的同学周末特意乘车到文具店里精挑细选了一幅挂画和一个水晶小猪，甚至不敢当面送给她，只敢趁着上体育课的时候偷偷地放到她的抽屉里，再把写好的纸条放到她的文具盒里面，紧张地等待她上课的时候发现，期待着她的反应。
只是事情并不如他预料的那样发展，他以为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没想到闹到全班皆知。
江雪也没想到。在她走进教室的时候，她的朋友正拿着画和摆件到处问：“是谁送的？”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是送给她的，是她的朋友在看到她走过来的时候问她，“是谁送你的？”
江雪只傻乎乎地回了一句：“没有人送我啊，你们是搞错了吧。”
一个女生激动地反驳道：“不可能搞错吧，就是在你的抽屉里发现的。”
“你们私自翻我抽屉干嘛呀？”
那时候的江雪很文静内向，说出来的话即使是不高兴，听在别人的耳朵里也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随后他们直接抛开了当事人，一群人在那里自顾自地猜测分析，说周末看到谁谁谁买了差不多的，直接把班上另一个男同学拉了进来，那位男同学直接说他买的是送给另一个人的。
那些女同学还是不放弃，又问了一圈，猜测了好几个人，直到有人说这幅画像是裴霁买的，而裴霁当时根本不在教室，无人反驳，他们就开始瞎起哄了。
上课铃响了之后，裴霁才慢慢地走进教室。
他脸色有点难看，从门口走到座位上坐下都没有看过江雪一眼，江雪坐在座位上很是局促，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个情况。正想开口，老师又已经站上讲台准备上课了。
江雪打开文具盒，就看到一张纸条静静地覆盖在她的笔上。
她转头悄悄看了裴霁一眼，这个人正一本正经地看着黑板目不转睛。
江雪抬眼看了一下老师，才敢悄悄拿出纸条打开看。
一些表达好感的话，只是看着末尾的“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江雪如遭雷劈，她把纸条捏成团，又去看裴霁，可是裴霁还是面无表情不看她。
上课期间她也不敢说话，就拿起笔给他写了一张纸条解释事情经过。江雪悄悄把纸条推到裴霁的课本边上，裴霁只是抬起手写字，装作无意的样子把纸条扫到了地上。
江雪弯腰捡起纸条再次递给他，还是一样的结果。她懂了，裴霁是生气了，不想理她了。
“上完这节课就要放学了，等放学跟他当面解释吧。”江雪无奈地想着。
下课铃声一响，裴霁直接背着书包走了，没有给江雪解释的机会。一直到那学期结束，他们之间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甚至裴霁看到江雪就会绕着走。
*
“你当时绕着我走干嘛呢？我们俩明明可以好好解释的，你做的那么别扭，班里的同学都看出来了......”江雪想起来还是有些难堪。
“对不起......”裴霁有些愧疚地看着江雪，突然词穷了，这些年他好像成长了很多，又好像还是那么笨拙。
江雪讷讷地开口：“同学比我还先发现那些东西，我以为是他们搞错了......，就没当回事。”
“我知道，我后来猜测出来了。”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到了有我没你，有你没我的地步了。”江雪的声音细小，她是调侃的语气，但听在裴霁的耳朵里倒像是撒娇。
性格内向本来就不容易融入集体，裴霁当时那样做，让江雪在学校真的很无地自容，她怕那些人会因为裴霁的表现而孤立她，但是她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去挽回这些误会，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想，要是--可以不去上学就好了。
裴霁的转学，只是他父母在外地稳定之后自然而然的举动。他其实可以想一些理由留在爷爷奶奶身边，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父母的提议好像给他的窘迫找到了一个出口，他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再后来，他就再也见不到她，甚至无法得知她的任何消息。至于那个礼物和误会都被他藏在心底，再也没有提及过。
他抬起手，随后又放下，无措地摩挲着衣角，露出尴尬的神色：“小时候自尊心强，脸皮薄，我那时候只是觉得不好意思面对你。”
随后又轻声想补充什么：“我...我...。”
汽车转弯的鸣笛声掩盖了裴霁的声音，江雪只模糊地听到了他又说了句什么，她疑惑的看着裴霁。
六月底的天气还未彻底热起来，汽车的快速行进带来徐徐微风，吹乱了江雪的发丝，看在裴霁眼里却只觉得清扬婉兮，有些入神。
“你们到哪儿？”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启动了，售票员收费都已经收到了他们这一排。
江雪抬眼看了一眼售票员，一边打开书包拿钱，一边说：“到市里。”
“两个，到市里多少钱？”
江雪忙抓住裴霁拿着手机的手：“不用，我自己付就行了。”
“两个十六块。”售票员看了他们俩一眼，又转头去收另一边了。
看着裴霁不为所动，江雪连忙对售票员说：“阿姨，我自己付。”说完就忙回头伸手去书包里拿钱包。
售票员回头：“八块一个。”
“滴-”
裴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扫了售票员下挎包上面挂着的二维码，看她转过头来，就将已经付完款的界面举在她面前晃了晃。
江雪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裴霁，认命地开口：“我把钱给你吧。”说着就快速拿出了十块钱递过去。
“我没有现金，更别说零钱了。”
“那你不用找了，收下吧。”江雪把钱塞进他的臂弯里，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裴霁把钱拿起来：“你何必这么客气呢，就当是我对你的赔礼道歉不行吗？”
“你已经道过歉了，而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原谅你了。”
看着江雪这礼貌乖巧的模样，裴霁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有一些失落。
“钱你自己拿着吧，我觉得口头的道歉没有诚意。”
“我们俩非亲非故，让你给我付车费根本不合适啊。”江雪感到非常为难，她没办法抬手去接那十块钱。
“那你请我吃一顿饭不就行了？”
“......”
江雪转过头去，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好好好，我收下还不行吗？”
江雪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便不再言语了，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出神。
*
发会儿呆，早起的困意又袭来了，镇上到市里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江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你准备上哪所大学？”裴霁迟疑的声音响起。
江雪缓缓地睁开眼看着裴霁，一字一句道：“你就这么肯定我考得上？”
裴霁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但还是笃定地说：“你从小成绩就很好，我不信你会伤仲永。”
江雪忽然笑了，连她的父母都没有这么信任她，连带着语气也松快了不少：“我们才同窗多久？你的刻板印象该改改了。”
“......”
“那你考得怎么样？”裴霁听到她的回答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
在这一刻，他突然不自信了，他跟江雪同学三年，但同桌只有一学期，时间确实很短。他只是莫名地相信她。
江雪看着他这比她家人还紧张的神情，俏皮地说：“考得还可以。”愣了一下才礼貌问道：“你呢？”
“前面不是还说祖坟冒青烟了吗？这么快就忘了？”裴霁对江雪的忽视很是不满。
江雪只当没听出他的调侃，认真的又问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呢？你准备上哪所大学？”
“没定，还在商量。”短暂地停顿之后，他把剩下的话咽回去了。
江雪叹了口气：“我也没定，今天就是要去市里跟我小叔商量。”
裴霁诧异：“为什么是跟你小叔商量？你父母没有意见建议？”
江雪正在想回不回答，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江雪无奈地接起电话：“爸。”
“你走你小叔那去，到了没有哇？”
江雪无力地倚靠在座椅里：“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到。”
“那等你到了，我再跟你打电话，就是商量下志愿填报的事。”
“好。”
挂断电话之后，江雪朝裴霁晃晃手机：“看吧，我爸这就来管我来了。”
“那你大概想去哪个城市？”
江雪心想他问题也太多了，虽然有些过去的渊源，但是他俩确实算不上熟悉，他自来熟的样子让江雪有点不自觉地排斥：“还没有答案，毕竟我也还没有把握能不能说服家里人。”
裴霁好似看出了她的心里话，也不再追问。只说：“我大概率京海大学。”
江雪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她也想去外面，远离西北、远离西南，外面的世界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多好啊。
可是她奶奶说：“外省太远了，回家不方便，家人挂念得很，就报省会的学校吧，离得近些。”
怎么才能温和地让家里人尽量支持她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呢？提前批的志愿填报时间很短，留给她的时间已经没有几天了，想到这里，江雪不免更加惆怅。
裴霁没想到这样的话题也能冷场，他转过头去看江雪，想说些什么，又好像没什么立场，就也只安静地倚着。
阳光越过山丘、透过树枝洒在江雪的身上，随着汽车的移动忽明忽暗，裴霁觉得这样的江雪，看起来既脆弱又神圣，让人心生保护欲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也许是真的分别太久了吧，当初的江雪虽然内向，但是让人不自觉地就会想要靠近她，而现在的江雪，好像多了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裴霁在心里默默思索良久，认命似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