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楠瑾师承映月仙尊,承袭功法,是以天上明月修炼,以其玄烛之光滋养全身灵脉。下界入人间后,才发现书上所说的天地真气浅薄,是几乎没有的地步。一种灵根能对应吸收一种真气,灵根越多越杂自然吸纳的多,但是能炼化的就很少。所以向来单灵根为佳,其中变异灵根褒贬不一。

    修者借天地真气,吸纳入体炼成自身灵气,转而应用为灵力,而灵力散至灵气,则能滋养天地万物。但是自身产生的灵气是与天地之气相关,所以修者总是选择真气浓厚的宝地修炼。

    其实在入山门之后,司楠瑾就发现这里的真气明显高于之前的地方,只是相对没有那么浅薄罢了。她想齐玉睡榻,只是忙着要修炼。可不愿到时候撕开灵符喊来师尊,却是要给自己输灵气,回门怕是要被师兄嘲笑。

    齐玉说想吃封阳的莲子糕,其实不算什么难事。司楠瑾本来计划就是要去封阳,只是多趟折返,便应下了。况且每每看见齐玉的小脸,总狠不下心拒绝。小孩子好哄,这样便高高兴兴地睡着了。

    其实打坐修炼是很枯燥的,不断地重复一件事,唯一乐趣可能就是内视的时候看见慢慢增长起来的灵气吧。而对于司楠瑾这样的五灵杂根,灵气源源不断从经脉流入,稍不留神就会回涨经脉。也因此对于灵气方面的修行少于他人,却相对助长了她丹符阵器的修行。现如今时势所迫,她又向来对灵气的运用落人几等。虽说体内灵气充盈,按理说本足够她云游一阵子,奈何是使一份灵力要花上比他人多两倍的灵气。

    司楠瑾往望舒剑里注入些许灵气滋养,觉着累了便靠起石桌支着下巴,望着皎皎残月,慢慢盍上了眼。

    坠兔收光,月落日升,晨光熹微。朝光透过庭院内修耸枯枝,一束束落在司楠瑾脸上。鸦睫轻颤,缓缓睁眼,浴光而起时才发现自己趴在石桌就着胳膊眠卧。

    慌乱把桌面晶莹擦去,嗅到清冽寒梅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没有受风寒。回首看着紧闭的窗牖门扉,轻笑摇头,便把功劳归到了自己的火灵根上。

    司楠瑾悄声回屋,却在背光处看见齐玉,他正要点上蜡烛。闻声抬眼,没有问,只是点上火,再抬头正视,“姐姐是要走了?”

    他长得极好看,眉眼深邃,尤其在这种光影分明的场景下,倒像是能工巧匠的经年之作。“是。记着你的莲花糕。”司楠瑾喜欢齐玉的这张脸,尤其在晦明不清时,骨相的俊朗最是吸引她。

    “…姐姐,是莲子糕。”

    说话间,齐玉从枕边拿了什么,藏在身后,慢慢走近司楠瑾的时候才把双手抽出,捧着一只白玉簪子,顶端镶银垂珠,模样精巧。“这几日多谢姐姐了,也不知送些什么。姐姐似乎喜欢素净的花样。可以…收下吗?”

    齐玉被司楠瑾救下来的时候,她并没有见到什么包裹。她猜是在集市上置办的。

    她将齐玉展开的手卷起,带着簪子一起回推。

    “姐姐,我想留下那块玉。”那块白玉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穿出一个小孔,镶嵌上金圈口,找了条红绳挂在了脖子上。

    “和姐姐换,好吗?”

    司楠瑾沉默着点了头,抽过了玉簪,便就随口夸了两句簪子花样,便将其别在发髻上。

    齐玉看了看不甚满意,垫脚要碰发髻,司楠瑾便蹲下身。齐玉将发簪从发髻的顶端插到离头盖更近的位置,“露出来更衬姐姐。”

    司楠瑾将手搭上玉簪,和田玉温润的凉意从指尖而来,“簪子好看,怎么戴都是好看的。”

    刚说完话,有弟子在门前询问,听着是要带齐玉拜师。司楠瑾简单拜别开了门,看着新弟子拱手,她也学着如此。

    路过院门,回首看了一眼,是腊梅开了。

    司楠瑾在市集找了新的矫夫。和上个一样,不愿意走这样远的路,又出了三倍的价钱才点头。

    “姑娘坐稳了,咱们这就上路咯。”这次的矫夫也是中年人,声音浑厚却双鬓已斑。

    司楠瑾应声,把剑立于一旁,将昨日留下的桃花酥吃了个干净,抖抖手发觉还是黏腻,又拿出绢帕仔细擦拭。将绢帕又叠回四方小块后才撩开一角车窗帘,看着满地落叶发问,“先生这是走的近道?”

    “哎呦姑娘,这可担不上你声先生啊。”那矫夫又扬起缰绳,大声呵斥马匹。

    司楠瑾楞楞,不知道该称呼什么,脑里来回想过仅知道的几个词,似乎便没有了。正犹豫间,矫夫宽厚的声音传来,“我家娘子在年中诞下一子,多少放心不下。想是我快些赶路,早日与他们团聚。姑娘也盼着早日完事吧,回程我再载姑娘!”

    “那时也不需要姑娘再付银两了!”他又高声加了句。

    司楠瑾笑答好,边把车窗帘固定在一边。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打磨时间,就支起腿,右手托着侧边脸,看着秋景从眼前快速滑过,流转更替。

    没看一会,就开始打哈欠,眼睛半眯着,一点一点就要合上。脚步错乱夹杂更扰人的枯叶脆声从帘外侵扰。朝着声音方向拨开车窗帘,望过去,只见得几个黑点白点在慢慢放大。

    “停下吧。”感受到颠簸的加重,司楠瑾拿过佩剑,拨开车帘,对着矫夫讲。

    “姑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眼见他还要扬绳,司楠瑾抓住他的手腕,“我可以解决的。”

    但马车没一点停留的迹象,干脆跳下了车。马车夫欲言又止不再管司楠瑾,又一次扬起缰绳赶马,激起不小的灰尘。

    司楠瑾愣愣看了马车的离去,只一瞬就转头看向另一方的躁闹。

    奇怪的是,那个方向就是向着司楠瑾,愈发的近了。能看清被追赶的似已是花甲之岁的老人了。体力不支,腿脚也是不便,很快就被围攻了起来。

    司楠瑾以剑鞘挡下长刀,直直站在老人面前。

    风尘激扬,等尽数散。对面站着粗布灰衣的男子,仅有两三魁梧,其他多只算得上精瘦。

    “呦,小娘子一个人还敢来救人哈哈哈哈。”为首的男子搓搓手,亮出灰白色的长刀,还伸出了舌尖舔了舔上唇。

    “这小娘子穿的这般好,别是什么贵人…”

    “蠢货!这哪能是什么小姐,就算真tnd是!”

    他转过头,模样恶狠,“老子今天干定了!”

    那些人好像都懂那男子话中的情绪,只来回打量着司楠瑾。好像在评骘她的价值一般。也有一些不住地吸溜了口水,恨不得看透她。

    “咱哥几个多久没尝到这么娇的了!”

    “上次的那个…这次要真是个千金哈哈哈哈…”

    “姑娘,姑娘啊。”老人坐在枯叶上,摇着头,手向前抓扯着。

    “老先生,不用担心。”司楠瑾打断,想起师尊说的道义,她就该这样。

    望舒剑还套在剑鞘内,直指为首之人,“为何连老人家也要劫持。”

    那些人似是听到多好笑的话一般,面露嘲讽,奸笑道:“小娘子莫怕。你若真心有不忍,我们便放了那老头,只是……”

    边说边慢慢迫近,愈发的兴奋。

    “为何。欺压百姓。”司楠瑾扬起手中长剑,还套着剑鞘,指向为首那人。

    几人依旧不以为意的嗤笑,丝毫不有惧怕。官家娘子中不乏有司楠瑾这般私下出来任性着要行侠仗义的。

    “小娘子,可别伤到自己了哈哈哈。”

    顶好的家里管束也多,品阶不高的请不动地方府衙。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姑娘,身型纤瘦,禁不得折腾,却对这个王朝充满希望。

    剑鞘横扫,激起落地秋叶飘扬。司楠瑾再问:“为何,要欺压百姓。”

    自然也遇到过侠客娘子,身手自然有,可怎么抵得过男子。无论司楠瑾如何,他们都能把她压回山头……

    “小娘子莫再问……!”

    她听不下去了。

    一脚踩在为首之人的胸膛,月白色的剑刃靠在他脖颈边,侧压挤出鲜红。这会才露出慌张,喊着饶命。还不忘嘱咐弟兄不要轻举妄动。

    “理由。”

    她问的还是原来事情。

    “哪有什么理由!老子我想抢就抢了!”

    “你给老子闭嘴!”

    背后不知道谁,大喊一声。司楠瑾点点头,依旧看着脚下之人,“你们杀了多少人。”

    那些人支支吾吾,就光凭这个,已可窥见大概。司楠瑾收回望舒剑,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脚,“这是你欺辱老先生,我帮讨回来的。”

    “我不杀你,往后再做如此营生……”她话止此,意味明了,只一眼惊得几人退却几步。

    司楠瑾转身扶起老先生,“如何?”她抬眸一瞬,灰白色剑光先挤满她眼前。瞳仁骤缩,耳旁老先生的话也落下慢音。

    一把钳住对方手腕,向他右后一扭,紧接着一脚踹撞在树干。枝条摇摇晃晃,树皮也掉了些下来。

    “但你们要杀我。”她依然不紧不慢吐出带疑惑却陈述的话,紧接着又叹气皱眉,“我不杀你们,今天。此时此刻。”

    那些人自然信不得弱柳扶风的小娘子的本事能大到哪里去。一群人对上一介女子,胜利的天平就应该趋倒。

    “臭娘们!你自己找死!”

    司楠瑾犹豫再三,还是收回望舒剑。

    枯叶易碎,好在量多,司楠瑾施加灵力稍稍驱动几下,就似一阵狂风起,卷挟枯叶而去。

    像是设定目标一般,飘飘荡荡地直冲几人。不论绕或偏,它们总是溅上血才就罢。给做歹几人划出大小深浅不一的伤口。不致命,但肯定痛。

    几人知是不敌也或许是见不得如此世面,慌乱四逃间惊恐大喊她妖女。

    “善恶,有报。”看着忙乱逃离的背影,漠然出声,又不觉叹声气。

    她不觉有错,只是想要提醒她们。不杀不仅是门内教导,也是她能瞥见他们的命数。

    不知为何,她有一丝要杀的念头却立马消散。一瞬之间,竟是她自己给他们找了许多因由。

    命之将绝,不能在此触规,不值当。

    低头瞧了眼望舒剑,忽觉的又是自己多想了。

    老人家还在原地靠着树干席地,见她,拱手,“多谢少侠搭救。”

    司楠瑾扶起老人,只有眼弯着笑盈盈地说:“老先生,这路可不好走。”

    “姑娘善心,但世道人心险恶啊!我只是去附近城镇买些酒水,路遇小贼竟将我盘缠尽数拿去!想是抄近路早些回去,谁知能碰上草寇!”

    “老先生,此下可该走常路了。”司楠瑾说着从袖口拿出一小碇雪花银,“天色尚早,先生可得赶快出了这林。”

    老人家推阻,受不得银两。她将银子塞到先生手里,“一小碇罢了。”

    她见着老人远离,望着不见方位的枯林,正欲拿出符箓。恰巧方才远离的车马又风尘仆仆地赶来,停在司楠瑾面前。

    中年男人偏头向后,“姑娘,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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