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蹲下身，平视小朋友，努力让自己笑得和善可亲：“小朋友，姐姐是你妈妈的朋友，不是强盗哦。”
小不点把头埋在母亲衣服里，过了会儿，瞥过脸，闷闷地说：“妈妈的盆掉地上了，是你弄的，你就是强盗。”
他脸朝的方向，就是晾衣盆掉落的地方。因为承载“渡边夫人”的体重，可怜的塑料盆已经裂痕斑斑，亟待报废了。
栗子：“？？？”
好敏锐的观察力！
不管是对周围环境的精准判断，还是对母亲的活动轨迹了如指掌，这孩子能做的已经超过远远他的年龄。
“渡边夫人”爱怜的摸摸孩子的头，满怀赞许和期望：“好孩子，要是你看乐谱的时候，眼睛也有这么好就更好了。”
小不点往母亲怀里蹭的动作明显顿住，他犹豫了会儿，轻轻说：“对不起。”随即松开手，默默回去。
“好孩子。”“渡边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又夸了一句。
门关上了。不多时，屋里传来钢琴声。
“夫人，您的孩子很聪明，您可以把孩子送去专门的音乐学校，那里会有专业的老师，会有更好的教育环境，更重要的是，他会遇到很多同龄人，交到朋友。”栗子看出来孩子没病，有病的是“渡边夫人”。
她把话说得直，丝毫不意外，一双满是怒火的眼睛瞪过来。跟这样的母亲交流，真是难如登天。
想到答应咒灵乐手们救出小不点的事，她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救人”这条路真是任重而道远呐！
得先让这对母子活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渡边夫人”率先开口：“朋友？你？趁我还没报警，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我家没什么东西值得你接二连三跑来转悠！”
这是要赶客的意思。
窗户缝隙里还挤出滚滚浓烟，跟失火危房似的的车库；窗户下的人浑然不觉，还把这鬼地方当个宝贝。
栗子说理说不通，动武使不得，倍感心累。
没办法，她甩出最后一张牌：“就算不为您自己，您难道不担心您的孩子吗？他还这么小，住在这种地方，体质只会越来越差。”
体质差什么的都是胡诹的，但孩子绝对是每个母亲的软肋。
“渡边夫人”笑了，笑过后，她说的每个字都似乎是从牙缝里搓出来的，“你又要我们搬出去，又要我把孩子送去学校，就这么看不得我们活得好好的吗？”
栗子：“……”窒息！！！
这位是没了这个屋顶就活不下去吗？有被害妄想症吗？！
“我当然是希望您活得更好，也希望您的孩子健康的长大。营救您侄女失策，我十分愧疚，怎么会不希望你们过得更好呢？！”
“学校就是！”“渡边夫人”嘶吼起来，声音越拔越高，“学校就是吃人的魔窟，我的孩子绝不会和那些孩子在一起，也不会再被街上的乞丐害死，我们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等他长大了，我就带他去过更好的生活。”
害死？！
栗子当场愣住，脑子转不过来，眼睁睁看“渡边夫人”发疯。
屋内的钢琴声戛然而止。
“渡边夫人”就着沙哑的嗓音朝屋里喊道：“停下来干什么？！我们说话关你什么事！做事不专心，你什么时候能比得上你哥哥姐姐，他们就是跟乞丐玩都比你弹得好！”说着就撸起袖子往屋里冲。
脑孩子闪过那块瘆人的板子，栗子下意识挡在门口，后背用力摁住门。
“夫人，你冷静一点。”
“关你屁事，我教育我的孩子，要你管！”“渡边夫人”的怒气暴涨，说话喷吐的每一口气似乎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儿。
她疯了。栗子冷眼看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和她对峙。这是她对疯子最大的礼貌。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
……有了！
“的确，我不能管您的家事，但我不能任由你侮辱街边的乞丐。”她恶狠狠地盯着“渡边夫人”，直到这疯子眼中的畏惧疑惑胜过疯狂执着，才松口气。
计划可行！
“渡边夫人”愣住片刻，紧接着她脸色巨变，好似只要多听一句，她会立即挥手打人！
即使是这样，栗子也不得不面不改色，继续胡编乱造：“我曾经是个街头乞丐，我要过饭，忍过饿，受过冻。我们活着，没有冒犯您，您却随意侮辱我们。又是害死，又是一起玩，这分明是诬陷！”
“渡边夫人”面色沉沉，露出一丝笑意，这让她生来就是讽刺人的脸看起来更加讽刺，“你想说，你长大了，有养活自己的‘本事’了？”
“本事”二字从她嘴里出来都粘带了满满的讽刺意味。
本事，是指偷东西吧？
听懂后，栗子无语到翻白眼。解释不清楚，一门心思认死理，这种人怎么这么多！
“我都说了，我不是……”
“你还差得远呢！”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渡边夫人”用力推开她，伸手握住门把手，拧开。
“砰——”门又被重重地关上。
这一次，栗子右脚踹在门上，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她问：“你说我哪里还差得远呢？乞丐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大意见？！”
如果眼神可以化刀，她可以肯定自己这会儿已经被凌迟千百遍，一纳米厚的那种。
“渡边夫人”转过脸来，瞪着眼睛。她眼白明显，眼眶侧着看活像屌丝女鬼上翻的眼睛：“惹你？我的孩子绝不会和乞丐有瓜葛，就是死也不会！”说完，她高高举起晾衣盆，作势要重重打下。
栗子收腿避开，眼睁睁看她跟鱼似的，开一道小缝儿挤进屋里去。
到这一步，再上去敲门，跟泼妇骂街似的讲道理已经没有意义了。从乞丐开始，一切就在往崩坏的方向发展。
很显然，“乞丐”这个词是“渡边夫人”心里的一根高压线。
她定定地看着屋外肆意张扬的诅咒气息，思考了一会儿，转身离开。透过车窗看，公寓楼沐浴在阳光下，光芒层次铺展，披在屋顶墙壁上，好似一幅画。
回到公寓，栗子拨打伊地知高洁的电话，要求查看不久前那起少女跳楼的事后报告。意料之内，她被拒绝了，因为权限不够。
“伊地知，如果不是以老师的身份，是以五条家……身份也不够权限吗？”
在曾经的学生面前摆出学生的前辈的夫人的身份，这种事，她忍了忍，没说出口。“五条夫人”的身份，放在哪儿都好使，唯独面对夏油杰、硝子、伊地知这帮人，她说不出来。
“就是那个身份不够权限。”伊地知斟酌的时间都足以喝壶茶了。
栗子懂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意料之外的合理答案。
放下电话，她面朝庭院里绿意盎然的蔷薇丛，楞楞地发呆。一天才过半，脑子似乎已经超负荷运转，她累到想吐。可能，她只是想吐；吐了，就会有生理性眼泪，就可以哭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斋生老师”，她就是……矫情啊。那些时光，都随着星浆体事件的落幕，一并封存。为那段时光惋惜到想哭的，大概只剩她了。
……
太阳西斜，夜幕降临。
栗子活动麻木的腿脚，回到卧室。从榻榻米下面掏出手机，她手指悬在“论坛”上，犹豫会儿，又把手机放回去。
她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她，更不是十二年前的孩子。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论坛，有些真相，她可以亲自去看。
带上面具，她披着夜色重返公寓楼。
收拾掉附近路口的监控，又在手上附上一层咒力，她徒手掰弯围墙中间的铁栏；接着她拧直回形针，中间折一点角度，放进锁孔里捣鼓一会儿。
门开了。
月光穿过铁栅栏落进室内，瀑泻在钢琴和地面上。一室寂静。
乌云密布般的诅咒气息盘踞天花板。她蹑手蹑脚在室内查看，从玄关到卫生间，从客厅到厨房，没有被诅咒的物件，也没有「帐」之类的东西。
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有查看——房门紧闭的卧室。
房子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一个卧室。“渡边夫人”和直觉敏锐的小不点都在这间卧室里。稍有响动，无论惊醒哪一个，都是大麻烦。
再三盘查其他地方，找不到一点可疑的痕迹，她慢慢靠近卧室门口，轻轻握住门把手，小心翼翼地转动。
“吱呀——”她吓了一跳，立即止住动作，缓缓用力上提门把手连带着整个门板，避开门轴生锈擦出的细小声音，即使在这里，比起此起彼伏不算响亮的呼噜声里，它跟老鼠叫似的。
终于，门开的程度足以容纳她横着穿过去。她迈出一只脚……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看着她。
他在等她！
栗子捂嘴憋住惊叫声，右手抓着门把手，左手丝丝扣进门框里，硬生生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
是小不点！又是他！
看见人闯进门来，小不点不但不害怕，还满眼好奇，伸手招招，等人弯腰凑过来，他压低嗓子问：“哥哥，你是老师吗？”
栗子：“……”有半夜上门的老师吗！
老师？白天小不点也问过！感觉抓住了千丝万缕中的一线端倪，她立即半蹲下，平视小不点，轻声细问：“为什么觉得哥哥是老师啊？”
屋里折射的光亮照在小不点脸上，衬得他眼睛亮晶晶的。他照旧压低嗓子，不慌不忙地回答：“因为老师总是不来。白天不来，只剩晚上来。”
这操作，惯犯呐这是！
栗子恨不能鼓掌庆祝。这是什么？这就是瞌睡送枕头！小不点人小鬼大，大半夜睡不着瞎溜达，肯定知道不少东西！
“是妈妈告诉你老师一定会来吗？老师来做什么？你告诉哥哥，哥哥忙你找，好不好？”
小不点没说话，沉默着，呆呆站在原地。
正当她以为自己说错话、在头脑里疯狂复盘的时候，小不点有反应了。他抬起胳膊，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长睫毛前，维持胳膊平直，慢慢转动手肘，手指划出一条线，直抵栗子眼前。
他们的眼睛几乎在同一水平线上。
什么操作？这是什么测谎仪式吗？
栗子心里直打鼓，猜不准这人小鬼大的小不点会出什么招数。
突然，小不点开口说话了：“我告诉哥哥，哥哥就会把老师喊过来吗？”
小不点把头埋在母亲衣服里，过了会儿，瞥过脸，闷闷地说：“妈妈的盆掉地上了，是你弄的，你就是强盗。”
他脸朝的方向，就是晾衣盆掉落的地方。因为承载“渡边夫人”的体重，可怜的塑料盆已经裂痕斑斑，亟待报废了。
栗子：“？？？”
好敏锐的观察力！
不管是对周围环境的精准判断，还是对母亲的活动轨迹了如指掌，这孩子能做的已经超过远远他的年龄。
“渡边夫人”爱怜的摸摸孩子的头，满怀赞许和期望：“好孩子，要是你看乐谱的时候，眼睛也有这么好就更好了。”
小不点往母亲怀里蹭的动作明显顿住，他犹豫了会儿，轻轻说：“对不起。”随即松开手，默默回去。
“好孩子。”“渡边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又夸了一句。
门关上了。不多时，屋里传来钢琴声。
“夫人，您的孩子很聪明，您可以把孩子送去专门的音乐学校，那里会有专业的老师，会有更好的教育环境，更重要的是，他会遇到很多同龄人，交到朋友。”栗子看出来孩子没病，有病的是“渡边夫人”。
她把话说得直，丝毫不意外，一双满是怒火的眼睛瞪过来。跟这样的母亲交流，真是难如登天。
想到答应咒灵乐手们救出小不点的事，她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救人”这条路真是任重而道远呐！
得先让这对母子活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渡边夫人”率先开口：“朋友？你？趁我还没报警，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我家没什么东西值得你接二连三跑来转悠！”
这是要赶客的意思。
窗户缝隙里还挤出滚滚浓烟，跟失火危房似的的车库；窗户下的人浑然不觉，还把这鬼地方当个宝贝。
栗子说理说不通，动武使不得，倍感心累。
没办法，她甩出最后一张牌：“就算不为您自己，您难道不担心您的孩子吗？他还这么小，住在这种地方，体质只会越来越差。”
体质差什么的都是胡诹的，但孩子绝对是每个母亲的软肋。
“渡边夫人”笑了，笑过后，她说的每个字都似乎是从牙缝里搓出来的，“你又要我们搬出去，又要我把孩子送去学校，就这么看不得我们活得好好的吗？”
栗子：“……”窒息！！！
这位是没了这个屋顶就活不下去吗？有被害妄想症吗？！
“我当然是希望您活得更好，也希望您的孩子健康的长大。营救您侄女失策，我十分愧疚，怎么会不希望你们过得更好呢？！”
“学校就是！”“渡边夫人”嘶吼起来，声音越拔越高，“学校就是吃人的魔窟，我的孩子绝不会和那些孩子在一起，也不会再被街上的乞丐害死，我们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等他长大了，我就带他去过更好的生活。”
害死？！
栗子当场愣住，脑子转不过来，眼睁睁看“渡边夫人”发疯。
屋内的钢琴声戛然而止。
“渡边夫人”就着沙哑的嗓音朝屋里喊道：“停下来干什么？！我们说话关你什么事！做事不专心，你什么时候能比得上你哥哥姐姐，他们就是跟乞丐玩都比你弹得好！”说着就撸起袖子往屋里冲。
脑孩子闪过那块瘆人的板子，栗子下意识挡在门口，后背用力摁住门。
“夫人，你冷静一点。”
“关你屁事，我教育我的孩子，要你管！”“渡边夫人”的怒气暴涨，说话喷吐的每一口气似乎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儿。
她疯了。栗子冷眼看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和她对峙。这是她对疯子最大的礼貌。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
……有了！
“的确，我不能管您的家事，但我不能任由你侮辱街边的乞丐。”她恶狠狠地盯着“渡边夫人”，直到这疯子眼中的畏惧疑惑胜过疯狂执着，才松口气。
计划可行！
“渡边夫人”愣住片刻，紧接着她脸色巨变，好似只要多听一句，她会立即挥手打人！
即使是这样，栗子也不得不面不改色，继续胡编乱造：“我曾经是个街头乞丐，我要过饭，忍过饿，受过冻。我们活着，没有冒犯您，您却随意侮辱我们。又是害死，又是一起玩，这分明是诬陷！”
“渡边夫人”面色沉沉，露出一丝笑意，这让她生来就是讽刺人的脸看起来更加讽刺，“你想说，你长大了，有养活自己的‘本事’了？”
“本事”二字从她嘴里出来都粘带了满满的讽刺意味。
本事，是指偷东西吧？
听懂后，栗子无语到翻白眼。解释不清楚，一门心思认死理，这种人怎么这么多！
“我都说了，我不是……”
“你还差得远呢！”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渡边夫人”用力推开她，伸手握住门把手，拧开。
“砰——”门又被重重地关上。
这一次，栗子右脚踹在门上，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她问：“你说我哪里还差得远呢？乞丐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大意见？！”
如果眼神可以化刀，她可以肯定自己这会儿已经被凌迟千百遍，一纳米厚的那种。
“渡边夫人”转过脸来，瞪着眼睛。她眼白明显，眼眶侧着看活像屌丝女鬼上翻的眼睛：“惹你？我的孩子绝不会和乞丐有瓜葛，就是死也不会！”说完，她高高举起晾衣盆，作势要重重打下。
栗子收腿避开，眼睁睁看她跟鱼似的，开一道小缝儿挤进屋里去。
到这一步，再上去敲门，跟泼妇骂街似的讲道理已经没有意义了。从乞丐开始，一切就在往崩坏的方向发展。
很显然，“乞丐”这个词是“渡边夫人”心里的一根高压线。
她定定地看着屋外肆意张扬的诅咒气息，思考了一会儿，转身离开。透过车窗看，公寓楼沐浴在阳光下，光芒层次铺展，披在屋顶墙壁上，好似一幅画。
回到公寓，栗子拨打伊地知高洁的电话，要求查看不久前那起少女跳楼的事后报告。意料之内，她被拒绝了，因为权限不够。
“伊地知，如果不是以老师的身份，是以五条家……身份也不够权限吗？”
在曾经的学生面前摆出学生的前辈的夫人的身份，这种事，她忍了忍，没说出口。“五条夫人”的身份，放在哪儿都好使，唯独面对夏油杰、硝子、伊地知这帮人，她说不出来。
“就是那个身份不够权限。”伊地知斟酌的时间都足以喝壶茶了。
栗子懂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意料之外的合理答案。
放下电话，她面朝庭院里绿意盎然的蔷薇丛，楞楞地发呆。一天才过半，脑子似乎已经超负荷运转，她累到想吐。可能，她只是想吐；吐了，就会有生理性眼泪，就可以哭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斋生老师”，她就是……矫情啊。那些时光，都随着星浆体事件的落幕，一并封存。为那段时光惋惜到想哭的，大概只剩她了。
……
太阳西斜，夜幕降临。
栗子活动麻木的腿脚，回到卧室。从榻榻米下面掏出手机，她手指悬在“论坛”上，犹豫会儿，又把手机放回去。
她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她，更不是十二年前的孩子。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论坛，有些真相，她可以亲自去看。
带上面具，她披着夜色重返公寓楼。
收拾掉附近路口的监控，又在手上附上一层咒力，她徒手掰弯围墙中间的铁栏；接着她拧直回形针，中间折一点角度，放进锁孔里捣鼓一会儿。
门开了。
月光穿过铁栅栏落进室内，瀑泻在钢琴和地面上。一室寂静。
乌云密布般的诅咒气息盘踞天花板。她蹑手蹑脚在室内查看，从玄关到卫生间，从客厅到厨房，没有被诅咒的物件，也没有「帐」之类的东西。
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有查看——房门紧闭的卧室。
房子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一个卧室。“渡边夫人”和直觉敏锐的小不点都在这间卧室里。稍有响动，无论惊醒哪一个，都是大麻烦。
再三盘查其他地方，找不到一点可疑的痕迹，她慢慢靠近卧室门口，轻轻握住门把手，小心翼翼地转动。
“吱呀——”她吓了一跳，立即止住动作，缓缓用力上提门把手连带着整个门板，避开门轴生锈擦出的细小声音，即使在这里，比起此起彼伏不算响亮的呼噜声里，它跟老鼠叫似的。
终于，门开的程度足以容纳她横着穿过去。她迈出一只脚……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看着她。
他在等她！
栗子捂嘴憋住惊叫声，右手抓着门把手，左手丝丝扣进门框里，硬生生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
是小不点！又是他！
看见人闯进门来，小不点不但不害怕，还满眼好奇，伸手招招，等人弯腰凑过来，他压低嗓子问：“哥哥，你是老师吗？”
栗子：“……”有半夜上门的老师吗！
老师？白天小不点也问过！感觉抓住了千丝万缕中的一线端倪，她立即半蹲下，平视小不点，轻声细问：“为什么觉得哥哥是老师啊？”
屋里折射的光亮照在小不点脸上，衬得他眼睛亮晶晶的。他照旧压低嗓子，不慌不忙地回答：“因为老师总是不来。白天不来，只剩晚上来。”
这操作，惯犯呐这是！
栗子恨不能鼓掌庆祝。这是什么？这就是瞌睡送枕头！小不点人小鬼大，大半夜睡不着瞎溜达，肯定知道不少东西！
“是妈妈告诉你老师一定会来吗？老师来做什么？你告诉哥哥，哥哥忙你找，好不好？”
小不点没说话，沉默着，呆呆站在原地。
正当她以为自己说错话、在头脑里疯狂复盘的时候，小不点有反应了。他抬起胳膊，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长睫毛前，维持胳膊平直，慢慢转动手肘，手指划出一条线，直抵栗子眼前。
他们的眼睛几乎在同一水平线上。
什么操作？这是什么测谎仪式吗？
栗子心里直打鼓，猜不准这人小鬼大的小不点会出什么招数。
突然，小不点开口说话了：“我告诉哥哥，哥哥就会把老师喊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