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宴上,我第一次见到了萧睿则。

    宫女传话,说:“易敬锦求见”。

    他带来了一人,黑黑瘦瘦,但小身板很直。

    见到我后,很有礼貌地鞠躬行礼:“长公主好,我叫萧睿则,是易敬锦的表弟。今天有一事想恳求长公主。”

    原来萧睿则的母亲,已经卧病在床两年多,一直不见好转。请了京城上下的名医,也无济于事。萧睿则听说我也是个中好手,所以想请我帮忙。

    看得出来他被母亲教导得很好。完全一副小大人的隐忍模样。但不说话时,疏离感油然而生。易敬锦也是一脸抱歉地看着我。

    事已至此,我也不好推脱:“那我明天上午登门拜访,请准备一下令堂曾经的药方。”

    走后,一旁的四皇叔笑道:“你都这么有名了!”

    “治病之事,尽人事,听天命。还有四皇叔,这边是女眷区,您是不是该走了。还是急着见四皇嫂?”

    第二天早上,一到宫门,侍卫就说萧家小少爷,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慕南和双儿一听,颇为惊讶。

    虽说已经开春,但突然春寒料峭的,我们坐在马车里,裹得严严实实,都不想出去。但觉得让萧睿则站在外面行礼,也不礼貌。慕南道:“要不,让他进来行礼?”

    我点点头,不料,萧睿则道:“外面太冷了,长公主不必出来了。睿则在外行礼了。”

    此话一出,搞得我们倒不好意思。慕南掀开门帘说了几句客套话,我也探出头去,微微行礼。

    不料,萧睿则又道:“今日突然降温,想来长公主的马车里也没准备火盆和御寒用的物品,如果不嫌弃,可否请长公主移到我的马车中。”

    此话一出,双儿说道:“我先去看看。”一出马车,就听到她的喷嚏声。

    然后,就听到她无比欢快地喊道:“小姐!却之不恭,却之不恭。”

    马车内温暖得很,舒服得很,惬意得很。慕南和双儿感叹了许久。本来他的马车,和他一起乘坐也理所应当,他却以男女授受有别为理由,拒绝了,执意骑马。

    慕南不由感叹了句:“是个妙人,懂礼而不迂腐。”

    萧家俨然一个猫屋,看来萧小少爷喜欢玩猫。院子里大大小小,大概有十多只猫。双儿早已经雀跃不已,直接抱起了一只。慕南也漏出了久违的惊喜之色,似乎忘了我们要来干什么。

    萧夫人的症状很普通,打喷嚏流鼻涕流眼泪,时不时的浑身起红疹,有时突然呼吸困难,晚上没法睡觉。问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出阁之前,出现过几次,但很快就好了。最近几年不知怎的尤其严重。以前还能起来陪小少爷玩儿一会儿猫,现在不到一会儿就体力不支,眼圈通红。

    说道猫的话题,双儿还接了一句:“你们家的猫实在都是太可爱了,长公主,要不回去我们也养一只?”

    萧夫人说道:“那过会儿,让睿则给你们挑一只,不过,他养的猫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不是很好的品种。长公主不嫌弃可以选一只。”

    “谢谢萧夫人。不过,萧夫人,从小身体可好?”

    萧夫人的陪嫁丫鬟,解释说萧夫人娘家易府,几代执管京兆尹,所以家里从小比较注重锻炼身体,萧夫人虽是女儿家,但也在兄长旁边耳濡目染,基本上无病无灾。嫁到萧家后,和萧三少爷,举案齐眉。虽说萧三少爷,英年早逝,虽有丧偶之痛,一心都扑在萧小公子身上,萧睿则也着实争气,所以并无特别牵挂之事。

    我问萧睿则:“萧公子,马车上那套东西整体置办一套新的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萧睿则不解地说:“现在就去布庄,大概一个时辰可以做好。”

    “那就麻烦萧公子去一趟吧,用我带来的马车。”

    萧公子走后,我命萧夫人的贴身丫鬟,准备行李,衣物。并给萧夫人解释道:“我有一个小小的猜想,但不知道对不对,所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先按照我说的办,等成功了,我再告诉你。”

    等萧公子回来之后,我让萧公子把一封信交到宫里。然后让他别担心,好好看家,之后带着萧夫人直奔御龙山,那里有皇室温泉。到了温泉地,让所有的人沐浴更新衣。两天之后,萧夫人告诉我,她晚上睡觉质量好多了。第三天,萧睿则也来了,看到他母亲,有点儿不管相信。第一次见他高兴得一蹦一跳,终于有了点儿少年的姿态。

    “萧公子,你先去沐浴更衣可好,要不您母亲会旧疾复燃的。”中午一起吃饭时,我告诉他们母子大概是因为猫,对猫过敏。可以在此居住一个月,泡泡温泉,疗养一下。等确实无碍之后,再做打算。

    次日,门卫说门口,来了一个小朋友说:“刘欣愉小姐求见长公主。”

    我一脸疑惑。

    之后,就听到一女童大喊:“睿则哥哥,睿则哥哥,我是欣愉。我来看你了。”声音很是稚嫩。

    慕南笑嘻嘻地说了句:“才多大,小小年纪都追到这里了!后生可畏。长公主,要不要去看看。”

    “又不是来看我的。不要妨碍人家啦。”

    见到欣愉,是在过午时分。我不算很困,所以吃过午饭在翻书。突然听到头顶有人压低声音,支支吾吾地说什么,抬头看去。

    门口的樟木树上爬了两个小童,看着我的院子,找寻着什么。一个睿则,一个女童。突然和我对视的一瞬间,眨眨眼睛,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好,你就是长公主?听说你救了睿则哥哥的娘亲,你真厉害。谢谢你。”

    睿则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抱歉,母亲一直说您在休息,不让打扰您。可是欣愉又想看您。所以…”

    “才不是呢,睿则哥哥不是也想见长公主吗?从我到这里,你不是一直在夸长公主吗?”

    慕南也醒了,惊呼到:“你们先慢慢下来。”话还未落,就听到外面马匹奔跑的声音,甚是声响。

    门口侍卫,进来禀报:“刘将军求见长公主,他想知道他家女儿刘欣愉是不是在这里?”

    我朝上看了一眼,小丫头一直冲我眨眼睛摇头,萧睿则也在一旁直摇头。

    我看看天色,太阳当头。便对侍卫说,转告刘将军:“今日十五。”

    随后,找人接他俩人下来。和欣愉在一起的睿则自然流露着一股孩子气和顽皮劲儿,看得出他很放松,没有母亲在时的那种紧绷。欣愉也确实和她的名字一样令人欣喜,愉悦。一个看着就让人开心的小孩子。

    “你几岁了?”慕南问道。

    “下个月初八就八岁了。我只比睿则哥哥小六岁七个月哦!很快可以和睿则哥哥一样大了。”有专属于小孩子的小得意,还有种吴侬软语的发音,一问祖上是福建人,家里都说福建话。

    “你来这里之后,泡温泉了吗?”我问道。

    “还没有呢。一直和睿则哥哥说话了。其实,他一直在看书,我在旁边和他说,他都不理我。”

    “那让这位,漂亮的双儿姐姐带你去泡泡温泉怎么样?”

    “好!睿则哥哥也…嘻嘻,那我自己去了。待会儿见,睿则哥哥。你等我呀。”

    “好的,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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