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

    “是的太子妃,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李嬷嬷边递过手中的宴请函边示意一旁的侍女们把抬来的大物件一并摆放在房中。

    “考虑到太子妃才到这儿还不熟悉这些,所以皇后也已经为您备好了贺礼,届时您只管去参加就好了。”

    米娜尔站起身来打量了一番地上大大小小的礼盒,“这么多,真是劳烦皇后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

    “大后日,晚宴,就在楚妃宫殿中。”

    “大后日?怎得如此匆忙。”

    “前几日都在忙备于您的接风宴,再者楚妃也素来不喜欢操持这些宴会,是皇后屡次提议大家多些往来才匆匆接应下来。”

    “这次也大多是些宫内女眷们还有皇室一族赴宴,许是皇后为了让太子妃更快适应这宫中生活,也多结识些人。”

    “真是让皇后费心了。”

    “你们先下去吧。”

    只见李嬷嬷先是把一众人打发了去,直到确认房门被轻轻关上,神情瞬间才变得严肃起来。

    “太子妃心性纯良,皇后本想着日后再与您细细说道这些,可眼看这次宴会临近……”

    “但说无妨。”米娜尔的声音也在不自觉中变得小了几分,边说着边又靠近了几步,想听得更清楚些。

    “太子妃,这次生辰宴明面上虽是皇后催促而成,实际却是楚妃自己委婉要求而来,其中深意您可明白?”

    “楚妃面上亲和,实则内心工于算计。恒妃性格泼辣,却心思单纯,总为她人所用。太子妃以后生活在这宫中免不了与她们有所交集,心中得提前有一杆秤才是。”

    李嬷嬷又接过米娜尔手中的宴帖放在一旁,“但是既然办了,皇后这次也喊上了几乎宫中所有的小辈,想着这样一来您与这些人也可以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太子妃要明白,没有绝对的自保与稳定,要想在这宫中站稳脚,这些小辈们才是您应该要更加留心的。”

    “那……”米娜尔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就传来了阵阵的敲门声。

    “太子妃,太子请您即刻去一趟他的宫殿。”

    李嬷嬷麻利地几个迈步打开房门,对着侍女点点头后才笑着开口,“太子可有还另外交代些什么。”

    “还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来者又带着些许笑意补充道,“对了,太子还交代说今日风大,让太子妃莫忘了披上外披。”

    “知道了,你先下下去吧。”

    “那老奴先给太子妃更衣吧,有些事我晚些再与您细说。”

    连轴转了好几天米娜尔感觉头都快要炸裂了,从来到这开始,脑子里就不由分说地被塞入无数的东西,而且也不管有没有被消化,只是一波接一波地来着。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漂浮的感觉,好像上一秒还在换着衣物,下一秒就来到了太子宫殿内,直到落座她仿佛才有了一丝的实感。

    “喝口热茶吧。”

    白穆远递过桌上的茶杯,见女孩半天没有反应又偏过了些身子,转身之时衣摆也随之滑落在地,身侧侍女见状向前他也只是招了招手。

    “多谢。”

    米娜尔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大脑几乎是放空的,嘴里的茶也没尝出个什么味道来。

    “这几天真是辛苦了,累了吧。”

    ……

    知道我累得不行了就不要喊我过来了啊,喝什么茶,每次见面都要换身压得人快喘不过气的衣物,我……

    “你们先下去吧,我还有些话想单独和太子妃说说。”

    白穆远边说边又微笑着冲一众人像平常一样吊儿郎当般摆了摆手,直至转过身来看了看身侧之人后才稍稍坐正了些,可微微斜着的腰线还是余留了些许慵懒风味。

    “太子这般匆匆唤我来,所为何事。”

    “太子唤太子妃还能为何事?”白穆远打趣着回嘴,眼角也在不自觉间染上了几分笑意,“自然是谈情说爱咯。”

    米娜尔像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也直直转头看向身侧之人。

    还是如往常一般鲜艳亮丽的衣物,明晃晃地扯得眼睛疼。

    “白穆远,你最好有点重要的事。”

    “咳咳……”也不知道掩盖得成不成功,白穆远稍稍往回坐了些才继续开口,“后日的生辰宴你可收到请帖了。”

    “是,刚收到。”

    “你可发现府中近日有无何异常之处?”

    “异常?什么异常,”米娜尔被这没头没尾的话语问得些许有些发愣,“人不是都打发走了吗,太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好了。”

    “明日我要出宫一趟,而且要等到生辰宴才能归来。”

    “不知你是否有所察觉,近日已经有一波新的侍女去往到你的府中,所以今日把你喊到这里来,一是为了避开那些人,二是确实有些话必须要赶在生辰宴之前与你交代清楚。”

    “侍女的事我相信李嬷嬷都会处理好也不用过于担心,不过你毕竟还是初来乍到,万不可掉以轻心,说话做事之前多思量思量环境是否合适,还有,”

    白穆远的神情难得看上去正经了几分,“后日的生辰宴我会与你同去,你若有任何的不适也随时可以知会我一同离去,这宫中事多人杂你一时半会儿适应不来也是常态,不用刻意去勉强自己。”

    “你……”

    米娜尔被说得更加发懵了,甚至觉得今日坐在身侧之人仿佛是被什么给置换了灵魂才说得出这番话来。

    “皇宫中就是如此,小心谨慎才能保护好自己,所有身旁人的话你都要细细琢磨再入心,当然,”看着对方疑惑的表情,他又轻声笑了笑才接上话,“这其中也包括我。”

    也是到了这边才了解到,宁妃在去世之前交托给皇后的三皇子小小年纪就有勇有谋,实际上他才是皇位的真正继承者,而面前这位不过是用来和亲的一个虚名架子罢了。

    纨绔,无能,病弱,好像宫中提及现任太子时无人不首先想到的是这些。

    不过也确实,这副单薄的身子,飘在风中都怕随时给散了架,等到他一去,自己也只能落得个前太子妃的虚名,到时候中境是名利双收挑不出毛病,自己能在寺庙中安稳度过余生或许就是最好的归宿了吧。

    所以大家也都明白,才当作可怜人想要帮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吧。

    可,若不是因为这副身子拖着,白穆远会不会也能成为一位很好的君王呢。

    “想什么呢,是不满意我刚才和你说的菜品?”

    “啊,”米娜尔回过神来时身旁之人又换了个更为慵懒的坐姿,仿佛没有骨头似的瘫在那,衣服也还是松松垮垮地随意搭拉着,没有丝毫想要收拾的意思。

    “不是,刚刚有些累得出神了,没听见你说了些什么,随意吧,我不挑食。”

    “好,那你放心,吃喝玩乐,啊不,”白穆远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围上来了几位侍女,他只是点点头她们就迅速会了意,“美食鉴赏这方面我还是在行的。”

    刚刚的严肃认真恍若昙花一现,要不是亲身经历都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但正像他说的,宫中形式变幻莫测,这或许也是他给自己的保护色吧。

    头又有点疼痛起来,是啊,现在自己都泥婆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多的心思操心别人呢。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有些难看?”

    “今日确实身体有些不适,就不留在太子这里用膳了,”米娜尔本想硬撑着起身行礼,可还是低估了这头疾的厉害,还好在差点倒下的前一刻被雨钰急忙扶住才勉强站住了脚,“那……”

    “要不先宣太医来看看,你这样我也不放心。”

    “无妨,老毛病了,天寒便会如此,劳烦太子忧心了。”

    米娜尔勉强行完最后的礼,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怎样跌跌撞撞地回了府,躺回床上的那一刻简直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去它的礼仪,去它的厚重华服,去它的生辰宴。

    迷迷糊糊间米娜尔就那样沉入了梦乡,梦里她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大草原,身旁马儿驰骋而过,带过的风儿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回过头去,阿父阿母还有阿妹就站在那里,冲自己挥着手,阵阵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米娜尔!

    米娜尔!

    声音就这样拉长又拉长,仿佛随着夕阳洒落在整个草原。

    好像已经好久没有人喊过这个名字了。

    也是,毕竟在这里的只是楠远,也只能是楠远罢了。

    米娜尔还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之间特意交代雨钰去告知李嬷嬷第二天没有要事就不要来打扰自己,这才好不容易迎来了入宫以来的第一次睡到日上三竿。

    “舒服,”米娜尔伸了个懒腰,“可真不容易啊,要是日后能天天如此就好了。”

    “是啊,公主最近都累得憔悴了不少。”

    雨钰边拿过一旁的衣物,一边顺手扶起东倒西歪的米娜尔,一边又被她那滑稽的样子逗得笑出了声。

    “刚刚好,待会儿公主先随便吃点桌上的餐食垫垫肚子,午后就要去试餐了。”

    “试餐?”

    “是,李嬷嬷说这次楚妃的寿宴是长公主全权操办的,试餐也是她提出来的。”

    “长公主?”米娜尔好像记得是有这号人物,但又不能彻底回忆起来。

    “听闻长公主端庄大方,心思细腻,说是考虑到您刚来这儿或许还不习惯这边的餐食才特意提出来的。”

    “是吗。”

    “嗯嗯,好像还特意请了几个中境有名的厨子改良菜品,加入了咱们楠境的风味,这才让您去尝尝,挑选几个合适的最终纳入寿宴菜单。”

    “这中境虽说规矩是多了点,但好在表面功夫都还做得不错,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安慰安慰我那咕咕作响的肚子吧。”

    米娜尔胡乱地披上外衣,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又顺过旁边的水盆洗漱完毕才摇摇晃晃地来到桌边拿起碗筷,“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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