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楼。

    又是新年,张家楼如往年挂满了殷红色的灯笼,张遥一人坐在棋盘旁,单手托腮,望着一处怔神。

    片刻,一副墨竹映入他清澈的桃花眼中,是张瑞桐,他也如往年一样,来赴约与他对弈。虽然二人是至交,总不时对弈,但每年年前这一次对弈,无论在仪式感上,还是在实质上都十分重要。

    棋盘上已经密密麻麻,一子的容身之地也没有。张瑞桐看了眼,饮了口茶。

    “我想不起,去年为何要下这步险棋。”张遥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茫然。那个曾经用笑容伪装得像个狐狸的男人,如今竟会露出这种表情。

    “你能想起什么?”张瑞桐道。

    “我只能想起,一些儿时的往事。关于我母亲的,张墨白的,和……她的。”

    “这已经足够了。”张瑞桐神情悠然道,“并非是张家到了强弩之末,而是你到了强弩之末,虽然你仍是少年模样,但你的心已经暮年。你不相信任何人,你希望她离开张家这个是非之地,甚至离开你。即便世间情爱,也无法弥补你疲惫的心。其实在你的心里,你早就渴求解脱,你希望张家的秘密消失,甚至希望她消失。这才是为何这些年,张念还在你身边一点点收集资料,你却犹如不见。其实你早就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既然如今你解脱了,就不要再自寻烦恼。”

    “难道,我是如张墨白一样自私的人,只喜欢我自己,才会做出这等事来?”张遥似乎很惊讶,“不然,我怎会一面说保护她,一面祈祷她消失来换取自己的自由?”

    张瑞桐饮了口茶,笑道:“如张墨白一样自私,看来,你从没喜欢过自己的父亲。”

    “我……当然不会喜欢他。”张遥怔怔道,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

    自他有记忆起,他便总看到母亲抱着他,坐在后山中那栋破败的竹楼上,朝北方眺望,口中还喃喃道:“末遥,若是你的父亲离咱们近些就好了。”

    竹楼已经很旧,又经常漏雨,但他的父亲除了每年过年寄来的一封书信和银两,便没有其他了。银两在无人的山上,简直不如白纸珍贵。但他的母亲收到信还是会视若珍宝,拿出来不断地念给他听。

    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外族孤女,一人住在大山的丛林里,每日以采蜜为生。她本不识字,她的字是张墨白教的,但她的资质一般,即便每日苦练,还是写不出张墨白那一首柔中带刚的瘦金来。他曾经为了讨母亲开心,特意苦练瘦金,直到后来,他八岁的时候,张墨白那一年不知怎么了,连每年一封的书信都忘记了。看着母亲失落甚至绝望的神色,他偷偷提笔写了一封,拜托赶回张家的族人捎给母亲。

    银票越堆越多,但母亲的神情却越来越淡。万幸,后来张墨白将他们母子接到了京城的府上。

    那是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如张墨白这名字一般,父亲是如同山水画一般风雅又温润的人。但这样玉石一般的君子,对自己的妻子却过于无情。甚至母亲在张府的日子,与在东北的荒山上并没区别,连一年一封的书信都免了。

    张墨白几乎一整年都在出差,游走世界各地,他不是去寻别的,而是去寻天石。他收集各种各样的石头,偶尔回来,也是在自己的房间中与石头一坐一整天。

    或许他的父亲张墨白就是块石头,不懂情爱,不懂母亲的心思,所以才会不经意地伤害到母亲。

    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完全错了。那年,张墨白一声不响地抱回一个女婴,并且视若珍宝,就连喂奶换尿布这种事,都不经他人手。即便张墨白去上朝,都要让奶娘抱着女娃与他坐轿同去。张墨白并非不懂如何爱人,他只是不爱母亲罢了。

    后来,张墨白位及丞相,君主与臣子皆往他的后院塞女人,他倒是来者不拒,但看都不看上一眼。母亲本是个乡下女人,不懂规矩,自然比不上京城的小姐心机来的快,可她确是张墨白正妻,当上了当家主母,简直如同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而张墨白却任随她们窝里斗,视若无睹。但唯有一点,他残酷至极,凡是看到那女婴的女人,都会被挖下眼珠,处以极刑。

    那时的张遥早已回本家训练,无法陪在母亲身边。或许女人都是在毫无依靠下成长的。等他放野归来时,母亲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是母亲发现了张墨白最爱的女人,是一个叫齐佳青瑶的早就死了的女人。女人就是这样,她可以接受他像块石头不会爱人,可以接受他寡淡所以对女人视若无睹,但无法接受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不爱这些女人,而他,有自己深爱的人。

    母亲像疯了一样,每日躲在屋子里钻研毒物。有一次,她三天水米未进,他闯进屋子,却发现母亲昏倒在床上,手臂上是被毒物咬伤的无数个伤口,桌子上放着一本禁术之书,正是相思蛊的研制之法。

    相思蛊是一种能让男人将蛊主视为最爱之人的蛊术。

    母亲无所不尽其极后,发现张墨白无法爱上自己,而决定成为齐佳青瑶,去享受他的爱。

    后来他跑去质问张墨白,为何不爱一个女人,却要与她结婚生子。

    张墨白只想了一下,便问他,什么是爱,只是我对她好,便是爱了么,那我随时都可以爱她。

    张遥答不上来,却听张墨白说,他早有意与母亲和离,但母亲并不愿意,他反复思量,也觉得似乎有负于她,便决定照顾她一生,让她饮食无忧。

    他淡淡一句似乎有负与她,简直让他怒火中烧。

    “当年,她孤苦无依,我以为陪伴她娶她为妻,便是对她好,因为这是她所渴求的。我自始至终,所给她的并无不同。只不过,后来我知道了什么是爱,而她依然不知道而已。她把自己第一眼见到的,待自己温和的男人便视为爱,便决定奉献自己,却不管对方是否接受。爱并非是这样,爱是心底永远存着一个人,即便孤身一人,也不会孤独。显然,她也并非是爱我的,她只是像想得到一件物品一样,想得到我而已。”张墨白如此说。

    他愣住了。

    而张墨白这句话,他似乎一生也没有理解,他后来才知道,那个张墨白视为珍宝的女婴,便是他的妹妹张末璃。张墨白与齐佳青瑶的女儿。

    张墨白显然意识到,自己并不能陪伴张末璃一生时,便开始着手让他与张末璃接触,故意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他自然是排斥张末璃的,甚至假意对张末璃好,只为让张墨白放松警惕。他甚至想取得信任后,像张墨白折磨他的母亲一样,去折磨张末璃。

    或许世间真有因果,可笑的是,母亲研制出的相思蛊,最终被张墨白用在了他身上,他开始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的痛恨的张末璃,他的妹妹,却又无可奈何。似乎与张末璃在一起的每一秒,他都因为爱她而欢喜,因恨她而痛苦。但他有什么办法呢,爱张末璃的自己决不允许伤害她一根头发,而恨她的自己却无时无刻不希望张末璃就此从世界上消失。

    他是一个矛盾的人。

    他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他制造出一个与张末璃脾气样貌相似的人。并从张末璃写的信中,提了两字,作为那女孩的名字——念还。

    他希望即便张末璃必须离开她,去接受天道的十年,也要想念着他。他爱她到忍受每月月圆的噬心之痛,爱到无法让她离开自己。于是,在这个张念还似乎更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是,他把爱全给了张末璃,把恨与暴虐全部给了张念还。

    才造成了今日这样的结果。

    或许从因果上讲,张末璃此生已经有过足够多的东西,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或许对她的过度保护,都是自己的一种报复。

    她无知,无用,像棉花一样,就这样被他扔到了残酷的人世中,任人践踏。寻找好下一个守护人,对张瑞桐下蛊,是对她格外开恩的一件事。

    他虽如此恨恨地想,在杀死那批窃密者的晚上,他拖着半死的身体回到张家楼,那柔和的灯光,他想再看一眼她的脸,听一听她的声音,然后他希望自己就那样死去。但却不想她以血换血,用半条命救活了他。

    他为何觉得如此愧疚,为何如愿失去了与她的种种记忆,却并没有任何自由的感觉,他为何在解除相思蛊后,对她的思念有增无减,而那可笑的噬心之痛,比往日更胜。可能是因为,她信任他至此,他却终究抛弃了她。

    这等待的一年里,似乎比那十年不短,他都不知以往自己是怎样挨过一个又一个十年的。他几乎无时无刻不想知道她的消息,他恨不得立刻策马赶到她的身边。

    “你的相思蛊真的解了?”张瑞桐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

    “或许没有,可能相思蛊根本无解。”张遥喃喃道,“如今到了月圆,还是会有噬心之痛。”

    张瑞桐忽然大笑起来,直视他道:“你可知,世界上根本没有相思蛊。而你选择忘记一切的原因就是你发现了相思蛊的秘密。”

    张遥一愣,虽然他是张家族长,但并不代表他是张家见识最广的。

    “我起初是张墨白那石头的知己,后来被他算计辅助你做族长,如被你算计又辅助张末璃。想来我这一生,之所以活得这样长,怕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一家。”张瑞桐有趣道,“相思蛊之事,实在有趣,一个在深山中长大的女孩,受张墨白指点几次,便能自行研制出禁术,也非不可。不过那禁术之书为何那么巧出现在张府,那么不可多得的古籍正好被你母亲发现?就算一切偶然,张墨白为何不自己研制出来,如此,他算计人的时候岂不更是顺风顺水?”

    张遥急道:“你是说张墨白故意让我母亲发现相思蛊的研制之法,又假意中蛊,只是为了骗我相信相思蛊的存在?”

    张瑞桐眼色变深道:“究竟是真的骗你,还是你也希望是因为相思蛊,才爱上末璃的?事到如今,你当真不知,从始至终,你都是自行爱上她的。相思蛊,只不过是你逃避方式,亦是张墨白算准你的性子用的手段。你母亲与张墨白的恩怨,且不说他们间是否有恩怨,就算有,与末璃何干。做事凭本事,难道被人爱不是?既然得不到爱,放弃再寻便是,到底是你母亲执着于得到张墨白,还是张墨白有负于她,这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说清的。如今,何不正观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末璃她信你如同信她自己,亦觉得与你是这世间血脉相连最亲近之人,甚至救你从不惜命。而你欺她,骗她,害她,感情之事,究竟你是负心之人,还是张墨白?”

    张遥脸色一白,桃花眼不再有往日的神采。

    “张墨白像一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人,他自幼无父无母,又何言懂得感情。他每日与四书五经相伴,只知如何善待他人,可他就是太善了,善到觉得对你母亲好的事,他就做,只为报答你母亲的一碗蜂蜜水。婚后他与你母亲相敬如宾,但他并不知道,如果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就是有负于她。后来,遇到齐佳青瑶后,他开始懂得情爱,于是开始疏远你母亲,因为他刚学会善是不能对所有人的,因为善而娶她,实际上是一种伤害。于是他提出和离,但你的母亲不愿,张墨白也觉得自己有负于她,所以赡养她的一生,让她可以任寻夫君……我不知,若是换做我,生于墨白那样的环境,遇到这样的事,会如何做。但我觉得,墨白已经尽力了。”

    张瑞桐饮了一口茶,继续道,“我今日实在说了太多的话,但我料到会有这一日。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末璃已经离开张家的视线,我也不算辜负墨白所托。我今日来,是来告诉你,我年岁已大,不适宜管理主族各项事宜,决定隐居江湖,望族长谅解。”

    张遥苦笑道:“末璃走了,你亦走了,如今这偌大的张家楼,只留我一人不成?”

    张瑞桐放下茶杯,叹一口气道:“你知道张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因你知道世间本无相思蛊后,无法接受,便选择忘记末璃,重新开始。便将那铃铛弃在末璃棺材中,掩埋在泗州古城下,希望秘密与她永远消失。张坤将她带出,实属偶然,如今你失忆,忘记了张家的核心资料,忘记了守护的秘密,张家就失去了价值,主族各支便开始质疑这种体系,瓦解在即。如今,我只能另寻族长,重振张家。”

    “多谢子桐看在多年情分,还我自由。江湖路远,不知能否再见,保重了。”

    张瑞桐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

    “叔父。”圈椅上的人站起来行了礼,抬起头,这人竟然是数日不见的张杜仲。

    “最近何如。”张瑞桐问。

    “张坤好像已经知道,末璃不是青玄的事。但他似乎也没什么表现,我认为张坤对青玄的感情不深,毕竟初见她,张坤才五岁,能懂得什么是感情。”张杜仲道。

    张瑞桐笑笑道:“你不懂,我担心的不是张坤因为末璃不是青玄,才杀她。而是以张坤所受的教育,他并不会认同末璃的存在,因为她的存在是建立在更多的人的死亡上。比起牺牲一个国,还是一个人,张坤自然会选择一个人。虽然这是对的,但墨白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将张家的秘密与末璃紧密相连,她就是秘密的钥匙,因此无人会动她,你将这消息透露给张坤,以后自然不必再担心他会对末璃出手。”

    “是,叔父。难道张墨白没料到,有一日张遥知道真相,会选择玉石俱焚?”张杜仲不解道。

    张瑞桐叹了口气道:“墨白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死,我亦没想到。”

    ……

    “你说这棋子是二叔公给你的?”张末璃稀奇地看向张启山。

    张启山点头道:“祖父说,这是张墨白的遗物。”

    “张墨白……”她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好像上次误打误撞,就是进了张墨白的屋中躲藏,“听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到底是谁?”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都挑眉看她,张海杏忍不住道:“你这算哪门子主族,连张墨白都不知,他是当今族长张遥的父亲啊!”说罢,还白她一眼。

    她顿时一愣,心想如果张墨白是张遥的父亲,那岂不也是她的父亲?她恍然想起那日在张墨白府上做的梦,原来那不是梦,真的是自己以前的记忆。

    张坤说过,张墨白已经死了一百年了。

    “喔,可能是我失魂症发作,忘记了。”她道。

    “失魂症?那是伴随张家顶级遗传的麒麟血的疾病,你竟然是麒麟血?”张海杏一脸便宜你的表情。

    “额,不、不是。口误。”她尴尬道。

    张海杏一脸我就知道你是个傻子的表情。

    “既然二叔公特意将这棋子送到这里,这棋子上的蝎子图案又是泗州古城的地图,又修书让我来此地过年,我曾经又去过泗州古城。难道二叔公想让我们二下古城?”张海客分析道。

    张坤却摇头道:“我已经拿到了那东西。”

    “什么东西?”张海客立刻问。

    “那不是你能知道的。”

    张海杏瞪张坤一眼道:“你这豆芽菜还挺凶,再凶我哥一下试试?”

    “哎,还是我妹妹疼我,不过他就这德行,我们不跟他计较噢,杏儿。”张海客哄道。

    “去你的,恶心死我了。”张海杏并不领情,调皮地吐着舌头道。

    或许是这对兄妹触动了她,让她不由地想起了张遥。

    “泗州古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坤,如今若你不配合说个大概,那么我所知道的信息也不会告诉你。”她道。

    张坤淡淡看向她,或是昨晚发生的事让她不自在,于是她完全不去看他。

    “我为何要告诉一个威胁我的人,喜欢威胁人的人,必不会遵守约定。”张坤道。

    她知道,每当张坤这样说时,都是觉得自己能查清不必靠她,事实或许也是如此,于是她有些黔驴技穷。

    此时,唯有张杜仲不在线,他竟然站在旁边削苹果。她盯着那刀,看他一声声地削掉果皮。

    “哎呦。”好死不死地,张杜仲一道削到了手指上,忙道:“果然不能一边想事一边用刀,你帮我拿一下,我去包扎。”

    说着,便将苹果不由分说地放在张末璃手里,而张杜仲手上的血,也自然而然地滴在她的手上。

    此时她只觉得手背一烫,瞬间纷乱的花纹浮现在手背上。

    “这是!”张杜仲两脚没站住,便大喊,令众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她的手背上,她一愣,看向张杜仲,似乎明白了什么。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一幅遍及全身的纹身,若遇麒麟血,便会显现。这正是张坤受伤时,她搀扶他,不经意间让麒麟血蹭到身上发现的。

    这也是昨日,她本想给张坤看的。

    “这好像那个蝎子的钳子。”张海客惊讶道,“你、你身上怎么会有泗州古城的地图?”

    “这不是蝎子。”她将袖子往上挽,露出蛇鳞片一般复杂的暗语,“这是一条双头蛇,你看,这里有眼睛和一条细细的蛇信子。”她指了指手背上的图案。

    “原来如此,我们是把蛇的两个头看成钳子了,才会觉得那是蝎子,毕竟比起蝎子,双头蛇反而是很难让人想象到的一种生物。”张杜仲假装吃惊道。

    张末璃看向他,确定这张杜仲一定早就知道这纹身的事,他此时才像个NPC一样,不断触发剧情还加提示。

    张坤的表情很震惊,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她挑衅地一笑,回他道:“虽那众替身,外貌脾气都似我,但终究非我,如今,你可算知道我们之间的差别了?”

    “那……那你怎么给我们看全图啊,难不成脱光供我们研究。”张海客喃喃道。

    张海杏怒目,拧起他的耳朵道:“你这淫贼成天都在想什么啊!”

    “我虽不记得很多事情,但惟独一句话却记得清楚,这图只能让命定之人看到。”她正色道。

    “命定之人?那在座的麒麟血,岂不是都有可能是你的命定之人,那你的命定之人这么多,那岂不是一妻多夫?”张海客语不惊人死不休。

    连张启山都看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张海客并不在乎,似乎不吐不快道:“我早就觉得你声音熟悉,这几日我想了很久,你根本就是张璃嘛!你上次是不是带着面具骗了我!早先听说你给了很多人送了定情的万花茶,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她扶额,面对如此认真纯情,此刻像批评一个负心汉一样的小男生,真的没有办法,只道:“是的,没错,我就是如此滥情的人,你就当不认识我吧。”

    “你、你!”张海客涨红一张脸道,“亏我打听到你出事,还替你担心来着。”

    “张坤,泗州古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越过张海客,直言。

    张坤的眼色已经平静,道:“当年张家内斗,有人开闸放水,想掩盖事情。”

    “为何内斗。”她步步紧逼道。

    “为了得到一个秘密,对张家至关重要的秘密。多年前,皇帝得到一个无缝的木盒,无法打开,于是求助了张家的祖先,但有些事,不知道远远好于知道。张家祖先打开了那个盒子,却发现这个秘密不能被世人知道,于是这个秘密便成为了张家的核心,成为了张家存在的意义。”张坤忽然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张杜仲接过话道:“此后这个秘密代代只有张家掌权人——族长,有权利知道。但是唯有这一代族长,出于某种原因,只得到一个强大的家族,却并没得到那个秘密。”

    “那个秘密在泗州古城?”她忽然想到张坤从她的棺材里拿走了一只铃铛,“就是那个铃铛?”

    张坤道:“也是,也不是。那个铃铛,是历代族长所佩戴之物。张家楼的最底层,是秘密的所在,其中有一项被称作‘终极’的秘密,便是最重要的,亦是张家存在的理由。但那一层充满了令人至幻的青铜铃,才另他人无法进入,唯有携带这个六角铜铃,才能够使人清醒地进入那里。”

    她愣住了,张坤拿到了那个铃铛,难道意味着,他就是下一任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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