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涞点点头,正准备转身时,突然身后有什么东西攀上了他的手臂,他们穿着全身包裹的夜行衣,那东西浸透衣袖,一股腥臭味钻进他的鼻子,潮湿的冷意让他的汗毛站了起来。

    那是什么?他不敢想象,晏涞僵硬的身子拽了拽身前的人,声音有些颤抖:“林观澜,背、背后有、东西。”

    还未等林观澜回答,那东西又顺着手臂着向上爬,晏涞脖筋处激起一片颤栗,他快速低头向下看去,是一个四指宽的黑乎乎东西,像是一个触手,带着黏腻的液体,已经将他的半个肩膀沾湿。

    且不论他最怕这种滑腻腻的东西,但这件夜袭衣是彻底报废,要知道是他所有衣服里面最喜欢之一。

    恐惧已被愤怒全然替代,他快走几步将林观澜背后的剑抽出来猛地砍去。

    林观澜没听清晏涞说些什么,刚发出疑问,背后的斩根剑已被抽出。

    林观澜还以为晏涞要为朋友两肋插刀,急忙转身,突然不知何处一片液体向她喷射而来,尽管有所躲避,但还是身上沾上了点。

    林观澜有一点小洁癖,看了眼衣服,又看向晏涞手中的剑,忍不住心中爆粗口:你大爷的——晏涞——

    那东西被砍了一刀,接着缩了进去,背后的窗户‘嗖’的一声打开,一个身穿墨绿色的女子坐在窗口边的床边上,白嫩的双手握着一只青紫的手掌。

    林观澜抢过斩根剑握在手中,嫌弃的往晏涞身上蹭,这下晏涞的天蚕夜行衣是毁的在不能毁了。

    那边,窗边的女人侧对着他们,一头柔顺的头发披在身后,身上浓郁的妖气混合着煞气满的快要溢出来。

    就是这种邪气,在宋家老大身上的一模一样。

    “打不打?”晏涞看向林观澜。

    煞气浓郁的围绕在女子周围,是真肉眼可见的浓,林观澜看了眼自己没有灵力的小身板,觉得自己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林观澜看向晏涞,将擦好的斩根剑又塞回他手里,“如果你想的话?”

    再然后后退一步。

    晏涞瞪大双眼看着离自己两米远的少女,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先锋,晏涞忍不住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刚想转身说声对不起,走错了,谁知那个女人突然头部一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一双血雾弥漫突起的大眼珠子直直对上晏涞的眼睛。

    晏涞一瞬间呆住,心中飘过一句话:都是你的美貌惹的祸。

    在愣住好几秒后,晏涞突然大叫一声,手中的铁剑脱手而出直直抛向天空,再‘砰’的一声砸在地上,转眼只见,原地只有一个雪白的小狐狸,不见刚刚那个一米八几大男孩。

    小白狐狸在原地转悠几圈,随后迈开步子向后方逃去,直接三米跳高跃出墙面。

    这场面、这速度、这惊人地弹跳力,直接让站在远处的林观澜看呆。

    林观澜自内心发出的惊叹:“这——也——可以?”

    晏涞的嚎叫声没有吵醒角落里熟睡的大黄狗,但是吵醒了隔壁房间庞云花。

    “是哪个瘪犊子敢上我家偷东西,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隔壁房传来庞云花的辱骂声,眼前的墨绿衣女子头已经转了过去,用正常人类的脸朝着林观澜诡异一笑,在庞云花打开门之际将窗户缓缓放下。

    庞云花一打开门正好与捡剑的林观澜正对上。

    林观澜将斩根剑放在背后,朝庞云花嘿嘿一笑,“大娘,我说我是来捡剑的,你信吗?”

    谁家好人半夜穿着一身黑在别人家捡剑,庞云花气笑了,拽起墙上竖起的竹扫把,直接拍了过去。

    “你个瘪犊子小偷,敢偷我家,拍死你。”

    “大娘,我真的没有偷你的东西。”

    天地证明,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转了一圈,东西都在原地没动。

    “你看我信不信,你这个瘪犊子小偷,来人啊!有小偷,大家来人啊——”

    林观澜一边躲着庞云花拍过来的扫把,一边向墙边移动,跳上墙上,发自内心的再次说了句:“我真的没偷你的东西,我就真的只是转了转。”

    “你看我的表情信不信,死小偷。”

    竹扫把再次袭来,林观澜迫不得已跳下墙,临走前,林观澜又喊了句:“我真的没偷。”

    最后只留下庞云花自己的叫骂声。

    ···

    天蒙蒙亮,林观澜一肚子闷火回到客栈,被当成小偷就算了,还被人给拍了出来,这让她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要想人不知除非——林观澜阴森森地看向旁边啃苹果的人。

    晏涞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褪去一身黑的少年穿着一身华丽锦袍,察觉到林观澜的视线,晏涞转过头,知道刚刚做的蠢事,朝林观澜讨好一笑,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其中却又藏匿着少年的不羁。

    林观澜瞧着,嘴角扯了扯,认命般的坐回到椅子上。

    算了,毛茸茸又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只不过有些害怕罢了!

    林观澜心里琢磨着坐了一会,接着起身朝小二要了一张纸和笔,伏在桌子上勾描着什么。

    晏涞搬着凳子凑了过来,静静的看着。

    过了好一会,晏涞才开口,“你画的这是?那些东西?”

    林观澜点点头,露出纸上图案的全貌“你瞧。”

    以绿衣女子的房间为中心,七层诡异的符号堆堆叠叠,相互掩映,远看来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

    这张图给晏涞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蛰伏在阴暗里的蛇,终于逮到猎物,将人一口吞噬。

    这时晏涞注意到蛇头下方几个分散的点,“你看这几个点,有些奇怪。”

    倒不是他细心,而是这几个点在这张纸上太突兀。其他的点已经形成一个圆将巨蟒团团围住,只有这几个点分散在圆外,更巧的是这几个点还在蛇头正下方,一整个看起来就像是巨蟒泣泪。

    两人没搞懂这个图案什么意思?

    将图纸放在桌上,两人瘫坐在椅子上思考着什么。

    鸡鸣响,几道若有若无的黑线盘旋在两人的头顶,黑线的一头连着两人,另一头则是向外延伸。

    林观澜刚抬头就看见晏涞那些黑线,黑线一层一层盘旋,是那种下面粗上面细的形状。

    林观澜‘咦’一声,随后问晏涞道,“你头顶怎么有一坨那个。”

    “什么?”

    “就是、那个。”

    林观澜委婉的跟他描述了一下。

    晏涞猛地正坐起来,看向少女刚想反驳,然后视线不受控制的往少女头顶上瞧。

    “额、你头顶、也有······”晏涞伸出两个手指,“还是两个。”

    空间一瞬间安静,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看出来了惊讶,随即争先恐后的挤到一个铜镜前。

    一人头上有一顶,另一人有两顶,两人想碰碰头顶,但还是在半空中停了,握紧了拳头。

    黑线的一处延伸在外面,两人上了房顶的最高处,向下看去,黑线弯弯曲曲伸展到一个熟悉的地方——庞云花家。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别人都是一根,就她俩一坨。

    林观澜遥遥地看了眼远处,随后掏出那一把符纸,凶狠的眼神一碰面,闪出刺眼的火花。

    “盘他。”

    “盘。”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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