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眨眼间，男孩的身影隐没在荒草中。她在四周寻些干柴，将火堆烧旺，打算驱走身上的湿气，这才有心思打量自己这身行头：
上身一件紧身大红色盘金牡丹袄，下着一条长裙，外面还罩着一件织金小褂。怎么看，都不是她那个年代的装扮。
尤其是项上挂着的璎珞，做得巧夺天工，细瞧之下，项圈竟是赤金造两条蛇身，蛇身花纹华丽，两蛇头共托一块美玉。
她心想这玉会不会像贾宝玉那块，也刻个警世名言什么的。她刚举起璎珞，却被自己的手指甲震惊了，只见那指甲极长，发黄打卷。
这岂是活人的手？！
她吓得一惊，慌乱间，手腕上玉镯碰到璎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她看了眼旁边麻袋里的死尸，不由得苦笑，如今她这副模样，和袋里这位，估计也算得上半个姐妹了。
不过，有惊有喜，这玉上还真刻了几个字。
“樊天子包？”她反复读了几遍，脑中网罗尽各种典故，却仍旧不明其义。
难道这身体生前是买包子家的千金？这家的包子叫“樊天子”？
她看着这四个字苍劲有力，柔中带厉，只觉这家卖包子的可能真的很厉害，不仅卖包子发了家，有钱给他家女儿如此厚葬，还有十分有文化，写得一手好瘦金。
“叮”又是一声相撞的脆响。
她一愣，刚刚她举着这玉愣神，分明没动，这声音又是从哪来的？
她立刻看向手中的玉镯，日光下，白玉如雪的镯子泛着莹莹之光，并无特别。
难道是幻听？
可刚才的声音如此清晰，甚至有一种穿透力，让人不能忘怀。
她后背一寒，看了眼麻袋里的死尸，干笑了两声道：“这位姑娘，我一定尽快让你入土为安，要是你有怨气，冤有头债有主，刚才那小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先安息吧，还是别捉弄我，我胆子小。”
说罢，她将露在外面的尸手塞进麻袋，又勒紧了袋口，拜了两下。
有了这一番经历，饶是艳阳高照，也让她浑身发寒。
她脱下湿衣服放在火堆旁烘烤，想下水洗一洗，可她没想到的是，更让她胆寒的事出现了。
红袄一脱，忽有大片白色片状物，从她的身上剥落，她心生疑惑，拿起一瞧。
那竟然是一块脱落的皮肤！
她轻轻拂去胳膊上的一块死皮，就见死皮之下，是一块嫩如新生的皮肤。
她又看了看自己打卷的指甲，饶是再不懂，此时此刻，她也多少明白些。如今，她确实成了棺材里起死回生的女尸。
她出神地走到水潭边，仔细看着倒影中的人脸，只觉得这一切像梦一样，不可思议。
潭中映的，分明是自己的脸。
一阵秋风搅动了平静的潭水，水面上波澜乍起。
她定了定神，走进潭水。
贴身而穿的金丝玉甲毫无连接的缝隙，似乎是一体铸成，根本没法脱下来。
她想了想，或许这玉甲是在她”死“时，直接在她身上缝制的。既然是穿在尸体上，自然没想过再脱下来，这倒是说得通。
于是，她只得穿着玉甲，草草洗完，便回岸取暖。
风带着寒意，拂过她的皮肤，她躺在火堆旁，倦意上涌，很快，便沉沉睡去。
……
大殿里燃着悠悠的长明灯。
两旁的麒麟石像，鬃毛凛立，怒目而视，飞起的前蹄踩踏着脚下的恶鬼。
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孩站在大殿中央，他的面前放着一具铁棺，棺材上半部，被锯开一个月牙大的口子。
他的脚下是一块圆形的石盘，石盘之下，是万丈深渊；石盘之外的台阶下，是同样一群穿着黑衫的人。
马的一声嘶吼，打破了沉寂。
一人从殿外牵来一匹红鬃烈马，走上石阶。那人扬起鞭子，马立刻怒吼着扬起前蹄，仿佛在与那两尊麒麟叫嚣。
”铛铛“两声，钟敲响了。牵马人立刻将琵琶剪的铁链栓在马上。
男孩挽起衣袖，没有一丝迟疑地将手肘卡在了棺材旁的琵琶剪上。
四周的气氛因此紧张起来，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只铁棺上。
此时，男孩忽然回过头来。
月光顺着殿顶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他笑了。
他的眉目妖如桃花，上扬的嘴角如同春风，似乎让这沉闷死寂的大殿，有了一丝生气。
“别怕。”他笑着朝人群道，也不知到底在和谁说。那声音很轻，却让人安心。
转回头的他，笑容冰封在脸上，眼神中是与刚才的儒雅大相径庭的狠厉。
刹那间，他的右手便已深入棺材之中，快得让人不曾察觉。
四周更静了，气氛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
忽然，被铁水封死的棺材忽然剧烈颤动起来！
男孩大喝一声：“斩！”
一声锣鼓敲响，牵马人一鞭狠下，马声怒起，扬踢而奔。
“咔嚓”一声，琵琶剪应声而斩，顿时鲜血横流。
……
白青喘息着，一下从梦中惊醒。
却见自己躺在一团锦被中，耳边是马蹄声，她竟然在马车里。
她立刻掀起帘子，却见到了一个男人的脸。
“你醒了。”男人不到三十岁，五官深刻，十分英气，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手里握着缰绳，正在驾车。
她擦擦头上的冷汗，反应了一下，问：“您是……？”
“我叫张瑞桐，是那孩子的族人。”灰袍男人道。
此时，旁边一个穿着黑衫的骑马人，从马上翻下来，朝他耳语几句，就听张瑞桐回道：“你先去禀告族长。”
她掀着帘子朝外看，他们所走的是条土路，路旁是怪石和树木，看起来像在山中。
路前方有块石碑，上面写得不是地名，而是一段话：
非我族人，入即必杀。
她一挑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有种进得去出不来的意思。
忙道：“既然他托付我的东西您也拿到了，我就不劳烦您了，多谢相救。”说着就要从车上下去。
张瑞桐伸手拦住了她，那双灰色的瞳仁似乎能看穿人心般，他淡淡一笑道：“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想弄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古城中，或许你也想知道这件事的由来，我们来做笔交易？”
这人的笑与众不同，竟能让她生出几分寒意，明明在笑，眼神中却是一片镇静，没有半点笑意。
这话听起来像征求意见，其实就是在下达命令罢了，白青笑笑，只得坐回去，“您说。”
张瑞桐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忽然递给她一张纸。
她狐疑地打开，见手上的指甲已经被修剪好，纸上简练地写了几行字：
静待查，动则杀，伪一女，名张璃，年廿八。
初拜师，性刁钻，身无技。
待入内，必少言，谨记此，勿再提。
显然这纸上的内容，并不像这人所表现地那样友好。
白青的笑僵在脸上，道：“呵呵，看来您挺喜欢三字经的，说话真简练。不过……这个‘伪’是什么意思？”
张瑞桐依旧不语，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递给她。
起初她以为铜镜上也写着什么字，可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忽然大骇。
她的脸，竟然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立刻查看自己的头发，果然，被剃掉的那块找不到了，她的头发也是假的，发髻线上有浅浅的一道粉印，若不带着目的性去看，还真的看不出！
难道这就是易容之术？脸上的五官已经完全变了，是戴了面具？
她立刻摸脸，可这手感与人的皮肤无异，难道是……人.皮面具？
惊恐间，张瑞桐将她手中的纸放进了炭炉里，她看着那燃烧的火焰，思绪颇多，伪装成另一个人？
马车驶进了一片恢弘的明清建筑之中。
古楼有九栋，前后带着十几进的庭院，往来的人似乎谁也不在意这辆驶进来的马车，甚至没有人多看一眼。
白青有些惊讶，这样的群体，要么是有极高的自律性，要么是有极大的压力管制。当然，就从张瑞桐的为人和行事风格来看，显然是两皆有。
马车像一阵风般，直接驶入最中央的那座古楼。
古楼由九根数十米高的漆木撑起，这样的天然硬木，其价值不可估量，再者整栋古楼都是榫卯木质结构，其艺术价值也无法言说。她抬起头看了看房顶五彩斑斓的瓦片，竟然是琉璃瓦。
这样的一栋建筑，简直丝毫不次于皇家。就连当年和珅所谓的“银銮殿“也没奢侈到用琉璃瓦的地步。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家族，财力可与皇家比肩？
“张璃？”张瑞桐已经下了车，回头唤道。
她立刻回过神来，下车跟了上去。
“到了张家，便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地方，你在广西的行事风格，都要收敛。”张瑞桐边走边道。
她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张璃的角色，跟在他的身后，点头称是。
忽然，张瑞桐停住了脚步，挑眉看她。
她直觉不对，却听他道：“怎么，真的转性了，还是吓得不敢说话了？”
她一愣，再看张瑞桐的表情，瞬间明了，张璃性刁钻，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你不必过于拘谨，你的父亲好歹是苗族首领，于此次南迁准备有大功，既然有幸拜了族长为师，一定要不辱父命才对。”张瑞桐道。
她一听，张瑞桐明面上一句话就将她的身世交代地详尽，外人听见也无不妥，这人果然不一般。
几片雪花纷纷摇摇地飘落下来，她打了个喷嚏，道：“知道了，天这么冷，费这么多话，也是难为你了，赶紧带我喝杯热茶吧。”
性刁钻，还不简单？
张瑞桐听这话，略一挑眉，没说什么，带着她往里走。
“你就这么和你二叔公说话？”古楼的厅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线有三分慵懒，二分责怪，其余五分却像雪花融成水般，化成了绕指柔。
接着，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他尖尖的下巴缩在狐裘里，走到雪中来，他狐裘里的大红色长衫在雪中甚是耀眼，在灰色的天地，雪中，古楼前，如同妖物一般。
他的眉眼带着笑意。
瞬间，和梦中的那个男孩重叠在一起，她喃喃道：“你是……
上身一件紧身大红色盘金牡丹袄，下着一条长裙，外面还罩着一件织金小褂。怎么看，都不是她那个年代的装扮。
尤其是项上挂着的璎珞，做得巧夺天工，细瞧之下，项圈竟是赤金造两条蛇身，蛇身花纹华丽，两蛇头共托一块美玉。
她心想这玉会不会像贾宝玉那块，也刻个警世名言什么的。她刚举起璎珞，却被自己的手指甲震惊了，只见那指甲极长，发黄打卷。
这岂是活人的手？！
她吓得一惊，慌乱间，手腕上玉镯碰到璎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她看了眼旁边麻袋里的死尸，不由得苦笑，如今她这副模样，和袋里这位，估计也算得上半个姐妹了。
不过，有惊有喜，这玉上还真刻了几个字。
“樊天子包？”她反复读了几遍，脑中网罗尽各种典故，却仍旧不明其义。
难道这身体生前是买包子家的千金？这家的包子叫“樊天子”？
她看着这四个字苍劲有力，柔中带厉，只觉这家卖包子的可能真的很厉害，不仅卖包子发了家，有钱给他家女儿如此厚葬，还有十分有文化，写得一手好瘦金。
“叮”又是一声相撞的脆响。
她一愣，刚刚她举着这玉愣神，分明没动，这声音又是从哪来的？
她立刻看向手中的玉镯，日光下，白玉如雪的镯子泛着莹莹之光，并无特别。
难道是幻听？
可刚才的声音如此清晰，甚至有一种穿透力，让人不能忘怀。
她后背一寒，看了眼麻袋里的死尸，干笑了两声道：“这位姑娘，我一定尽快让你入土为安，要是你有怨气，冤有头债有主，刚才那小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先安息吧，还是别捉弄我，我胆子小。”
说罢，她将露在外面的尸手塞进麻袋，又勒紧了袋口，拜了两下。
有了这一番经历，饶是艳阳高照，也让她浑身发寒。
她脱下湿衣服放在火堆旁烘烤，想下水洗一洗，可她没想到的是，更让她胆寒的事出现了。
红袄一脱，忽有大片白色片状物，从她的身上剥落，她心生疑惑，拿起一瞧。
那竟然是一块脱落的皮肤！
她轻轻拂去胳膊上的一块死皮，就见死皮之下，是一块嫩如新生的皮肤。
她又看了看自己打卷的指甲，饶是再不懂，此时此刻，她也多少明白些。如今，她确实成了棺材里起死回生的女尸。
她出神地走到水潭边，仔细看着倒影中的人脸，只觉得这一切像梦一样，不可思议。
潭中映的，分明是自己的脸。
一阵秋风搅动了平静的潭水，水面上波澜乍起。
她定了定神，走进潭水。
贴身而穿的金丝玉甲毫无连接的缝隙，似乎是一体铸成，根本没法脱下来。
她想了想，或许这玉甲是在她”死“时，直接在她身上缝制的。既然是穿在尸体上，自然没想过再脱下来，这倒是说得通。
于是，她只得穿着玉甲，草草洗完，便回岸取暖。
风带着寒意，拂过她的皮肤，她躺在火堆旁，倦意上涌，很快，便沉沉睡去。
……
大殿里燃着悠悠的长明灯。
两旁的麒麟石像，鬃毛凛立，怒目而视，飞起的前蹄踩踏着脚下的恶鬼。
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孩站在大殿中央，他的面前放着一具铁棺，棺材上半部，被锯开一个月牙大的口子。
他的脚下是一块圆形的石盘，石盘之下，是万丈深渊；石盘之外的台阶下，是同样一群穿着黑衫的人。
马的一声嘶吼，打破了沉寂。
一人从殿外牵来一匹红鬃烈马，走上石阶。那人扬起鞭子，马立刻怒吼着扬起前蹄，仿佛在与那两尊麒麟叫嚣。
”铛铛“两声，钟敲响了。牵马人立刻将琵琶剪的铁链栓在马上。
男孩挽起衣袖，没有一丝迟疑地将手肘卡在了棺材旁的琵琶剪上。
四周的气氛因此紧张起来，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只铁棺上。
此时，男孩忽然回过头来。
月光顺着殿顶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他笑了。
他的眉目妖如桃花，上扬的嘴角如同春风，似乎让这沉闷死寂的大殿，有了一丝生气。
“别怕。”他笑着朝人群道，也不知到底在和谁说。那声音很轻，却让人安心。
转回头的他，笑容冰封在脸上，眼神中是与刚才的儒雅大相径庭的狠厉。
刹那间，他的右手便已深入棺材之中，快得让人不曾察觉。
四周更静了，气氛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
忽然，被铁水封死的棺材忽然剧烈颤动起来！
男孩大喝一声：“斩！”
一声锣鼓敲响，牵马人一鞭狠下，马声怒起，扬踢而奔。
“咔嚓”一声，琵琶剪应声而斩，顿时鲜血横流。
……
白青喘息着，一下从梦中惊醒。
却见自己躺在一团锦被中，耳边是马蹄声，她竟然在马车里。
她立刻掀起帘子，却见到了一个男人的脸。
“你醒了。”男人不到三十岁，五官深刻，十分英气，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手里握着缰绳，正在驾车。
她擦擦头上的冷汗，反应了一下，问：“您是……？”
“我叫张瑞桐，是那孩子的族人。”灰袍男人道。
此时，旁边一个穿着黑衫的骑马人，从马上翻下来，朝他耳语几句，就听张瑞桐回道：“你先去禀告族长。”
她掀着帘子朝外看，他们所走的是条土路，路旁是怪石和树木，看起来像在山中。
路前方有块石碑，上面写得不是地名，而是一段话：
非我族人，入即必杀。
她一挑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大有种进得去出不来的意思。
忙道：“既然他托付我的东西您也拿到了，我就不劳烦您了，多谢相救。”说着就要从车上下去。
张瑞桐伸手拦住了她，那双灰色的瞳仁似乎能看穿人心般，他淡淡一笑道：“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想弄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古城中，或许你也想知道这件事的由来，我们来做笔交易？”
这人的笑与众不同，竟能让她生出几分寒意，明明在笑，眼神中却是一片镇静，没有半点笑意。
这话听起来像征求意见，其实就是在下达命令罢了，白青笑笑，只得坐回去，“您说。”
张瑞桐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忽然递给她一张纸。
她狐疑地打开，见手上的指甲已经被修剪好，纸上简练地写了几行字：
静待查，动则杀，伪一女，名张璃，年廿八。
初拜师，性刁钻，身无技。
待入内，必少言，谨记此，勿再提。
显然这纸上的内容，并不像这人所表现地那样友好。
白青的笑僵在脸上，道：“呵呵，看来您挺喜欢三字经的，说话真简练。不过……这个‘伪’是什么意思？”
张瑞桐依旧不语，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递给她。
起初她以为铜镜上也写着什么字，可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忽然大骇。
她的脸，竟然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立刻查看自己的头发，果然，被剃掉的那块找不到了，她的头发也是假的，发髻线上有浅浅的一道粉印，若不带着目的性去看，还真的看不出！
难道这就是易容之术？脸上的五官已经完全变了，是戴了面具？
她立刻摸脸，可这手感与人的皮肤无异，难道是……人.皮面具？
惊恐间，张瑞桐将她手中的纸放进了炭炉里，她看着那燃烧的火焰，思绪颇多，伪装成另一个人？
马车驶进了一片恢弘的明清建筑之中。
古楼有九栋，前后带着十几进的庭院，往来的人似乎谁也不在意这辆驶进来的马车，甚至没有人多看一眼。
白青有些惊讶，这样的群体，要么是有极高的自律性，要么是有极大的压力管制。当然，就从张瑞桐的为人和行事风格来看，显然是两皆有。
马车像一阵风般，直接驶入最中央的那座古楼。
古楼由九根数十米高的漆木撑起，这样的天然硬木，其价值不可估量，再者整栋古楼都是榫卯木质结构，其艺术价值也无法言说。她抬起头看了看房顶五彩斑斓的瓦片，竟然是琉璃瓦。
这样的一栋建筑，简直丝毫不次于皇家。就连当年和珅所谓的“银銮殿“也没奢侈到用琉璃瓦的地步。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家族，财力可与皇家比肩？
“张璃？”张瑞桐已经下了车，回头唤道。
她立刻回过神来，下车跟了上去。
“到了张家，便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地方，你在广西的行事风格，都要收敛。”张瑞桐边走边道。
她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张璃的角色，跟在他的身后，点头称是。
忽然，张瑞桐停住了脚步，挑眉看她。
她直觉不对，却听他道：“怎么，真的转性了，还是吓得不敢说话了？”
她一愣，再看张瑞桐的表情，瞬间明了，张璃性刁钻，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你不必过于拘谨，你的父亲好歹是苗族首领，于此次南迁准备有大功，既然有幸拜了族长为师，一定要不辱父命才对。”张瑞桐道。
她一听，张瑞桐明面上一句话就将她的身世交代地详尽，外人听见也无不妥，这人果然不一般。
几片雪花纷纷摇摇地飘落下来，她打了个喷嚏，道：“知道了，天这么冷，费这么多话，也是难为你了，赶紧带我喝杯热茶吧。”
性刁钻，还不简单？
张瑞桐听这话，略一挑眉，没说什么，带着她往里走。
“你就这么和你二叔公说话？”古楼的厅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线有三分慵懒，二分责怪，其余五分却像雪花融成水般，化成了绕指柔。
接着，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他尖尖的下巴缩在狐裘里，走到雪中来，他狐裘里的大红色长衫在雪中甚是耀眼，在灰色的天地，雪中，古楼前，如同妖物一般。
他的眉眼带着笑意。
瞬间，和梦中的那个男孩重叠在一起，她喃喃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