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过后，秋茗找了几本阵法书，想对照一下传送阵的图案和纸上的是否一致，若是一样就可以不用再看了，真相已出，算解答了她的疑惑。
结果很可惜，从低阶到高阶，从小型到大型的传送阵，没有一个跟纸上的阵法图案一样。
秋茗：“……”路漫漫啊。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秋茗找到了，画阵者画阵之时会损耗大量灵力，而传送阵开阵是损耗开阵者的灵力，不是画阵者的灵力。
秋茗不是画阵者，按照她看完书的理解，她应该是开阵者，可为什么她的灵力没有损耗？
又绕回来了……好难啊。
秋茗将手中的小型阵法书卷合上，准备再找找别的书。
要合上的最后一刻，她刚好往书卷上边扫了一眼，目光忽而定在那被卷起一半的阵法图上。
怎么说呢？
秋茗起身，拿起旁边的纸放在书卷边，一一对应。
阵法图的每一笔在纸上图案中都能对上。
那是个小型聚灵阵，因为不是传送阵，先前也没细看。现在碰巧发现，秋茗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
所以开阵时不是没有消耗灵力，只是消耗的是聚灵阵聚来的灵气，秋茗恍然大悟。
画阵法图案时每一笔都有其独到的灵力运转，必须一气呵成，但凡中间被打断，阵法都是失败的。这画阵之人竟可以将两个阵法合成一个，开阵时只需默念一条法诀，毫无破绽。
何其恐怖。
既然是合成阵法，那就不能像先前一样找图案一模一样的了，秋茗便重新开始对照来找。
终于，她在一本低阶阵法书中找到了。
双向传送阵：
前半图案固定，后半图案由画阵者自行发挥以实现双阵互通，两处画有完全相同传送阵图案，就可实现双向传送。
两处画有阵法，一处的阵法在这张纸上，另外一处是……
鹤归阁第三层的“守阁弟子”处。
探究到这一步，已经是水落石出了。
但秋茗还是去申请了做一日守阁弟子，想找到另一个阵法图案藏在哪里。
等上一位守阁弟子换班，秋茗去顶上。
“秋茗？”直到上一位守阁弟子走到身旁，声音传来，秋茗偏过头与其对上视线，才发现是熟人。
“严师兄，”秋茗有些惊讶，方才一心想着阵法的事，都没有太注意上一位守阁弟子是谁，竟是严师兄。
说起来严师兄似乎总是待在鹤归阁。
“怎么来做守阁弟子了？”严豫面具下的声音平静：“缺灵石么？”
“啊，”秋茗没答是还是不是，只道：“我没做过守阁弟子，想来看看。”看看阵法也是看看。
严豫声音含笑：“做一整日的守阁弟子可不好玩，要是腻了就拉下守阁铃，我来换班。”
秋茗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严师兄，我会坚持守完的。”
等严豫离开，秋茗将腰间弟子牌挂在守阁架上，就开始寻找与纸上相同的阵法图案。
地上......秋茗弯着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
墙上......秋茗仰着头认认真真寻了一番，没有。
帘子上？没有。
桌上？秋茗将桌上的东西都拿起又放下，桌面上没有。
秋茗又弯下腰，趴在桌下找，桌下一片漆黑，桌腿上没有……
秋茗在桌下微微抬起头，四处看，望板上也没有。
从桌下爬出来，由暗入亮，秋茗感觉有些发晕，晃了晃头，结果在模糊之中看见一个图案，秋茗瞬间清醒。
往前两步，秋茗将椅子拉过，凝神看着椅背最下方，被椅腿覆盖住的位置，那个图案，分明和纸上的分毫不差。
找到了。
奇怪，为什么要在把阵法图案画在这里呢？
这个双向传送阵，是谁画的，又是画来做什么的？
找也找到了，看也看见了，虽然留了一肚子困惑，但秋茗想着，一切应该是到此为止了。
秋茗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个阵法图案，没什么反应，刚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就听见一声：“不许碰！”
给她吓了一跳。
秋茗连忙站起，转过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呆了一呆。
眼前的少女容貌不俗，神采飞扬，一双眸子明净清澈。此时她眉梢微蹙，唇瓣微抿：“谁准你动我画的阵法，速速退下，我便放你一马！”
秋茗往后退了一步，礼貌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少女道：“真乖。”而后没再说话。
秋茗等了一下，开口询问：“请问你是？”
问完，她盯着那少女，没等来回答，却只看见她在一个瞬间消失，眼前什么人也没有了。
方才见到的仿佛只是错觉。
秋茗怔在原地片刻，猜到了什么，又走前一步，去轻轻摸了一下椅背下的阵法。
少女再次出现。
这次她一脸的困惑，好像是很不可置信自己会再次出现，愣神好一会儿，才抬起眼来，望向秋茗的方向。
这次秋茗看清楚了，她的目光并未落在实处，对着的方向看似是在看她，其实没有。
“大师兄？”少女的语气带着些试探，音调稍稍低了下去，像在撒娇：“你别擦掉我的阵法嘛，我保证再也不用这个捉弄你。”
秋茗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动作。
少女也没有动作。
最后，秋茗再试着往后退一步。
少女瞬时便带了笑，狡黠又俏皮：“我就知道大师兄最好了。”
人又消失了。
这少女原是幻影，并非真人。
也不知是在阵法图案上施了什么术法，一碰就出现幻影来阻止。
应该是寒烟宗的弟子，秋茗心想，她喊的大师兄也不知道是谁，听她话中的意思，把这么个阵法画在这里就是为了捉弄人家。
也是没想到。
想着又有些好奇，再碰一下她又会说什么呢？
秋茗在心中默念“最后一次”，又抬步上前轻轻碰了一下。
抬眼，少女仿佛是生气了：“我都说不会再捉弄你了！”
分明清楚是个幻影，可秋茗还是莫名心虚上了：“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还会说什么……我不会擦掉你的阵法的。”
幻影哪里能听见秋茗说话，只自顾自生气道：“你要擦就擦吧，大不了我不要了！”
秋茗：“......”
“大师兄真讨厌，”幻影消失前还在絮絮叨叨，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小：“以后小豫做了云片糕，我和叙白就全部吃了，才不留给你……”
等一下。
秋茗惊讶道：“你说什么？”
她刚才听见的，是师尊的名字吗？
想听清楚问清楚，幻影又消失了。
秋茗靠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茫然。
*
月年衣自结丹以来，隔三岔五就接个任务下山，回来时会给秋茗和江溪雪带云愿楼的糕点，修炼不积极，对投喂倒是很有兴致。
秋茗自上次发现那阵法和奇怪的少女后，好些日子都没有再到鹤归阁去。
今日石桌上摆着的是枣花酥，可秋茗对着平日里喜欢的糕点，却有些心不在焉。
月年衣盯了半晌，先开口：“师妹，今天的枣花酥不好吃吗？”
“嗯？”秋茗愣了愣，反应过来，她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咀嚼几下摇头道：“月师兄，枣花酥没问题，我就是心里有个疑惑。”
“是什么？”在一旁阖眸打坐的江溪雪出声询问。
秋茗眼睫微颤，清澈明亮的瞳中尽是认真：“师兄，除了师尊，师祖还有别的徒弟吗？”
月年衣懵了一下：“哦……啊？师祖别的徒弟？”
秋茗点头：“师祖作为我们寒烟宗的宗主，只有师尊这一个徒弟吗？”
“是吧……”江溪雪思索了一下：“秋茗师妹你看这寒烟山，除了师父师祖和我们，还有旁人么？”
秋茗抿唇，这几年在寒烟山，她确实没看见过别人。
可是......
月年衣瞳子转了转，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秋茗敏锐察觉，偏过头去看他：“月师兄？”
月年衣拿了块糕点，咬了一口：“我就是听过我们宗门一个传言，传言啊，应该也许可能，不是真的……”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江溪雪睁开眼，也望向他：“按话本一般规律，那些没什么人知道的传言，都是真的。”
“......”月年衣无言片刻，继续道：“传言就是吧，说大概一百多年两百年前，仙门大比的魁首是我们寒烟宗的……而且是寒烟宗宗主的首席弟子。”
“可是寒烟宗宗主的首席弟子不是师尊吗？”秋茗睁大了眼睛。
“对啊，”月年衣道：“但是很明显，要真有这么个弟子，肯定不是师父，师父才刚结婴呢。”
“不过我都说是传言了，”月年衣又道：“随便听听就好，咱们寒烟宗哪里就这么厉害了，不用当真。”
秋茗：“哦。”
江溪雪对这话不置可否，只对着秋茗疑问道：“秋茗师妹为何忽然问这么个问题？”
秋茗眨眨眼：“师兄还记得我上次说过，我在鹤归阁发现一个阵法吗？”
“记得，”江溪雪顿了一顿，平静道：“而且我还记得我说，要是秋茗师妹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不用告诉我。”他还想活得久一点。
秋茗：“……应该不算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吧？”
她不禁有些怀疑了，那个少女，她在寒烟宗从来没见过，难道还真的被她发现什么秘辛不成？
一向好奇心重的月年衣如今却好像也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仅没有刨根问底，反而转移话题道：“师妹，你是更喜欢丝带还是更喜欢串珠？”
秋茗：“？”不是你这话题转得也过于牵强了吧？
无言了一会儿，秋茗回答：“丝带。”
*
等天色暗了，月年衣跟江溪雪一同离开。
“月年衣，你那传言哪里听来的？”走着走着，江溪雪忽然疑惑道。
他和月年衣虽不是整日待在一块，但也总不至于月年衣听说过的传言，他半点耳闻没有。
月年衣“嗯”了一声：“什么传言？”
江溪雪面露嫌弃，语调还是十分平静：“别装傻。”
月年衣笑了声：“我说了你等会又要说我脑子有问题。”
江溪雪顿了顿，道：“不会。”
月年衣停下脚步，忽然仰起头看着暗下来的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惆怅似的道：“儿时听我曾祖母说的。”
江溪雪侧过头。
“自我记事起，我曾祖母就是年老到有些糊涂的模样了，”月年衣一段话说得轻飘飘：“总说些糊涂话，这不过是其中一件罢了。”
江溪雪声音低了些：“如今呢？”
“走了，”月年衣道：“寿终正寝。”
江溪雪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节哀。”
月年衣转过头去看他，很有些稀奇的模样：“你还真不嘲笑我？”
这神情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伤感，江溪雪白他一眼：“我又不是畜生。”
月年衣笑：“她去世时我年岁尚小，不过听她说那些胡话听多了，难免有些印象。后来入了寒烟宗，却知许多事深究下去不过是自寻烦恼，也就很少去想儿时听过的话了。”
“反正我知师父很好，师祖很好，便够了。”
江溪雪看着月年衣，察觉他说话变得文绉绉、同往日不太一样，心念转过便猜到这些回忆对月年衣来说并没有那么普通，他也不提，只平静道：“你都知道深究下去是自寻烦恼，还跟秋茗师妹讲？”
月年衣斜眼瞧他，理不直气也壮道：“还不是江溪雪你日日说师妹是主宰，我都被你带偏了，今日一个搭错筋，想着主宰来问了，我个小小路人师兄哪能不从实招来？”
江溪雪：“......”怪他咯。
他僵着脸：“我才是路人师兄。”
结果很可惜，从低阶到高阶，从小型到大型的传送阵，没有一个跟纸上的阵法图案一样。
秋茗：“……”路漫漫啊。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秋茗找到了，画阵者画阵之时会损耗大量灵力，而传送阵开阵是损耗开阵者的灵力，不是画阵者的灵力。
秋茗不是画阵者，按照她看完书的理解，她应该是开阵者，可为什么她的灵力没有损耗？
又绕回来了……好难啊。
秋茗将手中的小型阵法书卷合上，准备再找找别的书。
要合上的最后一刻，她刚好往书卷上边扫了一眼，目光忽而定在那被卷起一半的阵法图上。
怎么说呢？
秋茗起身，拿起旁边的纸放在书卷边，一一对应。
阵法图的每一笔在纸上图案中都能对上。
那是个小型聚灵阵，因为不是传送阵，先前也没细看。现在碰巧发现，秋茗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
所以开阵时不是没有消耗灵力，只是消耗的是聚灵阵聚来的灵气，秋茗恍然大悟。
画阵法图案时每一笔都有其独到的灵力运转，必须一气呵成，但凡中间被打断，阵法都是失败的。这画阵之人竟可以将两个阵法合成一个，开阵时只需默念一条法诀，毫无破绽。
何其恐怖。
既然是合成阵法，那就不能像先前一样找图案一模一样的了，秋茗便重新开始对照来找。
终于，她在一本低阶阵法书中找到了。
双向传送阵：
前半图案固定，后半图案由画阵者自行发挥以实现双阵互通，两处画有完全相同传送阵图案，就可实现双向传送。
两处画有阵法，一处的阵法在这张纸上，另外一处是……
鹤归阁第三层的“守阁弟子”处。
探究到这一步，已经是水落石出了。
但秋茗还是去申请了做一日守阁弟子，想找到另一个阵法图案藏在哪里。
等上一位守阁弟子换班，秋茗去顶上。
“秋茗？”直到上一位守阁弟子走到身旁，声音传来，秋茗偏过头与其对上视线，才发现是熟人。
“严师兄，”秋茗有些惊讶，方才一心想着阵法的事，都没有太注意上一位守阁弟子是谁，竟是严师兄。
说起来严师兄似乎总是待在鹤归阁。
“怎么来做守阁弟子了？”严豫面具下的声音平静：“缺灵石么？”
“啊，”秋茗没答是还是不是，只道：“我没做过守阁弟子，想来看看。”看看阵法也是看看。
严豫声音含笑：“做一整日的守阁弟子可不好玩，要是腻了就拉下守阁铃，我来换班。”
秋茗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严师兄，我会坚持守完的。”
等严豫离开，秋茗将腰间弟子牌挂在守阁架上，就开始寻找与纸上相同的阵法图案。
地上......秋茗弯着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
墙上......秋茗仰着头认认真真寻了一番，没有。
帘子上？没有。
桌上？秋茗将桌上的东西都拿起又放下，桌面上没有。
秋茗又弯下腰，趴在桌下找，桌下一片漆黑，桌腿上没有……
秋茗在桌下微微抬起头，四处看，望板上也没有。
从桌下爬出来，由暗入亮，秋茗感觉有些发晕，晃了晃头，结果在模糊之中看见一个图案，秋茗瞬间清醒。
往前两步，秋茗将椅子拉过，凝神看着椅背最下方，被椅腿覆盖住的位置，那个图案，分明和纸上的分毫不差。
找到了。
奇怪，为什么要在把阵法图案画在这里呢？
这个双向传送阵，是谁画的，又是画来做什么的？
找也找到了，看也看见了，虽然留了一肚子困惑，但秋茗想着，一切应该是到此为止了。
秋茗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个阵法图案，没什么反应，刚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就听见一声：“不许碰！”
给她吓了一跳。
秋茗连忙站起，转过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呆了一呆。
眼前的少女容貌不俗，神采飞扬，一双眸子明净清澈。此时她眉梢微蹙，唇瓣微抿：“谁准你动我画的阵法，速速退下，我便放你一马！”
秋茗往后退了一步，礼貌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少女道：“真乖。”而后没再说话。
秋茗等了一下，开口询问：“请问你是？”
问完，她盯着那少女，没等来回答，却只看见她在一个瞬间消失，眼前什么人也没有了。
方才见到的仿佛只是错觉。
秋茗怔在原地片刻，猜到了什么，又走前一步，去轻轻摸了一下椅背下的阵法。
少女再次出现。
这次她一脸的困惑，好像是很不可置信自己会再次出现，愣神好一会儿，才抬起眼来，望向秋茗的方向。
这次秋茗看清楚了，她的目光并未落在实处，对着的方向看似是在看她，其实没有。
“大师兄？”少女的语气带着些试探，音调稍稍低了下去，像在撒娇：“你别擦掉我的阵法嘛，我保证再也不用这个捉弄你。”
秋茗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动作。
少女也没有动作。
最后，秋茗再试着往后退一步。
少女瞬时便带了笑，狡黠又俏皮：“我就知道大师兄最好了。”
人又消失了。
这少女原是幻影，并非真人。
也不知是在阵法图案上施了什么术法，一碰就出现幻影来阻止。
应该是寒烟宗的弟子，秋茗心想，她喊的大师兄也不知道是谁，听她话中的意思，把这么个阵法画在这里就是为了捉弄人家。
也是没想到。
想着又有些好奇，再碰一下她又会说什么呢？
秋茗在心中默念“最后一次”，又抬步上前轻轻碰了一下。
抬眼，少女仿佛是生气了：“我都说不会再捉弄你了！”
分明清楚是个幻影，可秋茗还是莫名心虚上了：“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还会说什么……我不会擦掉你的阵法的。”
幻影哪里能听见秋茗说话，只自顾自生气道：“你要擦就擦吧，大不了我不要了！”
秋茗：“......”
“大师兄真讨厌，”幻影消失前还在絮絮叨叨，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小：“以后小豫做了云片糕，我和叙白就全部吃了，才不留给你……”
等一下。
秋茗惊讶道：“你说什么？”
她刚才听见的，是师尊的名字吗？
想听清楚问清楚，幻影又消失了。
秋茗靠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茫然。
*
月年衣自结丹以来，隔三岔五就接个任务下山，回来时会给秋茗和江溪雪带云愿楼的糕点，修炼不积极，对投喂倒是很有兴致。
秋茗自上次发现那阵法和奇怪的少女后，好些日子都没有再到鹤归阁去。
今日石桌上摆着的是枣花酥，可秋茗对着平日里喜欢的糕点，却有些心不在焉。
月年衣盯了半晌，先开口：“师妹，今天的枣花酥不好吃吗？”
“嗯？”秋茗愣了愣，反应过来，她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咀嚼几下摇头道：“月师兄，枣花酥没问题，我就是心里有个疑惑。”
“是什么？”在一旁阖眸打坐的江溪雪出声询问。
秋茗眼睫微颤，清澈明亮的瞳中尽是认真：“师兄，除了师尊，师祖还有别的徒弟吗？”
月年衣懵了一下：“哦……啊？师祖别的徒弟？”
秋茗点头：“师祖作为我们寒烟宗的宗主，只有师尊这一个徒弟吗？”
“是吧……”江溪雪思索了一下：“秋茗师妹你看这寒烟山，除了师父师祖和我们，还有旁人么？”
秋茗抿唇，这几年在寒烟山，她确实没看见过别人。
可是......
月年衣瞳子转了转，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秋茗敏锐察觉，偏过头去看他：“月师兄？”
月年衣拿了块糕点，咬了一口：“我就是听过我们宗门一个传言，传言啊，应该也许可能，不是真的……”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江溪雪睁开眼，也望向他：“按话本一般规律，那些没什么人知道的传言，都是真的。”
“......”月年衣无言片刻，继续道：“传言就是吧，说大概一百多年两百年前，仙门大比的魁首是我们寒烟宗的……而且是寒烟宗宗主的首席弟子。”
“可是寒烟宗宗主的首席弟子不是师尊吗？”秋茗睁大了眼睛。
“对啊，”月年衣道：“但是很明显，要真有这么个弟子，肯定不是师父，师父才刚结婴呢。”
“不过我都说是传言了，”月年衣又道：“随便听听就好，咱们寒烟宗哪里就这么厉害了，不用当真。”
秋茗：“哦。”
江溪雪对这话不置可否，只对着秋茗疑问道：“秋茗师妹为何忽然问这么个问题？”
秋茗眨眨眼：“师兄还记得我上次说过，我在鹤归阁发现一个阵法吗？”
“记得，”江溪雪顿了一顿，平静道：“而且我还记得我说，要是秋茗师妹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不用告诉我。”他还想活得久一点。
秋茗：“……应该不算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吧？”
她不禁有些怀疑了，那个少女，她在寒烟宗从来没见过，难道还真的被她发现什么秘辛不成？
一向好奇心重的月年衣如今却好像也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仅没有刨根问底，反而转移话题道：“师妹，你是更喜欢丝带还是更喜欢串珠？”
秋茗：“？”不是你这话题转得也过于牵强了吧？
无言了一会儿，秋茗回答：“丝带。”
*
等天色暗了，月年衣跟江溪雪一同离开。
“月年衣，你那传言哪里听来的？”走着走着，江溪雪忽然疑惑道。
他和月年衣虽不是整日待在一块，但也总不至于月年衣听说过的传言，他半点耳闻没有。
月年衣“嗯”了一声：“什么传言？”
江溪雪面露嫌弃，语调还是十分平静：“别装傻。”
月年衣笑了声：“我说了你等会又要说我脑子有问题。”
江溪雪顿了顿，道：“不会。”
月年衣停下脚步，忽然仰起头看着暗下来的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惆怅似的道：“儿时听我曾祖母说的。”
江溪雪侧过头。
“自我记事起，我曾祖母就是年老到有些糊涂的模样了，”月年衣一段话说得轻飘飘：“总说些糊涂话，这不过是其中一件罢了。”
江溪雪声音低了些：“如今呢？”
“走了，”月年衣道：“寿终正寝。”
江溪雪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节哀。”
月年衣转过头去看他，很有些稀奇的模样：“你还真不嘲笑我？”
这神情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伤感，江溪雪白他一眼：“我又不是畜生。”
月年衣笑：“她去世时我年岁尚小，不过听她说那些胡话听多了，难免有些印象。后来入了寒烟宗，却知许多事深究下去不过是自寻烦恼，也就很少去想儿时听过的话了。”
“反正我知师父很好，师祖很好，便够了。”
江溪雪看着月年衣，察觉他说话变得文绉绉、同往日不太一样，心念转过便猜到这些回忆对月年衣来说并没有那么普通，他也不提，只平静道：“你都知道深究下去是自寻烦恼，还跟秋茗师妹讲？”
月年衣斜眼瞧他，理不直气也壮道：“还不是江溪雪你日日说师妹是主宰，我都被你带偏了，今日一个搭错筋，想着主宰来问了，我个小小路人师兄哪能不从实招来？”
江溪雪：“......”怪他咯。
他僵着脸：“我才是路人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