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有些无措，第一次觉得脑子里有些许空白。
“我的意愿就是，作为妻子，我的丈夫在哪我就在哪。”
“边境条件困苦也好，敌人凶残也好，你放心吧，我是马背上长大的儿女，从来不害怕这些。”
“我唯一害怕的是，我的爱人因为爱却把我推开。”
“雀于和阿年如今虽相隔却仍能相守，我就是死也要……”
嘴唇被急急堵住，米娜尔吓得一把就把对方给推开了。
“你……现在你可是……”
程诺也是一瞬间傻在了原地，面具后的脸也不知不觉间瞬间涨得通红。
“对……对不起，我……”
--噗嗤
对面的女孩突然没由来地笑起来。
“原来战无不胜的程大将军也有如此吃瘪的时候啊。”
手中的香囊又被他握紧了几分。
“米娜尔。”
“嗯？”
像是不习惯他突然这么正经地叫自己的名字，米娜尔的神情也渐渐变得些许严肃起来。
“程氏世代驻守边境，我的外祖父程老那一代在驻守之时给与过蛮国旧部落以关键的帮助，那之后，蛮国便与中境达成协议，只要是与皇族无直系相关的程氏后人上任翊定王，便绝不会有任何侵犯之举。”
“这个我听我阿父说过，你们翊定王还会有特殊的认刀仪式，你手上这把程家刀认定的主人才会成为真正的翊定王，是吗。”
“是，这把程家刀在每一任刀主死后会通体变成黑色，只有刀认定的可以作为下一代刀主的程氏后人12岁以后将血滴于刀上，刀体才会恢复如今这般的红色，与此同时它的力量和强度也会增加很多倍。”
“那个时候，也就是下一任翊定王真正上任的日子？”
“可以这么说。”
“我祖父就只有我母后和姨娘这两个女儿，我母后与父皇青梅竹马，在一次战事后就嫁入宫中。我的姨娘则嫁与了当时我祖父的得意门生为妻。”
“我母后与姨娘几乎是同时怀上了身孕，这本是一件极好的事，可我母后却因为一些身体的原因导致了早产，后来又大出血差点没有保住性命，医师还特意交代了，虽然性命是保住了，但是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生育了，当时祖父实在是放心不下便进宫去探望。”
“可在回程的途中，祖父旧伤复发，恰又在那时遇刺，听说车马是一同坠入了悬崖，最后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可，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姨父牺牲和祖父坠崖的消息陆续传入我姨娘那里，在这样的刺激下，我姨娘不小心失神摔了一跤，也就是这一摔，孩子没了。”
“我母后生我在前，这已经成为众人皆知的事实，姨娘又在这一摔后精神状况开始变得不乐观，蛮国那时的心思其实早已是司马昭之心。所以那时我母后只得隐瞒下此事，并借姨娘精神状况之由表面上声称把小小侄儿接入宫中照顾，从而对外界有个交代。”
“母后认真地询问过我的意愿，我的想法自然是要以天下安定为重，以大局为重，此后，便有了如今你看到的一切。”
“12岁后，翊定王不得不上任，可一人又如何真正分饰如此的两个天差地别的角色。那个时候其实姨娘已经渐渐恢复了些理智了，还是她提出的面具之由，说借她的疯癫之名，加以对我泼热水，至毁容，便不得不戴上如今这面具。”
“所以太子从小的体弱多病和外出看病，实则是为了处理边境之事。”
“是。”
程诺看着对方直直看向自己的眼睛，不由得些许扭开头去。
“我不是有意欺骗于你，只是，我也不确定这些事到底该不该告知与你，是否又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灾祸。”
“我心疼都来不及，为何会责怪。”
米娜尔又靠近了对方几分。
“我不怕，身为夫妻本就该同享福，共患难，你如今与我分享这些，我很高兴。”
“你也不要小瞧了我。”
“太子妃也好，程将军之妻也好，我都当得来的，你就放心吧。”
“可是……”
程诺还没说完，只见一个手下急急走入这片休息的区域外界边缘，大声喊道，“报告程少，我们应该出发了，否则就无法在天黑之前抵达了。”
“知道了，你通知大家，整顿整顿就出发。”
程诺冲他用力摆摆手，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扶起坐在地上的米娜尔。
“这次回程我只护送你到宫中，而后我立马就会启程回边境，这些日没回去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在那里必须要紧急处理才是，你……”
“作为太子妃我当然在皇宫中和我的太子好好吃喝玩乐咯。”
说完她又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假意生气的模样。
“我很快就会……呃，”说完他又一顿，“可是也不一定，我……”
“知道啦，你把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好，我这边你就放心吧，我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这四个字不知为何久久飘荡在他的脑海中。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同他说这句话。
母后会说，父皇会说，甚至，念念也会说。
可如今，好像总有哪里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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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娜尔回到宫中后，一切又很快恢复了常态，而刚刚过去的那桩桩件件仿佛梦境一般，只要自己不提，就无人再问起。
“二公主，在看什么呢，把衣服加上，冷。”
米娜尔顺势披上雨钰递过的外衣。
“雨钰。”
“嗯？”
米娜尔回过头来，又略显失神地盯着桌上的茶杯。
“你说，我能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啊？”
雨钰先是一愣，又立马明白了她的话意所指。
“这……”
“是啊，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米娜尔缓缓坐下，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咚咚
门被从外推开后又立马关上，寒意断在进门的瞬间就立马被浇灭。
“太子妃，长公主邀您午后在花园一聚。”
“念念？”
“好，我知道了，你差人回复一声我就去。”
米娜尔回过神来，冲常嬷嬷微微点了点头。
雨钰见势也立马起身去寻了套合适的衣物来。
花园就在她宫殿的附近，所以她把那些下人都打发了去，只带上了雨钰一个人。
“你还好吧。”
听见这声音米娜尔先是一愣，后又差点没惊得出了声。
“你，怎么，你，不是……”
“怎么，那么想见我姐？”
白穆程没好气地接上话语，又补充道，“还是说，就单单不想见到我？”
“不是，我只是有点惊奇。”
“是，我不假借我姐的名义，怎么名正言顺地把你们约出来。”
“……”
“这次约你们出来是上次说带你们出去看那个爷爷，他……”
“怎么了，是，他……”
米娜尔心里隐隐约约也能猜到他停住的话语，可还是不忍心地又下意识脱口而出这般询问。
“就是你想的那样，”又扭捏了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道，“去看看婆婆吧，是经过再三的劝阻她才坚持到了今日。我……我也不太会说话，实在是……你们应该好一些。”
“当然可以，但是……现在吗？”
米娜尔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装扮，这不一出门就被逮住才怪。
白穆程像是早早预料到了这番言论，立马冲后方轻轻拍了拍手，后面的人就立马端上来了两件灰黑色的下人服饰。
“换上。”
米娜尔盯着那两件衣服，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事情，思绪也一时发散开来，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放心吧，今晚就能回。我姐那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的，这边的人也都已经打点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可提出来。”
宫中这几日除了定期的礼仪学习也再没有别的事了，总的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等我们一会儿。”
米娜尔回头示意雨钰接过衣物，身后人却迟迟也没有动身。
“雨钰？”
“二公主，我们这怕是不合规矩，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就……”
“怎么，信不过我？”
白穆程像是突然被激发了什么胜负欲，略显着急地上前了一步。
“不是不是，”米娜尔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雨钰她只是从小到大都比较本分。”
“没事的。”
米娜尔又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雨钰这才犹豫地接过。
二人换好衣物后成功混入出宫的下人行列中，又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城外郊区的一户普通农户的门前。
--咚咚
白穆程先是敲了敲门，等待了一小会儿见没有回应便就直接推开进去了。
院子里的风格很简约，除了晒着的萝卜白菜一类，其它的地方几乎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咳咳……咳……”
屋内似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传来几声急急的咳嗽声。
“婆婆。”
白穆程急急推开房内的门，只见一个面色黄蜡，身体几乎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老妇人趴在床边，似乎是想要起身的样子。
“这……”
米娜尔急忙上前扶住她，又不忍心地拿过床旁的衣物给她披上。
“我前几日留在此处照顾你的人呢，她去哪儿了？”
老妇人又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徐徐回答道，“请别人来招待我必定是要花钱的，怎么好意思总是麻烦你们，再者人家还年轻，我能感受到的，我这老婆子也没几日……咳咳……没几日可活了，何必耽误人家，咳咳……”
“我的意愿就是，作为妻子，我的丈夫在哪我就在哪。”
“边境条件困苦也好，敌人凶残也好，你放心吧，我是马背上长大的儿女，从来不害怕这些。”
“我唯一害怕的是，我的爱人因为爱却把我推开。”
“雀于和阿年如今虽相隔却仍能相守，我就是死也要……”
嘴唇被急急堵住，米娜尔吓得一把就把对方给推开了。
“你……现在你可是……”
程诺也是一瞬间傻在了原地，面具后的脸也不知不觉间瞬间涨得通红。
“对……对不起，我……”
--噗嗤
对面的女孩突然没由来地笑起来。
“原来战无不胜的程大将军也有如此吃瘪的时候啊。”
手中的香囊又被他握紧了几分。
“米娜尔。”
“嗯？”
像是不习惯他突然这么正经地叫自己的名字，米娜尔的神情也渐渐变得些许严肃起来。
“程氏世代驻守边境，我的外祖父程老那一代在驻守之时给与过蛮国旧部落以关键的帮助，那之后，蛮国便与中境达成协议，只要是与皇族无直系相关的程氏后人上任翊定王，便绝不会有任何侵犯之举。”
“这个我听我阿父说过，你们翊定王还会有特殊的认刀仪式，你手上这把程家刀认定的主人才会成为真正的翊定王，是吗。”
“是，这把程家刀在每一任刀主死后会通体变成黑色，只有刀认定的可以作为下一代刀主的程氏后人12岁以后将血滴于刀上，刀体才会恢复如今这般的红色，与此同时它的力量和强度也会增加很多倍。”
“那个时候，也就是下一任翊定王真正上任的日子？”
“可以这么说。”
“我祖父就只有我母后和姨娘这两个女儿，我母后与父皇青梅竹马，在一次战事后就嫁入宫中。我的姨娘则嫁与了当时我祖父的得意门生为妻。”
“我母后与姨娘几乎是同时怀上了身孕，这本是一件极好的事，可我母后却因为一些身体的原因导致了早产，后来又大出血差点没有保住性命，医师还特意交代了，虽然性命是保住了，但是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生育了，当时祖父实在是放心不下便进宫去探望。”
“可在回程的途中，祖父旧伤复发，恰又在那时遇刺，听说车马是一同坠入了悬崖，最后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可，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姨父牺牲和祖父坠崖的消息陆续传入我姨娘那里，在这样的刺激下，我姨娘不小心失神摔了一跤，也就是这一摔，孩子没了。”
“我母后生我在前，这已经成为众人皆知的事实，姨娘又在这一摔后精神状况开始变得不乐观，蛮国那时的心思其实早已是司马昭之心。所以那时我母后只得隐瞒下此事，并借姨娘精神状况之由表面上声称把小小侄儿接入宫中照顾，从而对外界有个交代。”
“母后认真地询问过我的意愿，我的想法自然是要以天下安定为重，以大局为重，此后，便有了如今你看到的一切。”
“12岁后，翊定王不得不上任，可一人又如何真正分饰如此的两个天差地别的角色。那个时候其实姨娘已经渐渐恢复了些理智了，还是她提出的面具之由，说借她的疯癫之名，加以对我泼热水，至毁容，便不得不戴上如今这面具。”
“所以太子从小的体弱多病和外出看病，实则是为了处理边境之事。”
“是。”
程诺看着对方直直看向自己的眼睛，不由得些许扭开头去。
“我不是有意欺骗于你，只是，我也不确定这些事到底该不该告知与你，是否又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灾祸。”
“我心疼都来不及，为何会责怪。”
米娜尔又靠近了对方几分。
“我不怕，身为夫妻本就该同享福，共患难，你如今与我分享这些，我很高兴。”
“你也不要小瞧了我。”
“太子妃也好，程将军之妻也好，我都当得来的，你就放心吧。”
“可是……”
程诺还没说完，只见一个手下急急走入这片休息的区域外界边缘，大声喊道，“报告程少，我们应该出发了，否则就无法在天黑之前抵达了。”
“知道了，你通知大家，整顿整顿就出发。”
程诺冲他用力摆摆手，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扶起坐在地上的米娜尔。
“这次回程我只护送你到宫中，而后我立马就会启程回边境，这些日没回去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在那里必须要紧急处理才是，你……”
“作为太子妃我当然在皇宫中和我的太子好好吃喝玩乐咯。”
说完她又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假意生气的模样。
“我很快就会……呃，”说完他又一顿，“可是也不一定，我……”
“知道啦，你把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好，我这边你就放心吧，我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这四个字不知为何久久飘荡在他的脑海中。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同他说这句话。
母后会说，父皇会说，甚至，念念也会说。
可如今，好像总有哪里不一样了。
----
米娜尔回到宫中后，一切又很快恢复了常态，而刚刚过去的那桩桩件件仿佛梦境一般，只要自己不提，就无人再问起。
“二公主，在看什么呢，把衣服加上，冷。”
米娜尔顺势披上雨钰递过的外衣。
“雨钰。”
“嗯？”
米娜尔回过头来，又略显失神地盯着桌上的茶杯。
“你说，我能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啊？”
雨钰先是一愣，又立马明白了她的话意所指。
“这……”
“是啊，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米娜尔缓缓坐下，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咚咚
门被从外推开后又立马关上，寒意断在进门的瞬间就立马被浇灭。
“太子妃，长公主邀您午后在花园一聚。”
“念念？”
“好，我知道了，你差人回复一声我就去。”
米娜尔回过神来，冲常嬷嬷微微点了点头。
雨钰见势也立马起身去寻了套合适的衣物来。
花园就在她宫殿的附近，所以她把那些下人都打发了去，只带上了雨钰一个人。
“你还好吧。”
听见这声音米娜尔先是一愣，后又差点没惊得出了声。
“你，怎么，你，不是……”
“怎么，那么想见我姐？”
白穆程没好气地接上话语，又补充道，“还是说，就单单不想见到我？”
“不是，我只是有点惊奇。”
“是，我不假借我姐的名义，怎么名正言顺地把你们约出来。”
“……”
“这次约你们出来是上次说带你们出去看那个爷爷，他……”
“怎么了，是，他……”
米娜尔心里隐隐约约也能猜到他停住的话语，可还是不忍心地又下意识脱口而出这般询问。
“就是你想的那样，”又扭捏了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道，“去看看婆婆吧，是经过再三的劝阻她才坚持到了今日。我……我也不太会说话，实在是……你们应该好一些。”
“当然可以，但是……现在吗？”
米娜尔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装扮，这不一出门就被逮住才怪。
白穆程像是早早预料到了这番言论，立马冲后方轻轻拍了拍手，后面的人就立马端上来了两件灰黑色的下人服饰。
“换上。”
米娜尔盯着那两件衣服，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事情，思绪也一时发散开来，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放心吧，今晚就能回。我姐那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的，这边的人也都已经打点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可提出来。”
宫中这几日除了定期的礼仪学习也再没有别的事了，总的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等我们一会儿。”
米娜尔回头示意雨钰接过衣物，身后人却迟迟也没有动身。
“雨钰？”
“二公主，我们这怕是不合规矩，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就……”
“怎么，信不过我？”
白穆程像是突然被激发了什么胜负欲，略显着急地上前了一步。
“不是不是，”米娜尔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雨钰她只是从小到大都比较本分。”
“没事的。”
米娜尔又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雨钰这才犹豫地接过。
二人换好衣物后成功混入出宫的下人行列中，又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城外郊区的一户普通农户的门前。
--咚咚
白穆程先是敲了敲门，等待了一小会儿见没有回应便就直接推开进去了。
院子里的风格很简约，除了晒着的萝卜白菜一类，其它的地方几乎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咳咳……咳……”
屋内似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传来几声急急的咳嗽声。
“婆婆。”
白穆程急急推开房内的门，只见一个面色黄蜡，身体几乎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老妇人趴在床边，似乎是想要起身的样子。
“这……”
米娜尔急忙上前扶住她，又不忍心地拿过床旁的衣物给她披上。
“我前几日留在此处照顾你的人呢，她去哪儿了？”
老妇人又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徐徐回答道，“请别人来招待我必定是要花钱的，怎么好意思总是麻烦你们，再者人家还年轻，我能感受到的，我这老婆子也没几日……咳咳……没几日可活了，何必耽误人家，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