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让这场秋风特别的吵，萦绕耳边时人都被撕扯的七七八八，陈莉江南细雨下哭丧的脸，有种凌乱的美，也多了几分憔悴的苦意。
“没事，分手就分手，反正迟早的事！你俩能走到今天，也算不容易……”
“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看上去怎么样，有垮掉的感觉吗？”
王瑜捷回答“这倒是没有，只是有点影响，你又不喜欢他。”
陈莉感慨道“那为什么会感到难过。”
“这毕竟是一份感情呀！”
王瑜捷再次牵起陈莉的手欲走，她不像寻常人分手时该有的难受，操场熙攘，江沁荫抬高帽檐，也是一脸的愠色。
骨科医院里人满为患，病房供应不求，甚至把病床挪到狭小的过道上，走到最后，看见瘫痪的那位老人左手上插着一根钢筋，没见过这阵仗的周淮牧满头大汗，被吓的不轻，这里和清川附属医院不同，这里的病人不是缺条腿就就是身体的某个部位被砍伤。
医院，是唯一能把人生看到尽头的地方。
所以，这里偃去了声嚣。
已经连续几天都跟医院过不去了，真是特别的缘分。
推开房门，病床有两张，其中一张围满了人，中药水的味道灌满了整个房间，周淮牧对踢飞点球这事仍然耿耿于怀，所有人把肖子杰的床榻围了个水泄不通，他才跟过去，但也一直未敢坐近，几度挪位下，严肃的站在了人群外。
周淮牧识趣的抬了张凳子让教练坐下，碰巧护士过来，在他腿上轻按几下后说“还好没伤到骨头。”
队员悬着的心这一刻才安稳落地。
输了比赛，队友都觉得有愧见他，相反肖子杰要坦然一点，安慰着拍上受伤部位说“没事，医生不是都说了吗？没有伤到骨头，过几天就会出院了。”
“你这娃娃不要乱来，好好在医院里休养。”
教练看见他粗鲁的动作吼了一声。
肖子杰大笑，干咳一声后叫着周淮牧的名字说“给我倒杯水。”
人群里被肖子杰这声拨开一道缺口，周淮牧走到病房外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给他。
“比赛输了，3:0惨败。”
在他喝水时，周淮牧也不隐瞒，当即说出了比赛结果。
他当然知道，从他们进来到坐下的每个动作和神情，他都看到比赛的结果。
“对不起你让的点球被扑了出来。”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输就输呗。”
在那声巨大的哀叹爆发时，他就已经想到了结果，在被担架抬出操场时，医用车早已在那等候，教练走后，他弓起上半身，受伤的腿上血迹凝成了血块，周淮牧点球没进时观众把惋惜喊成雷声，他被拍痛后，捂着眼嚎啕痛哭。
“可你的腿……”周淮牧没把话说完便哽噎住了。
“没事，刚才医生都说了，怎么那么娘们呢你。”
说罢，他挥舞起拳头在他腿上捶了一拳。
周淮牧同样在他肩上捏了一爪子。
来时，正值骨科医院探视的高峰期，校车在骨科医院环绕了一圈后没找到停车位，他们在途中下车，后面回学校，就要自己想办法。
有的为了省钱去了公交车站，有的人图便利直接打车，周淮牧在教练耳边絮叨几句后，教练带着剩余的队友拼车回学校。
周淮牧拿出手机，拨通了江沁荫的电话。
“你在哪呢？回学校了没有。”
“已经在学校了。”她跟在陈莉和王瑜捷后面走过了好几条街，她们一起买了炸洋芋、煎饼果子，一路上的气氛还挺融洽，分手这件事，看上去并没有影响她多少。
江沁荫停在她们买过东西的商贩旁，照着她们点的东西来了一份，她一直觉得这样朴实的小吃要比山珍海味都要可口一点。
“哦，我还说一会吃个饭再回去。”
“你吃吧！”
见对方迅速挂断电话，周淮牧暗暗骂了一声，正看见教练他们的车留下一行尾气，他叹了一声。
“你说我这算不算被抛弃。”
陈莉把被分手的事情过度演化，斑斓的街景在汽笛声中让她更平静。
“他哪有那个本事来抛弃你呀！他不配。”
转过长阳大街，王瑜捷耸耸肩，想起项黎那副糟糕的嘴脸，不屑的说着，然后像牵小孩那样哄着陈莉走过斑马线。
清川的每条街都不同，有美食闻名的青城街，也有以历史古蕴闻世的清川街，而长阳街独具一格，这里坐落着全国最大的商务楼盘，盛大的烟火总是在午夜时分燃放在星月之下。
“你说就这样分手了，会不会很怪，电视里面分手不是都应该有个告别仪式吗？”
“叫你平时少看一点电视剧，别人有分手仪式是因为曾经深爱，可你和他两个人都扪心自问，你们彼此有深爱过吗？”
“他给我买过礼物呀！”
陈莉开口惊人，用便筷夹了一块洋芋。
“可你也用自己几个月的生活费给他买了鞋子呀！你们这叫礼尚往来，哪算得上是爱呀。”
陈莉坚持在过去的时光里找寻着一点点能流露出爱的蛛丝马迹。
“可他也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
“打住，姐妹，这世界上的每个男人都会在女朋友生病时照顾她，这是责任，我要是什么都能解决，那我要男人来干嘛？添乱吗？”
“有一个星期下着大雨，他都给我带了早餐。”
她又在这个细节上扣出一点爱意，尽管她也知道含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很可笑。
“那你是否相信，你重新再谈一次恋爱，只要你愿意，那个男人，也一样会为你做这些他曾经为你做过的所有事，而且一模一样，没有偏差。”
陈莉迷惑，那究竟爱的方程式是要如何表达。
她好可怜，这些如果都算不上爱的话，那她真的谈了一场一无所有的恋爱。
姐姐说，爸爸很爱妈妈，所以有了她；而妈妈很爱爸爸，所以才有我。
妈妈说，爸爸很爱她，所以给了她一对宝贝女儿。
爸爸说，妈妈很爱他，所以把家里的生活打理的井然有序。
爱的困惑由此而来，也因为爸爸的不作为，让爱从此在她心里偃旗息鼓，在检视爱的旅程中，自己叛逆的浅尝一下，没错，是有点苦。
她坏笑，早知道就不碰了。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随便逛逛，回学校再找你。”陈莉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前提是要把王瑜捷支开再说。
“你一个人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二十多岁的人了。”
陈莉想一个人静静，送王瑜捷上车后，点开通讯录上项黎的那栏，约着他到“Z先森的咖啡馆”一聚，对方答应爽快，没过多久，咖啡馆的露天停车场里，项黎仰着脸走过来坐在靠窗的位置。
陈莉给他点了一杯黑咖啡，双手握住自己的那杯，挺直了身子，忘记该怎么开始。
“我其实还是挺喜欢你的，陈莉。”
喜欢我？是因为喜欢我才在外面勾搭其他女孩吗，这是什么畸形的喜欢。
“喜欢我所以才背着我在外面乱玩吗？”
这句话，超出了项黎来这前想好的所有对白，陈莉也知道这句话，会让他无地自容，可她一定要说。
这段感情不是她的问题而结束的，对此，她一定要说明清楚。
她急于撇清自己的责任，暂时忘记了，一段感情的结束，是两个人的原因。
爱被世人奉作神的旨意，于是我们偏执认为要在人的身上勾画才有意义，可那些人选择逃离，于是爱就成了穿不过门的心事，留着与世事僵持。
她期待着他的回复，一直等着。
“我是喜欢你的。”他重复了一遍，再次强调“喜欢”这两个字。
陈莉指尖在杯壁上画了两下说“是吗？或许有吧！但只有一点，不多，前前后后我目睹的或者知道的不下10个人，可你每次都能把你们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听到这里，项黎打出胜利的响指，翻开手机相册里曾撩过的各类女孩，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袒胸露乳，其画面之龌蹉难以入眼。
她抬起咖啡泯了小口，不怒反笑。
“然后呢，就只有这些吗？”
“陈莉，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才追你的吗？”
“那是什么？”她摆正心态，靠在沙发上，蔑视着他。
分手时，有必要把关系弄的如此不堪吗？她心想。
“当时是想睡你才愿意花时间去追你的，我怎么能想到一个戴着耳坠染发抽烟的不良女孩会比一般女人还要难搞定。”
“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喜欢在下午约你出去吗？是想和你在外面过夜啊！哪知道你每次都拒绝我，害得我还要花心思在其他女人身上。”
陈莉猜得到他说的这些，她向来活的自我，也就没有气愤，反倒感谢起项黎的真诚。
听他的语气，他是觉得自己是个winner。
“那恭喜你可以解脱了。”她故意这样说。
“那我也恭喜你，找一个不贪图你身体的男人。”项黎站起来，桌上的咖啡他一口没动。
“你知道你说了那么多的话，就最后这句话，我记住了。”
陈莉脸上的笑容不温不热。
此时，周淮牧眼睛弯弯，坐在二楼的木椅上，正好可以看见陈莉和项黎，在她进来之前，他已经在这里连续喝了几杯美式，肚子腹胀时，去了趟洗手间回来，视线里，就注满了陈莉的影子，他想离开，走到楼梯间里，又默默的坐回去。
内心复杂之时，在是否要离开的结论上，他都看不见答案，掩耳盗铃的故事听过太多了，不想离开就别逼自己。
直到项黎坐在她对面，他以为这就是一场简单的约会，按下红色的按钮唤来服务员，这次，点了一杯苦咖啡。
那短短的时间里，咖啡竟让他有些醉了。
他时刻关注着陈莉，二楼的窗边，就在他的正对面，也是喝着黑咖啡的江沁荫，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把所有目光砸在陈莉身上。
到底，谁才是猎物。
周淮牧跑下楼结清了她的那杯账单，而项黎那杯，他思考了很久，骂了一句脏话也顺着买单。
陈莉手臂搭在桌上，下巴枕在上面，在杯壁上画了一圈又一圈，脑海里一直重复项黎的话。
祝你找一个不贪图身体的男人……
两性的关系的原始，归根结底，就是欲望的开端。
难道妈妈婚姻的不幸，也是因为这个吗？
可，他们两个已经有了小孩。
不会有男人永远爱着同一个女人，但会有人，把忠诚刻在骨子里。
就连没有投入感情的自己在面对这种事情时都会感觉到微痛，更何况是结了婚的妈妈，她的心应该冷了好几年了。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走到柜台结账，被服务员告知已经有人替她结清费用了，陈莉打量着咖啡馆里，零星的几人都在有说有笑，没有她认识的。
会是谁呢？
“那人是男的女的，是怎么支付的，能给我看看吗？”
店员礼貌的说“是个男孩子，都是微信支付的。”
“能麻烦你给我看看支付信息吗？”
店员手上用一块白净的布擦拭的透明的玻璃杯，没再回话。
“我没什么恶意，就是想知道是谁，下一次好主动一点买单。”
店员一顿操作下，在手机中翻开了那人的支付页面，她在自己的微信里搜索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人，只记住了他的ID名叫：隔壁班的Z先森。
她推开旋转门，心情不知是好是坏。
周淮牧在隔壁的面粉馆里，才吃了两口，就跟着陈莉走了。
这样的三人行好不可笑，江沁荫推开门看见周淮牧小跑跟在陈莉后面，她急乱的背靠在“咖啡馆”的木质招牌上，待他走远，也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把街上的灯，在夜幕低垂时，都开上，这样才能看见三个人的影子，偷窃在前面的人身上。
陈莉走了一圈，路过十字路口又掉头回来，站在一家婚纱摄影店的橱窗外，里面的模特穿着抹胸的裙摆，散发着诱人的美丽，轻纱飘柔，蕾丝花边的袖口长短不一，左边露出半个香肩，与右肩的搭配就是需要这种不参差的韵味，两肩上的裙摆，更像是披着整条银河，四方散尽，橱窗里温暖的光点缀在每颗珍珠粒上，连星光都被拽了下来做陪寸。
陈莉快步上前，伸手触摸在玻璃门上，其实她耳畔里灌入的汽笛与叫卖声那么喧嚣，却把那些都视作草料，眼里波光粼粼，已有几千不可捕捉的向往游荡在里面。
没有女孩对婚纱不向往吧！
这世界好像一座盛大的教堂，来宾的掌声官宣着上帝赋予的幸福悄悄来临，她提着婚纱裙高喊着我愿意时，她终于被某人给捂热。
这辈子如果会结婚的话，她一定是很爱很爱那个男孩。
女孩子这一生有三样东西不能自己买，一件是婚纱，一支是口红，一束是鲜花。
她还不知道，她站在橱窗外盯着婚纱的那一幕，被躲藏在巷子路口的周淮牧尽收眼底，要有多么渴望爱，才会想象着婚纱披在自己身上。
他握紧拳头在贴着小广告的电线杆上敲了一拳，让所有光都朝着她抖落。
周淮牧记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一包南京，他拿出来，放在嘴上叼着，全身上下翻了遍都没找到火，他才幡悟，他其实并不会吸烟，于是，二十支香烟整齐的排序，他余光里有一幕，她高喊着周淮牧，我爱你！
只不过，是幻想出来的而已。
他再次抽出一支香烟，走上去对陈莉说“能不能借个火。”
于此，填补了陈莉的裂缝，她刚想哭出来。
“为什么跟着我。”
“刚好路过。”
“我最讨厌欺骗。”
“就想跟着而已，怕你出事。”
“给我一根。”她左手拿着打火机，右手拿过香烟，轻摁下去，陈莉的头发自带的香薰让周淮牧把持不住，有点神魂颠倒，两个人不假思索的头挨近。被热闹的大街刻在路边的草木里，胜似热吻。
然后也替周淮牧掌火，他吸了口，然后剧烈咳嗽，只能捶在胸口，别过脸难受的想吐。
“黄小姐，要不，我带你去看烟花吧！”
秋暮的风在淮南山下引燃了这座城市，长阳街燃烧的要更旺盛，随着陈莉喘息声，明火流淌的速度在变慢，他抛了火苗置于身后的万家灯火里，世界在漆黑之前沉静下来，陈莉站在火海之前，感受到肺腑上，有一阵万物生长的力量，如同篝火明朗，她被周淮牧的这句话，震撼了一生，变成林中之月。
她内心复杂，不知言语却风雨欲来。
“在哪？”
“跟我走……”周淮牧实在忍受不了这味，把烟头踩在脚下，带着陈莉绕过一条漆黑的田径，转眼来到一处破破烂烂的小屋。
这里没有街灯，并看不清它有多高，若是在白天，她就应该知道这栋房舍在清川区乃至淮南市都是小有名气的，这是淮南市最大的一栋烂尾楼。
无良开发商搜掠一番后，就卷钱跑路了。
周淮牧一脚踹开那道掩蔽的木门，倒地后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土，陈莉后迈一步，用一根指头放在鼻上。
“这里会有烟花？”陈莉质疑了一声。
“每夜的0点，中心城区都会燃起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而这里是清川区最高的一栋楼，在这里，才能被它震撼。”
周淮牧在前面引路，陈莉在后面紧紧跟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不了解的男人身后，她感到了除父母外最大的心安，她对这个男孩保持着绝对的信赖，却也讲不好这种信任来源于何处。
“今天你踢飞了那个点球，心情很不好吧！”
这里寂静的让人畏惧，不说些话她慎得慌。
“刚开始有，可尽力过后就释然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
“今天你也在清川大学吗？”
“嗯，王瑜捷拉着我去的。”
“哦，这样啊！”周淮牧似懂非懂。
“还要走多久。”
周淮牧看着腕表，大喊一声“遭了，时间快到了。”
向后伸出手去又说了句“快，牵着我，我带着你跑。”
“什么？”
不等陈莉反应，周淮牧一把抓过她的手，她感觉被电击了一下，被刺穿，两步并作一步，终于赶在这场烟花盛宴开始前站在楼顶。
跨上楼顶的最后一步台阶，他放开陈莉的手，清川饭店上那座沾满岁月的编钟敲响之际，一簇又一簇的烟火把天空染成白昼。
她还是第一次俯瞰这座城市，华灯初上的夜里，烟火好像把城市撕成了好几个碎块，在鸣笛的汽声中波澜壮阔。
周淮牧走过去席地坐下，然后挥挥手牵引着陈莉坐过去，陈莉迈出小步伐，最后坐在墙坎上两条腿顺其自然的向下摆动，猛然想起这可是清川区最高的烂尾楼，她又站起来，周淮牧仰着脸，看她的心气和烟花消散的速度差不多。
“怎么了。”
“这么高，摔下去怎么办。”
“怎么可能，没事的，摔不下去，要是摔下去了，我陪你跳下去……”
这可不是玩笑话，他对她说的，他都能做到。
陈莉嗤笑一声，又坐了下去。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这天地一下子变得好空旷，烟花在天空中炸裂的声音，掩过了他们的呼吸声。
砰——啪，一声又一声。
陈莉兴奋的说“好—美。”
周淮牧着迷的看着她的轮廓上烟火闪烁，眉毛上也燃着焰火，他明明有话要说，身心抓痒着，唇上舌尖的孱动，他舔舐着一次又一次，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我该怎么开口。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陈莉偏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隔外煽动人心。
“考上清川学院的时候和朋友在城市里面乱走，偶然间发现的。”
“你没少带女孩来这个地方吧！”
“你是第一个。”他坦白交代清楚，摇头否认。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带来这看烟花的女孩会是王瑜捷。”
“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你。”她轻声呢喃。
“这样浪漫的场景应该是属于她的。”
陈莉拍在腿上，为王瑜捷感到惋惜。
“为什么不应该是你呢！”
“一个才刚分了手的女孩应该看这种热闹的场景吗？”
烟花燃放的硝烟飘了过来，车流在他们脚下划过长痕，天台上掠过风，然后被硝烟吞没，时间就该这样，永不停息。
“周淮牧，你谈过几次恋爱。”陈莉本意是想替王瑜捷探探他的底细。
“我没有……谈过恋爱。”
陈莉斜视，骗子！
在他身上用目光探寻一会儿，视线突然一黑，是默认他说的话，尽管再难相信。
还有人没谈过恋爱吗？
“你笑什么，没谈过恋爱很丢人吗？”
他看见了她嘴角那抹无声的笑，心里狂吠不停，就快在撞破胸口跳出来。
“没有，这年头没谈过恋爱的人很少见了。”
“周淮牧，如果你谈恋爱，会为了什么？”
“为了喜欢。”
陈莉纳闷“就这么简单！”
“如果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会动不动就发脾气，会嫌弃谁谁谁今天不好看，做的菜不够可口，如果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以上这些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
“你呢？陈莉！”
她被周淮牧问住了。
我—呢！
“我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爸我妈的矛盾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里会质疑它是否真的存在。”
这个夜晚，他不再渴望黎明来临，清晨来的晚一些，她就能多说一点，他也就可以更了解多一些。
她的直述，让他回想起了江沁荫。
那天，她说的也是这样。
“那你和项黎在一起是……”
周淮牧鼓起勇气。
“和他在一起是我向叛逆出示的入场函，再加上，我感觉我很需要一份爱，也有点缺这玩意。”
陈莉咬着嘴唇，泪在唇上有点干涩，烟花散放的颜色，让他看清了那是泪，和这场烟花表演一样，转瞬即逝。
泪的痕迹就该在她身上翻过。
“陈莉，我们是源于父母的渴望才来到这个世界，你只是不知道爱是什么，但不缺爱。”
陈莉，其实我也不太懂
你不知道的，我也有很多说不出的事，被我冠上秘密两个字，没来得及告诉你。
“没事，分手就分手，反正迟早的事！你俩能走到今天，也算不容易……”
“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看上去怎么样，有垮掉的感觉吗？”
王瑜捷回答“这倒是没有，只是有点影响，你又不喜欢他。”
陈莉感慨道“那为什么会感到难过。”
“这毕竟是一份感情呀！”
王瑜捷再次牵起陈莉的手欲走，她不像寻常人分手时该有的难受，操场熙攘，江沁荫抬高帽檐，也是一脸的愠色。
骨科医院里人满为患，病房供应不求，甚至把病床挪到狭小的过道上，走到最后，看见瘫痪的那位老人左手上插着一根钢筋，没见过这阵仗的周淮牧满头大汗，被吓的不轻，这里和清川附属医院不同，这里的病人不是缺条腿就就是身体的某个部位被砍伤。
医院，是唯一能把人生看到尽头的地方。
所以，这里偃去了声嚣。
已经连续几天都跟医院过不去了，真是特别的缘分。
推开房门，病床有两张，其中一张围满了人，中药水的味道灌满了整个房间，周淮牧对踢飞点球这事仍然耿耿于怀，所有人把肖子杰的床榻围了个水泄不通，他才跟过去，但也一直未敢坐近，几度挪位下，严肃的站在了人群外。
周淮牧识趣的抬了张凳子让教练坐下，碰巧护士过来，在他腿上轻按几下后说“还好没伤到骨头。”
队员悬着的心这一刻才安稳落地。
输了比赛，队友都觉得有愧见他，相反肖子杰要坦然一点，安慰着拍上受伤部位说“没事，医生不是都说了吗？没有伤到骨头，过几天就会出院了。”
“你这娃娃不要乱来，好好在医院里休养。”
教练看见他粗鲁的动作吼了一声。
肖子杰大笑，干咳一声后叫着周淮牧的名字说“给我倒杯水。”
人群里被肖子杰这声拨开一道缺口，周淮牧走到病房外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给他。
“比赛输了，3:0惨败。”
在他喝水时，周淮牧也不隐瞒，当即说出了比赛结果。
他当然知道，从他们进来到坐下的每个动作和神情，他都看到比赛的结果。
“对不起你让的点球被扑了出来。”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输就输呗。”
在那声巨大的哀叹爆发时，他就已经想到了结果，在被担架抬出操场时，医用车早已在那等候，教练走后，他弓起上半身，受伤的腿上血迹凝成了血块，周淮牧点球没进时观众把惋惜喊成雷声，他被拍痛后，捂着眼嚎啕痛哭。
“可你的腿……”周淮牧没把话说完便哽噎住了。
“没事，刚才医生都说了，怎么那么娘们呢你。”
说罢，他挥舞起拳头在他腿上捶了一拳。
周淮牧同样在他肩上捏了一爪子。
来时，正值骨科医院探视的高峰期，校车在骨科医院环绕了一圈后没找到停车位，他们在途中下车，后面回学校，就要自己想办法。
有的为了省钱去了公交车站，有的人图便利直接打车，周淮牧在教练耳边絮叨几句后，教练带着剩余的队友拼车回学校。
周淮牧拿出手机，拨通了江沁荫的电话。
“你在哪呢？回学校了没有。”
“已经在学校了。”她跟在陈莉和王瑜捷后面走过了好几条街，她们一起买了炸洋芋、煎饼果子，一路上的气氛还挺融洽，分手这件事，看上去并没有影响她多少。
江沁荫停在她们买过东西的商贩旁，照着她们点的东西来了一份，她一直觉得这样朴实的小吃要比山珍海味都要可口一点。
“哦，我还说一会吃个饭再回去。”
“你吃吧！”
见对方迅速挂断电话，周淮牧暗暗骂了一声，正看见教练他们的车留下一行尾气，他叹了一声。
“你说我这算不算被抛弃。”
陈莉把被分手的事情过度演化，斑斓的街景在汽笛声中让她更平静。
“他哪有那个本事来抛弃你呀！他不配。”
转过长阳大街，王瑜捷耸耸肩，想起项黎那副糟糕的嘴脸，不屑的说着，然后像牵小孩那样哄着陈莉走过斑马线。
清川的每条街都不同，有美食闻名的青城街，也有以历史古蕴闻世的清川街，而长阳街独具一格，这里坐落着全国最大的商务楼盘，盛大的烟火总是在午夜时分燃放在星月之下。
“你说就这样分手了，会不会很怪，电视里面分手不是都应该有个告别仪式吗？”
“叫你平时少看一点电视剧，别人有分手仪式是因为曾经深爱，可你和他两个人都扪心自问，你们彼此有深爱过吗？”
“他给我买过礼物呀！”
陈莉开口惊人，用便筷夹了一块洋芋。
“可你也用自己几个月的生活费给他买了鞋子呀！你们这叫礼尚往来，哪算得上是爱呀。”
陈莉坚持在过去的时光里找寻着一点点能流露出爱的蛛丝马迹。
“可他也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
“打住，姐妹，这世界上的每个男人都会在女朋友生病时照顾她，这是责任，我要是什么都能解决，那我要男人来干嘛？添乱吗？”
“有一个星期下着大雨，他都给我带了早餐。”
她又在这个细节上扣出一点爱意，尽管她也知道含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很可笑。
“那你是否相信，你重新再谈一次恋爱，只要你愿意，那个男人，也一样会为你做这些他曾经为你做过的所有事，而且一模一样，没有偏差。”
陈莉迷惑，那究竟爱的方程式是要如何表达。
她好可怜，这些如果都算不上爱的话，那她真的谈了一场一无所有的恋爱。
姐姐说，爸爸很爱妈妈，所以有了她；而妈妈很爱爸爸，所以才有我。
妈妈说，爸爸很爱她，所以给了她一对宝贝女儿。
爸爸说，妈妈很爱他，所以把家里的生活打理的井然有序。
爱的困惑由此而来，也因为爸爸的不作为，让爱从此在她心里偃旗息鼓，在检视爱的旅程中，自己叛逆的浅尝一下，没错，是有点苦。
她坏笑，早知道就不碰了。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随便逛逛，回学校再找你。”陈莉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前提是要把王瑜捷支开再说。
“你一个人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二十多岁的人了。”
陈莉想一个人静静，送王瑜捷上车后，点开通讯录上项黎的那栏，约着他到“Z先森的咖啡馆”一聚，对方答应爽快，没过多久，咖啡馆的露天停车场里，项黎仰着脸走过来坐在靠窗的位置。
陈莉给他点了一杯黑咖啡，双手握住自己的那杯，挺直了身子，忘记该怎么开始。
“我其实还是挺喜欢你的，陈莉。”
喜欢我？是因为喜欢我才在外面勾搭其他女孩吗，这是什么畸形的喜欢。
“喜欢我所以才背着我在外面乱玩吗？”
这句话，超出了项黎来这前想好的所有对白，陈莉也知道这句话，会让他无地自容，可她一定要说。
这段感情不是她的问题而结束的，对此，她一定要说明清楚。
她急于撇清自己的责任，暂时忘记了，一段感情的结束，是两个人的原因。
爱被世人奉作神的旨意，于是我们偏执认为要在人的身上勾画才有意义，可那些人选择逃离，于是爱就成了穿不过门的心事，留着与世事僵持。
她期待着他的回复，一直等着。
“我是喜欢你的。”他重复了一遍，再次强调“喜欢”这两个字。
陈莉指尖在杯壁上画了两下说“是吗？或许有吧！但只有一点，不多，前前后后我目睹的或者知道的不下10个人，可你每次都能把你们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听到这里，项黎打出胜利的响指，翻开手机相册里曾撩过的各类女孩，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袒胸露乳，其画面之龌蹉难以入眼。
她抬起咖啡泯了小口，不怒反笑。
“然后呢，就只有这些吗？”
“陈莉，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才追你的吗？”
“那是什么？”她摆正心态，靠在沙发上，蔑视着他。
分手时，有必要把关系弄的如此不堪吗？她心想。
“当时是想睡你才愿意花时间去追你的，我怎么能想到一个戴着耳坠染发抽烟的不良女孩会比一般女人还要难搞定。”
“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喜欢在下午约你出去吗？是想和你在外面过夜啊！哪知道你每次都拒绝我，害得我还要花心思在其他女人身上。”
陈莉猜得到他说的这些，她向来活的自我，也就没有气愤，反倒感谢起项黎的真诚。
听他的语气，他是觉得自己是个winner。
“那恭喜你可以解脱了。”她故意这样说。
“那我也恭喜你，找一个不贪图你身体的男人。”项黎站起来，桌上的咖啡他一口没动。
“你知道你说了那么多的话，就最后这句话，我记住了。”
陈莉脸上的笑容不温不热。
此时，周淮牧眼睛弯弯，坐在二楼的木椅上，正好可以看见陈莉和项黎，在她进来之前，他已经在这里连续喝了几杯美式，肚子腹胀时，去了趟洗手间回来，视线里，就注满了陈莉的影子，他想离开，走到楼梯间里，又默默的坐回去。
内心复杂之时，在是否要离开的结论上，他都看不见答案，掩耳盗铃的故事听过太多了，不想离开就别逼自己。
直到项黎坐在她对面，他以为这就是一场简单的约会，按下红色的按钮唤来服务员，这次，点了一杯苦咖啡。
那短短的时间里，咖啡竟让他有些醉了。
他时刻关注着陈莉，二楼的窗边，就在他的正对面，也是喝着黑咖啡的江沁荫，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把所有目光砸在陈莉身上。
到底，谁才是猎物。
周淮牧跑下楼结清了她的那杯账单，而项黎那杯，他思考了很久，骂了一句脏话也顺着买单。
陈莉手臂搭在桌上，下巴枕在上面，在杯壁上画了一圈又一圈，脑海里一直重复项黎的话。
祝你找一个不贪图身体的男人……
两性的关系的原始，归根结底，就是欲望的开端。
难道妈妈婚姻的不幸，也是因为这个吗？
可，他们两个已经有了小孩。
不会有男人永远爱着同一个女人，但会有人，把忠诚刻在骨子里。
就连没有投入感情的自己在面对这种事情时都会感觉到微痛，更何况是结了婚的妈妈，她的心应该冷了好几年了。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走到柜台结账，被服务员告知已经有人替她结清费用了，陈莉打量着咖啡馆里，零星的几人都在有说有笑，没有她认识的。
会是谁呢？
“那人是男的女的，是怎么支付的，能给我看看吗？”
店员礼貌的说“是个男孩子，都是微信支付的。”
“能麻烦你给我看看支付信息吗？”
店员手上用一块白净的布擦拭的透明的玻璃杯，没再回话。
“我没什么恶意，就是想知道是谁，下一次好主动一点买单。”
店员一顿操作下，在手机中翻开了那人的支付页面，她在自己的微信里搜索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人，只记住了他的ID名叫：隔壁班的Z先森。
她推开旋转门，心情不知是好是坏。
周淮牧在隔壁的面粉馆里，才吃了两口，就跟着陈莉走了。
这样的三人行好不可笑，江沁荫推开门看见周淮牧小跑跟在陈莉后面，她急乱的背靠在“咖啡馆”的木质招牌上，待他走远，也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把街上的灯，在夜幕低垂时，都开上，这样才能看见三个人的影子，偷窃在前面的人身上。
陈莉走了一圈，路过十字路口又掉头回来，站在一家婚纱摄影店的橱窗外，里面的模特穿着抹胸的裙摆，散发着诱人的美丽，轻纱飘柔，蕾丝花边的袖口长短不一，左边露出半个香肩，与右肩的搭配就是需要这种不参差的韵味，两肩上的裙摆，更像是披着整条银河，四方散尽，橱窗里温暖的光点缀在每颗珍珠粒上，连星光都被拽了下来做陪寸。
陈莉快步上前，伸手触摸在玻璃门上，其实她耳畔里灌入的汽笛与叫卖声那么喧嚣，却把那些都视作草料，眼里波光粼粼，已有几千不可捕捉的向往游荡在里面。
没有女孩对婚纱不向往吧！
这世界好像一座盛大的教堂，来宾的掌声官宣着上帝赋予的幸福悄悄来临，她提着婚纱裙高喊着我愿意时，她终于被某人给捂热。
这辈子如果会结婚的话，她一定是很爱很爱那个男孩。
女孩子这一生有三样东西不能自己买，一件是婚纱，一支是口红，一束是鲜花。
她还不知道，她站在橱窗外盯着婚纱的那一幕，被躲藏在巷子路口的周淮牧尽收眼底，要有多么渴望爱，才会想象着婚纱披在自己身上。
他握紧拳头在贴着小广告的电线杆上敲了一拳，让所有光都朝着她抖落。
周淮牧记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一包南京，他拿出来，放在嘴上叼着，全身上下翻了遍都没找到火，他才幡悟，他其实并不会吸烟，于是，二十支香烟整齐的排序，他余光里有一幕，她高喊着周淮牧，我爱你！
只不过，是幻想出来的而已。
他再次抽出一支香烟，走上去对陈莉说“能不能借个火。”
于此，填补了陈莉的裂缝，她刚想哭出来。
“为什么跟着我。”
“刚好路过。”
“我最讨厌欺骗。”
“就想跟着而已，怕你出事。”
“给我一根。”她左手拿着打火机，右手拿过香烟，轻摁下去，陈莉的头发自带的香薰让周淮牧把持不住，有点神魂颠倒，两个人不假思索的头挨近。被热闹的大街刻在路边的草木里，胜似热吻。
然后也替周淮牧掌火，他吸了口，然后剧烈咳嗽，只能捶在胸口，别过脸难受的想吐。
“黄小姐，要不，我带你去看烟花吧！”
秋暮的风在淮南山下引燃了这座城市，长阳街燃烧的要更旺盛，随着陈莉喘息声，明火流淌的速度在变慢，他抛了火苗置于身后的万家灯火里，世界在漆黑之前沉静下来，陈莉站在火海之前，感受到肺腑上，有一阵万物生长的力量，如同篝火明朗，她被周淮牧的这句话，震撼了一生，变成林中之月。
她内心复杂，不知言语却风雨欲来。
“在哪？”
“跟我走……”周淮牧实在忍受不了这味，把烟头踩在脚下，带着陈莉绕过一条漆黑的田径，转眼来到一处破破烂烂的小屋。
这里没有街灯，并看不清它有多高，若是在白天，她就应该知道这栋房舍在清川区乃至淮南市都是小有名气的，这是淮南市最大的一栋烂尾楼。
无良开发商搜掠一番后，就卷钱跑路了。
周淮牧一脚踹开那道掩蔽的木门，倒地后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土，陈莉后迈一步，用一根指头放在鼻上。
“这里会有烟花？”陈莉质疑了一声。
“每夜的0点，中心城区都会燃起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而这里是清川区最高的一栋楼，在这里，才能被它震撼。”
周淮牧在前面引路，陈莉在后面紧紧跟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不了解的男人身后，她感到了除父母外最大的心安，她对这个男孩保持着绝对的信赖，却也讲不好这种信任来源于何处。
“今天你踢飞了那个点球，心情很不好吧！”
这里寂静的让人畏惧，不说些话她慎得慌。
“刚开始有，可尽力过后就释然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
“今天你也在清川大学吗？”
“嗯，王瑜捷拉着我去的。”
“哦，这样啊！”周淮牧似懂非懂。
“还要走多久。”
周淮牧看着腕表，大喊一声“遭了，时间快到了。”
向后伸出手去又说了句“快，牵着我，我带着你跑。”
“什么？”
不等陈莉反应，周淮牧一把抓过她的手，她感觉被电击了一下，被刺穿，两步并作一步，终于赶在这场烟花盛宴开始前站在楼顶。
跨上楼顶的最后一步台阶，他放开陈莉的手，清川饭店上那座沾满岁月的编钟敲响之际，一簇又一簇的烟火把天空染成白昼。
她还是第一次俯瞰这座城市，华灯初上的夜里，烟火好像把城市撕成了好几个碎块，在鸣笛的汽声中波澜壮阔。
周淮牧走过去席地坐下，然后挥挥手牵引着陈莉坐过去，陈莉迈出小步伐，最后坐在墙坎上两条腿顺其自然的向下摆动，猛然想起这可是清川区最高的烂尾楼，她又站起来，周淮牧仰着脸，看她的心气和烟花消散的速度差不多。
“怎么了。”
“这么高，摔下去怎么办。”
“怎么可能，没事的，摔不下去，要是摔下去了，我陪你跳下去……”
这可不是玩笑话，他对她说的，他都能做到。
陈莉嗤笑一声，又坐了下去。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这天地一下子变得好空旷，烟花在天空中炸裂的声音，掩过了他们的呼吸声。
砰——啪，一声又一声。
陈莉兴奋的说“好—美。”
周淮牧着迷的看着她的轮廓上烟火闪烁，眉毛上也燃着焰火，他明明有话要说，身心抓痒着，唇上舌尖的孱动，他舔舐着一次又一次，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我该怎么开口。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陈莉偏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隔外煽动人心。
“考上清川学院的时候和朋友在城市里面乱走，偶然间发现的。”
“你没少带女孩来这个地方吧！”
“你是第一个。”他坦白交代清楚，摇头否认。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带来这看烟花的女孩会是王瑜捷。”
“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你。”她轻声呢喃。
“这样浪漫的场景应该是属于她的。”
陈莉拍在腿上，为王瑜捷感到惋惜。
“为什么不应该是你呢！”
“一个才刚分了手的女孩应该看这种热闹的场景吗？”
烟花燃放的硝烟飘了过来，车流在他们脚下划过长痕，天台上掠过风，然后被硝烟吞没，时间就该这样，永不停息。
“周淮牧，你谈过几次恋爱。”陈莉本意是想替王瑜捷探探他的底细。
“我没有……谈过恋爱。”
陈莉斜视，骗子！
在他身上用目光探寻一会儿，视线突然一黑，是默认他说的话，尽管再难相信。
还有人没谈过恋爱吗？
“你笑什么，没谈过恋爱很丢人吗？”
他看见了她嘴角那抹无声的笑，心里狂吠不停，就快在撞破胸口跳出来。
“没有，这年头没谈过恋爱的人很少见了。”
“周淮牧，如果你谈恋爱，会为了什么？”
“为了喜欢。”
陈莉纳闷“就这么简单！”
“如果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会动不动就发脾气，会嫌弃谁谁谁今天不好看，做的菜不够可口，如果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以上这些问题，就不会再是问题。”
“你呢？陈莉！”
她被周淮牧问住了。
我—呢！
“我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爸我妈的矛盾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里会质疑它是否真的存在。”
这个夜晚，他不再渴望黎明来临，清晨来的晚一些，她就能多说一点，他也就可以更了解多一些。
她的直述，让他回想起了江沁荫。
那天，她说的也是这样。
“那你和项黎在一起是……”
周淮牧鼓起勇气。
“和他在一起是我向叛逆出示的入场函，再加上，我感觉我很需要一份爱，也有点缺这玩意。”
陈莉咬着嘴唇，泪在唇上有点干涩，烟花散放的颜色，让他看清了那是泪，和这场烟花表演一样，转瞬即逝。
泪的痕迹就该在她身上翻过。
“陈莉，我们是源于父母的渴望才来到这个世界，你只是不知道爱是什么，但不缺爱。”
陈莉，其实我也不太懂
你不知道的，我也有很多说不出的事，被我冠上秘密两个字，没来得及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