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草是故意弄成这样的吗?”弯腰看好像嵌进石头里的草,忽然瞥眼问她。

    “是嘞。”她走到我身边,眼睛略低几分对向我,“孙叔说草属木,有兴旺的意头,吩咐我们要好生打理。”

    这弯绕的院里目之所及有两座假山,另一座山也是有草嵌在缝里,我看得无语地吐槽:“房子是木头的,树也是木头的,石头里还有加木,是多想旺?”

    “……许是图个好意头。”她说话间我转了个身,冷不丁面对阳光,我眯上眼,听见她说:“姑娘若愿意瞧,秋禾多陪姑娘瞧瞧。”

    “休息一下再看”我屁股贴温热的石山腰坐下,“我想坐一会儿。”眯着的眼渐渐避开阳光,看向远处蜿蜒到深处的走廊,抬手大概指向其中一扇窗,“那些房间是干啥的呀?”

    “那里全是客房,来人时住的。”她面朝我蹲下去,我的疑问还没说出,眼看她把握拳的手伸向我的大腿。可能我的疑惑比较明显,她神情看上去平静,眼里淡淡笑着,拳头落到我腿上后,“姑娘走了许久,秋禾给姑娘捶捶,也好巴适些。”

    如果不是身上各种伤疼,走不到二十分钟我不会有多累。她捶腿的力度刚刚好,仿佛让我的右腿没那么紧绷,影响我的情绪逐渐放松,我私心不想拒绝她的好意。

    相比短暂的舒服,我更想要属于我的自由。我腿向后挪了挪,躲开她的手后站了起来,用几乎没啥力气的手拉她起来,“谢谢你,不用了。”她的拳头没有放开,似乎还要跟我说啥,我走几步转身,带她坐到石上,“你也坐下歇会,等休息好了,咱们继续探……走走。”

    “姑娘不必和我客套。”她像是妥协了,语气没有半点脾气,“姑娘等姑娘巴适嘞再走。”朝里收被我拉住的胳膊,握拳的双手松开,交叠放在腿中间,站了起来,眉头轻微蹙起,好像为难地看着我,“请姑娘坐。秋禾不好叫姑娘瞧着。”

    “哎呀……”就像能感觉到自己眼神有多不理解,向她身边走两步,“我啥时候说不坐了?”转过身屁股坐下,特意给她看我的坐姿,我仰头鼻孔冲她,“你也坐下。”

    她貌似安心地浅笑几秒,神情还要柔顺一些,朝我轻轻点头,“是,谢谢姑娘。”

    坐我身边,我的眼神能轻松看到她头顶,她上身应该没我长。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我的视线,她侧目半垂眼皮看我,“姑娘若是中意那些草,我取些不打紧的放姑娘屋里,不时换水,姑娘便每日能瞧见了。”

    搭在腿上掌心朝下的手突然抓紧了大腿的布料,我好像看到眼前闪过他家放在小罐子里的绿草,嫩绿的草溶解重现成他常穿的绿色长衫,我喃喃自语:“他是不是已经回来了?”胸口感到很闷很闷,鼻子渐渐感觉酸涩,我放松抓着布料的手,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上身向我微微转动,我看她的脑袋探进我的视线,无害的眼神好像带一丝疑惑,“姑娘是有想问秋禾的吗?”

    我眼睛转向她,和她对视几秒,摇了摇头,随后站起来,好像把堵在胸口的气哈出来,看她时把调起得很高,语气混了低沉:“没有。走吧,继续逛逛。”

    没管秋禾有没有跟上,我向后转身,顺着长廊走。大概是晓得今天他回来,让我产生联想后就不断地想到他,可是我不愿意想……老板没来救我,张宴生没办法救我,他应该也不能吧……

    “姑娘,是不是秋禾说错话嘞?”

    “……没有。”我心说:也许他没回来。

    我屁股离开坚硬的假山,边走边看这院里的布置,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一块石头都是用心布置,过长的草都有人修剪,这样的地方外面的人能闯进来吗?

    屏蔽内心深处的回答,我不经意看到刚才没注意到的那棵开满粉花的树,它在日光下像裹了一层糖衣,浅黄阳光让花树更加梦幻。

    我侧转过身,“那棵树上是啥花呀?”

    “回姑娘,那是三角梅。”

    “三角梅……”我的步伐朝那边走,看见偏下的位置花枝轻轻晃动,我的眼睛往下看去,见一个小朋友侧身站在树下。

    好奇地走过去看,他身高和祥云园小孩差不多,眼睛好像看前面的树,手里拿一把很大的剪刀,刀刃开合间空着的手从树上带下一枝开了粉色花的树枝,扔进树边的竹筐里。

    脚步走到小男孩身边,静静看他剪掉几根树枝,跟着他向下的手,目光朝下看到丢在筐里青绿色的树枝,还有带着淡粉色花的树枝。

    近距离看这花好像小苗那只簪子……不确定的记忆使我腰渐渐往下低,我刚要伸手拿出一枝花,就看到一只手进入视线,先伸下,连花带树枝拿了不少,“姑娘是要瞧它吗?”

    “是啊。”说着,我伸手就要去拿。

    低着的脑袋带低了视线,我手还没碰到花枝,突然听到像是受到惊吓的叫声。

    我手一抖甩开了秋禾给我递花的手,花和树枝飞散到地上,我退后一大步,看到小男孩朝我跪了下来。

    “你想干啥?”还没问出来,我当即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他哐哐朝我磕头,嘴里含颤抖的哭腔,吐字很快地说:“不晓得姑娘在这里,不是有心瞧不见姑娘,求姑娘莫生气。”

    不晓得自己沉默的时间,我回过神想起这两天别人对我的无视,十分想不通地过去把人拉起来,说话的语速有点急:“你别怕,我不生气。”

    感觉他似乎想抬头又不敢,慌乱的目光闪烁着瞟我两眼,我再次肯定地加重语气:“我真的没生你的气,你不用怕。”

    说完,我想用力再拉他,跟过来的秋禾也握住了小孩的胳膊,和我一起把他拉站了起来。

    “姑娘叫你莫怕,你便乖乖听话。”她话刚说完,好像要朝我抬头的小朋友随即低下脑袋,轻抽出被我握的胳膊,随即抬起胳膊擦过额头,将手放下后,垂着头弯腰退两步,“是,谢谢姑娘慈悲。”

    这小孩说话声音忽大忽小,不晓得的还以为他遇到了洪水猛兽,把他吓成这样。

    我把前面的筐拿开,蹲下去,手盘膝盖上,抬头浅笑地看他的眼睛,“我应该打扰到你了,对不起啊。”瞥左边大约有两人高的花树,又看向他,“你是专门干这个活儿的吗?”

    “不是。”他摇了摇头,也蹲了下来,看向我的眼神有点飘忽,看得出他似乎有点害怕,但没有躲开,“哥哥让叫去做别个活计,我的活做好嘞,便让我来替。”

    我轻轻点头,“哦……”向左垂眼看竹筐里的花,然后略微抬眼将目光平移到他脸上,交叠在上的右手指向竹筐,“这些花能给我几枝吗?”

    他眉头下弯得像钩子,眼神像是有啥难事地往下看,手在布鞋上快速乱摸,我感觉不太对劲,问他:“不方便吗?”

    他点头间我听到细细的一声“是……”,但因为他收音很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不是听错,就看到他又是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方便。”他朝我的左边垂眼,似乎看我前面的竹筐,“……辛姨娘专吩咐下来,剪下的花泡妥嘞给她沐浴使,小的不敢给姑娘。”

    听他的话,我向左前歪头闻了闻,“嗯?”转头看他,“这也能泡澡吗?”

    “不晓得。”他摸鞋的手抬到并拢的腿上,平和的眉毛下眼神真诚,“小的只是听吩咐做事。”

    他说完话不久,我耳边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我脑袋轻微转一点,浅灰色的衣角缓缓下移,“姑娘,咱去别处瞧瞧吧?”随秋禾弯下腰的动作,她的双眼和我有一瞬的对视,而后微微低下,“等等树影子便该换处去了,若姑娘晒坏可不好。”

    有一搭没一搭地逛了这么久,现在摸路线应该不会被怀疑吧?

    脑里想着话术,我看正前面的小孩,“那你忙吧,我去别的地方转转。”手撑膝盖站起来,拉过她的手,对她说:“咱们走吧。”

    走出树阴笼罩的区域,我左前右看先从哪开始走,突感被我握着的手轻动了一下。

    转头时,耳边刚好听秋禾说:“姑娘,我想去和那娃儿说些话,得吗?”

    回忆刚才小朋友被她下楼的神情,我的手猛地捏她手指,眉毛挤了几分,观察她的表情,“你要说啥?……不会又想说啥特别凶的话吧?”

    说想凶是好听的,她这两回就是狐假虎威,要不是不想坐实“主子”的身份,我肯定忍不住怼她。

    她抬头纹更加明显,没有杂毛的两条眉像内八似的弯着,眼神流露匆忙的委屈,急匆匆摇头道:“秋禾只是想和那娃说他记错了规矩,不必给姑娘们下跪,如若姑娘们问话,单回话就是。”

    她好像受了特别大的冤枉,语速快之前好多,听得我心生一丝丝歉意,眼睛朝外偏一点,嘴开着缝,松开咬紧的牙关,抖掉她的手,底气不足地说:“咳咳,我晓得了,那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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