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初年的时候,梁暝飞的书桌上安装了一台时兴的台式电脑,他下课的时候拍拍魏大北的胳膊,不无得意地说:“放学后去我家,带你长长见识去。”

    魏大北一听也激动了起来,“梁叔叔厉害啊,这么时髦的东西你们家也有了!”

    秉持着有福同享的原则,他高兴了一阵子,突然想起来,“嗷对对对,我去洗手间顺路去通知竹妹儿。”

    “别。”没想到梁暝飞一把拦住他。

    “怎么了?竹妹儿不一起去吗?”

    梁暝飞变得哑口无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魏大北。最近总是脑海中胡思乱想和言竹的关系,甚至故意去接触安初夏,结果搞得像个跳梁小丑一般,里外不是人。

    最关键的是,饶是脑袋都想疼了,都是些自我内心活动,言竹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如何问出口。

    看到梁暝飞别别扭扭的表情,魏大北渐渐明白过来,他仔细想了想,自从上次面馆见过安初夏以后,就没有见到梁暝飞和言竹一起出现过。

    这么看来,看来是梁暝飞有意在躲着言竹。

    他以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地对梁暝飞说:“总逃避也不是问题。”

    梁暝飞的眼睛亮了一瞬,“你有什么好建议?”

    魏大北:“没有。”

    梁暝飞眼里的光芒暗了下去。

    “不过……”魏大北见状接着说:“我认为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想解开这些繁琐的事情,还是得和竹妹儿多沟通。”

    “说真的?”梁暝飞睨着眼问他。

    魏大北笃定地点头。

    最后得到梁暝飞肯定的目光以后,他立即往卫生间跑去,刚才装模做样分析得太入迷,居然忘记了正事。

    去完卫生间以后,魏大北像传声筒一般,趴在言竹班级的窗边喊她出来,言竹探出头,魏大北把放学后准备去梁暝飞家里参观台式电脑的计划告诉了她。

    言竹一听瞬间感觉到新奇,但随后又下意识地觉得奇怪,“不对,为什么是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以往有这种事情早都跑来炫耀了。”

    脑海中开始浮现梁暝飞双手比划,眉飞色舞地跟她讲新鲜玩意的画面,最后还不忘留下一句:“小土包子,帮你开眼啊。”

    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件事,居然不是他亲自过来说。

    魏大北心里想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可算是开窍,终于发现梁暝飞近日的反常了。

    “好奇怪啊。”言竹感慨。

    “那你自己多和他聊聊。”撂下这么一句,魏大北不敢再多说话,假装看了看手表,有些着急地说:“快上课了,放学记得这事啊!”

    每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没有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结束,言竹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赤橙的晚霞弥漫在天际,落日前的最后一抹余晖洒落在肩膀上。

    她远远看到熟悉的两个人走来,就开始笑着招手,梁暝飞和魏大北看到她以后,明显地加快了脚步。

    安装好的台式电脑是个稀罕玩意,言竹看到他们后,激动得又蹦又跳,“电脑看电视是不是想看哪集就哪集,听歌可以不止听MP3下载的啦?”

    “何止啊!”魏大北接着说:“各种各样眼花缭乱的游戏呢。”

    高昂的音调引得路过的同学侧目,言竹和魏大北你一句我一句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她侧头一看,梁暝飞一句话不说。

    从见面起他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听她和魏大北说话,接触到言竹看过去的目光,梁暝飞下意识偏过脑袋。

    言竹小腿噔噔噔地斜跨了几步,站在梁暝飞面前,手在眼前晃悠晃悠,“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嗯?”梁暝飞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没怎么呀,我在想这个星期的作业有点多。”

    和言竹对视时梁暝飞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找的接口格外的拙劣。

    果然言竹听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作业多少和你关系也不大呀。”

    他们骑着三辆自行车往小区的方向前进时,梁暝飞的心不在焉持续到言竹的车胎被小石子咯到,车胎调皮地左右晃动,言竹没有控制好把手,害怕地惊呼起来。

    梁暝飞骑在言竹后面,猛地刹车,差点让骑在最后面的魏大北追尾。

    魏大北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看到前面的梁暝飞来不及踩下支架,就把车辆往地上一扔,急匆匆地赶过去,“竹妹儿怎么了?”

    他声音还着惊吓后呼吸不稳的喘息。

    所幸言竹双腿一蹬,把自己固定好以后车跑出去了人没有事,她沉沉地吁了一声,“没有受伤,就是吓了一大跳。”

    梁暝飞试着把她胳膊抬了抬,又让言竹把小腿处的校服裤往上捋一捋,看到没有任何伤口时,他才放下心来。

    帮着言竹把自行车扶起来,又拎起自己的车,跑到了最前面。

    他说:“我骑前面探路。”随后又叮嘱魏大北,“你骑最后,看着竹妹别让人逮去了。”

    就在魏大北以为梁暝飞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时,转头一看,他的神情认真,指挥着重新排列队形。

    他们一行人去到梁暝飞家里之前,路过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魏大北隔着桌椅和灶具向魏母喊话,魏母洪亮的回复声传来,“知道啦。”

    按响梁暝飞家门铃之前,言竹先敲开隔壁的门,言母还没换下一丝不苟的正装,她看到三个小孩站在楼道里,说:“一起进来吃饭吗?”

    他们齐刷刷地摇头,言竹告诉言母他们要去梁暝飞家玩,言母听后倒也未加阻拦,只是叮嘱了一句:“记得早点回家,明天早起写作业。”

    到梁暝飞家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天色渐晚。

    门铃响后是一个精致优雅的女士开门,淡淡的香水味扑入鼻尖,她穿一条明黄色波点真丝裙,轮廓与梁暝飞有八九分相似。

    梁暝飞喊了一声:“妈,我和竹妹儿大北玩一会。”

    “来来来,快请进。”梁母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屋,随后去厨房端出了水果,还有保鲜的牛奶,把他们迎进了梁暝飞的屋中。

    一进屋,耀眼的水晶吊灯煞是惹眼,电视机墙采用喷金墙壁,大红的地毯、深紫色的沙发拼凑在一起……虽然都是一样的户型,但相比起言竹家,梁暝飞家里的装修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

    进了梁暝飞卧室关起门来,魏大北才又偷偷感慨,“飞哥名副其实富二代。”

    梁暝飞一边摆弄电脑的网线,一边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富二代,就是拆迁了些房子而已。”

    “要不是运气好,现在还在遥远的城乡结合部呢。”他插好了网线,打开电源,“好了,开了。”

    看到亮光的电脑屏幕,三人都好奇地凑上前去,看到电脑开机运行,言竹迫不及待地戳戳键盘,随后梁暝飞帮她打开游戏网站,言竹沉迷换装小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每次换装前初始人物穿着小背心和裤衩时,言竹就嘱咐身后的两位男生,“闭眼哦闭眼哦,非礼勿视,少儿不宜。”

    梁暝飞搓一把她的脑袋,笑骂道:“幼稚!”

    放下手后,他感受着手中的触感,没有再胡思乱想,只有满心的踏实感。

    梁母过来时敲了敲门,她烧了红烧排骨和油闷大虾这几个拿手菜,又煲了汤,喊三个孩子出去吃饭。

    饭后梁母为了给他们腾出玩耍空间,自觉地出门逛街,并叮嘱他们玩得尽兴,冰箱里有新鲜的小蛋糕。

    饭后甜点的诱惑力远远大于电脑,魏大北先进屋玩一个枪战游戏,梁暝飞作为东道主把小蛋糕取出来招待,又担心言竹吃腻了,用茶壶帮她泡了茉莉花茶。

    言竹蛋糕吃得津津有味,一点点奶油粘在嘴角,她问:“你和大北哥居然对蛋糕不感兴趣,暴殄天物哇。”

    “太腻!”梁暝飞担心茶水太烫,取过梁母拍照用的团扇扇风,等言竹吃的有些噎住时,他就把温度正好的茶水递过去。

    梁暝飞房间里的隔音效果好,他和言竹在客厅里待了一阵子,房间里魏大北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已经没有了声响。

    梁暝飞想起来厨房的顶柜里还有零食,必须有两个人,一个踩着凳子一个扶着凳子才能拿到,于是他过去敲了敲门,“大北,你出来一下,帮忙拿下零食。”

    敲了几遍都无人应声,正当他准备转动把手直接开时,魏大北从卧室里打开门冲了出来。

    “需……需要我做什么?”他神色有些怪异,梁暝飞注意到他脸色是不同寻常的通红。

    梁暝飞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房间里太热,就把空调又开低了几度,“走吧,我们去厨房拿零食。”

    两人先去了厨房,言竹先去卧室等他们。

    刚走进去,电脑旁边的音响里传来低低的声音,她以为是游戏背景声就没太在意,走近时画面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个|花花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随着一次一次的晃动,音响中的喘|息声越发明显,一阵接着一阵。

    言竹脚步被定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她反应过来时,第一时间用抖个不停的手去关闭视频,但网站的叉号稍微一点击,又跳出了更多不堪入目的画面。

    梁暝飞拿完零食先走进来,就看到小姑娘涨红了脸关闭不了电脑选项卡,委屈得眼睛通红。

    他还想调侃两句时,走近一看到电脑屏幕,脑袋轰得一声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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