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身体的秘密(四)
被骂了一通，系统却松了口气。
“要我说你也是倒霉，别人半辈子碰不到一次的事，都被你一个人摊上了。”
顾皎努力保持微笑，“不够倒霉怎么碰得到你？”
系统：“……算了，随便你怎么说。”
说完这话，它又恢复了沉默。
顾皎收拾满地狼藉，心里却开始回味刚刚系统说过的话。
想起那时它话里一瞬间的改口，她不禁推敲起来——系统原本想说的恐怕不是“修复”她的身体，只是，那个字是平还是其它什么呢？
平？
她细细咀嚼，尝试从中找出些许思路。
系统这两天可能的确是因为能量枯竭而不得不休眠，但它突然冒出来，绝不是因为想跟她报平安，按她和系统那关系，也这没必要。
想说却没说，那就是它在那句话上出了马脚，还是怕她知道的那种，所以才会顾不上自己原来的目的匆匆闭嘴。
顾皎当时没有追问，是不想让系统发现她起了疑心。只要它一直放松警惕，以后总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她受了伤，还是危及生命的重伤，所以系统才会救治她，才会能量枯竭。听起来确实合乎逻辑。
修复。平。修复身体。
顾皎将所有的残渣倒进垃圾桶里，一些残渣在她的手上留下了黑痕，用纸细细擦拭还是没能完全擦干净。
走神的时间里，她的思维又回到了昏迷时经历的那些诡秘画面，这些天，她已不是第一次突然回想，但是所有的细节似乎都看不出端倪。也许这就是一场有些特殊的梦，也可能她曾真的走在通向死亡的甬道里与亡灵并肩同行过。
这些似乎对她侦破系统努力掩埋的真相毫无助益，就在她再度走进死胡同前，脑中忽然闪过意识彻底昏迷前耳边的聒噪电音。
奇怪的是，她越想聆听清楚那声音所传达的内容，就越像是有一双手朝她的耳朵上按压，什么也听不真切，反而觉得头疼难忍。
而当她刻意不去思考，就又能听到隐约传来的滋啦声，像是干燥空室里令人烦躁的电机在疲叫不休，一种午后的睡意强势争夺却意志的支配权。
这段记忆模糊得突兀，好像录像带中被人刻意删去的一节，越是不想叫人知道就越是让人想去探究。
她没有灰心，只是顺着困意躺进靠背，视线虚落在桌板丑陋的截断处，那里，高温炙烤过的地方还蒙着一层黑色焦壳。
伸手抠掉，露出下面已经融化了的石板，原本天然而成的纹理不复规整，微微泛着焦褐色。
这块耐得住考验的天然石材矜矜业业工作了不知多久，直到今天才因为她的失手而提前下岗。那么，这次失误是否也可以算作是它命运的一环呢？
她作为宿主被选中，被系统捆绑着带来这个全然陌生的星系，是否也是预先书写好的命运？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到的是垃圾星，为什么会遇到叶辞、小乔、哈莱……
如果相遇已经注定，那么结局又将走向哪里？
她的前半生那样的平凡，和每一个普通人毫无差别，她可能有一丝不常显现的善良和偶尔冒头的勇敢，才会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毫无防备地追上那个扒手，紧接着倒霉地掉进垃圾池，然后碰上系统……
顾皎猛地睁开眼睛，困意顿消。
她将手搭在胳膊上，跳下躺椅，往楼上走去。
柜台后面，小乔还耷拉着肩膀打瞌睡，怀里的01安静地看着她，乖巧依旧。
她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抛着手里的三枚星币走上大街。
此时此刻她所看到事物皆是真实，所感知到的一切同样是真，因为她的五感未被蒙蔽。
她回头看向那个窄小的门面，灰旧的门帘遮挡了店内的景象，她尝试着翻阅大脑中的记忆——木架、柜台、摇椅、玻璃瓶……一切清晰如目见。
面包店的雀斑小女孩顶着那顶滑稽的大号厨师帽从柜台后探出头，圆乎乎的手接过三枚星币。
她语气娴熟，一如既往的热情。
“还是老样子吗？顾客？”
“好啊，上次的芋泥吐司很好吃。”
雀斑小女孩似乎有些疑惑，她举着手里的面包夹，似乎在怀疑自己是否是记忆出了什么差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下手。
“啊是这样吗？芋泥吐司是很好吃呢。顾客这次是想试试新口味了吗？”
顾皎回以微笑点头，“好呀，谢谢推荐。”
拎着那袋吐司推门而出，在视线回转的一瞬间，还能看到雀斑小女孩在柜台后眉头隆起，似乎还在和自己的记忆较着劲。
人的记忆似乎是不会骗人的。但或许，谁又知道呢？
2333星系的人往往很少谈及家庭或父母，因为对于相当一部分人来说，这都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在无法判断对方是否属于实验室产物的情况下，贸然提及父母很有可能把天聊死。
没有人身上会留有E-WOMB的标记，不管是从母亲的子宫里瓜熟蒂落，还是在集创温床中汲取人造营养液长大，在离开羊水之前，每一个人就已经是一样的了。
但这种一样仅限于躯体。
一部分的诞生源自繁衍的原始冲动，幸运的还会伴随情感上的期待。比如，一对爱侣苦于过度基因改造后存在的生殖缺陷，不得不借助科技手段培育一枚保有父母双方基因而不存在致命缺陷的胚胎，这个过程当然免不了稍许波折，因此漫长等待的结果往往如蜜果成熟般令人欣喜。
唯一不那么美妙的是，想拥有这样一个健全的胚胎，要么父母双方足够幸运，要么口袋里的钱足够支撑他们购买权威机构或企业提供的全程服务。
因此绝大部份人生来伴随不幸，他们终身离不开基因改造带来的缺陷伴随病，从父母甚至爷爷奶奶辈们那里传承下来的基因缺陷，在经过一次又一次基因改造的裁剪缝合后，要么越来越顽固，要么以另一种糟糕的形式在他们的身体里找回场子，从而彰显自然铁腕的不二实力。
这种时候，要想比谁更惨，那就看谁更倒霉，谁又更幸运。
更令人绝望的是，以上这些还是更幸运的存在，前者凤毛麟角，后者也是十之一二。而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他们因改造而千疮百孔的基因早已不具备延续的活力，血脉传承的接力棒正尴尬地被他们握在手里，只能寄希望于未来某天科技再次为他们创造奇迹。
没人愿意承认这样的等待注定一场空，除非有一天延续香火的天然使命也从他们的基因里被择出去。
总之，大家几个世纪以来都不曾这样彼此寒暄过——“还不找对象吗？”“还不生小孩吗？”“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呢？”
如果你要说生殖狂热什么的，只能说那已经是几个世纪前的老黄历了。没死光的那些苦苦挣扎过的人早就没劲折腾了，谁也说不好是不是曾经风靡一时的包生偏方挥霍完了他们的活力，反正现在是没冒过水花了。
大家的竞技爱好早就从比谁生得多变成了比谁活得久，反正基因传承无望，不如多嗑药多打针往上升级，越改造越长命，而且万一、万一活到足够久的时候又有一项新技术能让他们造出个孩子来呢？
这个世界像一栋上了年头的老房子，挤压着太多的问题，千奇百怪的社会矛盾和各种问题总是后脚接前脚的遍地开花。
旧的尚没有解决，新的就已经出现，哪怕等着联邦派系代表国和反战反侵略派代表国共同商议讨决的问题一眼看不到头，但还是有各种问题井喷式接连爆发。
没人受得了负荷过载下的重压，但真的如果有谁想动手清理清理，也只能无奈地面对无处下手的事实。
人也一样，大家都是这么一回事，不光身体有病，心里也都多多少少有点病。
这些社会问题已到了无暇追责的紧迫程度，如果硬要追寻其源头，那么只能说，在某一微小问题初现端倪而被忽略之时，一切祸根就已隐而待发了。
面对这样一堆烂摊子，最好谁都不要轻举妄动，打破这一微妙的平衡，或将带来转机，或将招致灭亡。
在粗略扫完第八十七本社会批评类读物后，顾皎总算是微悟了。
这个社会，是我我也疯呀，难怪那破系统会被造出来了，这得是多惦记社会问题才能倒腾出这么一个东西啊。
每日一遍埋汰完系统，顾皎又忍不住唉声叹气。
直到小乔忍无可忍地从实验桌前抬起头，“又来了，又来了。”
他怒目圆瞪，仿佛在谴责她像个垃圾情绪制造机一样没完没了地传递负能量。
“原谅我吧小乔。”
顾皎伸了个懒腰，“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每有一点正能量在我身上产生，就会有一点正能量从别人身上离开。”
“吃独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
“怎么能说我是吃独食呢？”顾皎不乐意了，“我看你不吃芋泥才特地没告诉你，有的人不吃鸡蛋可是连鸡蛋味都闻不了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这样呢？”
小乔更为火大，“不就是叫你打工还钱吗，用得着这么对我？三星币的面包都舍不得给我买一袋，怎么？多出三星币能要你命是吗？”
顾皎点头：“要命呢。”
她从兜里摸出自己算了半天的账单，又开始念。
“截止2333星系XX年XX月XX日，顾皎共欠小乔五万八千六百五十三星币。按每日劳动八小时计，每日工资110星币，需打工533天又2个小时抵扣债务。今天是打工还债的第三天，还需打工还债530天又2小时。”
小乔感觉脸上的青筋都在跳。
“工资也给你涨了，零头也给你抹了，你还想要我怎样啊？啊？”
顾皎摇头又点头：“我什么也不要，当然，如果你愿意再给我抹个零的话，我的心情可能会好那么一点也说不定。”
“要我说你也是倒霉，别人半辈子碰不到一次的事，都被你一个人摊上了。”
顾皎努力保持微笑，“不够倒霉怎么碰得到你？”
系统：“……算了，随便你怎么说。”
说完这话，它又恢复了沉默。
顾皎收拾满地狼藉，心里却开始回味刚刚系统说过的话。
想起那时它话里一瞬间的改口，她不禁推敲起来——系统原本想说的恐怕不是“修复”她的身体，只是，那个字是平还是其它什么呢？
平？
她细细咀嚼，尝试从中找出些许思路。
系统这两天可能的确是因为能量枯竭而不得不休眠，但它突然冒出来，绝不是因为想跟她报平安，按她和系统那关系，也这没必要。
想说却没说，那就是它在那句话上出了马脚，还是怕她知道的那种，所以才会顾不上自己原来的目的匆匆闭嘴。
顾皎当时没有追问，是不想让系统发现她起了疑心。只要它一直放松警惕，以后总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她受了伤，还是危及生命的重伤，所以系统才会救治她，才会能量枯竭。听起来确实合乎逻辑。
修复。平。修复身体。
顾皎将所有的残渣倒进垃圾桶里，一些残渣在她的手上留下了黑痕，用纸细细擦拭还是没能完全擦干净。
走神的时间里，她的思维又回到了昏迷时经历的那些诡秘画面，这些天，她已不是第一次突然回想，但是所有的细节似乎都看不出端倪。也许这就是一场有些特殊的梦，也可能她曾真的走在通向死亡的甬道里与亡灵并肩同行过。
这些似乎对她侦破系统努力掩埋的真相毫无助益，就在她再度走进死胡同前，脑中忽然闪过意识彻底昏迷前耳边的聒噪电音。
奇怪的是，她越想聆听清楚那声音所传达的内容，就越像是有一双手朝她的耳朵上按压，什么也听不真切，反而觉得头疼难忍。
而当她刻意不去思考，就又能听到隐约传来的滋啦声，像是干燥空室里令人烦躁的电机在疲叫不休，一种午后的睡意强势争夺却意志的支配权。
这段记忆模糊得突兀，好像录像带中被人刻意删去的一节，越是不想叫人知道就越是让人想去探究。
她没有灰心，只是顺着困意躺进靠背，视线虚落在桌板丑陋的截断处，那里，高温炙烤过的地方还蒙着一层黑色焦壳。
伸手抠掉，露出下面已经融化了的石板，原本天然而成的纹理不复规整，微微泛着焦褐色。
这块耐得住考验的天然石材矜矜业业工作了不知多久，直到今天才因为她的失手而提前下岗。那么，这次失误是否也可以算作是它命运的一环呢？
她作为宿主被选中，被系统捆绑着带来这个全然陌生的星系，是否也是预先书写好的命运？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到的是垃圾星，为什么会遇到叶辞、小乔、哈莱……
如果相遇已经注定，那么结局又将走向哪里？
她的前半生那样的平凡，和每一个普通人毫无差别，她可能有一丝不常显现的善良和偶尔冒头的勇敢，才会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毫无防备地追上那个扒手，紧接着倒霉地掉进垃圾池，然后碰上系统……
顾皎猛地睁开眼睛，困意顿消。
她将手搭在胳膊上，跳下躺椅，往楼上走去。
柜台后面，小乔还耷拉着肩膀打瞌睡，怀里的01安静地看着她，乖巧依旧。
她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抛着手里的三枚星币走上大街。
此时此刻她所看到事物皆是真实，所感知到的一切同样是真，因为她的五感未被蒙蔽。
她回头看向那个窄小的门面，灰旧的门帘遮挡了店内的景象，她尝试着翻阅大脑中的记忆——木架、柜台、摇椅、玻璃瓶……一切清晰如目见。
面包店的雀斑小女孩顶着那顶滑稽的大号厨师帽从柜台后探出头，圆乎乎的手接过三枚星币。
她语气娴熟，一如既往的热情。
“还是老样子吗？顾客？”
“好啊，上次的芋泥吐司很好吃。”
雀斑小女孩似乎有些疑惑，她举着手里的面包夹，似乎在怀疑自己是否是记忆出了什么差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下手。
“啊是这样吗？芋泥吐司是很好吃呢。顾客这次是想试试新口味了吗？”
顾皎回以微笑点头，“好呀，谢谢推荐。”
拎着那袋吐司推门而出，在视线回转的一瞬间，还能看到雀斑小女孩在柜台后眉头隆起，似乎还在和自己的记忆较着劲。
人的记忆似乎是不会骗人的。但或许，谁又知道呢？
2333星系的人往往很少谈及家庭或父母，因为对于相当一部分人来说，这都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在无法判断对方是否属于实验室产物的情况下，贸然提及父母很有可能把天聊死。
没有人身上会留有E-WOMB的标记，不管是从母亲的子宫里瓜熟蒂落，还是在集创温床中汲取人造营养液长大，在离开羊水之前，每一个人就已经是一样的了。
但这种一样仅限于躯体。
一部分的诞生源自繁衍的原始冲动，幸运的还会伴随情感上的期待。比如，一对爱侣苦于过度基因改造后存在的生殖缺陷，不得不借助科技手段培育一枚保有父母双方基因而不存在致命缺陷的胚胎，这个过程当然免不了稍许波折，因此漫长等待的结果往往如蜜果成熟般令人欣喜。
唯一不那么美妙的是，想拥有这样一个健全的胚胎，要么父母双方足够幸运，要么口袋里的钱足够支撑他们购买权威机构或企业提供的全程服务。
因此绝大部份人生来伴随不幸，他们终身离不开基因改造带来的缺陷伴随病，从父母甚至爷爷奶奶辈们那里传承下来的基因缺陷，在经过一次又一次基因改造的裁剪缝合后，要么越来越顽固，要么以另一种糟糕的形式在他们的身体里找回场子，从而彰显自然铁腕的不二实力。
这种时候，要想比谁更惨，那就看谁更倒霉，谁又更幸运。
更令人绝望的是，以上这些还是更幸运的存在，前者凤毛麟角，后者也是十之一二。而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他们因改造而千疮百孔的基因早已不具备延续的活力，血脉传承的接力棒正尴尬地被他们握在手里，只能寄希望于未来某天科技再次为他们创造奇迹。
没人愿意承认这样的等待注定一场空，除非有一天延续香火的天然使命也从他们的基因里被择出去。
总之，大家几个世纪以来都不曾这样彼此寒暄过——“还不找对象吗？”“还不生小孩吗？”“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呢？”
如果你要说生殖狂热什么的，只能说那已经是几个世纪前的老黄历了。没死光的那些苦苦挣扎过的人早就没劲折腾了，谁也说不好是不是曾经风靡一时的包生偏方挥霍完了他们的活力，反正现在是没冒过水花了。
大家的竞技爱好早就从比谁生得多变成了比谁活得久，反正基因传承无望，不如多嗑药多打针往上升级，越改造越长命，而且万一、万一活到足够久的时候又有一项新技术能让他们造出个孩子来呢？
这个世界像一栋上了年头的老房子，挤压着太多的问题，千奇百怪的社会矛盾和各种问题总是后脚接前脚的遍地开花。
旧的尚没有解决，新的就已经出现，哪怕等着联邦派系代表国和反战反侵略派代表国共同商议讨决的问题一眼看不到头，但还是有各种问题井喷式接连爆发。
没人受得了负荷过载下的重压，但真的如果有谁想动手清理清理，也只能无奈地面对无处下手的事实。
人也一样，大家都是这么一回事，不光身体有病，心里也都多多少少有点病。
这些社会问题已到了无暇追责的紧迫程度，如果硬要追寻其源头，那么只能说，在某一微小问题初现端倪而被忽略之时，一切祸根就已隐而待发了。
面对这样一堆烂摊子，最好谁都不要轻举妄动，打破这一微妙的平衡，或将带来转机，或将招致灭亡。
在粗略扫完第八十七本社会批评类读物后，顾皎总算是微悟了。
这个社会，是我我也疯呀，难怪那破系统会被造出来了，这得是多惦记社会问题才能倒腾出这么一个东西啊。
每日一遍埋汰完系统，顾皎又忍不住唉声叹气。
直到小乔忍无可忍地从实验桌前抬起头，“又来了，又来了。”
他怒目圆瞪，仿佛在谴责她像个垃圾情绪制造机一样没完没了地传递负能量。
“原谅我吧小乔。”
顾皎伸了个懒腰，“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每有一点正能量在我身上产生，就会有一点正能量从别人身上离开。”
“吃独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
“怎么能说我是吃独食呢？”顾皎不乐意了，“我看你不吃芋泥才特地没告诉你，有的人不吃鸡蛋可是连鸡蛋味都闻不了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这样呢？”
小乔更为火大，“不就是叫你打工还钱吗，用得着这么对我？三星币的面包都舍不得给我买一袋，怎么？多出三星币能要你命是吗？”
顾皎点头：“要命呢。”
她从兜里摸出自己算了半天的账单，又开始念。
“截止2333星系XX年XX月XX日，顾皎共欠小乔五万八千六百五十三星币。按每日劳动八小时计，每日工资110星币，需打工533天又2个小时抵扣债务。今天是打工还债的第三天，还需打工还债530天又2小时。”
小乔感觉脸上的青筋都在跳。
“工资也给你涨了，零头也给你抹了，你还想要我怎样啊？啊？”
顾皎摇头又点头：“我什么也不要，当然，如果你愿意再给我抹个零的话，我的心情可能会好那么一点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