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在一个寂寥的秋日里,我看见一向稳重可靠的大师兄偷吻了在树上抱剑睡觉的大师姐。

    那时,我是他们的小师弟。

    后来,大师姐在人魔大战中不幸牺牲,大师兄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再后来,师尊在战场上捡回来一个脏兮兮的女孩,她是人魔大战的无辜幸存者。

    这个女孩成为了我和大师兄的小师妹。

    小师妹很喜欢大师兄。

    她的喜欢与我们对大师兄的喜欢不一样。

    她的喜欢充满了浪漫的粉色。

    可是,大师兄对我们都一视同仁。包括小师妹。

    我知道,只有大师姐与我们不一样。

    可惜小师妹不知道。

    有一天,我不忍小师妹再伤心,向她说明了大师兄对大师姐的心意。

    “见过大师兄剑上的剑穗吗?大师姐亲手做的。他从没摘下过,每日还要握在手里发呆许久。”

    “大师兄如今的住处,是大师姐在世时的住处。”

    “大师兄...”

    小师妹突然捂住了耳朵,她开始假装听不见。

    我止言。

    她不愿清醒,那我束手无策了,就让她继续受虐吧。

    人魔大战结束后,各个宗派元气大伤,休养生息百年之久,终于恢复到大战前十分之七左右的水平。

    大师兄好似也从那场大战走了回来,他变得更加沉稳,时常让师尊有所夸赞。

    我们都知道,大师兄会是下一届宗主,毕竟那个位子,除了他,谁坐都会心虚心慌。

    没有谁比他更适合那个高位。

    “抱歉师妹,我很忙,让五师弟陪你去吧。”大师兄又一次拒绝了小师妹的踏青邀请。

    小师妹失落的样子很可怜,换做其他男人,定然会因怜香惜玉而妥协。

    可惜,小师妹遇上的是大师兄。

    某个春日里,小师妹敲响了我的房门。

    “五师兄,大师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浅浅一笑,话未讲,叹先出。

    很久之前的一个春日里。

    那时大师姐还小。

    “求仙人救救我的孩子吧!”

    我伤痕累累的母亲卑微地跪在地上,磕头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

    我艰难地呼吸喘气,死亡的锁链犹如毒蛇般缠绕了全身,让我难以动弹。

    “婶子起来吧,地上凉。”

    我看不清少女的容貌,只听见她温柔如山间清泉的嗓音,那仿佛有魔力一般,竟让我感觉轻松了些。

    后来,应是她救活了我,可等我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却是一个板着脸的少年郎。

    再后来,她与少年带走了我,并留下了些许盘缠给了我可怜的母亲。

    等到了宗门,少女成了我的大师姐,而少年郎成了我的大师兄。

    大师兄是年轻一辈里最有资质的剑修,而大师姐资质平平,不强也不算弱,属于大多数的一员。

    “小师弟,相信你的剑。”

    练得满头大汗的我蓦地看向出声的方位,那里站着大师姐。

    她温婉朝我笑了笑。

    我突然间有所悟,再拔剑时,已然与之前软绵绵的模样相去甚远。

    “师姐我会了!”我抱着剑朝她跑去,脸上满是有所进步的喜悦。

    她欣慰地望着我,向我露出赞赏的笑容,“真棒!快赶上你大师兄了。”

    大师姐虽自身能力不够顶尖,指导确是有一套方法。

    像我这般优秀的人,就是她教出来的。

    大师兄经常不在宗内,十天半个月都在外做宗门任务与师尊委托之事。

    大师姐时常在宗内教导各个师弟师妹,按小师妹的说法便是带新人。

    人世间都知大师兄是师尊的首席大弟子,却不识大师姐。

    有一次,大师姐与我外出做宗门任务,碰上了另一个宗门的几位丹修。

    他们见大师姐举止温柔大方,身段婀娜,便出言不逊,讲些不堪入目的话。

    我气得要教训他们一顿,却被大师姐拦下。大师姐让我以大局为重,无需理会宵小。

    后来任务顺利完成,我与大师姐回了宗门。

    那时大师兄正巧在宗门,我心里仍是愤懑不平,偷偷与大师兄说了此事。

    大师兄一听,立马下山将他们暴打一顿,并将他们做的坏事公布于众。

    自此,那几人就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高兴得不得了,想和大师姐分享此事,到时却看见大师姐房门敞开,心中正疑惑,这时却听见了大师兄忍痛的声音。

    “嘶——”

    “轻点,轻点。”

    我一怔。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大师姐的声音隐隐含怒。

    “他们本来就有错在先,我不能惩恶扬善吗?”大师兄的声音听着颇虚。

    “自然能,但没人让你单独去啊,你万一出了什么事,师尊该有多难过?”

    我第一次见大师姐这般不冷静。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如此鲁莽。不要哭。”大师兄的声音温柔极了。

    “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给你做糍粑糕了。”大师姐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

    “...知道了。”

    听到这,我悄悄离开了。

    后来,大师姐练功更加勤奋了。

    我旁观许久,终于明白。

    如果大师兄为望舒,大师姐便为白榆。

    若大师兄为扶光,则大师姐为纤凝。

    大师姐永远追随大师兄,她是他永远信任的影子,亦是他最忠实的不二之臣。

    “坏女人!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家人!”那个刚失去至亲的孩子朝大师姐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我怒了。

    大师姐几天几夜守护他们,我几天几夜灭魔,是他们鼠目寸光,是他们心存侥幸,硬要离开大师姐设下的结界!

    是他们活该!

    我上前正要骂孩子一顿,这一次又被大师姐拦下。

    我第一次甩开了大师姐的手,怒气冲冲离开。

    等我收拾好情绪,重新回来时,我看见那个孩子双目赤红,一只手掏进了大师姐的身体。

    我目眦尽裂,正欲冲过去。

    这一瞬,我看见了大师姐的眼神,脚步微顿。

    她让我不要动。

    后来,师姐以血引魔魂,救回了奄奄一息的孩子。

    只是他的家人,再也不会回家了。

    被魔附身的人,早已没了生息。

    第二日,师姐严肃警告我不许和大师兄说她受伤的事。

    我应了。

    后来还没回到宗门,大师兄就寻来了。

    师姐霎时间惊愕地看向我,我撇开了头。

    我没有毁约。

    因为师姐在警告之前,我便已经告诉了大师兄。

    “大师姐是一个极好的人,如果你见到她,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可惜,你见不到她了。”

    “大师兄也见不到她了。”

    我也...见不到她了。

    “你永远也赢不了她。”

    “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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