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他的语气有点好笑,掏出这东西像是一个布袋,被他抓在手里,“全靠我撑着,你倒苦嘞。”

    想想过去,看看现在,我没有反驳,很爽快地说:“我光坐着也累。”

    “得,你慢慢坐。”他把手里的布袋放在石头面上,在我往那边看的时候,他说:“抓药钱还剩了些,都照我爹的吩咐换了铜钱。我爹说出门在外应当带些钱防身,但带太多要人瞧见,也易遭人惦记。你留些在身上,多的给你娘存着。”

    他要站起来,我想到那个门的事,就拉住了他的袖子,“不用了。那个门是你帮忙找人修的,我应该给钱,这些钱就当修门的吧。”

    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可就算张宴生和小苗走了,许又的婚事说不定也不会彻底解决,得和他家彻底撇清关系。

    他没有直接回我,过了几秒才说:“门是我爹叫我带人来修的,你要给钱同他说。”他向门走了走,我刚想叫他,他就半转过了身,眼珠向下看着我,“不怕遭训你便去说。”

    他都这么说了,我硬塞给他也会被推回来,还是找个机会给张大夫,趁张大夫好说话的时候。

    我想的时候,身后有了沉重的动静,转头一看,是小秀从屋里出来。

    她背着光,整个人暗暗的,但因为抬着头,一张脸被自然的夜光照亮,尤其是眼睛,被照上了冷月的光泽。

    小秀先叫了我声,然后看还没直起腰的张宴生,踏着小步,蹦蹦跳跳过来,“宴生哥哥。”

    “哎。”张宴生向她大步走去,“小秀要上学堂嘞?”

    她嘿嘿笑了笑,摇着脑袋说:“莫得嘞,等我学全了字,那时便能上学堂了。”

    “那你可要好好学。”他带着轻松的笑音。小秀很用力地点了头,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轻轻弯下腰,“你姐受了些伤,等会记着帮她上药。”

    “撒子伤?!”张宴生都来不及开口,小秀就跑过来蹲在我身边问我,“姐姐!你哪里伤嘞?咋会受伤?”

    还好我的左腿没有伤,不然被她这么一撞,人都得当场去世。

    “没事儿,一点小伤,你不用担心。”我松开握书的左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吱——”沉重的木门很容易弄出刺耳的声音,听到声音后我和小秀差不多同时看向门的位置,刚才半开的大门正在被关上。

    刚才看门的时候双眼在院里扫过,已经看不见张宴生的人。

    硬物摩擦的脆响让我低下了头,看到小秀正拿着他给我的钱袋,她小小的双手刚好能包裹那包钱。

    我没在意她拿着钱袋来回看,等她看够了我再藏起来也行,就没管她。

    “姐姐,这……!”她打开了钱袋,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惊讶,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比本来要大上几分,讶异、好奇地问我:“哪里来这多钱?”

    小朋友差点要喊出来,我果断伸出手,挡住即将扩张的声音,上身向前倾,压低嗓子说:“你别喊,这是打工赚的。”

    我不愿意把它当做赔偿金,感觉很丢脸。

    “姐姐好厉害!!!”她语调里仿佛含了一颗软糖,可能其中还掺了点辣椒粉,甜滋滋的浓烈。

    这种夸奖我很受用,莫名有股虚荣的开心,似乎那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很骄傲!

    “哎~呀~!也没……”我正谦虚呢,她却突然站起来了,看她要拿钱袋走,我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指,问她:“干啥去?”

    “啊?”她茫茫然转过头,又看了看我身后,说:“给娘呀!”

    我才想起问:“她还没睡?”

    如果这些钱让她知道肯定会吞了,刚才说的话不会让她听见了吧?

    “娘睡下了。”她说完还要走,我忍着腿疼撅起屁股,凑近了她,拉过她的手腕,“不行。你先回来。”确认后,我感到轻松了不少,只是动作急了点。

    小秀没有任何问题,很乖地蹲到我身边,抬着头懵懵懂懂地问:“为撒子不行?”

    当然不能说我要攒钱去城里,也不能说是给她姐留的,想一个能忽悠她的理由。

    “姐?”她推了推我的手,疑惑地慢慢靠过来,“为撒?”

    “呃……”我逼自己抓紧想出了一个理由,虽然没组织好语言,可我还是开了口,“不告诉娘就能给你买好吃的了,告诉她她肯定会存起来,到时候你就没吃的了。”

    我的一半影子挡住了窗里散出的光,小秀的脸半明半暗,夜空的亮色也被明的那半吸走,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这一秒的动摇,可下一秒又化为犹豫。

    她对钱袋露出不舍的决绝,声音低了几分,弱弱地说道:“还是不要了,给娘留着,到时给弟弟。”

    我被气笑了,都忘记压低声线、“弟弟?她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确定,哪来的弟弟?再说了”我把小秀手里的钱袋拿过来,“都是人,凭啥要给他留着?”

    “准是男娃,张大夫和算命都说了,还有……”她止住了话,看着她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有啥?”我拿书和钱袋缓慢站起,低头看她,“男的只是男的,又不是啥宝贝,没什么不同。”

    小秀仰头看着我,好像要说什么,站起来后还只看着我手里的钱,天真且无辜的目光看向我,语调比平时更有稚气:“可是娘管家,该给娘的。”

    看她这副模样,我似乎找不到任何借口。

    侧身瞟向那是光亮的窗,有过几秒,我忍疼屈膝,弯腰和小秀说:“那给娘一大半,咱们留一小半。”见她貌似想拒绝,我提前打断:“你读书用的那些东西得用钱买,管娘要会很麻烦,不如放我这儿方便。明白了吗?”

    那些东西又不是吃的,不可能很快用完,买就买便宜凑合的,估计一半的一半都用不上,就算少了一大把我也不亏,血赚。

    “那……”看不出小朋友犹豫什么,我猜的时候,她抬头小声问我:“娘会晓得吗?”

    我笑着站直身体,把钱袋捏了捏,自信地对她说:“不会。”

    “恩,那得。”

    她安心了,我也放心了。

    把书放进杂物间之后,小秀拉着我回屋,把饭菜端桌上,在微弱的烛光下给我上药。

    她手指腹沾了好多白色的药粉,坐在我对面的凳子上,眼睛对着我的胳膊,露出心疼的目光,“准很痛。”药粉涂在我的小手臂外侧,一直到手肘,她吹着气,柔声说:“不痛,不痛。”

    虽然这个小朋友是个小自私鬼,但是小朋友的关心也是真的,轻轻的动作告诉我,这个小自私鬼很在意她姐姐。

    所有的妹妹都是这样吗?

    不清楚,不过我妹没她这么直白。

    许家的菜汤都比不上我妈做的最烂的菜。

    早知道会吃到更烂的,那天我就不会把菜放一边,玩游戏吃辣条。

    小秀上药的手法真不错,比小苗轻多了。

    我凑合吃完,低头看她,嘴角在不知不觉间浮起,“小秀真棒。”

    “嘿嘿~”她像是不好意思,上药的手又快了一些,突然——

    “呃……”我搭在桌上的左手用力握成了拳,咬牙忍着不叫出来。

    “姐”她忽然凑近起来,衣服的布料蹭到我的膝盖,在我疼痛加剧的时候,她焦急地问我:“还得吗?!”好像忘了屋里有人在睡觉,她声音大了很多。

    说有事也不能让我不疼,我挤出了一点笑,呼吸着说:“我很好,没关系。”

    床上的孕妇睡得很熟,搬床板都没把她吵醒,等我快躺下她才起来,语气带了几分朦胧,问道:“小又,今儿个咋这么晚?”

    “我早回来了,刚吃完,准备睡。”我挪了挪枕头,头枕了上去,抬眼对她说。

    她应该是起来喝水,扶着肚子走过来,点点头,喝完水又睡了

    不算宽的木板限制了我睡觉翻滚的姿势,这回受伤让我更没法活动,半夜蹬腿盖被什么的醒了好几遍,早上天没亮就醒了。

    我起来活动两下胳膊,不碰到昨天磕到的地方就不会疼。

    我到门边顺手扶着扫把,开门去到门外,外面有点看不清的亮光,大概是太阳冒出的头。

    昨天睡觉衣服都没脱,那条长布也没解开,烦死了,手又不方便。

    不过好处还是有的,分出的钱在袖子里没离身。

    杂物间不够安全,她生完孩子说不定比现在行动利落,万一哪天翻到我藏的东西,那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关上杂物间的门,我把卷着钱的布拿出来,重新摊开,把身上的钱卷进去,再藏好。

    那本被我随手放在箱子上的书,我把它卷进袖子的夹层,白天有空的时候可以看看。

    小秀醒来后进了厨房,眯着眼睛抱住我的腰。

    我刚把吃的放锅里加热,手还没离开锅盖。

    “姐姐,我想吃糖糕。”她迷迷糊糊地说。

    我低头问她:“栗子糕没了吗?你想吃可以叫娘给你拿。”

    “糖糕好吃。”她脸颊在我腰上蹭蹭,抬着眼往上看,眼里还带着一股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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