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霍简之。

    他若是如意,就是你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想办法摘来哄你开心,但是如若是不如他意,他就有一百种办法让你不如意。

    沐宝青突的放下了手里的糕点,站起身:“我不想吃了,我要走了。”

    “当我这什么地方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霍简之没想到沐宝青反应那么大,一直以来,感觉她像个软糯的汤圆一般,无论怎么揉捏都不减生气,好像没什么能惹她难过似的,却没想到一句话,沐宝青看起来变了一个人一般。饶是如此,霍简之也从来不是个服软的主儿,他惯用威胁恐吓。

    沐宝青却没有听到的似的,毫不犹豫的向门外走去。

    “沐宝青!放肆!” 霍王府深宅大院,等级森严,人人都要唯霍简之的话为金科玉律,他说坐下,就没人敢站着,可是他的威严,他的威胁对沐宝青却似乎从来都没有一点儿用。

    沐宝青脚步一顿,侧目望去,门上挂了一柄青绿色的长剑,她一个翻身跃上,一把将剑拔了出来,扭头朝霍简之刺去。

    “霍简之,你欺人太甚,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说着一剑直直的刺向霍简之胸口,这一剑来的又准又狠又快又急,若不是霍简之反应足够迅速,此刻已经死在这把锋利的剑下了。霍简之飞速向后滑了几步,沐宝青已经跟了上来,霍简之翻身拾起来剑鞘挡住沐宝青的第二剑,说道:“原来你剑法还不错!”

    沐宝青心里得意,剑招频出,霍简之一一接了下来,道:“没有新招了吗?我可以出剑了!” 说着,剑鞘朝沐宝青的额头上点去,沐宝青正欲阻挡,剑鞘却在靠近自己一公分的时候,突然急转而下,冲向了自己的胸口,沐宝青惊呼一声,连连两个后空翻,翻进了院子里。

    霍简之随之追了出来,沐宝青稳稳的落在了院子里一棵高大的树枝上,见霍简之出来,两人在院子里拆了几个回合。

    沐宝青出招愈来愈狠,愈来愈复杂,霍简之则只是一味的又遮又挡,眼见着有些招架不住了,沐宝青大声道:“霍简之,你认不认输?”

    “开玩笑。” 霍简之见她已经出尽了招数,随随的虚晃了一剑,沐宝青没预料他竟然能回剑,一时躲闪不过,连连后退,身后一座假山,沐宝青即使刹住脚步向一侧翻了过去,接着只听到了一声尖叫,沐宝青将一个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的雍容华贵的女人撞倒在地。

    沐宝青自己平日里摔摔打打,自是已经习惯,可是她知道这摔一下有多疼,尤其是对于王府里面这种娇贵的小姐夫人们。当即手忙脚乱的去扶撞倒在地的贵妇人,贵妇人穿着的群裾繁琐,一层一层,沐宝青无意抓到了一条带子,下意识的扯了下去,却被身旁的一个华贵的女子一把推开,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让开!”

    “你才是野丫头!你们霍王府的人怎么都这么坏脾气?” 沐宝青没有站稳直接被推倒在地,委屈的回嘴道。

    都这么爱欺负人。

    “你敢骂我?你是哪里的丫鬟?怎的这点规矩都不懂?我真要替王妃教育你一下。”

    “雪阳郡主什么时候开始管我霍王府的人了?”

    只听郎朗一声,霍简之踱着步子走了近来。

    几个丫鬟已经从后面赶上来将倒在地上的贵妇人扶了起来,小心翼翼将贵妇人身上的衣带理了理,沐宝青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差点儿把这贵妇人的腰带给拽下来,才知道自己方才的唐突,不禁后怕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云中君……这丫鬟故意将王妃撞到在地,岂不是罪该万死?” 雪阳郡主有理有据的反驳道。

    “母亲,是简之唐突了,方才我与沐姑娘比剑,刀剑不长眼,沐姑娘才不小心冲撞了您。” 霍简之对着王妃说话,却一边毫不犹豫的伸手抓住沐宝青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一边对雪阳郡主道:“雪阳郡主,我母亲宅心仁厚,不至于为这样一点小事要打要杀,雪阳郡主也不要手伸的太远了。”

    霍简之虽然是隔着衣服抓着沐宝青的手臂,却实实在在的抓在了雪阳郡主和王妃的心口上。

    “简之啊,你天天忙着公事,还是雪阳郡主知道来看我,”王妃见霍简之不悦,立即岔开话题道:“今天听闻你在青琅轩,雪阳郡主就想要来看看你。”

    “王妃娘娘,我才没有呢!我是特地来看您的。” 王妃旁边的华贵女子一反方才的倨傲,羞涩的满脸通红。

    沐宝青方才就觉得雪阳郡主的名字似曾相识,现在才恍然想到,原来她就是自己偷听到的与霍简之订婚的雪阳郡主。沐宝青仰着头望去,只见雪阳郡主英目桃腮,气质雍容,与威严的霍简之似乎是天生一对璧人。

    她的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闷闷的。

    “孩儿近来一直忙于公案,是我倏忽了,过些日子就去看望您。”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儿跟我隔着半个京城呢!” 王妃驳道,却是话锋一转:“寻梅园的腊梅不知开了没有,雪阳郡主最喜腊梅,你不防陪她去看看。”

    “母亲,恭王府的案子还没有水落石出,孩儿怎么会有心思去赏花阅色?”霍简之不耐烦道。

    王妃虽然不喜欢恭王府王妃,但是人命关天,心里也为久不联系的哥哥感到凄然,只好说道:“罢了,待案子水落石出,你也歇一段日子。”

    “云中君,” 见霍简之欲送客,雪阳郡主道:“我此番带了些西域的奶皮糕,王妃娘娘也说好吃,我也给你送些来吧!”

    “不必,我不喜甜食。”

    一直呆在旁边的沐宝青一听奶皮糕,听起来就是又甜又软的,不禁幽怨的望了霍简之一眼。

    “下个月的上元花灯节在揽月桥两岸有灯谜夜会,云中君到时候若是不忙了,不如一同前往如何?”雪阳郡主锲而不舍的问道。

    “我不喜热闹,” 霍简之望向王妃道:“母亲,我已答应舅父三日之内查出真凶,待此事结束,我再去为您请安。寻梅园,母亲若是喜欢,还烦请雪阳郡主陪伴母亲尽兴而游。”

    说罢,不等王妃和雪阳郡主在说话,对身旁的丫鬟道:“苍兰,小径正在修理,你送一下王妃和郡主,需小心。”

    “是。” 身旁的丫鬟福了福身,王妃会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雪阳郡主连连被拒,则更是脸色有些难看,转身之际,剜了沐宝青一眼,沐宝青却没有注意,心里只在想着奶皮糕和花灯节。

    “还不回去!” 王妃和郡主已经走远,沐宝青还站在原处发呆,霍简之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样子,真想上去拍拍她的脑袋。

    “哦。” 沐宝青本就是个存不住仇的人,从小就是哭的快,忘的也快,方才一番打斗也是畅快,她心中有着天然的侠气,打一架立即将先前的不快翻篇了。

    霍简之踱步走在前面,沐宝青则默默地一手提剑慢吞吞的跟在后面,霍简之想到方才母亲和郡主对沐宝青颇不客气,以为沐宝青是受了惊吓跟在身后,于是冷冷道:“你走这么慢,腿瘸了么?”

    明明是想关心,说出来的话却是无端嘲讽。

    “没有瘸啊,”沐宝青想也没有想就回答道,却又支吾道:“霍简之……”

    “怎么?”

    “那个,我方才,不小心扯破了你母亲的腰带,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布料子是哪里买的,我,我去买一条还给她……”

    别看沐宝青是个小贼,可是心里却又自有一套善恶的标准,比如弄坏了别人的东西一定要赔,欠别人的人情一定要还,她这样的心思,是霍简之想不到的。

    “难得你还有这份心,不过算了,你买不起的。”

    这若是说不过一条腰带而已,值不了几个钱,也就罢了,可是霍简之一说买不起,沐宝青更觉得自己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立即三两步跳到霍简之面前拦住他的去路:“不管多少钱,我都买得起。”

    “怎么买?继续去偷?”

    沐宝青被霍简之一阵促狭,顿时面红耳赤,她向来纵横乡野之间,听多了为富不仁的传闻,也见多了贫民百姓的困难,因而从未觉得自己盗取富贵人家的钱财救济穷人有何不妥,可是现下,却莫名感到了没有底气。

    霍简之察觉到沐宝青的情绪低落,担心她又像方才那般说走就走,于是解释道:“这不是钱的事情,王妃所用的衣料都是专人制作的,王府服制等级森严,衣着布料花纹都是因人而制,代表了不同的身份,你自己是买不到的。”

    难得耐心的解释了这么多,可是沐宝青的眉头却皱的更厉害了。

    霍简之正好奇,却听沐宝青似自言自语道:“这么说,王妃衣带上的十二瓣牡丹纹,是只有王妃的身份才能用了?”

    “正是。”

    “是所有的王妃都用这种花纹吗?恭王府的王妃也用这种吗?”

    “正是。”

    “啊!霍简之!” 沐宝青突然叫道:“我知道,我好像知道了!我在萧无情的房间里见过这种花纹的衣带!”

    “你可确定?” 霍简之一听,立即警觉起来。虽然是在自家宅子里,仍旧拉了沐宝青走到一侧的书房,二人围桌而坐。

    沐宝青仔细回想道:“婉柔小姐她,她一直喜欢萧无情。王妃生日那天,她要我去萧无情房间送一封信,还嘱咐我看看房间里是否有女人用的东西。我当时四下里看了看,一下子就找到了枕头下藏着的衣带,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纹络代表着不同的身份,没有想到可以因此找到衣带的主人。”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确定萧无情和王妃之间的关系,或者他与王妃的死有什么关系。” 霍简之自言自语道。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是萧无情,王妃虽然脖子上有掐痕,可是却是死于胸前的匕首,那把匕首一看就是不会武艺的人捅进去的,如果是萧无情,为何还要这样多此一举?”

    “这件事你可曾告诉别人?”

    “我才刚明白怎么回事儿,怎么可能告诉——”沐宝青突然瞪大了眼睛,恍然道:“不对,我告诉了婉柔小姐,王妃死了以后,婉柔有一次问我在萧无情看到的衣带是什么样子的,婉柔小姐还问了我上面是什么花纹,还是她问我是不是十二瓣牡丹纹,我虽然不知道牡丹纹代表了什么,可是婉柔小姐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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