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摸底考试」终与小远徵的一颗门板牙,但金秋已大致了解他们仨儿的综合实力。

    一个词儿形容————「参差」。

    若说宫远徵年仅七岁,当另论。

    那么宫朗角和宫子羽同样是十岁,撑死相差俩月,怎么综合实力能差出两年???

    金秋原以为,总把哥哥挂嘴边的宫朗角该是更娇惯的那个,实力也会稍弱,可结果…….宫子羽才是被甩出两条街的那个!!!

    也是到了这会儿,她才明白过来,「执刃」当初为何会命她对宫子羽下狠手。

    敢情这么些年,他光长一张虎父相,却根本没有虎父该有的作为么?!

    *

    「徵宫.医馆」

    供病人暂时休憩的矮塌之上,只见仨小儿打横趴了一排,裤子半褪,臀上红痕交错。

    「徵宫」的大夫已经给他们仔细上过化淤膏,而在膏药完全吸收前,他们只能光着屁股摊晾着。

    隔着四扇曲屏,金秋随手提了把矮凳,大马金刀地坐在上头,话未出口,先是老大一声叹息,叹得仨小儿火辣辣的屁股都快凉了。

    “秋……秋师,怎么了么?”

    宫子羽斟酌着问出口,话音里带着小心翼翼。

    既是他先开口,那金秋也就开门见山了,“子羽啊……据我了解,我们「宫门」藏有众多武学典籍,其嫡系血脉更有权任意选择上等心法修炼,而像你这个年纪…..怎么也该入了门,并至少修炼到第二层,像朗角一样。”

    “可怎么你的内力……近乎于无?”

    宫子羽惭愧极了,也怨怼极了,“秋师有所不知,我的心法不是自己选的,而是父亲替我选的。他明知我体质特殊,畏寒至极,却偏偏逼我修炼「融雪心经」。”

    宫朗角在旁一声惊呼,“啊!我听哥哥说过这部心法,在天寒地冻时修炼最有进益。”

    宫远徵则直接开嘲,“可宫子羽怕冷到小雪时节就开始揣暖手炉,根本就不修炼。”

    宫朗角顿时奇了,“你怎么知道?”

    宫子羽觉得底裤被扒,恼羞成怒,“你怎么知道?!”

    宫远徵别开脸,哼哼道,“宫里的下人话很多,听到的。”

    宫朗角这下更奇了。

    他本就挨着宫远徵趴,见状忍不住凑脸过去问,“我怎么从来都没听宫里下人说过?”

    宫远徵:“…….”

    因为「徵宫」无了主,下人不把他当回事,说话不避他呗!

    宫远徵心里不大痛快,面上便生了嫌弃,口气也有些不好,“因为你「角宫」还有尚角哥哥。”

    宫朗角愣了一瞬,不明白这跟哥哥有何关系。

    宫子羽却是嚷嚷出声,“你怎么只喊尚角哥哥哥哥,却不喊我和朗角弟弟哥哥?”

    宫远徵:“…….”

    宫远徵撇着嘴将宫子羽上下扫,末了一声轻呵,又别过头去。

    宫子羽顿时急了,要不是中间隔着宫朗角,他就咬上去了。

    “他是不是在嘲笑我们?!”

    宫子羽说着话,还拿肩膀怼了怼宫朗角,试图让他同仇敌忾。

    奈何宫朗角不接茬,还摇着头道,“嘲的是你,我没有自取其辱。”

    他可是听哥哥说过的,宫远徵三岁就识辨草药,五岁都开始养蛊了,日后很有可能成为「徵宫」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徵宫之主」,恃才傲物也寻常。

    宫子羽不可置信地瞪着宫朗角,没想到这家伙不同仇也罢,还灭自己威风。

    他转而去寻屏风外的金秋,找她要一说法,“秋师,你都不管管远徵弟弟么?!”

    金秋还未开口,宫远徵先慌了一瞬————不讲武德,怎么可以告师父?!

    金秋开口,却一下正回歪楼,“我比较想管管你。冬日将至,我的课绝不会停。你要敢逃,我必登门「羽宫」……亲手掀你被子!”

    宫子羽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宫朗角想了想那画面太美丽,也不由得吸气,“!!!”

    只有宫远徵是醋的,语气也酸溜溜的,“何必劳烦师虎?宫子羽要敢赖床逃课,我就往他被窝里扔虫子!”

    这话一出,顿时又收割两道抽气声。

    宫子羽一脸「人干事」,“你认真的?!”

    宫朗角啧啧有声,“这都什么怨什么仇啊。”

    “行了。”

    金秋没空再听仨小儿的多口相声,站起身来,敲了敲屏风,“你们都晾好屁股没有?晾好了就把裤子提起来,接着上课。”

    宫朗角一脸懵,“什么?”

    宫子羽哀叫出声,“秋师,我们都这样了还上课吗?”

    只有宫远徵响应号召,一骨碌爬起,提裤子,“好的,师虎。”

    *

    开玩笑,「摸底考试」加晾屁股,拢共才去了一个时辰,距离原定三个时辰的课还剩两个时辰呢。

    金秋用龟速给他们演练刀法「云断昆仑」,并盯着他们把招式都记下,方才放他们归家,并布下作业——————明天抽查招式,记不住或动作不标准,就是一顿竹笋炒肉没商量!

    「徵宫」送走了有人来接的宫子羽和宫朗角,等到金秋也要走,宫远徵的神色是肉眼可见的落寞。

    他送师父到门口,心下宽慰自己明日还能见,而且他还要跟着「徵宫」的大夫看医经,学方子,回屋也得读书练大字,所以他是很忙很忙的,忙得都没有时间去感到寂寞才是……..

    金秋走出不远,只回头看了小孩儿一眼。

    见他形单影只垂着头,便忍不住大步走回喊住他,“远儿!”

    宫远徵闻声忙抬头,就见金秋大步流星而来,并朝他伸出手,“走,跟师父回家吃饭去。”

    宫远徵眸光微动,问为什么?「徵宫」也有给他做饭的。

    金秋道,“一个人吃饭哪有两个人吃饭香?以后远儿都陪师父吃饭好不好?”

    宫远徵闻言蓦地就想起自父亲走后,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饭的画面,忍不住鼻头一酸。

    重重点头,道了声“好”,他小小的手已迫不可待地将金秋伸出的手紧攥。

    金秋牵着小孩儿往「秋园」走,闲话有如家常。

    “远儿爱吃肉还是爱吃菜?”

    “爱吃肉!”

    “菜也要吃呢,爱吃什么肉?”

    “鸡鸭鱼肉都爱吃。师父爱吃什么?”

    “爱吃甜的。”

    “甜的?”

    “豆花儿一定要加糖浆。”

    “不加糖浆加什么?”

    “是吧,不加糖浆加什么,所以杏儿是异端!”

    “杏儿是谁?”

    “我的侍女,什么都好,就是点心爱吃咸的。”

    “点心怎么能是咸的?!”

    “对呀,点心怎么能是咸的,果然,远儿跟为师是一国的~”

    ……

    ………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让走在日头的一大一小都眯起了眼,又因聊的皆是吃食,还未落肚,已先一脸餍足。

    人的幸福有时候就是来得如此简单,一日三餐,得人陪伴。

    于是寂寞再无从落席,只得黯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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